絕對不是!
葉翔舞抿著唇,有些怨憤地瞪著他,只見他拿根樹枝蹲在地上,不知在畫些什么。
“吶,乖翔舞,你就把地上這題給解出來,解出來才有飯吃喔,所以你要拚命想,拚命解!蹦叫m兩手一拍,好整以暇地站起來,同時從懷里掏出一本破爛不堪的書本塞到她手中。
“你家世代從商,算術(shù)這玩意兒,可是好用得很!
葉翔舞瞅了眼地上畫得亂七八糟、密密麻麻的字,又看他一臉好像很照顧她的樣子!斑@是什么?”
“是你修行的第一堂課,而這個……”他指了指那本已面目全非的書本!笆敲伢,你可要好好看個明白!
“師父又沒有讓我……”
“翔舞,你話變多了喔!”慕笑塵驚奇地打斷她!霸谌~府還很惜字如金。”
那是因?yàn)榧抑邢騺砝淝,沒有能跟她說話的人。葉翔舞癟著嘴,差點(diǎn)想脫口而出。
“好了,你就乖乖在這里解題,要快一點(diǎn)兒,不然傍晚沒飯吃喔,師父搶飯可是很厲害的!痹捯粢宦洌闵硎朱`巧地跑掉,轉(zhuǎn)眼就消失得不見人影。
葉翔舞立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看了看手中的書,一時好奇翻看,墨跡已不甚清晰,而且雜亂繁密的字也讓人看了頭痛。
方田、粟米、盈不足……是什么玩意兒?和他在地上鬼畫符的東西,又有什么聯(lián)系?
四處張望了一下,沒見到半點(diǎn)人影,她便拎起褲腳,半蹲下身,打量起慕笑塵要她解的題。算術(shù)她略知一二,爹爹有請先生教導(dǎo)過,但也僅是粗淺程度。
看了半晌后,她干脆盤腿坐在地上,撿起慕笑塵先前拿在手上的樹枝,有一下沒一下的畫著,不時地翻翻手中的書,又?jǐn)Q著細(xì)眉去瞧地上的題目。
什么嘛!看了半天還沒有摸著門路。她不自覺卷起衣袖,露出一小截嫩白細(xì)柔的藕臂,一手拿著書,另一手持著樹枝寫寫畫畫。
既然來都來了,就聽爹爹的話跟師父好好修行,學(xué)點(diǎn)什么也是好的。她還記得在家中,慕笑塵為爹爹排憂解難的情景,以及他會的東西,看來還挺有趣的。
葉翔舞兀自一人安靜的鉆研著,壓根兒沒注意后方樹間的隱蔽處,一雙飽含興味的笑眼正在凝視她。
老頭說她同自己一樣天資聰穎,他真想看看,她到底是如何聰穎,又聰穎到何種程度。
☆ ☆ ☆ ☆ ☆ ☆
“啊!我可憐的翔舞,師父來救你了!”
她正為方才解出一步而暗自欣喜,忽爾后方便傳來上善莫名的哀號聲,聽起來還有些凄厲。
葉翔舞轉(zhuǎn)動上半身,才發(fā)現(xiàn)身子僵硬得不得了,腳心突地由下蔓延一陣酸麻,像有千萬只蟲子在咬。
她保持這種姿勢很久了嗎?幾個時辰了?
“你一定餓壞了吧,乖徒兒,都快一天沒進(jìn)食了。”上善憐憫的瞅著她,她則茫然的抬起頭。
“臭小子,這明明是老夫吩咐他解的題目,還跟他說解不出便不能吃飯,誰知這臭小子又欺負(fù)人了。”
上善本是慈眉善目的鶴發(fā)童顏,作惱怒狀看起來有些滑稽,而他的話又讓她驚訝的睜大眼。
又整她!葉翔舞禁不住氣得牙癢癢。
慕笑塵,這個口口聲稱疼愛她的師兄,卻整她整到讓她餓肚子,還騙她耗費(fèi)腦力,可惡!
“翔舞,來,跟師父去吃飯!鄙仙埔娝齽右膊粍,差點(diǎn)以為好不容易得來的寶貝女徒弟,就這樣被餓傻了。
“腳麻。”她低語,同時用力將樹枝扔到一邊。
此舉看得上善心中哀嘆,小姑娘怕是氣到不行了,那搗蛋的混小子,就不能安分點(diǎn)兒嗎?
目光不經(jīng)意,又瞥見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先前沒留意,此時才看清,一看見她手中的書本時,上善臉上閃過一抹驚訝。
這書怎會在她手上?那小子不是一向?qū)氊惖煤埽?br />
“翔舞,這題你可是解出來了?”
“沒有。”雖然厘清了一、二,但離完全解出還遠(yuǎn)著。
上善仔細(xì)瞧著地面上的痕跡,一邊瞧一邊不住的點(diǎn)頭,眉眼處更是藏著生動的笑意。
好個女娃兒,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既然腳麻走不動,師父就去把飯菜幫你端來好不好?你坐一下休息片刻!
葉翔舞想了想,微微頷首道:“謝謝師父!
這一聲“師父”叫得上善心花怒放,心疼地摸摸她的頭便快步離去。
葉翔舞坐在地上,隱約可聞肚子發(fā)出一陣陣咕嚕的聲音,方才太過專心而不覺得饑餓,此時才發(fā)現(xiàn)餓得發(fā)慌。
這樣一想,不由得更對某人恨得牙癢癢。
可惡!此時真想沖到他面前好好教訓(xùn)他一頓!
“噗哧”一聲,一道突兀的笑聲突然響起。
葉翔舞快速地偏過頭看向發(fā)聲處,這笑聲太過熟悉,等她看清是誰后,果然連臉色都變了。帶著強(qiáng)烈怨氣跟不滿的憤懣目光,從那張緊繃的小臉上,直直射向不知何時冒出來的人身上。
“翔舞,你肚子發(fā)出的聲音,連師兄我都聽見了!狈路饹]瞧見她的表情,也沒察覺她憤怒的情緒,慕笑塵笑嘻嘻地靠近她。
“餓其體膚是將擔(dān)大任之人的修行方式,師兄也是為你好!彼贿呎f一邊蹲下身與她平視。
葉翔舞不語,只是用那雙靈動的眼眸,使勁朝他射出怨憤的目光。
慕笑塵瞄了瞄地上的算術(shù),唇角緩緩勾起,星眸閃過一絲笑意。雖然題目尚未解開,可步驟卻是對的。
真是聰明剔透的丫頭。
葉翔舞發(fā)現(xiàn)他注視著地面,不由也看了一眼,瞧見他面露微笑,怔愣了一下,他可是在高興?但高興什么呢?
“好,師兄帶你去看今晚的月亮!蹦涿蠲俺鲆痪湓挘乱豢趟酒鹕,同時伸出手將她一抱,葉翔舞頓時騰空而起。
“你、你干什么?!”嬌小的身子縮成一團(tuán),因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而驚懼,原本滿肚的憤懣之情都被嚇跑,有些手足無措。
“你不是腳麻了嗎?所以師兄抱著你走!”慕笑塵不理睬她的反應(yīng),將小巧玲瓏的她抱在懷里,就像抱了一尊玉瓷娃娃,興高采烈的往外跑。
葉翔舞腦袋轟地呆住,雖說娘親早逝,爹爹又常年不在家,少有人教導(dǎo)她大家閨秀的禮儀風(fēng)范,但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她還懂得……而此時被他抱在懷中,身體接觸得密密實(shí)實(shí)的,她實(shí)在是……
天殺的!他究竟是什么樣的人?!
“師父要來……”
“哎呀,飯可以不吃,月亮卻不能不看。
什么歪理!翔舞又餓又怒,一雙水靈的眸子怒瞪著,卻拿他沒半點(diǎn)法子,想不出可以整治他的方法,難道她就得任他一直欺負(fù)下去?
怎么辦?怎么辦才好?
慕笑塵也不知抱著她到了哪里,空地處除了簡陋的石桌外便是樹木,他像只敏捷的猴兒般三、兩下跳上樹,甚至沒有半點(diǎn)松手。
將她安放在樹干上,自己則坐在她身旁,手一摁,又將她的腦袋摁在他胸口。
“你放我下去!”怒騰的火氣隱隱上升。
“乖,等會兒天色暗下來,月亮就會出來了。”慕笑塵說完也不理她,逕自從懷里掏出一本書,兩手將她圈住,便喜孜孜地看起來。
他懷中到底藏了多少奇奇怪怪的書?葉翔舞暗忖,立刻又想到此時哪是關(guān)心這個的時候,瞄了瞄樹下的距離,不算低,自個兒斷然不敢往下跳。
她不要看什么月亮,只想吃飯,好餓,肚子好餓!
葉翔舞不禁長嘆一聲,此時已無心顧及其他了。
他微垂的眸光落在她臉上,瞧清她的表情后暗笑,這小丫頭,諒她也不敢逃脫他的手掌心。
夜幕緩緩低垂,葉翔舞不只覺得餓,更覺困倦。尤其靠在他身上,教她緊張得不敢輕舉妄動,久了,一松懈下來便覺得疲累。
若是睡著了……他還不至于眼睜睜看她掉下樹吧!
不行!這人如此惡劣,都能讓她餓肚子了,還有什么事做不出來?
葉翔舞竭力打起精神,思索著如何下樹,目光一瞥,瞧見他手中的書,又多瞄了兩眼。
反經(jīng)?反著念的經(jīng)書嗎?他的怪東西還真多。
“縱橫謀略之術(shù)的正經(jīng),多因正面而傳誦,自然有其道理,卻也有著因?qū)W識而局限;王道與霸道的謀略不同,為官治政,豈是一個正字了得!
身后傳來平緩正經(jīng)的聲音,葉翔舞一詫,偏頭一瞧,瞧見他雖是在笑,卻又有幾分說不清的狡黠。
突然察覺自己看他看得太入神,趕緊避開他的眼神,用力扭回腦袋。
難不成他還想做官?他怎么可能為官?一點(diǎn)都不像。葉翔舞在心中斷然否決。
“難不成你還想入朝為官?”心中想的事竟不意脫口而出,葉翔舞更驚詫自己的行徑,她怎會和他攀談起來?
“入朝為官?怎么可能!”慕笑塵笑!安贿^即使不為官,也有可做之事!
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他總得知道自己究竟能成何事。
忍不住又多瞅了他幾眼,她益加覺得怪異,不過幾日已被他惡意捉弄數(shù)次,早認(rèn)定他是惡劣搗蛋的人,可不經(jīng)意間,他又流露出這種讓人迷惑的面貌,偶爾的行為言語更教她吃驚,她著實(shí)不解了。
如此思索著,她才后知后覺察覺自己竟多了些心思關(guān)注他,不由心里懊惱。管他是什么人,討厭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