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三天,毓麒都沒有出現(xiàn)。
“他不來也好,免得我又在他面前出糗……”雖然整天有婢女陪著托羅,太福晉也會來,可就是見不到那個男人!白鍪裁匆恢幌胨?就算想他,他也不會馬上冒出來……”
不管是“艾老爺”,還是“恭親王”,她和他都是無緣,那個男人永遠(yuǎn)不會喜歡上自己。托羅每天總要對自己這么說一次,好徹底死心,別再做白日夢。
甩了甩頭,托羅再次扶著穿廊的墻壁,腳上踩著花盆底,學(xué)習(xí)穿著他如何行走,而且還要走好看才行!白呃K索我是一學(xué)就會,偏偏這個就不行,早知道就該跟月梅姐姐學(xué)踩高蹺的功夫……”
走了一小段路,托羅才小心翼翼地放開手,想說試著不扶墻壁走走看,才走了兩步,沒有保持好平衡,身子搖晃幾下,跟著便往后倒。
“啊……”
托羅才叫了一聲,只能等等自己跌坐在地上,就在這當(dāng)口,一只鐵臂及時從后頭攬住她的腰。
“你在做什么?”毓麒口氣好不無奈。
“原來是王爺……”方才還在想他,沒想到這個男人就出現(xiàn)了,感受到男性大掌就圍著自己的腰身,托羅臉蛋倏地發(fā)燙。“我,我在練習(xí)穿這個叫什么花盆底的鞋走……”
毓麒扶好她,接著看了下四周,有些不太高興。“伺候你的婢女呢?怎么都不再身邊?”
“她們?nèi)臀覝?zhǔn)備點心,可不是在偷懶!蓖辛_站直身子,面露羞窘,“我已經(jīng)開始抓到竅門,再多練習(xí)幾天應(yīng)該就會走的穩(wěn)了。”
見托羅走得搖搖晃晃,毓麒不禁擔(dān)心會不會把脖子跌斷了!耙钦娴膶W(xué)不來,就不要太勉強!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說話了?”托羅才這么說,馬上挨了一記冷瞪!拔沂情_玩笑的,在怎么困難,我還是會想辦法學(xué)會,這樣才好讓你去跟皇上交差,要是這么點小事都辦不好,皇上說不定還會怪你辦事不力!
聞言,毓麒不由得愣住了,他沒想到托羅是為了自己才這么努力,胸口頓時緊縮了下,跟著停下腳步,看著一步步慢慢往前走的嬌小身影。
這種感覺究竟是什么呢?
在這一瞬間,毓麒突然像要張臂抱住她,可是這樣沖動的想法,純粹依照感覺而行事的作風(fēng),從來就不是自己會有的, 反而倒比較像他的弟弟毓謹(jǐn),現(xiàn)在才有些明白,那是因為遇上托羅,是她慢慢地改變了他。
托羅回過頭,被他黝黑深沉的眸光看得渾身不自在,也努力不讓自己再度臉紅。“怎么了?”
“沒什么!必棍枰荒樔粲兴,也許他已經(jīng)比想象中的更喜歡托羅了。
“如果王爺真的很忙,就不用親自來盯我,我就算想跑也跑不掉!蓖辛_知道他在擔(dān)心這個。
毓麒佯哼一聲。“要是真的讓你跑掉了,那府里的侍衛(wèi)可都全腦袋不保了!
“喝!”托羅倒抽了一口氣!斑@么嚴(yán)重?”
“連個人都看不住的話,朝廷還養(yǎng)他們做什么!必棍枰怂肋@就是規(guī)矩,沒有商量的余地。
托羅聽他說的認(rèn)真,可不敢再亂開玩笑!拔覜]說要逃,何況要是真的逃了,皇上那兒也交代不過去,說補丁換他砍你的腦袋!
“你擔(dān)心我被砍頭?”毓麒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我……是在替太福晉擔(dān)心!蓖辛_不好意思直視他的眼睛,就怕被毓麒看穿了!八莻好人,所以我不希望見到她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那是天下最悲慘的事……我可是一點也不擔(dān)心!
毓麒咳了一聲,像是在笑他上網(wǎng)欲蓋彌彰。
“你、你又在笑什么?”托羅著惱地怒斥。
“我沒笑!必棍枞炭〔唤卣f。
托羅真想抬起腳上的花盆底用力踢他一下。“反正你是個王爺,我也不能那你怎么樣!
“我看你倒是一點也不把我當(dāng)王爺看待!必棍韬叩馈
“說得也是,我都忘了要請安了……”這么說著,托羅便笑盈盈的屈膝見禮!巴鯛斎f福!
“姿勢還算正確!必棍杳蜃∽旖,不讓它上揚。
“多謝王爺夸獎!蓖辛_假笑地說。
“這不是夸獎!必棍枋Φ恼f。
托羅嬌哼了一聲!皬耐鯛?shù)淖炖锿鲁鰜淼脑挘呀?jīng)算是最大的夸獎了!
“本王有那么小氣?”毓麒挑起眉。
哈了一聲,托羅才一臉皮笑肉不笑地說:“王爺現(xiàn)在才知道?”
“應(yīng)該說是嚴(yán)格才對。”毓麒駁斥她的說法。
“雞蛋里挑骨頭果然是嚴(yán)格!蓖辛_挖苦地說。
毓麒總算知道論起口才,自己還比不上她!霸诒就趺媲案疫@么伶牙俐齒的,你是第一個。”
“沒辦法,這叫本性難移!蓖辛_有些自夸。
“希望你在被砍頭錢,還敢這樣和本王頂嘴!必棍柩鸷叩馈
托羅翻了個白眼,嘴里咕噥兩句!皠硬粍泳鸵橙说哪X袋,果然是皇親國戚的作風(fēng)……”
“嗯?!”毓麒警告似的拉長尾音。
“我什么也沒有說!蓖辛_縮了縮脖子,很怕死地說。
毓麒一臉不知該氣還是該笑的表情,只要和托羅說上幾句話,就會有這種感覺,或許就是因為如此,在這三天里,不管再怎么忙,撥不出時間來探望,腦子里也來時會不由自主地響起她,想到這會也應(yīng)該準(zhǔn)備進(jìn)宮,卻還在這兒跟她抬杠,舍不得就這么轉(zhuǎn)身走了。
就是因為動了心,所以托羅種種的不禮貌、不懂規(guī)矩在他眼里確是自然可愛的,毓麒想到這,嘴角不禁泛起寵溺的笑意。
“王爺在笑什么?難不成是在笑我?”托羅著惱地問。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先進(jìn)廳里,本王要瞧瞧你這幾天學(xué)了些什么!必棍栊南朐撜夷且惶旄噬咸嵬辛_的事情比較恰當(dāng)。
聽說毓麒要驗收成果,托羅馬上繃緊神經(jīng)!氨竟媚飳W(xué)的可多了,現(xiàn)在就讓你瞧一瞧!
這么說著,托羅便和他一起進(jìn)入花廳內(nèi),等著毓麒出題考她。
“若是進(jìn)宮見了皇上,該怎么請安?”毓麒指著一張座椅!凹傺b那是龍椅,皇上就坐在那兒就好了。”
托羅挺了挺胸脯!斑@個簡單,看我的……”說著,便來到那張座椅前面,接著屈膝跪下,小嘴嬌脆地喊著:“皇上吉祥!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千萬記住,不可以直視皇上的眼睛。”毓麒又說。
“哦!蓖辛_馬上低下頭,!斑@樣可以了吧?”
毓麒嘴角抽動,好幾次想要笑出來!暗然噬祥_口說要你起來,你才能起來,皇上沒開口,你就得一直蹲著!
“原來是這樣……”托羅點了點腦袋。“我記住了!
“好,起來!”毓麒又接著說!霸谄鹕碇暗迷僬f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托羅已經(jīng)蹲得雙腳發(fā)抖了!爸x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當(dāng)她試圖站起身來,膝蓋一軟,整個人向前撲到,額頭也直接撞到地面,發(fā)出一記聲響。“好痛……”
“讓我看看!”毓麒來到她身邊彎下身軀,眉頭有再度攢起!氨緛硐肟洫勀阋认侔
“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好歹我前面表現(xiàn)得不錯,值得夸個兩句……”托羅很希望得到他的贊美。
毓麒沒好氣的橫睨!叭裟惴讲攀侵苯訐涞皆诨噬系哪_邊,看你還敢不敢要我夸你兩句……”嘴里這么念著,不過卻很小心地檢視托羅額頭上的一小塊泛紅!按龝浀蒙纤!
“嗯!蓖辛_癡癡的看著他俊臉上的關(guān)切之色,怎么辦?要是這個男人擺出不屑鄙夷的態(tài)度,她還容易死心,可是偏偏用這種比表情看著自己,真的好痛苦!叭绻冶憩F(xiàn)得好,你……”會不會多喜歡我一點?這句話托羅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他已經(jīng)不止一次在托羅臉上看到這種表情,那么單純真切的喜歡自己,他也明白自己不想再抗拒了,從小就被壓下的來的情感也幾乎翻騰起來,只因為身為長子,死去的阿瑪對他的要求更是高,不管做什么都要比別人還強,更要比別人沉穩(wěn)自律,任何優(yōu)質(zhì)不成熟的行為都得要摒棄……
可是這一刻,他的心卻因為一個“情”字,怎么也平靜不下來,若是阿瑪還在世,鐵定會眼里地訓(xùn)斥他,會說大丈夫不該為了兒女私情而亂了方寸,那是絕對不容許的。
“托羅。”毓麒喚著她的名。
“什么事?”托羅好喜歡他這么叫自己。
“如果是你,會愿意當(dāng)個側(cè)室嗎?”毓麒心里明白側(cè)福晉這位置是他唯一確定可以給她的。
就算掌握皇族婚姻指派權(quán)的皇上,答應(yīng)將托羅指給自己當(dāng)福晉,太皇太后那一關(guān)肯定是過不了,有了伊爾猛罕和格日勒他們的前車之鑒,自然也會讓太皇太后心生警惕,老早就把話傳了下去,往后不管是誰的福晉還是額駙人選,都得由皇上和她做主,任何人都不能違抗。
隨著皇上親政,對與蒙古之間的維系也就愈發(fā)重視,將來他就算不是迎娶哪一位蒙古格格,也會為了達(dá)到某一種政治目的地而將貴族、大臣的女兒指給他當(dāng)福晉,托羅雖然是果郡王的女兒,生母卻是個漢人,出身和血統(tǒng)都不夠好,加上果郡王又已經(jīng)過世,朝中的實力已經(jīng)不在,無法成為聯(lián)姻的要素,所以毓麒深深明白依自己的和碩親王地位,是無法讓痛苦成為嫡福晉的。
聽了這句話,托羅頓時紅了臉!澳、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王爺是在問她愿不愿意嫁給他當(dāng)妾?
毓麒多少也了解她不是那種忍氣吞聲的性子,肯定會生氣、難過,所以不希望托羅受到一絲的委屈!凹词挂c另一個女子共事一夫,萬一那名女子的身份甚至比你高,氣焰比你大,你也能忍受?”
自己跟過世的阿瑪一樣,不希望在忙于公務(wù)之余,還得應(yīng)付家中妻妾的斗爭,所以除了額娘,連個側(cè)福晉也沒有,但是為了吧托羅留在身邊,他愿意花時間去處理那些紛亂。
“如果那名男子是……我喜歡的人,任何事我都可以忍。”托羅小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額頭好像有點腫了……”毓麒皺起眉頭,有指腹輕觸泛紅的部位,讓托羅的臉蛋更紅了。
“這、這不算什么,以前在趙家班動不動就撞到淤青,早就習(xí)慣了……”托羅還是猜不透他的想法,究竟只是隨便問問還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咳!”一個聲音讓他們倏地驚醒。
太福晉才剛進(jìn)廳堂,進(jìn)到他們站得好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示意跟在身后的兩名婢女也一塊出去!拔铱丛蹅兇龝䞍哼^來好了……”
“我跟王爺什么也沒做,太福晉千萬不要誤會!蓖辛_漲紅了臉,深怕被看出自己的心意。
聽托羅這么說,毓麒有些不太高興她撇清的這么快,明知道是自己的錯,是他沒跟她把話說明,托羅自然會擔(dān)心是否又是她在自作多情了,不過他的個性就是這樣,在事情沒有完全底定之前,不會先說出口。
“額娘在這兒坐一會兒,我還有事得馬上進(jìn)宮,不陪您了。”毓麒沉下臉,說完便大步離去。
“他又在生什么氣了?”托羅納悶的問。
太福晉可看見長子方才嚴(yán)重的柔軟和熱度,似乎對感情開了竅,不禁笑吟吟死說:“是啊,他到底在生什么氣呢……”這兩個傻孩子,以為她都看不出嗎?“好了,別理他,咱們來喝茶!
“是!蓖辛_往廳外有看了一眼,不過已經(jīng)被太福晉來到桌旁坐下來了!霸蹅兛蓜e理他!
“我這個長子就像個悶葫蘆,就算有顯示也不會說出來,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跟他弟弟的性子完全不一樣。”太福晉捻起一顆白糖蓮心到自己的嘴里。“這蜜餞我是第一回吃到,還真是好吃,聽說是他請來北京城里有名的蘇州師傅親手做的,也不知道是為了誰才這么大費周章的。”
托羅跟著捻起一顆,一臉滿足的含在嘴里。“這味道跟我在蘇州吃到的一模一樣……王爺?shù)牡艿懿蛔≡谶@兒嗎?”
“毓謹(jǐn)住在他自己的貝勒府!碧x可以確定長子真的喜歡上托羅了,只是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麻煩,有必要的話,她可以親自去囚太皇太后指婚!斑@個孩子什么時候?qū)媚镞@么貼心過了……”
“太福晉說什么?”托羅沒有挺清楚。
太福晉依舊溫婉的笑著!皼]什么,再吃一顆!
“好!蓖辛_不懂她在笑什么,可是太福晉這么親切,自然也跟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