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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窮碧落下黃泉 第9章(1)

  封鎖多日的城門,終于重新開啟。

  連續(xù)數(shù)日搜索無果,朝廷斷定兇嫌八成已逃離京城,而太子在拖了兩天后,最終重傷不治。

  京城里的百姓聽說此事,無不暗中慶幸,將來做皇帝的人不會是那個縱情聲色的太子,算是件喜事了——盡管皇帝為了太子的死悲痛欲絕,但愿皇帝另立儲君不會選個更糟糕的兒子來茶毒百姓。

  碧落在京城最高的酒樓里,聽著紅菱稟告最近發(fā)生的事情。他心不在焉的望著窗外的街景,多少次期盼著能再見到黃泉的身影,然而,等待他的只有無盡的失望。

  西翼王為太子的喪事。延遲了離城的時日,又多停留了幾天,現(xiàn)已決定明日離京。紅菱向碧落說明,卻發(fā)現(xiàn)他根本沒在聽。

  黃泉不見了,自從那天她離開之后,碧落一直沒有她的消息,甚至連寶寶都不曉得她去了何處。

  碧落一顆心高高懸著,找不到黃泉,耳邊還回蕩著她的話語,他覺得恐懼,即使面對酷刑都不曾如此恐懼,就怕她出了意外。

  “主子?”紅菱小心翼翼的提醒他,“要去迎接老爺嗎?”

  碧落聞言,回過神來,“叫他別來煩我!

  “這……”紅菱一臉為難,但在碧落陰冷的目光下,只能依言而行,去打發(fā)遠道而來的大人物。

  碧落煩躁的拿起桌上的酒瓶,飲了幾口,腦中一片混亂。

  聽說寶寶已經(jīng)和西翼王見面,父子相認了,最近也常在西翼王身邊,或許會隨之離京,繼承世子之位。

  他不曉得寶寶認父的原因,但他的行動卻因此受到阻礙……讓那兩人相認是寶寶的娘曾托付他的愿望,他不能違背。

  可如今,父子相認了就沒有他出面搗亂的余地,他的計劃得轉(zhuǎn)向別處,繼續(xù)掀起新事端,擾亂所有人的安寧。

  他不會愧疚,不會退縮,不會罷休……但他,找不到力氣繼續(xù)胡作非為。

  因為他的黃泉,消失無蹤。

  她到底是去哪了?

  “老爺,請等一下。”門外,紅菱的叫喊傳進碧落耳中。

  碧落凝神,聽見一人粗聲粗氣的斥退紅菱。

  “我見自己孩子還要等嗎?”說著,那人踢開門,走了進來。

  碧落暗自嘆息,更煩人的家伙來了。

  “孩子,聽說你嫁人了。抗!”來人是個中年漢子,相貌粗獷,滿面紅光。

  “你沒事就回家養(yǎng)花植樹!北搪洳荒蜔┑膿]揮手。

  “先介紹你的‘新郎’來讓爹看看。”

  “誰是你兒子!”碧落不客氣的回道。沒提起“新郎”他還不會情緒失控,一提起那個消失無蹤的女人,他就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話不能這么說,你雖不是我生的也是我養(yǎng)的!”

  碧落白他一眼。寶寶的娘死后,他四處流浪了一段日子,然后就遇到這個男人,他的義父,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邪教“法輪教”的教主。

  他也不知看中碧落哪一點,不僅收他為義子。還將一身武藝都傳授給他,盡心培養(yǎng),讓碧落成為“法輪教”新的掌權(quán)者。

  教中涉足的生意,大多是酒樓茶館客棧之類的住宿場地,自從碧落掌權(quán)后又開始經(jīng)營起妓院和鏢局,并動用一切力量勾結(jié)反叛朝廷的勢力,引發(fā)了前所未有的沖突與混亂。

  他瘋狂的行動,義父也不制止,甚至很欣賞他的種種做法。

  碧落靜下心思,回想著至今發(fā)生的所有事情,他失去了許多。但是也得到了不少,至今還有那么多人在他身邊,有無條件支持他的。也有反對想挽留他的。無論如何卻都是關(guān)心他的人。

  以前,他怎么沒發(fā)現(xiàn)這么多人的存在?

  “爹……”碧落低聲喚著。

  坐在他對面的男人嚇了一跳,“你是不是中毒或生病了,臉色那么難看?”

  碧落搖了搖頭,沉悶道:“我只是想問你,我是不是該放手了?”

  “孩子啊,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記得保護好自己,上還有很多人關(guān)心你。”

  秋風吹,萬物蕭索。

  程瑞霖隨著生父兩翼工離京回封地,但在半路上,他們接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王妃在府內(nèi)遭人暗殺,兇手不止一個,王府侍衛(wèi)殺了其中一人,其余的都逃走了。

  這個消息在王妃的娘家掀起了軒然大波,可是程瑞霖發(fā)現(xiàn),西翼王得知此事并不感傷,反而像是解脫了似的,甚是欣慰,天天面帶笑容。

  程瑞霖也面帶微笑,藏好心事,隨著西翼王踏上“回家”的路。

  一個月后,回到工府,在西翼王的安排下,程瑞霖成為世子,但與父親共享天倫之樂沒幾天,西翼王忽然病了。

  程瑞霖親自照顧病重的父親,并迅速執(zhí)掌王府大權(quán)。又過了幾日,西翼王身體恢復(fù)了。但程瑞霖以修養(yǎng)為理由將他安置在別處,派遣眾多侍衛(wèi)看管。

  從此,西翼王被囚禁在只有程瑞霖知道的地方,王府也遷移到新的地方重新建造。

  光陰如箭,一眨眼,秋天過去了,冬日降臨。

  程瑞霖大致控制住了封地上的各路人馬,并擴展昆侖商行的生意,建立起更可靠的人脈與勢力。

  “小王爺,有客來訪!惫芗易邉▓@的涼亭,必恭必敬道。

  程瑞霖目光一轉(zhuǎn),若有所思,隔了半晌才吩咐道:“把人請到這里來!

  這陣子,他的客人絡(luò)繹不絕,但他最想見的人卻遲遲未出現(xiàn)。

  那個人現(xiàn)在如何?還在興風作浪嗎?

  管家的腳步聲去而復(fù)返,帶來了一位服飾怪異,容貌精致的男子。

  程瑞霖聞聲望去,見到穿著色彩鮮艷的華美外袍,長發(fā)披散的碧落。

  “寶寶,別來無恙?”

  “你是來驗收成果的嗎?”程瑞霖起身端詳他,雖然碧落神色淡定,眉宇問的憂慮仍是清楚的映人他眼中。

  他很清楚碧落在憂慮什么,那些憂慮全是為了他們都在意的那個人——黃泉。

  她徹底的消失了。

  “事情我都聽說過了。”碧落坐在程瑞霖身旁。毋須驗收,他自有門路探聽王府內(nèi)的消息,也知道寶寶已經(jīng)替生母討回公道。“令尊的下場,只有你能安排,我也不想再管閑事了!

  “如此甚好,閣下就是閑事管太多了,才錯失了更為重要的東西。”

  碧落聽出他語帶玄機,忍不住問:“殺害王妃的人,寶寶決定怎么處置?”

  程瑞霖皺起眉,還是不習慣碧落對他的稱呼。“一個死了,剩余一的都逃了,我會派人‘慢慢’找兇手。”

  至于要慢到何年何月,是他家的事。

  碧落面色微變,有些沉不住氣了。對于程瑞霖的搪塞,他很不滿意。自從聽說王妃遭人暗殺的消息,他就披星戴月的趕來,因為有人看見黃泉最后出現(xiàn)的地方,就是這里!

  可現(xiàn)在,王妃死了,一人被殺,卻是誰也沒提起黃泉這個人的存在。教他怎能不焦急。

  “黃泉呢?”他直截了當?shù)膯枴R运哪芰Ω傉也回帱S泉的下落,她像平李消失了似的,無處可尋,留下他讓前所未有的恐慌時時刻刻啃噬著,難以安寧,他只能求助于程瑞霖。

  “我也找不到她!背倘鹆芈柫寺柤纾桓笔虏魂P(guān)己的態(tài)度。

  “你不會不知道!睂殞毢退粯又匾朁S泉,不可能對她的失蹤置之不理。

  程瑞霖靜默了一會兒,冷淡道:“反正你們已經(jīng)分道揚鑣,天各一方,不如從此自已過自己的日子,互不相擾。”

  “我和她已經(jīng)成親了。”碧落眼中涌起暗火。

  “那怎么能算數(shù),新娘子!背倘鹆卣{(diào)侃了他一句,又道:“就此結(jié)束,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吧!

  他的態(tài)度明白顯示出他不會告訴碧落關(guān)于黃泉的下落。

  碧落苦笑,也不咄咄相逼,惆悵的問:“她好嗎?”

  程瑞霖見狀,有些不習慣妖里妖氣的家伙如此惆悵,脫口道:“我沒見過她。不管你信不信,她被人抓走了!

  “誰?”碧落一驚,兇光又在眸中凝聚。先前的惆悵猶如幻影。

  程瑞霖按了按太陽穴,懊惱道:“你知道又有什么用?”

  “她。屬于我!北搪湔J真道。無論黃泉去了何處,他會不停追尋。上窮碧落下黃泉,直到尋回她,然后……他要把自己交給她,他的心、他的人,徹徹底底都交給她處理。

  “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應(yīng)該不是她的幸福。而是你到處興風作浪搏一個痛快,你這樣的人,只會令她難過而已,不如放手,不要管她死泉活了!”

  程瑞霖一口氣把話說完,不期然的發(fā)現(xiàn)四周氣氛忽然變得陰沉,他定睛一看。只見碧落面帶煞氣。

  “你說得沒錯,但那是以前,F(xiàn)在不同!北搪淠坎晦D(zhuǎn)睛的盯著他,眼里滿是破釜沉舟的決心。

  他失去黃泉太久了,久到思念折磨得心力交瘁,足以令他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為了死去的人自責報復(fù),不如給予活著的人幸福。

  碧落的決心,程瑞霖都看見了,他嘆了口氣,恨自己心軟。

  “去找我義兄!

  假如,碧落真的是黃泉所渴望的歸宿,能給予她需要的幸福,那么就算他不樂意,他也會選擇幫助。

  冬天過去了,遼闊的草原上刮起了陣陣溫暖的春風,吹得萬物蘇醒,生機重現(xiàn)。

  碧落放下了所有事務(wù),獨自一人踏上追尋的路途。從中原到關(guān)外,日夜趕路,終于在立春之際,找到了程瑞霖所說的人。

  “你就是碧落?”那人一見到他,不等他表明來意,隨口一問就猜中了他的身份。

  碧落點了點頭,站在布置得精致華麗的帳篷里,環(huán)顧四下,卻沒有看到黃泉的蹤影。

  “黃泉在哪?”他問、正視那個男人——黃泉與寶寶的結(jié)義兄長,也是昆侖商行的創(chuàng)立者。

  那男人摒退帳篷里的仆人。自顧自的喝著春茶,等碧落被他冷落得有些不耐煩,渾身散發(fā)出陰沉之氣,他才慢悠悠的開口:“你不適合黃泉,別再找她了。”

  “適合與否,應(yīng)該是她說了算。”

  “她離開你了,就寥示她不愿意和你在一起!

  “那是一場誤會!

  “你們有什么誤會我不曉得,但我知道她為你冒險去暗殺西翼王妃這件事不是誤會。黃泉是一個講道理,從不莽撞行事的人,而你讓她變得危險,這也不是誤會!

  對方責怪的語氣使碧落氣勢一弱,他確實危害到黃泉了。

  他只能由衷的保證道:“再也不會發(fā)生這種事!

  “若非那時我在她附近,及時阻止了她的行動,她恐怕會喪命在王府的侍衛(wèi)手中,哪有機會讓你說出‘再也不會’這種空口無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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