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情，有沒有成名不重要。”
“但是成名帶來的利益就很重要了�！彼交缃z地道�！澳切┰O(shè)備花了你不少錢吧？玻璃原料和陶土也不便宜吧？尤其實驗過程不斷的耗損，卻沒有相應(yīng)的作品出現(xiàn)，這些成本應(yīng)該挖了你的銀行存款很大的一個洞吧？”
“你是在建議我，為了錢把自己賣掉啰？”茜希的眼神和口氣都出現(xiàn)明顯火氣。
“所有自我實現(xiàn)的夢想都免不了這一關(guān)：錢。有錢才有夢想�！彼赋�。
從她的神情，原仰相信自己正中目標。
她搔搔亂發(fā)，咕噥兩聲，在屋子里踱步。
“為什么是我？”她突兀地問。
她知道自己很好，但是他一定有更多選擇。為什么是她？
“你的理財能力一定不好�！�
“為什么？”她瞪了瞪眼。
“理財?shù)幕驹瓌t就是投資在還未上漲的股票，而不是去追已經(jīng)漲很高的標的物�！彼椒�(wěn)地道�！拔业睦碡斈芰芎�，我的眼光也很好，這都反應(yīng)在我成功的事業(yè)上�！�
茜希不確定她喜歡自己被人家看成一支股票。
雖然，在藝術(shù)市場上，這真的就是一種投資關(guān)系沒錯。許多藝術(shù)家會覺得自己被人家這么論斤秤兩的對待，是極大的侮辱，因為藝術(shù)崇高、藝術(shù)無價、巴拉巴拉……但她跟著師父看多了，在這個市場也穿梭過，她知道現(xiàn)實就是如此。
“說吧！你要抽多少？”
她屈服得如此之快倒是讓他有些驚訝，原本他以為自己的說法會激怒她。
原仰揉揉下巴，發(fā)現(xiàn)方茜希小姐經(jīng)常會讓他驚訝。
通常他會提出一個很高的比例，讓對方討價還價，而最后確定的那個成數(shù)會完全符合他原本的底限。但原仰不知為什么，不想跟她玩這種游戲。
所以，他只是直接說出自己的底價：“三成�！�
他的背心肌肉微緊，等著她暴跳如雷，開始對他大吼大叫，然后他再捧著性子為她解說新藝衛(wèi)家的風險成本的問題，說服她答應(yīng)。
但茜希只是看他一眼，眸光依然銳利，半?yún)韧蝗灰稽c頭。
“好。現(xiàn)在還沒有知名度，三成算合理，但合約只簽三年，三年后等知名度打開了，你們抽二成五�！彼致实卣f。
那種理所當然肯定自己三年后一定會出名的自信讓他不禁微笑。
不過原仰也發(fā)現(xiàn)了另一件事，她對于合約并不陌生。
盡管方茜希還沒有經(jīng)紀人，但她的態(tài)度相當冷靜，沒有提出任何不合行情的抗議。
“你確定你不討價還價一下？”他忍不住逗她。
她哼了一聲�！拔覇栠^我?guī)煾噶�，他找人打聽過‘原藝廊’的名聲和行事風格，覺得你們還可以�！�
她那個師父，脾氣壞歸壞，當初收她這個徒兒也不見得有多情愿，但一旦師徒名分定了之后，這個師父對她是真的不壞的。
能得她師父一句“還可以”，就表示他真的還不錯。
她有師父？
“請問尊師是？”原仰開始在腦中過濾一遍臺灣有名的玻璃或陶土藝術(shù)家。
“要你管！你是代理我還是代理他？”她兇巴巴地道。
果然還是他知道的小暴君��！原仰露齒一笑。
那排閃閃的白牙讓她的胃內(nèi)一陣燒灼。不到一個小時前，他們兩個還在地上滾成一團呢！
茜希用力把那個火辣辣的畫面壓下去。
冷靜，冷靜，絕對不能在這種關(guān)鍵時機示弱。
幸好他好像全神在和她生意談判，沒有想到剛才偶發(fā)的熱情事件。
“我會把合約擬好，寄過來給你簽。”他把沒喝完的可樂往樓梯扶手一放，松開的扣子慢慢扣回去�！澳壳捌仍诿冀薜氖前肽旰蟆�，五個多月以后的‘玻璃迷宮’展覽，我希望屆時展出的大型作品最好有二十五件，小東西隨意，但總件數(shù)希望不低于四十五件�！�
“我可不會全部做琉璃，你自己先想清楚�！彼财沧臁�
答應(yīng)讓他代理，不表示讓他決定她的作品走向。
“最好的情況當然是你的實驗成功，我相信你的新作足以引起足夠的知名度�！彼矒岬溃骸安贿^就算來不及也無所謂，你可以做任何你想要做的東西，不過，既然它是琉璃藝術(shù)展，如果你能有一半以上的作品和琉璃有關(guān)，我會萬分感激�！�
她咕噥了兩聲，沒有太大的反對。
“那，就這樣了�！彼h(huán)顧四下�！拔覀兾鍌�月后，在拉斯維加斯見。”
茜希聳了聳肩，沒有意見。
他的外表已經(jīng)整理完畢，又是那個翩翩紳士的模樣。
她走到門口的舊柜臺，輕輕一跳坐上臺面。
原仰走到她面前，突然停住腳步，兩手搭在柜臺邊緣，將她鎖在自己的胸懷間。
她比他略高了半顆頭，兩人的目光膠著。
他記得。
所有的火熱，欲望，濃烈，失控，他都記得。他變深的眼眸如此告訴她。
她的嘴角揚起一抹隱約的笑意。
他的麝香味中也帶了點汗氣，她吸了口氣，喜歡這個味道。他的鼻翼翕張，似乎也在吸取她的氣息。
他們的身體沒有任何直接的觸碰，只是近距離，呼吸著彼此，感受彼此的體溫。
他的右手伸起來，貼近她的臉頰，似乎想撫碰她，茜希覺得自己的右頰細細的刺痛和麻癢。他不需要直接碰到她，就已經(jīng)帶給她如此的影響。
最后，似乎不相信自己碰了她之后能停下來，他的右手又慢慢收回去，挺起身，盯著她紅潤微濕的唇。
“我要走了�！彼纳ひ舻统痢�
“嗯�！彼脑胍粢脖纫酝硢�。
“要接電話�！彼a了一句。
茜希不禁露齒一笑。
那個笑讓他胸口一抽。
“你從不接電話，到底是怎么和客戶聯(lián)系的？”他無奈地問。
“有網(wǎng)路啊！”茜希驚奇地看他一眼。
那一神情好像被一個山頂洞人笑落伍一樣，原仰同時有大笑和指死她的沖動。她總是在他體內(nèi)掀起互相租觸的兩種情緒。
最后，原仰逼著她把e-mail告訴他，茜希終于不情不愿地吐出自己的MSN帳號。
“再見�！�
最終，還是別離的過程。
高大的人影慢慢退開她身前，走離她的領(lǐng)域。
茜希望著他走向停車之處，猶如流水一般優(yōu)雅地滑入車內(nèi)。汽車引擎發(fā)動，漸漸駛出她的視線。
她不知道他有沒有從后照鏡里看著她，但她的眼神從頭到尾都不曾移開。
五個月啊……
她忽爾發(fā)現(xiàn)，自己會想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