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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丫鬟(上) 第六章 秦山城驚魂(2)

  她歪歪斜斜的躺在馬車?yán)镬o待著,沒再花費(fèi)力氣掙扎的坐起身來,只因長時間被捆綁又維持同姿勢的手腳正在發(fā)麻,疼得她忍不住淚汪汪。

  李敬的小廝招福在打開馬車車門,讓車外的火光照進(jìn)車廂內(nèi)時,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面。

  他躍上馬車,只見歪歪斜斜躺在馬車?yán)锏亩啪_玉立即露出驚恐萬分的神情,拚命地蠕動被綁住雙手雙腳的身子往后退去,一張蒼白若雪的小臉則是淚流滿面的讓人于心不忍。

  「綺玉姑娘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招福忍不住柔聲道,一頓后又開口,「你只要答應(yīng)我乖乖地聽話,我就幫你松綁,好不好?」

  杜綺玉愣了一下,滿心狂喜,沒想到機(jī)會來得這么快。不過只一瞬間,她立即又冷靜了下來。

  此刻她連這里是什么地方、有沒有人愿意幫助她都不知道,她不能輕舉妄動。逃脫獲救的機(jī)會也許僅有一次,她得更小心謹(jǐn)慎些才行,最好能確定逃脫成功的機(jī)會有八成到九成以上她才可行動,絕不能沖動行事。在此之前,她還是偽裝成害怕懦弱的樣子,乖乖地聽話,以取得對方的信任與松懈,這樣才能增加逃脫的成功率。

  她腦袋飛快的思索著,抬頭看向?qū)Ψ,猶豫地點(diǎn)點(diǎn)頭。

  招福來到她面前,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她,再次開口說:「綺玉姑娘,你可別騙我,因?yàn)闄C(jī)會只有一次,如果你騙了我,我會再把你像現(xiàn)在這樣綁起來,而且一直到抵達(dá)目的地之前都不會替你松綁,你聽清楚了嗎?」

  她點(diǎn)頭。

  「我們不會傷害你,只要你乖乖聽話!

  她用力的點(diǎn)頭。

  「只有一次機(jī)會!

  杜綺玉巴望著他,迫不及待的再次用力點(diǎn)頭,再點(diǎn)頭,終于取得他暫時的相信,「好,那我現(xiàn)在替你松綁,記住要乖乖的喔!

  杜綺玉點(diǎn)頭,然后看著他先伸手替她松開綁在嘴巴上的布條,見她當(dāng)真乖乖聽話后,才又動手解開捆綁她雙腳及雙手的繩子。手腳重獲自由后,她立刻坐起身來,將自己縮成一團(tuán),但既沒尖叫也沒逃跑,整個就是一副害怕又畏縮的模樣。

  「你——」招福欲言又止的看著她,最后輕嘆一口氣的搖了搖頭,「先下馬車吧,晚上要在這里過夜!

  杜綺玉乖乖地點(diǎn)頭,乖乖地下馬車,然后乖乖地跟著他從一名疑似車夫又似護(hù)院打手的壯漢面前走過,踏進(jìn)一間很像田莊周遭佃農(nóng)們所住的房子里。





  「這里是哪里?」她怯怯地打量了下四周,小聲的開口問道。

  「我說了你也不會知道!拐懈Uf。

  「那你要帶我去哪里?」她怯怯的再次揚(yáng)聲,一頓后小心翼翼又害怕的問:「招福哥,是不是李公子不肯放過我,所以才派你來將我擄走的?」

  招?粗行┩、有些無奈又有些規(guī)勸的對她說:「綺玉姑娘,能被我家少爺看上是你的福氣,只要跟了我家少爺,從此就能享受榮華富貴,不必再服侍人,還有人服侍,你為何要拒絕我家少爺呢?你可知道這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天大福分?」

  她咬了咬嘴唇,低下頭說:「我……我只是害怕……」

  「害怕什么?」招福疑惑的問她。

  「害怕離開田莊。」她小聲道:「我從小在田莊里長大,沒去過京城,聽說那里的人都很可怕,說錯一句話可能就會被殺頭,我……我害怕……」

  「這就是你拒絕我家公子的原因?」招福顯得有些目瞪口呆。

  她怯怯的點(diǎn)頭。

  「真是的,到底是誰跟你亂說話的?!」招福生氣道!妇┏抢镫m然有很多有權(quán)有勢的大人們,但也有王法,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亂殺人亂砍頭的。更何況有我家少爺在你怕什么?少爺最護(hù)短了,他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fù)或傷害他的人!

  「真、真的嗎?」

  「騙人的是小狗!」招福信誓旦旦。

  「那……」她張了張嘴,露出懊惱又后悔莫及的神色,低聲猶豫道:「可是我已經(jīng)拒絕李公子了,而且公子那時看起來好像很生氣,公子他還肯要我嗎?」

  招福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公子若是還生姑娘的氣的話,又怎會派我來接姑娘呢?沒想到綺玉姑娘也有犯傻的時候啊,哈哈哈……」

  她眨了眨眼,露出有些恍然大悟又有些羞赧的神情,「那、那我該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招福愣了一下,不解的問。

  「就是等見到公子的時候,我該怎么做?」她帶著一臉害羞的表情,小聲的請教。一頓后,她又吹捧道:「招福哥一直都跟在公子身邊,一定是最了解公子喜好,也是最受公子器重的人。綺玉什么都不懂,在京城里也沒有任何親朋好友,除了公子外就只認(rèn)識招福哥一個人而已,所以要麻煩招福哥多教教綺玉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然綺玉實(shí)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招福聽后不禁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大包大攬的拍著胸脯,「再也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少爺了,綺玉姑娘以后有事盡管找我就是。」

  「那就多謝招福哥了!顾崧暤乐x,接著又聽招福自吹自擂了一會兒,直到這戶人家的農(nóng)婦為她送了今晚的晚餐,招福又交代她幾句之后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杜綺玉暗自松了一口氣,為自己剛才的表現(xiàn)感到有些滿意。

  看樣子招福已經(jīng)被她糊弄過去了,接下來她所要做的就是乖乖聽話,徹底排除招福的疑心,相信她已經(jīng)一心一意想趕去京城成為李敬的人,之后就是等待時機(jī),伺機(jī)逃脫了。

  至于逃脫后……

  她伸手摸了摸懷里的銀票,不禁再次感謝老天,幸好娘擔(dān)心街上會有賊,不放心將帶出門的銀錢都擺在一塊,而分了一部分的錢放在她這邊,不然她身上沒有一點(diǎn)盤纏也不敢計(jì)劃要逃了。

  接下來連續(xù)好幾天,他們的馬車都沒進(jìn)城鎮(zhèn),夜晚也都借住在一些偏僻單獨(dú)而立的小農(nóng)家里,讓杜綺玉的心情愈來愈沉重。

  于是,有一回她假裝不解的問了招福,怎么一路上都沒見到什么熱鬧的地方,然后不經(jīng)意的露出她很想買件衣裳,找間客棧梳洗的想法,沒想到招福卻直接要她忍耐,說他們正在趕路回京城,再過幾天就能到了,讓她整顆心頓時都沉了下去。

  最糟的情況果然發(fā)生了,倘若這輛馬車一路都這樣走,她根本就沒有機(jī)會向人求救或是自救,唯一剩下的機(jī)會就只有在進(jìn)京之后了?墒抢罴以诰┏怯兄欢ǖ臋(quán)勢,即便她跳車求救,又有多少人膽敢為她這么一個奴婢而多管閑事去得罪李家?

  怎么辦,她到底該怎么辦?難道真的只能逆來順受,只能認(rèn)命嗎?

  不,她絕不認(rèn)命!要她做李敬的妾室或是禁向,她寧愿一死!不過那絕對是在走投無路又無計(jì)可施的情況下最后的選擇,現(xiàn)在就放棄希望還太早。

  雖然前途不樂觀,逃脫希望渺茫,但杜綺玉并沒有自亂陣腳,依舊冷靜地扮演著對榮華富貴生活趨之若鶩的村姑,經(jīng)常開口詢問招福一些關(guān)于未來她所能享受的好日子,不僅讓招福對她愈來愈放心,甚至連冷峻的壯漢車夫似乎都信了她的無知,好幾次忍不住流露出同情之色。

  曰子一天一天的過,京城一天一天的近。

  這一天,馬車終于駛進(jìn)了城里,進(jìn)入了繁華熱鬧的京城大街,她知道這是自己最后且唯一的逃脫機(jī)會。

  「招福哥,咱們現(xiàn)在就要回公子家嗎?」她開口問,臉上露出了既緊張但又有些煩惱的神情,猶豫道:「可不可以先找個地方讓我梳洗一下,我不想讓公子見到我這個樣子,穿著臟兮兮的衣服,身上好像還有股餿味!拐f著她低頭嫌棄的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穿著,又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還抬手聞了聞衣袖,眉頭緊皺。

  「別擔(dān)心,咱們沒有要去公子家。公子在城里有間房子,咱們?nèi)ツ抢!拐懈Uf。

  「公子的房子不是公子家嗎?」她裝不懂,心下卻冷笑,這回竟要將她安排在外頭,當(dāng)個連妾室之名都沒有的外室嗎?

  「當(dāng)然不是,公子與老爺夫人一起住,李中書令府才是公子的家。」招福在提到中書令三個字時,語氣中有抹傲然。

  「那咱們?yōu)槭裁床蝗ス蛹遥ス油忸^的房子,難道公子在那房子里等綺玉嗎?」

  她不解道。

  「你不是想要找個地方梳洗一下?去那里正好可以讓你梳洗,還能好好的休息,等你恢復(fù)精神之后,我再帶你去見公子!

  「那要等到什么時候?我要一個人待在那房子里嗎?」她露出不安害怕的神情。

  「怎會是你一個人呢?那里可是有一堆下人等著侍候你這個主子呢!

  「主子?我嗎?」她怔然,然后又露出驚喜的神情。

  「當(dāng)然,不是綺玉姑娘還會有誰呢?」

  她先是露出一臉開心得意的表情,過一會兒卻又垮下臉,嬌聲求道:「招福哥,你還是先找間客棧讓我梳洗一下吧,好不好?綺玉求你了!

  「怎么了?剛剛不是說好到公子的房子再梳洗嗎?」招福蹙眉道。

  「我不想讓那里的下人們看到我這個樣子,第一次見面就這么邋遢,還穿著一身明顯一看就知道是從鄉(xiāng)下來的土包子,一副沒見識又沒氣勢的模樣。這樣那些人以后哪里還瞧得起我啊?」她憤憤道,一副打定主意要耍耍下馬威的模樣!刚懈8纾笄竽銕蛶臀,我不能讓那些下人瞧不起我,不然以后我要怎么在那些人面前立足立威呢?」

  招福皺緊眉頭,有些猶豫不決。

  公子交代過一進(jìn)城就直接將人送到小院去,因?yàn)榫┏抢锔鱾勢力盤根錯節(jié),耳目眾多,若是被有心人盯上就怕節(jié)外生枝,必須小心謹(jǐn)慎為妙?墒恰

  「招福哥,你不是說要幫我嗎?綺玉在京城里舉目無親,唯一能靠的也只有招福哥了,求求你幫幫我好不好?我不想被人瞧不起,想做個能夠在下人面前抬頭挺胸說話的主子。招福哥對綺玉的恩情,綺玉定然不會忘記,定會報(bào)答招福哥的!

  看著眼前帶著一臉懇求、期盼、緊張與倔強(qiáng)不想服輸?shù)男」媚、小妹子,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心軟了,沒辦法再硬下心腸來拒絕她的請求。

  「蕭哥,你覺得呢?」他轉(zhuǎn)頭問與他一起執(zhí)行公子任務(wù)的車夫兼打手,將決定權(quán)丟給他。

  「若只是要找地方梳洗,不一定要到客棧,到我住的大雜院去也行。」車夫蕭哥沉吟了一下答道。

  招福眼睛一亮,杜綺玉的心卻沉了下去。

  「好,那就打擾蕭哥了!拐懈Uf。

  「招福哥,我需要換洗的衣裳!苟啪_玉急忙說道,在心里祈求老天幫幫她,給她一個可以逃的機(jī)會,即便成功機(jī)率微乎其微也沒關(guān)系,只要給她一個機(jī)會就好,拜托。

  「對,還需要件衣裳!拐懈?聪蚴捀,蕭哥對他搖頭,這事他就沒辦法幫忙解決了,畢竟他對姑娘家的衣裳實(shí)在不懂,而招福也跟他差不多,半斤八兩。

  于是兩人想來想去,沒辦法,只好讓馬車轉(zhuǎn)向,繞道去趟有賣成衣的綢緞鋪?zhàn),讓杜綺玉自己下車去挑件衣裳。

  得知自己一會兒就有機(jī)會在這熱鬧的大街上下馬車,杜綺玉整個人興奮不已。

  她全無遮掩的將樂開懷的神情展露出來,因?yàn)闆]有一個姑娘家在得知一會兒能買新衣裳會不開心的,她的表現(xiàn)完全是一般正常人的反應(yīng),除了她自己之外,沒有人知道令她開心不已的真正原因——

  機(jī)會來了,她一定要好好的把握住這個唯一僅有的逃脫機(jī)會,一定要把握!

  「吁——」

  一陣晃動,馬車終于停了下來,杜綺玉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得飛快,整個人緊張到手心全是汗。

  「來,到了。」招福掀開馬車前頭的簾幕,將頭探進(jìn)馬車中對她說!高@間綢緞鋪?zhàn)拥睦C娘偶爾會到咱們李中書令府替姨娘們量身訂制衣裳,也有做些現(xiàn)成的衣裳賣,聽說很不錯。一會兒你挑件中意的來穿,不必?fù)?dān)心錢的問題,掌柜的認(rèn)得我,自會將它記在李家?guī)ど。不過綺玉姑娘得答應(yīng)我,除了有關(guān)衣裳的問題外,待會兒在鋪?zhàn)永锸裁丛挾疾荒苷f,做得到嗎?」他一臉認(rèn)真的看著她。

  她用力的點(diǎn)頭,迫不及待的問道:「我可以下車了嗎?」

  招福不疑有他的點(diǎn)點(diǎn)頭,「等會兒,我?guī)湍汩_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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