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著外頭的天色已近晌午,卻不確定他是否會回來用膳,但她還是命人準(zhǔn)備著,以防他出現(xiàn)喊餓。
皇上身子益發(fā)不好了,昏厥的次數(shù)也逐漸增加,皇后與豐鈺都憂心不己,就怕他撐不住了……
而她何嘗不憂慮,豐鈺堅(jiān)持不愿娶劉潔兒之事已觸怒龍顏,連劉家人都倍感羞憤,已放話不愿意支持太子。
然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申璟的同母妹妹在這時(shí)候嫁給掌有京城禁軍大權(quán)的將領(lǐng),這代表于申璟的勢力已深入京城禁軍,若皇上在此時(shí)倒下,以現(xiàn)今的情勢,豐鈺想順利登基,比先前更危險(xiǎn)十倍。
太子會這么堅(jiān)持不接受劉潔兒,她是罪魁禍?zhǔn)�,因�(yàn)樗运麑幙勺屪约禾幘称D難,也絕不負(fù)她。
她眉頭深鎖,想要?jiǎng)袼植恢绾蝿衿稹?br />
她抗拒了他很久,就是不愿意面對今日她不想與人爭夫,所以不肯接受他,可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執(zhí)意要她,而他也明白,只要他一旦成親,她便會離開,所以他才不愿意放手,不接受劉潔兒。
難道要她說出她愿意做小這種謊話,來騙他暫且接受劉潔兒嗎?
非得這樣才行嗎……
“高女官,尚書府的千金劉潔兒持著皇后的手諭來見太子。”宮人來稟,打斷了她的思緒。
“劉潔兒來了?”她霍地由椅子上躍起。那女人竟然來到東宮了!“可是太子目前人不在——”她莫名有些心慌。
宮人見一向穩(wěn)重的她難得出現(xiàn)不知所措的模樣,趕緊道:“奴婢已經(jīng)告知?jiǎng)⑿〗懔�,但她手上有皇后手諭,奴婢不敢擅自接下,還請高女官出面接旨。”
她努力鎮(zhèn)定下來,不禁懊惱起自己怎么一聽見劉潔兒到人就亂了�!昂玫模瑒⑿〗惚话差D在哪?”
“在東閣�!�
“好,我這就過去。”她很快的整理了一下儀容,才舉步往東閣走去。
東閣是東宮用來接待賓客之所,那千嬌百媚的高傲身影就立在閣里。
高月帶著一抹復(fù)雜的心情走進(jìn)去�!跋鹿僖娺^劉小姐�!�
劉潔兒見是她,向前走了兩步,面色略微不悅�!笆悄銇斫踊屎笫种I?”
“是的,太子不在,只好由下官出面代接。”
“你不過是個(gè)九品女官,何以代表東宮?”明顯瞧不起她的身份。
她這氣焰頗教高月不舒服,但還是不卑不亢的道:“高月雖品階不高,但蒙太子信任,得以全權(quán)處理東宮的大小事。”
她出現(xiàn)了驚訝的表情。“你是說,太子將東宮交由你管理?”
“正是。”高月寵辱不驚的頷首。
這讓劉潔兒暫時(shí)壓下高傲的氣焰,東宮女官得寵之事她早已聽聞,但高月畢竟只是女官,并非太子妃嬪,所以就算再怎么受寵她也不放在心上,還想著將來自己若成為東宮正妃,說不定可以將之拉攏,為己所用。
可這會兒她竟掌有東宮大權(quán),又想起去年夜宴太子與她表現(xiàn)親昵,這讓她不得不有所懷疑,對于太子來說,高月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官而已嗎?她手中捏著皇后手諭,一股醋意與警覺油然而生。
皇后要她送來手諭,只不過是找個(gè)借口讓她來見太子,可不巧他不在,太子去見皇上,皇后不應(yīng)該不知道,所以皇后這是刻意讓她來會會這名女官的……
莫非太子之所以拒婚,與她有關(guān)?
“好,皇后的手諭你可要接好了�!彼寥坏娜〕鍪种I要交給她。
高月立即伸出雙手要接過,但就在她即將觸碰到前,劉潔兒手松開,手諭就這么落地了。
她一愣。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丟棄皇后的手諭,該當(dāng)何罪?”劉潔兒倏地出聲喝斥。
她神色一沉。這女人為何要故意陷害她?
“劉小姐,是你松手手諭才掉落的,怎會是我丟棄?”她沉聲道。
“你胡說,竟敢污蔑本小姐,我們到皇后那去說分明!”
高月愣住。找皇后?皇后已覺得豐鈺拒婚是受她影響,對她極為不滿,這時(shí)去找她,不是正好讓她可以拿這事將她除去……看著掉落地上的手諭,她心中頓時(shí)雪亮。皇后就是要她這么做!
劉潔兒拉住她的手腕�!白撸蹅円娀屎笕�!”
她甩開她的手�!斑@事等太子回來再說�!彼荒軉为�(dú)去見皇后,這也是豐鈺的交代。
只要她堅(jiān)持下與劉潔兒離開,這里是東宮,她也不能拿她如何的,她打定主意等豐鈺回來解決這事。
劉潔兒冷笑。“別以為你不肯跟我去見皇后,我就奈何不了你,我這就即刻去向皇后稟報(bào)這事,讓她親自派人來拿你!”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走,但行到了門口卻猛地頓住腳步——
“二……二皇子!”她驚呼。
高月聽見倏然轉(zhuǎn)身,見申璟竟站在門邊擋住劉潔兒。
他的身后還站著那名通知她劉潔兒到來的宮人,瞧那宮人的神色便知是她將申璟領(lǐng)到這兒的。
這名宮人是想申璟可以幫她吧,但申璟怎會突然造訪東宮?帶著疑惑,她走上前,朝他行了宮禮禮�!岸首尤f安!”
“高女官不用多禮,你可是皇兄跟前的紅人,這般對我行禮,我真是有點(diǎn)受不住了!”他這話是說給劉潔兒聽的,她聽了果真面色不佳。
“再說,你我也不是沒交情,用不著來這套吧,月兒�!彼褂H昵喚她。
高月頓時(shí)傻住。他在搞什么?
“劉小姐要走了嗎?”他當(dāng)沒見到她有多錯(cuò)愕,逕自又對劉潔兒問道。
“奴婢現(xiàn)在要去找皇后——”
“去告狀是吧?方才的情況我也瞧見了,正好陪你一起去,可以將事情對皇后說分明,走吧!”他笑說。
“方才……二皇子瞧見了?”劉潔兒心驚。
“是啊,好巧是不?”
這下她連唇色都刷白了。
“走吧,你不是要去見皇后嗎?難得本皇子有空可以陪你走上一趟,怎么不走了?”
劉潔兒惱恨的咬住白唇�!拔蚁�,可能剛才真是誤會,這事、這事就算了,我也不追究了!”說完就心虛慌張的想即刻離去,但他卻擋著不讓她走。
“劉小姐,這女人是我的人,你最好別想招惹她,否則后果自負(fù)!”他竟對著她狠聲說道。
聞言,她狠狠倒抽一口氣。“她不是太子的——”
“她現(xiàn)不是太子的女官,可未來未必還是!”
她神色大驚,不可置信的瞪向高月,宛如在控訴她腳踏兩條船。
高月焦急的想解釋,劉潔兒卻已在申璟讓后奔出東閣。
“二皇子不該胡說八道的!”她也大怒,不懂他為何敢當(dāng)著她與劉潔兒的面說出這種話?
“你該先感激我救了你,而不是指責(zé)我胡言亂語。”申璟說。
“你!”他說的沒錯(cuò),他是救了她,但他所說的話實(shí)在氣人,讓她怒得想先劈死他后再道謝。
瞥見一旁的宮人正膽戰(zhàn)心驚的看著他們,高月倏地一驚,立刻壓下火氣,打發(fā)宮人離去。
“二皇子是來找太子的嗎?”宮人走后,她板起臉重新面對他。
“我剛見完父皇,知道皇兄還在父皇跟前奉藥,想你一個(gè)人在東宮,所以過來陪陪你�!彼f得極為輕浮。
高月氣結(jié)�!澳愕降紫胱鍪裁矗俊�
“我今天只是來告訴你一句話。”
“什么話?”她正色的直視他,只希望他說完快滾,她對他一點(diǎn)好感也沒有,更懼怕他身上不時(shí)散發(fā)出來的侵略氣息。
他是豐鈺的敵人,她不可能跟他沾上任何關(guān)系,真不知道他為何對她和太子的關(guān)系仿佛甚為妒恨?
申璟舉步朝她欺近,她謹(jǐn)慎的往后退,他見了眼底隱隱含怒,寒意漸深�!拔沂莵砀嬖V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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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時(shí)分,高月不知睡了多久,躺在床上的她忽然黑睫顫了兩下,有些心悸的猛然睜眼。
眼兒一睜,直直望入眼底的是一雙烏黑瞳仁,她一陣屏息后,蹙起眉心。
他回來了?但他從來不曾在夜里出現(xiàn)在她寢房里,見他眼神復(fù)雜的緊緊凝視著她,莫非——
“皇上他……”一開口,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竟啞得難聽。
“父皇入睡,我才回來的。”豐鈺笑說,又恢復(fù)了平靜淡定的笑顏,他執(zhí)起她的手,“瞧你今天畫了不少蘭,手酸了吧,我?guī)湍隳竽�。”正好借機(jī)摸摸她又白又嫩的小手。
曉得他定是回過書房,見到她因心情煩躁而畫了一桌子的蘭。
這幾年他按摩的力道拿捏得越來越好了,小手在他的長指下被珍惜的揉捏著,非常舒服。“皇上的身體狀況讓太子很憂心吧?”
“嗯�!彼貞�(yīng)的點(diǎn)了頭。
盡管天家人間的親情淡薄疏離,但豐鈺是個(gè)異類,他重情重義,雖與皇上間隔著一塊天家之地,讓他們彼此不能真正靠近,但在父皇生死交關(guān)之際,他很希望能跨越那條鴻溝,真正盡些為人子的孝道。
這些她懂的,她懂他的心意。
她握住他輕揉的手,用雙手裹住那只大掌�!皶䴖]事的�!彼龁÷曊f。
豐鈺深深回望她,白玉面龐散發(fā)著淡淡瑩光,眼眸里頭像一泓被細(xì)石投中的水潭,一圈圈的漣漪緩緩散開。他緊抱住她,雙眉漸舒,終究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宛若她是定心丸似的,抱著她久久不放。
“太子……”教他這般激動的抱住,又是在曖昧的床上,她雪膚上全染了細(xì)細(xì)紅暈。
她別過頭想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可這一轉(zhuǎn)頭,嘴卻正好擦過他的唇,她驚愕的一顫,他卻是眼眉上挑,嘴角噙笑,簡直比旭日還要光耀,害她的心頭小鹿再度狂亂的撞個(gè)不停。
“小月兒,我喜歡你的主動,很喜歡!”
她又羞又窘的急忙搖頭否認(rèn),“我不是——”
“沒關(guān)系的,你以后想,就盡管來,我隨時(shí)可以配合,你別客氣�!�
“我說那個(gè)……方才真的、真的不是,太子誤——”
“瞧你都急得語無倫次了,我曉得,我曉得的�!彼匦聦⑺Ьo。
她在他懷中松了一口氣,他沒誤會就好。
“我曉得女孩兒臉皮薄,以后我會主動的,你若想要了,只要暗示一下,我立即就來……”
他在說什么啊,她是“想要”什么?她差點(diǎn)昏死在他懷里。
“小月兒……”他將臉全埋進(jìn)她頸窩里,直接貼上了她赤裸敏感的肌膚,如此親昵的接觸,教她全身立即一僵。
“我不負(fù)你,絕不負(fù)你!我等了好些年了,才將你抱在懷里,若負(fù)你,對不起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人說天家人是天底下最自私的人,所以自私有理,我絕不負(fù)自己,絕不!”他五指牢牢攥住她的手腕,那樣的深切與堅(jiān)定的說著。
這番強(qiáng)烈的宣言還是第一次由他口中說出,就像夏日熾熱的陽光,照耀逼退她心中那些名為猶豫與遲疑的陰影,一股結(jié)實(shí)的力道壓向她,那與夏日陽光一般炙熱的唇吻住了她。
豐鈺眼波翻涌,情動地伸出手撫上她的衣襟,當(dāng)他溫柔的手指游移在牡丹團(tuán)扣上時(shí),灼人的流光卻逐漸隱入深沉的眼眸中。
滑開手,翻身將她抱個(gè)滿懷�!靶≡聝�,我累了,別管什么禮數(shù),讓我咪一會吧……”他蜷到她身邊躺下,摟著她的腰,在她暖暖的懷抱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