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宸暗暗地深吸口氣,對看著他的孫映芙露出一抹微笑,手指了指廚房,無聲的告訴她他要回廚房忙,便轉(zhuǎn)身離開。
他相信芙蓉說的話,她和坎貝拉先生不是那種關(guān)系,不過他也猜到,那個坎貝拉先生對芙蓉是有意的。
耳邊斷斷續(xù)續(xù)的傳來她的聲音,這些年來,她不僅英文說得流利,連法文也說得很好了。
他從廚房端出一鍋粥,放在餐桌上,再擺上兩副碗筷,然后再餐桌旁坐下,
餐桌上的菜色是蝦肉蒸蛋、蒜抄絲瓜、烤魚,都是她以前愛吃的。
嘴角浮上一抹莞爾的淺笑,她總是認(rèn)為自己不挑嘴2,其實(shí)她挺挑的,不合她口味的食物,她是不會嫌棄,但就是會吃很少,他知道這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她自己也沒察覺。
像這三道菜,蝦肉要新鮮鮮甜,蛋液不可以有氣泡;絲瓜她只吃澎湖絲瓜,吵起來爽脆清甜、口感好、品相佳,不會像這里的絲瓜爛爛糊糊的;烤魚的火候也要控制得宜,必須要肉鮮嫩,皮微焦,她才愛吃。
就連白粥的稠度也有喜好,不能太稠,也不能太稀,而且米粒要粒粒分明,不能煮爛了。
她所有的一切生活習(xí)慣、喜好,他都觀察得巨細(xì)靡遺,曾經(jīng)想過,一輩子這樣照顧她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只可惜……過去的噩夢以讓人措手不及的方式現(xiàn)身,讓他從一場美夢中清醒過來,不得不開始思考,然后做出抉擇……
“……你的家人不高興管我什么事?什么時候開始,我的行為還得經(jīng)過陌生人的允許?”
她不悅揚(yáng)高的聲音,清楚地傳進(jìn)了他的耳里。
雖然他不知道坎貝拉先生說了甚,不過,光是聽她這樣的回答,他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她和坎貝拉對彼此關(guān)系的認(rèn)知有差異。
芙蓉的脾氣倔,會用這種語氣和用詞,就表示她的耐性即將告罄,如果坎貝拉先生在繼續(xù)挑戰(zhàn)她的耐性,她恐怕會說出更決絕的話了。
“坎貝拉先生,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
她的聲調(diào)轉(zhuǎn)冷,黎宸心里替那位坎貝拉先生默哀三秒鐘——嘴角帶笑。
“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想進(jìn)你坎貝拉的家門,別的女人對你趨之若鶩,那很好,請你去找她們,不要一直對我糾纏不清,我這樣說夠清楚了嗎?”
果然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哪!
“很好,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我的電話號碼,我也懶得追究,不過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電話給我,我會很感謝你,也請你清楚明白的告知你那些高貴的家人,我就不說再見了,因?yàn)槲乙稽c(diǎn)也不想和你再見!
“啪”的一聲,合上手機(jī)的聲音重重的響起,可見她有多用力,那只手機(jī)壽命八成不長了,黎宸無聲的笑。
“啊,肚子餓了,你煮了什么?”孫映芙因?yàn)槟莻布尼爾.坎貝拉好像終于聽懂她是真的拒絕,而不是欲擒故眾,心情大好的來到餐廳,至于那家伙最后惡毒的咒罵,她自動消音,不予理會。
“冰箱食材有限,所以只做了幾道簡單的菜,你將就點(diǎn)用。”黎宸微笑地說。
孫映芙看見餐桌上的菜肴,微微一愣,全都是她愛吃的!
她望著他,他記得?還是只是巧合?
黎宸起身,上前為她拉開椅子。
“請坐。”他對她微微一笑。
她微訝,帶著疑惑和淺笑坐下,聞到食物的香氣,發(fā)現(xiàn)自己餓了。
有些訝異的摸了摸尾部,她是真的覺得餓了,而不是像剛剛只是隨口客套說說而已。
她的感覺……回來了?因?yàn)樗麊幔?br />
“怎么了?胃不舒服嗎?”黎宸見她摸著胃部,關(guān)心的問。
“不是……”她搖頭,抬眼望向他,在望著餐桌上的菜肴,心中的感受是復(fù)雜的!爸皇怯X得……很餓!
“那就多吃一點(diǎn)!彼⑿Γ瑸樗砹艘煌胫喾胖迷谒媲。
看著他這一切的行為,她心里很感動他依然將她記在心上,可是卻也發(fā)現(xiàn),更多的怨懟開始在爆發(fā)。2
至今她仍然不懂,當(dāng)初他為什么突然就提分手?
“不是說餓了,怎么不吃?”他關(guān)心的望著她,她的表情好哀傷!霸趺戳耍寇饺,和坎貝拉先生的電話有什么問題嗎?”
“不是,他的問題已經(jīng)解決了,至少我終于讓他把話聽進(jìn)去了。”至于坎貝拉那些冒犯不得的高貴人物會有什么后續(xù)動作,就不在她能控制的范圍內(nèi)了。
“那你的表情為何這么哀傷?”黎宸心疼的問。
她望者他,決定開誠公布。
“黎宸,我不想再被過去束縛,我想望前看,想繼續(xù)望前走。”
黎宸微微一震,靜靜地望著她,知道這只是開場,他,是屬于她過去的一環(huán),而他不知道,她前方的路,他有沒有機(jī)會同行?
“那很好,人本來就是要往前看!彼麥睾偷恼f,咽下喉間的苦澀。
“可是我心里有個結(jié),如果我不能把過去的心結(jié)解開,未來的路是不可能走下去!
黎宸沉默了。他知道她的心結(jié)是他造成的。
“你可以告訴我,當(dāng)初為什么突然和我分手嗎?”猶豫再三,她終于問出口。
他苦笑,“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么不能告訴我?”她低低的呢喃,多年的委屈和傷痛,瞬間全數(shù)爆發(fā)出來。她抬起有些濕熱的眸,幽怨的望著他,“你知不知道這七年來我有多痛苦?我到底做錯了什么,讓你這樣對我?”
黎宸顫顫的吸了口氣,卻化不去那盤旋在心口的疼。
他起身,來到她身邊蹲下,抑首望著她。
“沒有,你沒有做錯什么,是我對不起你,是我不對!彼吐暤恼f,抬手溫柔的抹去她掉下的淚珠,“我真的……真的很抱歉,芙蓉。”
孫映芙拍開他的手,怨恨的瞪著他。
“因?yàn)槟,這七年來我離鄉(xiāng)背井,不曾回來過,只因?yàn)橐幌氲胶湍阏驹谕粔K土地上就讓我痛苦!
“芙蓉……”他痛苦的低喃,滿心的愧疚,他知道當(dāng)初她受到傷害了,但他不知道,那個傷害竟然持續(xù)到現(xiàn)在,他以為時間會淡化傷痛,會帶走一切,以為事業(yè)的成功和忙碌會將他帶給她的傷痛拋諸腦后,但顯然并沒有。
“因?yàn)槟悖也辉傧嘈艕矍,不相信那些說愛我的男人,因?yàn)楫?dāng)一個我付出最深最多的男人都會變心了,那些我不曾付出過的,又怎么可能是真心愛我的?”
他站起身,彎身將她擁進(jìn)懷里。
“不是的,芙蓉,我沒變心,從來沒有!
孫映芙聞言,猛的推開他。
“你說謊!那‘念荷’又是什么?”
“荷,在古代,便是稱做芙蓉啊!彼p撫著她的臉頰。
孫映芙一愣,荷……是L芙蓉?所以他的意思是,“念荷”其實(shí)是“念芙蓉”嗎?
所以她問那女人的名字是不是有“荷”這個字是,他回答“算是”,所以裴大說的沒錯。這七年來他的感情世界是空白的!
“那你告訴我,為什么要和我分手?”既然這樣,她更必須知道讓他非和她分手的原因是什么。
“對不起,芙蓉,我……不能……”他不能解釋,只能不停地訴說歉意。
“我不要聽你說對不起,我要聽力有,這是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 彼拥木局囊陆。
黎宸搖頭,對她滿是心疼又歉疚。
“我很抱歉,我……不能……”他不能說,那件事對他而言是噩夢。對她則會使上海,而且程度絕對比被他拋棄還大!
“我真希望我能恨你!”孫映芙放開他,“偏偏很不了你,我只能恨我自己不爭氣,我真的好恨好恨……”
他再次將她擁進(jìn)懷里,牢牢的抱緊,心痛到無以復(fù)加。
“對不起……”除了對不起,他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放開我!彼渲曊f。
黎宸一顫,松開手,放開她。
“芙蓉……”他懇求的低喚。
“你害我痛苦了七年,自我懷疑了七年,現(xiàn)在竟然連一個理由都不能給我!”孫映芙瞪著他,“如果這樣,我寧愿你是移情別戀,也好過這樣莫名其妙!”
“芙蓉,讓我彌補(bǔ)你!
“彌補(bǔ)我?”她嘲諷的大笑!澳阋詾槲蚁『蹦愕膹浹a(bǔ)嗎?黎宸,少瞧不起人了!”憤怒的起身,她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離去。
“芙蓉!”黎宸急喊,快速的將早餐裝入保溫飯盒里,追了出去。
孫芙蓉走回到住處之后,他為她做的早餐也緊接著送達(dá)。
“別因?yàn)樯业臍,卻餓壞自己!蓖ㄟ^對講機(jī),他關(guān)心的說。
“給我一個理由!”她說。
“對不起,我不能!彼麌@息。
“你混蛋!”她咒罵,然后“喀”的一聲,將對講機(jī)話筒重重的掛上。
黎宸苦笑,雖說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不過這也轉(zhuǎn)的太快了。
隔天早上七點(diǎn)整,他提著飯盒又過來,按下門鈴。
大約一分鐘左右,她的聲音從對講機(jī)傳來,“哪位?”
“是我!彼麥芈曊f,“我?guī)Я嗽绮瓦^來……”
“給我一個理由!”她直接打斷他,給了他同樣一句話。
“我煮了瘦肉皮蛋粥,還有銀芽雞絲、菠蘿蝦球、三絲雍菜……”
“你……你混蛋!”“喀”的一聲,她又掛斷了。
黎宸露出一抹莞爾的淺笑,呵,聽出她有些動搖了,對于他竟然能用食物誘惑她很怨恨呢,不過他一點(diǎn)罪惡感也沒有。
一名婦人剛好走出公寓,黎宸對婦人微微一笑,道了聲早安,便順勢走進(jìn)公寓里,爬上樓梯來到五樓之一的門前。
將手上裝著早餐的保溫飯盒放在她門口,沒有按門鈴便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