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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遲(下) 第6章(2)

  “外婆說了,喜歡就去追呀,媽媽不要怕,我挺你!”葉汐握著小拳頭做了個加油的動作。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像小孩子的世界那么單純就好了,葉心栩微笑著低頭,溫柔地摸著女兒的頭發(fā),然后,臉色猛地一變,兇狠地抓起放在桌上的PSP塞進(jìn)女兒的手里,“玩你的游戲,再吵我扁你喔!

  “就知道欺負(fù)小孩!比~汐嘟了嘟嘴,低頭按開始鍵,“斗不過爸爸就來欺負(fù)我。”

  “誰說我斗不過他?”葉心栩用力地拍下桌子,她那什么眼神?連女兒都敢鄙視她,太過份了!“我身手好得很。”這幾年她一點(diǎn)都沒有放松練習(xí),段位升級輕而易舉,如果不是因為年齡的限制,她早就可以拿到最高段了,哼!

  誰知道那個小鬼更欠扁地抬手,指了指頭部,然后嘆口氣搖了搖頭,低頭繼續(xù)玩她的游戲。

  厚!一口鮮血差點(diǎn)直接噴出來,葉心栩撫著胸口,感到那里被氣得好痛,這不是擺明了說她沒腦嗎?“葉小汐,你今天死定了!”咬牙切齒,手指捏得“啪啪”作響。

  葉汐連頭都不抬,理不都不理。

  她就知道、就知道,溫馨的時光總是一閃就逝,這個小家伙還是那么會氣她!不過當(dāng)媽媽的最知道自己的寶貝怕什么,葉汐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碰她的臉,葉心栩直接伸手打算去捏她的臉蛋,葉汐抬頭,然后朝她身后燦爛地笑,“爸爸!

  葉心栩手僵在那里,直覺回頭,哪有人?這小鬼敢騙她!

  “葉汐!”很嚴(yán)肅地轉(zhuǎn)頭瞪著女兒,“媽媽告訴過你,做人最重要的是要誠實,不可以說謊,不論是大人還是小孩子都一樣,不能因為自己年紀(jì)小就可以騙人,一樣不可原諒!

  “爸爸……”

  “你還敢騙我?”葉心栩聲音很清脆地教訓(xùn)道:“你以為說你爸爸我就會害怕嗎?你做錯事就是做錯事,叫誰都沒有用,媽媽最討厭說謊的人……”

  “麻煩讓一讓!陛p淺的語調(diào),溫和的聲音,簡簡單單地打斷了她的慷慨陳詞。

  呃?愣愣地抬頭,看到那個俊雅的男子端著放得滿滿的托盤站在桌前,眼眸微垂,望著她霸占了大半個桌面的手臂。要命!葉心栩的臉再度通紅,慌手慌腳地移開手臂,旁邊傳來葉汐小朋友無辜的聲音:“我一直告訴你爸爸來了!

  她被黑了,又被黑了。

  被沈尉遲這種人算計也算了,畢竟她從來都玩不過他,可是連一個六歲的小孩子,而且還是她生出來的小家伙都可以黑她……

  人生還有什么樂趣可言?

  接下來,她連跟女兒搶食的興趣都沒有了,低著頭咬薯條,一根放在嘴里啃了半天還沒啃完,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覺得那么難過,也許是因為,他的冷淡。

  冷淡,是的。從最開始到現(xiàn)在,他一直很清楚地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他們就僅僅是這樣而已;奇怪的那個是她,她不是已經(jīng)決定要跟他劃分得一清二楚了嗎?怎么還是會感到難過?會不會是看到他寵愛著女兒,她也會懷念以前他愛著她的那段日子。

  他是不是,已經(jīng)不愛她了?

  “你不過就是仗著我愛你罷了。”

  “這顆愛你的心,我不要了!

  最開始的時候每天晚上她都會夢到分手那天,他微微地笑著,然后開槍,每晚都睡不著,會哭醒,醒來之后身邊早已經(jīng)沒有他,沒有他的懷抱、沒有他的輕撫;那時才發(fā)現(xiàn),原來之前那些血腥的惡夢其實并不可怕,至少她驚醒后身邊還有他。

  可是現(xiàn)在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人生空蕩。

  再后來發(fā)現(xiàn)有了汐汐,很多的痛隨著孩子出生的喜悅而被一點(diǎn)點(diǎn)地埋進(jìn)心底深處,一直到再遇見他,又翻涌出來。

  原來不是不痛。

  跟他分開七年了,她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那個不解世事什么都勇字當(dāng)頭的女孩,她步入了社會,有了人生的閱歷,不再任何事情都是非黑即白,沒有灰色地帶;雖然現(xiàn)在她看到不平的事還是會第一時間沖上去,但她卻漸漸明了,世上的事情太復(fù)雜,不是只有好壞,還分角度,不同的角度,就會有不同的結(jié)論。

  她也明白了,很多時候不是你幫助了別人,就一定是為了別人好,有時候不伸手,反而對那人會更好。

  她成熟了,也懂事了。雖然還是不能認(rèn)同他的生存方式,但她也知道,那就是沈尉遲的世界,沒有正邪、沒有對錯,只有生與死。以前她知道這個道理,但卻并不能理解,不能接受;現(xiàn)在雖然她還是無法接受,但她已經(jīng)可以理解他。

  可是有什么用呢?過去就是已經(jīng)過去,他的將來不會有她,而她的將來,也不會有他。她只是希望,希望,可以在相處的這段日子里不要那么疏離,不要那么陌生。

  “媽媽……媽媽……”女兒清脆的嗓音喚回了她的思緒,茫然地抬頭,看見葉汐擔(dān)心的眼眸,“媽媽是不是生我的氣了?對不起,這個給你,汐汐不吃!蓖七^來金燦燦香味撲鼻的大漢堡。

  難過什么呢?她還有女兒呀,雖然經(jīng)常把她氣得七竅生煙,但該貼心的時候,葉汐會讓她甜入心脾,用力地在女兒臉蛋上親一口,“乖寶貝。”

  “汐汐,爸爸有幫你媽媽買一份,你乖,這個你吃!笨匆娕畠喝f分不舍地緊盯著那個漢堡,沈尉遲失笑,女兒嘴饞的樣子,可是跟葉心栩一模一樣,果然誰生的像誰,一點(diǎn)都不錯。

  “可是媽媽一個不夠!比~汐純稚的聲音很清脆地說道。

  太丟臉了!葉心栩下一瞬間收回了之前的感動。

  “而且每次她都要搶我的吃!

  再度補(bǔ)上一刀,她怎么會認(rèn)為自己的女兒像天使一樣可愛?她就是小惡魔,最讓人頭痛的小惡魔。

  葉心栩窘得想要去捂女兒的嘴,她發(fā)誓,她都聽到沈尉遲心底的嘆息聲了。

  “對不起,是爸爸的錯!陛p聲道歉,他站起身。

  “你要去哪里?”她心急地抬手握住他的手。

  肌膚相觸的瞬間,他們同時愣了下,葉心栩像是被燙到一樣,飛快地放開手,臉頰紅云盡染。

  他墨玉般的眼眸閃了閃,然后淡淡地丟下兩個字:“加餐!北阕唛_了。

  “不用……”事實上他買了一堆的食物,根本就吃不掉呀。

  話音像氣泡般消散在空中,葉心栩怔怔地望著他俊逸挺拔的背影,半晌,終于回過神來,“葉小汐,你確定你是要挺我,而不是要害我,?”

  從餐廳出來的時候,天色已晚,而且明明白天還是熱辣的太陽,到了夜晚居然下起雨來,劈哩啪啦地落在地上,看來已經(jīng)下了不少時間,地面已經(jīng)有了積水,雨點(diǎn)打在積水里濺起小小的花朵。

  夏季的雨一掃白日的燥熱與黏膩,空氣里面帶著清新的味道,讓人的心情也變得好起來,直想沖進(jìn)涼爽的雨幕里面淋個痛快。

  沈尉遲平靜地望著那綿密的雨,開口說道:“你們在這里等我一下!

  “你要去哪里?”

  “買雨傘!

  “你打電話叫韓子諾把車子開過來就好,不用買傘了!比硕嘬嚁D,他們的車沒有停得很近。不過沒關(guān)系,她知道沈尉遲有一個二十四小時貼身保鏢韓子諾,雖然看不見,但他肯定會等在附近,根據(jù)她以前的經(jīng)驗,韓子諾會坐在另外一輛車?yán)锏人麄儭?br />
  “他不在!

  “。俊边有比這更讓她驚訝的事情嗎?韓子諾居然會不跟在沈尉遲的身邊?“他不是要保護(hù)……”

  他很輕很淡地看了她一眼,葉心栩立刻停住。

  “我去買雨傘!

  “不要啦!彼话牙∷(xì)密的雨簾,最近的那個便利店也離這里好遠(yuǎn),他要是去那里,肯定全身都會淋透了;相比較而言,他們只要跑個幾步就可以跑到停車場,“我們跑過去吧!钡皖^看看專心舔著蛋卷霜淇淋的小家伙,“我來抱著她,這樣她就不會淋濕!

  沈尉遲真的很想嘆氣,這個女人總是這樣,在不該倔強(qiáng)的時候倔強(qiáng),一點(diǎn)都沒有變。

  算了。伸手將身上的手工西裝脫下來,一手抱起女兒,一手撐起西裝,“進(jìn)來!

  “呃……”

  “不然就去買雨傘!

  這次她毫不猶豫地鉆了進(jìn)去,三個人一起沖入雨中。

  小小的世界自成一格,女兒開心的笑聲在雨聲中又近又遠(yuǎn),因為疾走,他們的身子難免碰到一起,他的溫度隔著布料燙進(jìn)她的心里;時隔七年,他們首次這般接近,近到她讓有一種落淚的沖動。

  不敢抬頭去看他,只能低頭努力地走著,雨點(diǎn)濺在她的腿上涼絲絲的,可她偏偏又矛盾地希望這段路可以再長一些就好了,再長一些……

  不到三分鐘的路程,她的心跳得比跑五千公尺還要快。

  終于在車?yán)镒ǎ粗菜俨珓拥男呐K,想要努力平息自己的悸動,他,會不會聽到?

  “媽媽,這個好玩,下次還要玩!

  饒了她吧,再玩一次,可能她真的會發(fā)心臟病了。因為這一刻,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還是會為他心動。

  那么那么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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