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被識破女兒身,歐陽春色做了不少犧牲,譬如以白布裹胸,將她雄偉的三十四裹成平胸,還得刻意壓低聲音,不能發(fā)出咯咯咯的笑聲。
最重要她連姓都改了,姓歐名陽春,小名小春,住在柴房旁的小屋,離廚房近,半夜餓了剛好能偷東西吃,算是對居住環(huán)境不滿意的補償。
唯一麻煩的事是凈身,她常常得等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燒水,然后吃力地提到澡堂,為怕被發(fā)現(xiàn)還不能泡澡,匆匆洗凈就趕緊穿衣,抱起臟衣物連忙到井邊清洗,以免好心的侍女、丫鬟搶著洗她的衣服而露餡。
唉!當(dāng)男人還真辛苦,凡事都得自己來,她想念家中那臺全自動的洗衣機,它讓現(xiàn)代人免去腰酸背痛的麻煩,避免骨骼僵硬成石。
歐陽春色睜大一雙美目,十分無辜的搖頭!耙苍S年紀(jì)大了,火氣也跟著大了!
“不是你的緣故?”十次有八次皆因某人而起。
“當(dāng)然不是,你看我是那種愛惹是生非的人嗎?”她驚恐地否認(rèn),生怕遭到誤解。
氣色顯得紅潤的司徒青衣掩嘴輕笑!澳阒皇乔椴蛔越攵核,讓他氣跳如雷的吼人。”
“。≈,你真是我尋尋覓覓的佳人呀!”真好,她有同伙。
嘿嘿!以后做壞事不愁沒人掩護,她可以大玩特玩,在古代翻云覆雨,興風(fēng)作浪,當(dāng)一代女皇……的小卒。
她不喜歡太出名,揚名立萬,在歷史上留名。
“咳!咳!小春,你最好不要再握我的手,我大哥又在瞪你了。”看得她有點心驚。
歐陽春色很無奈的松開手。“我發(fā)現(xiàn)令兄的肝不好。”
“肝?”她一聽,好不心慌。
“對呀!肝火上升的人才會脾氣暴躁,你看他最近的行為是否相當(dāng)躁動?”套句他們那時代的廣告詞──肝若不好,人生是黑白的。
難怪他有時臉黑,有時臉白,有時候還出現(xiàn)青紫色,看來他病得不輕。
“嗄!”嚇了她一跳,還以為……“小春,你真壞心,連我也捉弄!
經(jīng)過適當(dāng)?shù)乃幧耪{(diào)理,以及用對了藥,以往常病得不能起身的司徒青衣有著顯著的進展,她躺在床上的時間變少了,下床走動的機會漸多,甚至還能去園子里撲蝶呢!
莊里和她同年齡的女孩家不在少數(shù),可是礙于她是小姐的身分,沒人敢和她平起平坐,推心置腹的談天,其實她的日子過得非常無趣、苦悶,所以才會在身體稍微好一點時要求兄長帶她出莊,見識見識外頭的新玩意。
小春來了后,她不再覺得悶在屋里是件難以忍受的事,有人陪著的感覺真的很好,雖然服侍她的丫鬟和嬤嬤并不少。
“司徒小姐,如果我在你臉頰親一下,你想你大哥會不會提劍沖過來殺了我?”真叫人期待。
司徒青衣驚得捂住臉,嬌聲一嗔,“別玩了,我大哥不知道你是女的,他真會給你一劍。”
什么事都能開玩笑,唯獨此事鬧不得,一個處理不當(dāng)真會丟了性命。
“唉!你真掃興,要不是怕你糊里糊涂愛上我,真不應(yīng)該向你泄露我是女兒身的秘密!笔阊!沒能隱瞞到底。
若非驚覺到太多丫鬟向她投以示愛目光,她也不會急于表明身分,擔(dān)心朝夕相處的司徒家小姐不小心為之傾心,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到此一游跟欺騙感情是兩碼子事,當(dāng)年珍珍老師若肯把她的警告聽進去,或許……不,停止,不能再回想過往,她的特異能力已被師兄封住,她不再是個知曉未來的預(yù)知者。
沒錯,她曾有預(yù)知的能力,藉由身體的碰觸瞧見此人近日將會發(fā)生什么事,和陰陽師一樣,是被上天選定,具有天命在身的人。
可是她逃避了,辜負(fù)老天所交付的使命,當(dāng)身邊的人一個個遭遇不幸,而她卻無力搶救,她唯一能做的是關(guān)上所有感覺,選擇放棄。
瞧她一臉悔不當(dāng)初的挫敗神情,司徒青衣忍不住笑了,“我很高興有個姐妹淘陪我聊心事,你讓我覺得自己不像是病人!
她是健康的,可以自在的笑,率性的活著,即使沒有走到屋外,也能曉得天地有多大,有些什么樣的人,做著什么樣的事。
“誰說你是病人來著,吃得太好,過得太快活,養(yǎng)尊處優(yōu),不問世事,這才是你的病。”人太好命并非福氣,多走多動才是健康之道。
記得以前聽同學(xué)說過一則笑話,人分三種,一是礦物,完全不動,二是植物,屬于被動,三是動物,要活就要動。
“咯……就會取笑我,人家就是沒有你的見多識廣嘛!連我們住的土地是圓的也知道!彼恢币詾榈氐谋M頭是連著天,而天上住著神仙。
我懂的事可多了,可惜說出來會嚇?biāo)滥。歐陽春色在心里OS!耙院笪覀兊娜藭皆铝寥ィ峦门莶,嫦娥娘娘陪我們吃月餅……”
“什么是月餅?”聽都沒聽過。
她倏地睜大眼!斑祝磕悴粫缘迷嘛灐。∥彝,你們這年代不叫月餅……”
相傳月餅起源于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為了推翻元人的統(tǒng)治而相約在八月十五起義,他們將紙包在餅里傳遞消息,因此有了月餅的由來。
至于是否確有此事,那就交由歷史學(xué)者去考證,平民百姓家只負(fù)責(zé)吃月餅,不管國家大事。
“我們這個年代……小春,你的話好難理解,為什么分你們、我們,我們不都是大宋的子民?”雖然不懂的事還是很多,可是她那句話讓人感到很奇怪。
見她狐疑神色,歐陽春色半認(rèn)真半戲謔的說道:“別小看我喔!我是天上掉下來的神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爾等小民,還不快來參拜!
沒有胡子,她拿一條女子的帕巾充當(dāng),放在下顎做出撩須的動作,逗得身體稍微好轉(zhuǎn)的司徒青衣笑得差點氣岔,又得躺下了。
“瞧我,真是沒用,大聲笑也不行。”她氣自己跟別人不同,無法隨心所欲。
“笑莫露齒、坐莫搖裙,你是千金小姐、大家閨秀,怎么能像我們這些粗鄙的市井小民,張開口笑到讓人瞧見滿口黃牙!碑(dāng)小姐也是要付出代價,不然會遭天妒。
得失、得失,有得必有失,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人的一生不就是這樣。
歐陽春色最大的優(yōu)點是樂觀,不會鉆牛角尖,隨遇而安,她和每個人都能輕易地打成一片,不令人感到壓迫感,四海之內(nèi)皆朋友。
要不,有個父親等于沒有,三五年見上一面是常有的事,有時還會忘了匯生活費給她,她從十五歲就開始打工養(yǎng)活自己,不依賴任何人。
至于母親嘛!說實在的,她已沒啥印象,根據(jù)父親喝醉酒的瘋話,一共有幾個令人匪夷所思的版本。
一是她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追著他喊爸,所以她成為他的女兒。二是代理孕母,他花錢買卵子做人工受孕,然后再找個女人生下她,她是試管寶寶。
第三種最可笑,她是外星人的小孩,因為父母駕駛的太空船墜毀而死亡,他看她無父無母很可憐才撿起來養(yǎng)。
好在爸爸的老朋友都還在,他們親口證實他是結(jié)過婚,娶個漂亮的老婆,夫妻倆感情好得如蜜里調(diào)油,濃稠得很,常見兩人手牽手在山澗旁散步。
可是在她還很小的時候,母親便失蹤了,再也沒人瞧見過她。
“你不像市井小民!闭f不上來,性情、長相、學(xué)識都不像尋常百姓。
歐陽春色自嘲,“就當(dāng)家道中落吧!”
其實她現(xiàn)在的情形也差不多,得靠自己才有飯吃,無人可依靠。
“小春,你不要傷心,以后就把我家當(dāng)成是自己的家,我們永遠(yuǎn)不分開!币灰娝那榈吐,司徒青衣捉住她手臂安慰。
她一睇,笑意盈目!澳悴患奕肆耍俊
“我……”她眼神一黯,笑得苦澀!拔疫@身子骨還能嫁人嗎?”
就算不拖累人也無法為夫家傳承香火。
“呿!說什么傻話,病總有一天會好的,你敢懷疑本神醫(yī)的醫(yī)術(shù)?”醫(yī)病先醫(yī)心,病人有了自信才好得快。
司徒青衣想笑,可由喉間發(fā)出的卻是嘆息。“萬一我好不了,答應(yīng)我,替我陪著大哥!
“什么要我陪那個莽夫……”嚇!敬謝不敏,她可沒打算停留太久!皠e害我了,小春命雖賤,但也想長命百歲。”
瘋了才會答應(yīng)她的鬼要求,她又不是吃飽撐著,整天無所事事。
“小春……”司徒青衣眼露懇求,哀戚的神情令人動容。
“別求我,為了不被你害死,我一定想盡辦法治好你!彼龂樀冒l(fā)下宏愿。
“可是……”她很怕,怕自己活不長。
歐陽春色舉起手,按住她樊素小口,不讓她開口!澳愫苊,美得有如雪融后的白梅,日后定有多情兒郎為你傾心,你不想等他到來嗎?”
“我……”緋紅了雙頰,她羞答答地低下頭。
“月老的紅線不會錯過世間男女,情牽千里,一頭綁在你的小指上,另一頭綁在少年英雄身上,也許,他正尋你而來!币鼍壧熳⒍,三生石上雙人影。
“小春,你說得好玄妙……”她好想知道她未來的夫君是誰。
是呀!玄妙,正如她因一面鏡子而穿越時空,來到民風(fēng)閉塞的大宋!懊廊硕鄫,花好無限風(fēng)情,一如桃花舞春風(fēng),你的良緣定在不遠(yuǎn)處。”
像他們這種大戶人家,不是早就有婚約在身,便是已選定結(jié)親對象,只待良辰吉日便可迎娶,她的婚配不用多想也該快要到了吧!
十七歲的司徒青衣不算小了,在這年代十四、五歲當(dāng)娘的比比皆是,十三歲懷抱孩兒也不是沒有,說起來她已算是個老姑娘了。
“臭小子,你又在干什么?”當(dāng)他死了嗎?
“嗄?”這個司徒太極怎么又在冒火了,她還沒來得及做什么吧?
“把你的手放開──”竟敢當(dāng)他的面調(diào)戲他妹妹。
“手……”歐陽春色低下頭一瞧,頓時臉色泛青。
唉唉唉!她怎么又捉著人家小姐的細(xì)白柔荑,罪過呀!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