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與那刺赤特有何勾結(jié)?為何明知覺瑛的身分,卻還苦待她?”齊爾勒銳利的目光掃過李嬤嬤那肥胖的身軀。
“主子,奴婢是無辜的!”李嬤嬤夸張地哭喊!皼]有人告訴過奴婢,說那覺瑛是個格格。主子既然沒反對,讓她搬到下人房,奴婢怎么會以為她是個格格呢?”說著還把責任推回去給他。
齊爾勒惱怒地咬牙。他確實責怪自己更多,但不代表他可以容許李嬤嬤再繼續(xù)這樣橫行下去。
“你與刺赤特勾結(jié)的事情,刺赤特根本坦承不諱,你還挺有義氣,想繼續(xù)隱瞞?”齊爾勒試探地拋出問題。
果然李嬤嬤眼底神色一驚,讓他得到答案,她果然是與刺赤特勾結(jié)!他想起覺瑛那傷痕累累的雙手,舉起腳踹翻了她。
李嬤嬤滾到墻角,抬起臉來,眼睛卻充滿憤恨地說:“沒錯!我是與那刺赤特勾結(jié),因為他是你的仇人?上Т坛嗵刂话讶私唤o我,要我好好讓她當個奴婢,卻沒說她是個格格,不然我肯定會讓她更好看。只要能夠?qū)Ω兜侥,誰我都可以合作!那賤蹄子算什么?我們家格格才是真正的福晉,她哪里配!”
齊爾勒氣憤地想再將她拉起來揍一頓,但看到她披散著發(fā),眼眶里含著淚,那憤恨的眼中還閃爍著對已故主子的思念,他無奈地握了握拳。
“你因為雅嘉的關(guān)系,一直恨我,我是無所謂。你覺得我是殺害雅嘉的兇手,想報復(fù)于我,可笑的是,雅嘉是死于意外,我連殺她的機會都沒有。你想恨我,沖著我來,我都接受。但你傷了覺瑛,我卻無法裝聾作啞。”
齊爾勒嘆了口氣!澳愠龈グ桑钤谀銓ρ偶沃倚鸟W馱的分上,我今天饒你一命。莫要讓我再見到你!”
在憤怒過后,他知道真正該為覺瑛的苦負責的,其實是他自己。經(jīng)歷了這許多,他知道被往事糾纏是多么可悲的事情,若不是如此,他怎么會拖延至今才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勁?看著眼前這老奴,為了死去的主子甘冒被他殺頭的危臉,他一反常態(tài)地心軟,饒了她一次。
“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感激于你!”李嬤腿訝異自己逃過了一劫。按照主子以往的性格,既已動怒,絕不可能善了。
“我并不要你的感激,走吧!”齊爾勒命人將她帶走。
李嬤嬤一被帶走,和總管忙上前稟報!爸髯,宮里來訊,皇上讓主子速速進宮一趟!
“知道了。”齊爾勒沉聲應(yīng)。
“主子,屬下聽說稍早恂勤郡王已經(jīng)去見過圣上,恐怕圣上的召見與覺瑛格格有關(guān)。主子得先有個準備,或者先把人還給——”
“還什么還?!”齊爾勒暴怒地打斷他。“你沒看覺瑛還這么虛弱嗎?皇上那邊我會去解釋,你不用擔心了!
“那屬下去備馬。”和總管趕緊告退,知道主子最近擔心格格,連覺都沒怎么睡。
齊爾勒走回臥房,來到床邊摸了摸覺瑛的臉。然后才轉(zhuǎn)身問旁邊的杜鵑:“燒都退了吧?”
“嗯,主子。格格稍早有醒過來一下,但沒說話又睡著了?赡芡硪稽c就能夠醒來了。”杜鵑謹慎地說。
“好!饼R爾勒很想笛下來等她醒,但是皇命難違,他得進宮一趟!拔疫M宮一趟,你好好照料她,往后你就負責照顧覺瑛,不用回到后院去干活了!
“謝謝主子,”杜鵑開心地說。她剛剛已經(jīng)聽說李嬤嬤被趕出府,簡直開心得不得了。
齊爾勒不舍地又在床榻多待了一會兒,直到不得不離開時,再次摸了摸她的額頭,才轉(zhuǎn)身離開了。
“覺瑛姊姊,啊,該喊你格格才是!倍霹N羨慕地說:“你得趕快醒來,不然主子要急壞了!贝采系娜藘何⑽⑾苿咏廾,但杜鵑沒有發(fā)現(xiàn)。檢查好棉被跟炭爐,都備妥了,不讓覺瑛被冷著,就去廚房張羅煎藥的事情。
。
杜鵑才離開沒多久,躺在床上昏迷多天的覺瑛,眨了眨眼,醒了過來。
她呆愣愣地躺著好久,這才伸手摸了摸自己額頭,感覺那兒還殘蓄著些許溫度。
她記得隱約中一直聽到齊爾勒的聲音,知道自己落井,知道自己被救了。在這中間,她漂浮在一堆畫面之中,感覺那些四敵的記憶逐漸拼湊上了。
一陣頭痛襲來,她輕喘著抱著頭,然后那些遺落一段時間的記憶都回來了——
她與阿瑪進宮,阿瑪問她刺赤特貝勒這人怎樣,她不推薦。隔日,她出府要去探望妹妹,一把被敲昏。醒來時看到刺赤特的臉,她被灌了好幾次藥,想拒絕卻使不出力氣……
現(xiàn)在一切真相大白,綁架她的人果然是刺赤特,天哪,她離家多久了?該有四個月了吧,阿瑪呢?額娘呢?還有妹妹,肯定都急壞了吧!
“阿瑪,”她想到阿瑪曾經(jīng)找到王府來,但當時她忙著注意齊爾勒,根本從沒想過去認親。但是此刻一回復(fù)記憶,罪惡感就涌上了。她怎么可以讓阿瑪那么擔心呢?
她趕緊起身,取了外衣?lián)Q上。
因為到處看不到人,決定留下下字條。不管怎樣,她得先回家一趟,畢竟她離家太久了!
因為手上有傷,還綁著繃帶,她只能簡單寫幾個字——
回恂勤郡王府 勿念 覺瑛
接著,她虛弱地系緊披肩,從王府側(cè)門走了出去,恰巧沒人看見,更沒人阻止。她扶著墻壁往前走,雖然感覺還有點暈,但因為掛念家人心切,還是努力地往前走。
走了不知道多少距離,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走夠久了,卻發(fā)現(xiàn)家還很遙遠。
幸好進宮面圣過的恂勤郡王,不死心地又來了長陽郡王府一趟,沒想到竟因此碰到自己失蹤四個月的女兒。
“覺……覺瑛,”王爺不可思議地從轎子走下來,趕緊來到女兒身前。
“阿瑪!”覺瑛踉蹌了一下,撲進自己阿瑪?shù)膽驯!鞍敗鳖D時思念之情涌現(xiàn),她的眼眶忍不住紅了。
“我的覺瑛哪!”王爺激動地抱著她!澳阏媸羌彼腊斄,你知不知道阿瑪找你找得有多苦?我已經(jīng)丟過一個女兒,怎還有辦法再承受一次?”
覺瑛看到自己阿瑪?shù)念^發(fā)都白了大半,忽然覺得鼻酸。“都是覺瑛不好!阿瑪,阿瑪,覺瑛失去記憶了,所以一直都沒能回家!
“那現(xiàn)在想起來了嗎?”王爺追問,然后忽然想到地拍了拍自己。“天這么冷,你這么虛弱,怎可站在這兒說話。咱們先回府,回家再說、回家再說!”
“好!庇X瑛順從地讓阿瑪扶進轎中。
。
四個月來死氣沉沉的恂勤郡王府,終于可以一掃陰霾,整個府里熱鬧紛紛。一堆人全擠在覺瑛居住的院落里,又哭又笑的。
仆人忙著燉補,準備美食,還有延請大夫過府,就連覺瑛出嫁的么妹豫璃都聞訊急忙奔回娘家。
“四姊,快點說說這是怎么回事?”豫璃緊張地挨在覺瑛身旁,手還緊握著姊姊的手,卻發(fā)現(xiàn)她手上有傷,驚呼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怎么傷成這樣?是給凍的吧?”豫璃這一喊,坐在桌邊的王爺臉色又沉了。
覺瑛趕緊拍了拍妹妹的手,安慰地說:“已經(jīng)沒事了,就是天冷給凍著的。你們究竟要不要聽重點?”
“覺瑛,你快點說,是誰把你綁走的?”王爺已經(jīng)沉不住氣了,覺瑛堅持等妹妹到齊再一起說,可讓他煎熬了。但是一看到女兒氣色這么差,身子骨又瘦弱,恂勤郡王也只能耐著性子。
“是刺赤特!庇X瑛看了看大家,果然眾人反應(yīng)都很劇烈。
“那個王八羔子,本王肯定要將他碎尸萬段,”恂勤郡王咬牙切齒。
“他怎么有那個膽?雖然他是個貝勒,但是綁架格格可是重罪,他難道會不清楚嗎?”豫璃訝異地說。
“這大概該怪我,是我讓覺瑛幫我看看這人可不可靠?峙麓坛嗵厥遣煊X到了,那南方賑災(zāi)的差使沒落到他身上,他看起來簡直火大極了!蓖鯛敁u了搖頭!翱晌以趺匆矝]想到,他竟然……竟敢干出這等事來!
“四姊,那你怎么逃出來的?”豫璃趕緊迫問。
“刺赤特綁架我可能出于一時沖動,他后來好像挺懊惱,又不敢放我走。我被敲昏了好幾次,然后被喂了一些奇怪的藥,后來我就失去記憶,恐怕是因為那些藥的關(guān)系!庇X瑛盡量平靜地述說,不想要家人太難過。
即便如此,豫璃跟王爺眼中還是浮起了淚光。
“其實我沒你們想象的那么痛苦,因為我完全忘記過往。他把我送進長陽郡王府當奴婢,我這幾個月都待在郡王府!庇X瑛說著,想起那齊爾勒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府,會不會沒看到她寫的宇條?
“阿瑪,能不能派個人上長陽郡王府通報?就告訴齊爾勒我已經(jīng)回府,我怕他擔心!彼换貜(fù)記憶就急著找阿瑪,雖然寫了字條,但難保齊爾勒不會擔憂。
“哼!他跟你什么關(guān)系,做什么還跟他稟告!碧岬酱巳,王爺火氣可上來了!拔颐髅髀牭较⒄f你人在長陽郡王府,我三番兩次登門,他就是咬定沒這人。氣得我今天上皇上那兒告了他一狀,他現(xiàn)在恐怕得面對圣上的怒火,看他還敢不敢這樣妄為。”
“阿瑪!”覺瑛聽了倒抽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