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半,一道長長的閃電劃過天際,緊接著是響徹云霄的巨雷,在寂靜的夜里聽起來特別沭目驚心。
紀(jì)雨歡一聽見雷聲,成上沖向窗戶撥開窗簾看外面,擔(dān)心會下大雨。
嘩嘩嘩……
雨果然如她擔(dān)心般落下,才短短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已形成一片水簾,即使夜是如此漆黑,雨的線條依然清晰可見。
紀(jì)雨歡放開窗簾,像只暴躁的母獅來回踱步。
除了她和伊淳赫相遇那個星期,這三個星期來天氣都滿好的,艷陽高照不說,氣溫動不動就飄高到三十度以上,熱得人受不了,誰曉得天氣說變就變,白天明明天氣還很好,一到晚上就下大雨。
我年少時曾經(jīng)溺水,當(dāng)我瀕臨死亡之際,四周都是水,我吸不到任何氧氣,從此以后,只要下大雨,就會把我?guī)Щ禺?dāng)時的情境,我又不能呼吸。
伊淳赫白天說過的話,伴著越趨猛烈的雨勢在她的耳邊回蕩,讓她更加焦慮不安。
他還說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吸純氧,因為有她在身邊,她可以隨時幫他補充氧氣。
萬一我不在呢?
那我就死定了。
他們白天的對話,讓紀(jì)雨歡倏然停止腳步,呆呆地看著窗戶的方向。
她知道他在跟她開玩笑,但萬一不是玩笑呢?
伊淳赫蒼白的臉孔、毫無血色的嘴唇,有如電影畫面在她腦中定格。
這些都是真的,是最真實的反應(yīng),不管是不是心理問題,他確實嚴(yán)重缺氧,如果不及時幫他補充氧氣,他會死,真的會死!
無法忍受伊淳赫離她而去的想法,紀(jì)雨歡匆匆忙忙的拿起包包便往屋外沖。
「計程車!」她甚至急到忘記帶雨傘,就這么沖進(jìn)大雨攔計程車。
滂沱大雨,每個人都在攔車,如果不是有好心的計程車司機怕她淋雨著涼主動停下來,她可能永遠(yuǎn)都攔不到車。
她一上車就說明目的地,拜托計程車司機開快一點,接著她打開包包翻手機,想打電話給伊淳赫,才發(fā)現(xiàn)她忘了把手機帶出來。
「小姐,你需要用手機嗎?」計程車司機很好心,看她找不到手機,主動將手機借給她。
「謝謝。」紀(jì)雨歡接過手機打給伊淳赫,手機響了很久,但一直沒人接。
紀(jì)雨歡于是更著急了,腦中不斷回想起他們第一次相遇時,他幾乎休克的情景。
呼呼呼!
他孤獨無助的表情,她一輩子都記得,此時此刻他一定很需要她,她卻只能坐在計程車內(nèi)干著急。
雨水從她的頭發(fā)滴下來,和她的眼淚混在一塊兒,直到她的嘴巴嘗到一股咸咸的味道,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哭了。
「小姐,你怎么了?」計程車司機被她的眼淚嚇著,好端端的,怎么說哭就哭?
「司機先生……拜托你開快……快一點。」她將手機還給計程車司機,難過到頻頻抽氣。
「好好,我開快一點,你別哭�!褂嫵誊囁緳C看她哭得梨花帶雨非常不忍心,拚了。
由于大雨遮住視線,大家的車速都很慢,計程車司機即使盡全力,還是比平�;藢⒔槐稌r間才到達(dá)伊淳赫家。
紀(jì)雨歡還沒等車子完全停妥,一邊開車門,一邊從皮夾拿出五百塊給司機,謝謝他幫忙。
「等一下,小姐,我找你錢!」
砰!
紀(jì)雨歡下車用力關(guān)上車門,直奔伊家的大門,將計程車司機的喊叫聲拋在腦后。
計程車司機因為好心得到一筆小費,紀(jì)雨歡則是狂按伊家的門鈴,祈禱有人開門。
「紀(jì)小姐!」
開門的是幫傭的大嬸,她偶爾會在伊家過夜。
「你怎么淋得全身濕答答,沒帶傘嗎?」
「少爺呢?」紀(jì)雨歡沒空打招呼,劈頭就問伊淳赫人在哪里。
「在房間�!�
紀(jì)雨歡腦中馬上閃過伊淳赫因為缺氧休克倒在床上的畫面,整個人慌了起來。
「紀(jì)小姐!」
幫傭大嬸想拿條毛巾給紀(jì)雨歡擦干頭發(fā),但她跟道急驚風(fēng)似的,她只能對著她的背影吼。
紀(jì)小姐到底在急什么?少爺才剛回房間,這會兒說不定還沒上床睡覺。
每個人都在狀況外,包括紀(jì)雨歡。
在她的想像之中,伊淳赫的情況非常嚴(yán)重,說不定已經(jīng)心臟麻痹,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就必須采取另一種急救方式。
「伊淳赫——」她直接推門進(jìn)去,以為會看見伊淳赫臥倒在床,沒想到他好好地站在床邊。
「小歡?」他聽見開門聲,回頭看是誰如此大膽,沒有敲門就闖進(jìn)來,意外見到紀(jì)雨歡。
紀(jì)雨歡走進(jìn)房間,門在她身后自動關(guān)上,天際不時有閃電劃過,透過落地窗映入房間忽暗忽明,仿佛電影中的畫面那般動人心魄。
她慢慢走近伊淳赫,伊淳赫站在原地看她走過來,一直到她站在他面前,才發(fā)現(xiàn)她渾身濕透。
「你淋雨了?」他上下打量紀(jì)雨歡,紀(jì)雨歡小嘴微張,一臉不敢置信。
「小歡——」
「你沒事?」她舉起手摸他的臉頰,是熱的,不是幻覺。
「當(dāng)然沒事�!顾皇呛枚硕苏局�?「倒是你,你怎么會在這個時間過來——」
「太好了!」她踮起腳尖,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緊緊抱住他�!肝乙詾槲視䜩聿患皫湍阊a氧,幸好你沒事。」
她是如此害怕失去他,以至于整個身體都在抖,怕她再也感受不到他的體溫,怕她再也不能像這樣把臉埋入他寬闊的胸膛短暫停留。
「你怎么會這么想?」他不知她在擔(dān)心什么,但他很高興她來了,多少無法成眠的夜,他只想把她擁入懷中,一起入睡相擁到天明,卻始終無法實現(xiàn)這愿望。
「外面現(xiàn)在不是正下著大雨嗎? 」她臉靠在他的胸口呢喃�!改阏f過,每當(dāng)下大雨,你就會缺氧不能呼吸�!�
「對,現(xiàn)在正在下大雨,照道理我應(yīng)該會缺氧,可是我卻沒事�!菇�(jīng)她這么一說,他才發(fā)現(xiàn)情況有異,之前他一直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我也是怕你會出事才趕過來�!拐l知道他竟然一點事也沒有,呼吸比她還要平順。
「真不可思議�!顾蚕氩煌高@是什么道理。
「會不會你的病早就治好了,只是你自己沒有發(fā)覺?」她松開手,仰頭打量伊淳赫,他的氣色真的很好,說他容易缺氧,根本沒有人會相信。
「不可能,邊項宇說我沒病,他是這方面的專家,不可能診斷錯誤�!挂链竞针m然老是罵邊項宇是庸醫(yī),說話不可靠,其實十分相信他的診斷。
「那,這是怎么回事?」她不懂。
別說她理不出頭緒,就連伊淳赫自己都很疑惑。
「……我猜,這是因為你的關(guān)系�!顾肓税胩�,只有這個解釋。
「我?」她更懵懂了,這完全不合邏輯。
「嗯�!顾c頭�!缚赡苁且驗槲乙恢闭J(rèn)為你在我身邊,覺得很安心,加上剛剛在專心工作,沒怎么注意天氣,所以才沒事�!�
這個推測不能說百分之一百合理,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畢竟他這毛病本來就是心理問題,心理影響生理,只要能夠排除心理障礙,生理方面的毛病自然能夠不藥而愈。
「換句話說,以后你不會再有缺氧問題,只要你不去在意天氣�!咕C合他的推測,她做出結(jié)論,乍聽之下頗有道理。
「應(yīng)該是吧!」他也不確定�!溉绻軌蛳衲阏f的那樣,這就太好了�!�
「真的是太好了。」她長長吐一口氣,一方面覺得失落,一方面又覺得安慰,兩種心情同時存在,但并不相互矛盾。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她說。「那我走了,晚安。」
紀(jì)雨歡說著說著就要離開,伊淳赫連忙抓住她的手,不許她走。
「你要去哪里?」她好不容易主動來找他,他不能這么輕易讓她離開。
「回家�!顾幻骶屠锏目粗幻靼姿麨槭裁淳o張。
他當(dāng)然緊張了,他想了她一個月,幾乎已經(jīng)到達(dá)極限。
「我——」他想要她留下來,好想好想!
「我!」他想和她上床卻說不出口,怕自己太大膽反倒弄巧成拙。
「你怎么了?」他的臉突然變得很紅�!甘遣皇怯X得喘不過氣?」
「對,我喘不過氣。」他順?biāo)浦�,大聲喘氣,雖然其中不乏偽裝成分,但他很緊張卻是不爭的事實。
「我看看�!辜o(jì)雨歡一聽見他又喘不過氣,變得跟他一樣緊張。
「我需要補氧�!顾呎f邊喘,看起來極像一回事。
紀(jì)雨歡擔(dān)心他缺氧的老毛病又發(fā)作,連忙叫他到床上坐好,要幫他做人工呼吸。
這個時候,伊淳赫絕對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她說什么,他就做什么,乖得很。
只見伊淳赫端坐在床沿,眼神純潔得可疑,紀(jì)雨歡不疑有他,捧起他的臉就要幫他輸送氧氣,沒想到他突然用手扣住她的后腦勺,來個突襲式接吻。
紀(jì)雨歡立刻意識到自己上當(dāng)了,他根本不缺氧,相反地,他的氧氣充足得很,多到可以一直霸占她的嘴唇不換氣!
紀(jì)雨歡第一時間就想掙脫他的懷抱,無奈力氣比不過他,只得放棄抵抗改和他比肺活量,相信自己一定能夠獲得最后勝利。
她的意志堅定,不過伊淳赫也不差,竟然堅持到最后一刻。
當(dāng)他放開她的嘴唇,她也差點沒氣,再次證明他真的是心病,生理機能一點問題都沒有!
他使手段就算了,還得意的跟她使眼色,好像在跟她說:我也不差。氣得她當(dāng)場把他推倒在床上,拍拍屁股走人。
伊淳赫還巴不得臥倒,她肯主動——正好!省得他還得連哄帶騙,多累。
他于是借力使力,向后倒的同時順便抓住她的手,拉她一起躺下。
「你在做什么?」紀(jì)雨歡沒想到他竟然來這招,一時慌了手腳。
「我看起來像在干嘛?」他側(cè)身將她壓在身下邪邪反問�!改汶S便去問一個路人,他都會告訴你,我想和你上床。」
他的表白方式一向露骨大膽,她是笨蛋才會問他。
「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