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涵,早上我登入臉書,看到敬軒說他下個月要結(jié)婚了,是真的嗎?」敬軒是兩人的大學(xué)同學(xué),大家感情還不錯。
「是真的,他下個月二號結(jié)婚,說什么因為未婚妻長得太美,所以他急著娶回家當老婆,對了,他前天拿了兩張喜帖給我,一張要我轉(zhuǎn)交給你�!勾蜷_公事包,她記得她把喜帖放在公事包里,敬軒和她也是同事。
蔣伊涵找到了喜帖,一看之下卻怔住了。
喜帖上是她的名字而不是『馬晨榆』,且是另一人的婚宴喜帖,看見那熟悉的筆跡,她的心揪緊。
「伊涵?」
蔣伊涵微微回神,「晨榆。抱歉,喜帖我好像放在家里,下班后我回家拿,再送過去給你。」
「不用那么麻煩,又不急,這樣好了,這個星期六中午我們一起吃午餐,到時候你再把喜帖拿給我就行了�!�
「怎么,你老公又去出差了?」晨榆和她老公結(jié)婚半年,每天都黏踢踢,也只有她老公不在才會約自己出門。
「對,這個周末他要南下開會,話說回來,你這個大忙人星期六有空跟我吃飯嗎?」電話那端馬晨榆輕輕笑著,聲音洋溢著幸福的味道。
「未來大東百貨的董娘都親自邀約了,我敢說不嗎?」晨榆的老公魏易杰是大東百貨公司的小開,也是總經(jīng)理。
「那我們星期六見了�!�
「好�!�
蔣伊涵收了線,眉心緊皺地看著手上的喜帖。這是她昨天收到的紅色炸彈,原以為又是哪個同學(xué)要結(jié)婚,二十七歲好像是非常適婚的年齡,不少同學(xué)都在這個年紀娶妻、嫁人。
不過當她看到喜帖上的寄件地址及那熟悉的筆跡,既驚訝又生氣,看也不看的就塞近公事包里。
這張她交往五年的前男友寄來的喜帖,還真是名副其實的『炸彈』,炸得她差點吐血。半年前,這個男人把她給甩了,現(xiàn)在居然寄喜帖給她?她真的不知道這人在想什么。
「伊涵,你很好,真的很好,漂亮、獨立又堅強,非常完美,可是,她需要我的照顧,她讓我感到心疼,伊涵,是我對不起你。」
想起前男友提出分手時說的話,蔣伊涵真的感到無言且無奈,盡管都已經(jīng)是半年前的事了,她也一直不去想,但現(xiàn)在想起內(nèi)心還是隱隱作痛。
晨榆曾跟她說過,偶爾要向男友撒撒嬌,因為撒嬌也算是情侶間的一種情趣,那么她被甩的原因,是因為她不會撒嬌嗎?
是啊,她的確不懂得如何撒嬌,因為和母親相依為命長大的她,從小到大想的都是讓自己變得堅強,然后保護媽媽。盡管母親已經(jīng)在多年前過世了,但就算時間重來,她一樣會選擇以好勝堅強的樣子處世,只是,再剛強也有脆弱的地方。
那個混蛋曾說過,希望以后他們還是朋友,所以他才寄喜帖給她?他真的以為她堅強到都不會難過、不會受傷嗎?
蔣伊涵看著手上的喜帖,鼻頭一酸,內(nèi)心難受。曾經(jīng),她開心地計劃著和他結(jié)婚時要親自設(shè)計喜帖,跟大家分享他們的幸福一顆晶亮淚珠滴落在紅色喜帖上,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哭了,她用力深吸了口氣。笨蛋,干么要為一個甩了自己的男人難過?她強忍住內(nèi)心的難過,不準自己再掉下第二滴眼淚。
此時停在她前方的銀色轎車突然打開車門,讓她嚇了一跳,她不知道那輛車里有人,看見駕駛走下車,居然是宋廷煒,她下意識別過臉,只希望他沒有注意到自己。
好一會兒,隱約察覺車子前方的人已經(jīng)離去,她這才抬起臉來,看見那抹高大頎長身影走進弘德營造。
他看見她哭了嗎?蔣伊涵一臉懊惱。為什么她難得軟弱一次,就被宋廷煒那個自大的男人遇到?雖然她也不確定他是否真的看見她剛剛在哭泣,因為他是直接走進他父親的公司。
一年多前,在弘德營造公司,她第一次看到德叔口中出色優(yōu)秀的律師兒子,聽說他從沒有輸過任何官司,德叔熱情的介紹他們認識,但宋廷煒看她的目光卻是相當?shù)睦涞砬橐彩�,當業(yè)務(wù)員多年的她,清楚知道自己被討厭了,只是不明白為何被討厭,因為他們是第一次見面,不是嗎?
之后又見過兩、三次吧,再來就是兩個月前那場無聊的『相親』。
算了,她干么在意那個男人有沒有看見自己哭泣,反正他們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她彎身將喜帖塞進車子的置物箱里,拿著公事包,鎖好車子。
蔣伊涵深呼吸后,不忘審視一下儀容,這才走進弘德營造。
弘德營造是蔣伊涵所任職的進口建材公司的主要客戶之一,他們所做的工程,品質(zhì)有保證,是國內(nèi)知名的營造公司,也是豪宅建商們最愛的合作對象,幾乎包下臺北市一半以上的豪宅建設(shè)工程。
她踏進弘德營造后,看見工地經(jīng)理王保在旁邊,于是走過去。
「保叔,早�!刮迨鄽q的王保是宋弘德的好兄弟,十幾歲時,就跟在他身邊做事。
「伊涵,你今天這么早就來了�!雇醣R恍Γ詈诘哪樕习櫤凵羁�,是認真打拚和歲月的痕跡。
「因為上次增加了訂單的數(shù)量,合約內(nèi)容我做了修改,今天特地拿來給德叔簽名�!�
她進入公司不久后,上司就讓她負貴弘德營造的訂單,她本來還想,這么大的客戶怎么會讓她這個菜鳥負責,合作之后才知道原因。
德叔雖然是弘德營造的老板,但是工人出身的他,在辦公室里完全坐不住,因此要找他談訂單,通常得跑好幾趟,因為他不喜歡在電話里談訂單的事�?捎袝r明明約好了,他卻又有事臨時外出,害得業(yè)務(wù)員白跑了好幾趟,讓許多前輩都直呼受不了,但公司又不能失去這個大客戶,因此這個苦差事才落到她頭上。
她剛開始負責弘德營造這條線,也有點快要失去耐性,每次聽說德叔現(xiàn)在去了哪個工地,她急忙開車過去,結(jié)果他已離開,又聽工人說老板可能去了其他工地,她忙趕過去,卻依舊撲了空,最后聽到工頭笑說老板可能跑去哪里OK了,她的笑臉都快僵掉了。
不只這樣,有次更夸張,她曾在晚上九點多接到德叔打來的電話,告知他現(xiàn)在有空,要談訂單現(xiàn)在就過去,她也只能撕下臉上的面膜,配合大老板的時間,飛車到公司,就怕大老板又閃了,總之,她就是追著德叔跑就對了。
她一直很不理解德叔的行為,直到有一次她從秘書那里知道德叔在公司,她立刻前往卻看見德叔表情凝重,保叔告訴她,有個工人受傷了,很嚴重,恐怕會從此癱瘓,讓德叔非常難過,她才曉得原來大老板會常常跑去工地,是因為注重工人們的安全。保叔說現(xiàn)在年輕的工人有時做事不確實,搭的鷹架只要少了顆螺絲,都有可能會讓工地的弟兄們受傷,因此老板不怕辛苦的每天都去檢查。
當下她深刻感受到德叔的人情味和義氣,所以,她也不怕辛苦的堅持下去。
而跟久了也就熟了,她的稱呼方式從宋董事長到宋老板,最后喊德叔,到現(xiàn)在兩人認識都已經(jīng)快三年,弘德營造幾乎快要變成她第二個辦公室了。
「可德哥他受傷了。住在醫(yī)院里�!�
「德叔受傷了?是什么時候的事,他傷得怎么樣?」蔣伊涵震驚不已。她幾天前見到德叔,人還好好的啊。
「前天下午的事,腳踝扭傷,年輕人可能三、五天就會好,但老頭子就要在醫(yī)院住個十天、半個月的,欸,不認老都不行了�!�
王保感嘆了聲。老嘍。
得知宋弘德只是腳扭傷,蔣伊涵松了口氣,但還是很擔心。「保叔,德叔他住在哪家醫(yī)院?我想過去看他�!�
王保報了醫(yī)院和病房號,「你去看他,他一定會很高興,你知道的,德哥一直很希望你做他的媳婦。」
她尷尬的笑了下,雖然感謝德叔的厚愛,但感情的事無法勉強。
「希望德哥他快點出院,他一不在,大家有事都來問我,工地的事我還可以解決,但簽署檔我就不行了,我只有國小畢業(yè),大字不識得多少,更不用說看有一堆文字的東西了�!�
「保叔,您辛苦了�!�
「還好我夠聰明,知道去找廷煒來幫忙。」王保笑說著。
原來宋大律師是因為這樣才會來這里�!腹镜氖拢温蓭熈私鈫�?」
「問本人不是更清楚?」
一道低沉渾厚的噪音自后面?zhèn)鱽�,她并沒有回頭,因為她心里仍有些在意,他剛剛是否看見她哭泣?
宋廷煒走到她身邊,目光炯然地看著她,「我的確是不了解,而且有些檔得由我父親簽名。」他平日很少過問父親公司的事,所以不甚了解。
是職業(yè)病的關(guān)系嗎?她覺得宋廷煒每次都是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她。
不管他剛剛有沒有看見她哭泣,蔣伊涵不甘示弱的揚起臉,露出淺淺微笑�!溉绻温蓭熡胁涣私獾牡胤剑瑔柋J寰托辛�。保叔,不打擾你們工作,我去醫(yī)院探望德叔,兩位,再見�!购唵握f完,她提著公事包,轉(zhuǎn)身離開。
回到車子里,她將公事包放在副駕駛座上,然后發(fā)動車子,準備前往醫(yī)院,只是,連著幾次的啟動,車子都無法順利發(fā)動。難道是引擎又故障?不會吧,居然選在這個時候。
又連續(xù)己次試圖發(fā)動車子,但都沒有成功,看來車子真的有問題了,只是她該去哪里找修車廠,這附近有嗎?蔣伊涵才剛下車,想去問問王保附近有無修車廠,卻看見宋廷煒沉穩(wěn)從容的走過來。
以他們兩人『交惡』的關(guān)系,她以為他應(yīng)該會對自己視而不見,沒想到他居然走向她。他又想干么?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宋廷煒看了下她的車子,「剛剛看你一直沒發(fā)動車子,是車子有問題?」
「嗯,好像有點問題。」蔣伊涵訝異他竟會關(guān)心自己。他很討厭她不是嗎?她猜他應(yīng)該是客套問一下,因此她也很客氣的回答。
「我有認識的修車廠,我?guī)湍愦螂娫捳埶麄儊戆衍囎油匣厝バ蘩怼!?br />
怪了,他不是該客套性的問一下,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的嗎?見他拿出手機,她連忙阻止,「宋律師,不用這么麻煩,我會自己找修車廠�!�
他日光凜然地盯著她�!高@附近有你認識的修車廠?」
「是沒有,不過……」
「還是說,你不在意被坑錢,拖吊加上修車費用,某些業(yè)者隨便都可以要你幾萬塊甚至更多,難道你想當冤大頭?」
不愧是大律師,問話句句犀利,說得好像她一定會被人坑錢似的!難道他看不出來,她是因為不想欠他人情才這么說?然后,她只是遲疑了下,大律師已經(jīng)撥打電話了。
「阿和,是我,我爸公司前面有輛白色車子壞了,你過來處理一下。好,車鑰匙你找保叔拿,修好了再打電話給我。」說完,宋廷煒收起手機,又道:「把車鑰匙給我,我拿去給保叔�!�
「不用了,我在這里等修車廠的人過來。」她總要知道是哪家修車廠吧,他和對方熟識,但她可不熟呢。
「剛剛阿和說他們有輛急修的車子,要一個小時后才會過來,你確定要在這里等嗎?」
不知道為什么,從剛剛開始,她似乎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她本來可以自己好好處理的,怎么會變成這樣?
此時,王保也走了出來,「怎么,伊涵的車子有問題?」
「我已經(jīng)打電話給阿和了,他說晚點過來處理,保叔,再麻煩你把車鑰匙拿給阿和�!顾瓮樥f著。
「沒問題,早上我都會在公司,下午才會去工地,伊涵,把車鑰匙給我,阿和那小于的修車技術(shù)很好,你不用擔心�!雇醣P︖溥涞恼f。
實在很想說不用了,她可以自己處理,她向來習(xí)慣自己處理一切的事情,但看到保叔等著她拿車鑰匙,就不好說出拒絕的話,畢竟修車廠也找了,她只好乖乖交出車鑰匙。
「保叔,抱歉,麻煩您了�!�
「伊涵,不需要跟保叔這么客氣啦�!雇醣=舆^車鑰匙,又笑說:「對了,伊涵你現(xiàn)在不是要去醫(yī)院看德哥,廷煒也正好要去,你就坐他的車子一起去,這樣就可以省下計程車錢了�!�
她一點也笑不出來,相信某人應(yīng)該不愿意讓她搭順風(fēng)車吧。蔣伊涵婉轉(zhuǎn)回絕,「保叔,這樣太麻煩宋律師了,我自己搭計程車去醫(yī)院就行了。」
「一點也不麻煩,坐我的車吧�!钩龊跛囊饬希瓮樔绱苏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