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辛苦啊,我不知道多高興可以讀書識字、學(xué)琴學(xué)畫呢!」若非為了巴結(jié)徐家,她爹娘絕不會舍得請老師教她這么多東西,肯定說什么女子無才便是德,然后交給她一堆家務(wù),讓她的童年理首于洗不完的衣服、挑不完的水之中,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但你學(xué)那些東西并非出于自愿。
「是否愿意很重要嗎?我學(xué)了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很喜歡讀書,也愛下棋、彈琴、畫畫……我以為應(yīng)該是比過程才……」
「這……」徐青忍不住笑了出來!缚傊,我謝謝你,也感激你,更加……喜歡你……」
一句「喜歡」,讓她臉紅得似要滴出血來。
別看她平時冷靜,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樣子,但面對徐青,那些東西全變成度物,半點(diǎn)用處也無。
他一記溫柔的眼神可以讓她心如擂鼓,他一句感謝足可令她付出所有,如今,他表明了心意,她興奮之余,眼眶更是熱得發(fā)燙。
曾經(jīng)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人真心喜歡自己,畢競,連她爹娘都當(dāng)她是物品一般,她又怎敢奢求外人的鐘情?
但徐青給了她最寶貴的真心,她在心中發(fā)誓,今生今世,絕不負(fù)他一番衷情。
「晶晶,你——」他正想問她為何不說話,難道她不相信他的真心?又或者——
「吃飯啦!」最殺風(fēng)景的聲音響起,令得徐青方到喉口的話瞬間又咽了回去。
這個莊敬真是……他長嘆口氣,只能怨自己情路多舛了。
沈晶晶低頭暗笑。一直以為他書生呆氣,不解風(fēng)情,原來也有溫存的一面。
其實(shí)她很想告訴他,她也喜歡他,讓他不必?fù)?dān)心,待他金榜題名日,必是他倆成親拜堂時。
但見他著急又緊張的樣子,她不知怎地就起了壞心思,想看他多為自己掛懷一點(diǎn),因此那句「喜歡」便悄悄吞入腹。
及見他一心表白又手足無措,三分羞來七分尷尬的模樣,她芳心如小鹿亂撞,差點(diǎn)忍不住撲進(jìn)他懷里,盡訴一腔真情。
誰知這么湊巧,就在她心動之時,莊敬卻來喊大家吃飯了,那雷鳴音量把什么浪漫氛圍都給掃光了,也難怪他懊惱。
而她,對他真的很不好意思,但她確實(shí)連他羞惱的模樣都喜歡,只覺他每一個表情都讓人心動,教她一生一世也看不膩。
徐青看著她,正思慮著,是要繼續(xù)將未竟之語說完,還是留待日后兩人獨(dú)處時再訴衷情。
忽爾——
「吃飯啦!喂,你們沒有聽到?快點(diǎn)來飯廳,免得飯菜涼了就不好吃啦!」莊敬的大嗓門又響起。
徐青長長嘆了口氣?磥斫裉觳皇钦勄檎f愛的好日子,還是再找時間吧!
「晶晶,你遠(yuǎn)道而來也累了,先吃飯,然后梳洗一下,睡個好覺,待明日我下課后,再來尋你,帶你四處逛逛,熟悉一下附近。」屆時,絕不許他人跟隨,就他與她二人,他要重新、慎重地向她求一次親,以表自己的誠心。
她見他眼泛異彩,暗猜他明天一定會給自己一個驚喜。
是什么呢?她期待著輕頷首!负谩!
他開心得忘我,情不自禁便去牽她的手。
她愣了下,忽然感受到他大掌的溫暖,雙腿都虛軟了。
為什么他的一言一行能給自己帶來如此強(qiáng)烈的悸動?
她不知道,但是……她悄望一眼兩人相牽的手,芳心比蜜甜。
這一路到飯廳,路程很短,她卻覺得這是她今生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她情不自禁用力握緊他的手,只盼這一路永遠(yuǎn)也走不完,他們可以一直牽手,直到天荒地老——
徐青和沈晶晶來到飯廳,只見凌端、莊敬、越秋雨俱已在坐。
唯獨(dú)嚴(yán)氏立在一旁。她是仆人,雖與沈晶晶情同母女,但沈家規(guī)矩多如牛毛,比如主人坐著的時候,仆人只能站著。
嚴(yán)氏不知徐青的規(guī)矩如何,因此無論旁人怎么勸她坐下來一起吃飯,她都嚴(yán)守本分,立在一旁,等著侍候主人用餐。
徐青進(jìn)來后,見此情景,劍眉一楊。「奶娘,怎么不坐下一起吃?」以前他或許自信自傲,但經(jīng)歷一番磨難后,已知世間百樣人,各有各的專長與用處,誰也沒比誰厲害,那種自大自滿的心思便漸漸消失。
如今他心中只有兩個堅持,第一、他要做一個好官,改變朝堂上貪腐成性的風(fēng)氣,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第二、他要娶沈晶晶為妻,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至于其他,旁人的臭規(guī)矩讓他們自己遵守,在這個家里,大家都是一樣的,不分老幼、男女,都是好朋友、好知己。
嚴(yán)氏看了沈晶晶一眼,見她頷首,才在莊敬的拉扯下坐在最角落的位子上。
至于凌端,他根本沒看嚴(yán)氏,那雙靈動的桃花眼自徐青和沈晶晶進(jìn)來后,便定在他們身上了。
這兩人進(jìn)展還真快,剛見面時還一個「公子」、一個「小姐」,這才多久,「小姐」變成了「晶晶」,而且,居然聯(lián)手都牽上了。
嫉妒啊!凌端發(fā)現(xiàn)自己心里極度不平衡,論長相、講能才、道手碗……他哪點(diǎn)比徐青差,憑什么人家都雙雙對對、恩恩愛愛,他卻為了躲一樁比災(zāi)難更可怕的婚姻,不得不窩在書院中,有家歸不得?
凌端有個不太好的習(xí)慣,就是他自己不舒坦,就不喜歡看別人太舒坦。
因此,他長長吹了聲口哨,起身,附近徐青耳畔,以著眾人都能聽見的低聲道:「感覺怎么樣?徐青!
「什么感覺?」徐青猶自沉浸在沈晶晶綿軟的柔荑中,反應(yīng)難免慢了。
「你家晶晶的手握起來感覺如何?」凌端壞笑道。
一時,就見一股潮紅從徐青脖頸升起,逐漸蔓延全臉。他終是出身書香世家,歷經(jīng)大難后,性情雖已改變,不再那么迂腐古板,然而自幼所受庭訓(xùn),男女授受不親,雖然他與沈晶晶兩心相許,但畢竟尚未拜堂成親,好難得有點(diǎn)肌膚之親,心里正樂著,卻被人當(dāng)眾道破,讓他尷尬得手足無措。
沈晶晶不忍他難堪,正想抽回自己的手。
但徐青也是倔性子,再尷尬,總是他自己主動去牽她的手,怎能因為別人幾句話,就輕易放開?
相反地,他更加用力地牽緊了她。
沈晶晶有些感動。不管徐青是否古板守舊,他待她的心始終是堅定的,無論別人怎么說,他認(rèn)定了她,便絕不改變。
既然她的傻瓜未婚夫堅持再尷尬也不放開她,那么就讓她來幫他化解這場難堪吧!
「手就是手,任何人的手牽起來感覺也都差不多,不信凌公子可以拿你的左手牽你的右手試試?或者牽牽莊公子的手也行!
凌端摸摸鼻子,知道這是個外柔內(nèi)剛的潑辣娘子,正是他最喜歡的類型,也就不忍再對他二人打趣下去。
反而是莊敬,不知是憨厚還是假老實(shí),聞言,一臉興致勃勃地看著凌端。
「你要跟我牽手嗎?可以啊,我們就來牽牽看!
「誰要跟你牽手—啊!」凌端話未完,只覺右手仿佛被一只鐵鉗子夾住,骨頭都快被捏斷了。「笨蛋!放手!」
「不牽了嗎?還是我的手牽起來不舒服?不然請越姑娘跟你牽如何?」結(jié)果莊敬的話順利招來越秋雨兩記眼刀,筆直殺向凌端。
「牽你個頭啦:我現(xiàn)在誰的手都不想牽,你放開我!」凌端一掌劈向莊敬,卻震得餐桌一陣搖晃。
越秋雨正準(zhǔn)備舀湯,結(jié)果受到連累,污了半截衣袖。她放下碗筷,冷冷地看著凌端和莊敬!竷晌蝗粝胱鳇c(diǎn)飯前運(yùn)動,秋雨奉陪,咱們外頭打去!谷缓螅g一拍,銀光頓閃,一柄軟劍殺氣騰騰地指向兩人。
「誰想做運(yùn)動了?肚子餓了,吃飯、吃飯……」凌端和莊敬不約而同說道。
「兩個混蛋!」徐青低罵一聲,卻是拉著沈晶晶的手在飯桌旁坐下,一起用餐。
他到現(xiàn)在都不放手。既然牽上了,便不后悔,要他松開,斷無可能。
沈晶晶也不拒絕,任由他牽著,心里甜蜜。他對她的重視,她點(diǎn)滴在心頭,也用力反握住他,向他證明自己也不是軟弱之人,既然愛上了,哪怕天皇老子反對,她,至死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