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顧自個兒水性不佳,毫不猶豫縱身跳下水里,朝那瘦小男人奮力游去,想截住靈珠。
船上候命的兩名侍衛(wèi)見狀也趕緊跟著下水,保護自家主子。
尚雨陽立刻命人下水擋住閻玖央,好讓奪得靈珠的手下帶著靈珠順利返回船上。
兩方人馬在江里遭遇,頓時打了起來。
閻玖央眼見那瘦小男子往尚雨陽的船上游去,憤怒又心焦,他揚高音調(diào)朝那瘦小的男人利誘道:“只要你把靈珠送過來,本王便重賞你十萬兩銀子!
那瘦小男人聞言微微一頓。
尚雨陽見狀,唯恐手下貪財背叛,也高聲說道:“十萬兩銀子可買不了他妻小的命!碧嵝阉裟懜冶撑眩扌”貢䴖]命。
那瘦小男子不敢再猶豫,加快速度往船游去。
樓昭他們想追過來,卻被一名面色黧黑的大漢帶人給纏住,一時分身乏術(shù)。
閻玖央最后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拿著玉匣的男子游回船邊,沿著繩梯爬上船,將懷里的玉匣交給尚雨陽。
尚雨陽欣喜地打開玉匣,眼前頓時大放光華,炙亮的光芒從里頭一枚如鵪鶉蛋大小的靈珠上散發(fā)出來,那光亮得刺眼,他急忙重新掩住盒蓋。
閻玖央望著他手上那只玉匣,面冷如冰,沉聲開口,“尚雨陽,你要怎么樣才肯交出靈珠?”
尚雨陽抬眸看向在江里的他,溫雅一笑,口中卻說出殘忍的話,“若我要王爺?shù)拿??br />
聽見他竟敢對自家主子如此不敬,樓昭護主心切的怒斥,“放肆,我們王爺乃千金之軀,豈容你輕蔑不敬。且這寶物是在我大智國境內(nèi)找到,本該屬于我大智國所有,爾等來此強奪寶物是何道理?”
尚雨陽眉一挑,義正詞嚴(yán)地反駁,“這寶物雖是在大智國找到,卻是屬于我先祖所有。一百多年前,他被覬覦這寶物的同門師兄所害,而致使這靈珠流落在他人之手,最后被埋藏在此處,如今我只是取回先祖遺失之寶,何來奪寶之說。且我此番是奉吾皇之命前來取回寶物,若你們想強奪我先祖之物,被吾皇得知,必會震怒,屆時只怕會傷及兩國情誼,引發(fā)禍端。”
他這次之所以前來大智國,為的便是要取得此寶,返回大鑫醫(yī)治皇后的頭疾。
半年多前不知何故,皇后每日皆會頭痛欲裂,太醫(yī)束手無策,各種方法都用了仍治不好皇后的病,他得知此事,想起家族傳說靈珠一事,遂稟告圣上,愿前來尋找靈珠,帶回醫(yī)治皇后的病。
聞言,席珞驚訝地望著他,這尚雨陽竟是當(dāng)年師門那位偶然得到靈珠的前輩后人。
當(dāng)年師門那兩位前輩連手奪得靈珠后,埋藏在此處的其中一人是她的師祖,那另外一人便是那位得到靈珠而被害的前輩的兄長,想必是他將此事傳給了后人,這尚雨陽才會知曉靈珠的下落。
思及靈菲的毒已無法再拖下去,閻玖央沉聲道:“你當(dāng)真要本王的命才肯交出靈珠嗎?”
尚雨陽眼里閃過一道寒光,冷笑道:“王爺?shù)拿心骋黄,但若王爺肯自斷一臂,尚某可將靈珠相借!
閻玖央毫不考慮答應(yīng),“好,拿劍來!彼讲艣]帶兵器下水。
“王爺果然有氣魄,接劍。”尚雨陽很快將一柄劍朝他拋去。
“王爺,千萬不可!”樓昭見狀急得想阻止他。
閻玖央接過劍,欲斬下手臂前提醒他,“眾目睽睽,本王相信你必不會失信。”
尚雨陽坦然直視他,承諾道:“王爺放心,尚某絕不會言而無信!
閻玖央聞言,毫不猶豫地揮劍砍向左臂,用一條手臂能換回妻子一命,他覺得值得。
但在劍落那一瞬間,只聽當(dāng)?shù)匾宦,一柄簪子挾帶勁風(fēng)飛擲而來,打落了閻玖央手中之劍。
席珞神色冷然地看向尚雨陽,開口道:“侯爺,王妃若得知你如此逼迫王爺,她只怕情愿死也不愿茍活。”
尚雨陽聞言一怔,旋即仰天大笑!拌H王對靈菲小姐的一番情意令尚某佩服,方才尚某只是戲言罷了。尚某可將靈珠相借,但請王爺須答應(yīng)尚某一個條件!
他知道若是真的逼閻玖央自斷臂膀,文靈菲醒來之后一定會很怨恨他,更糟的情況是大智國與大鑫交惡,對他并沒好處,便放棄了為難閻玖央的打算。
原本他一直對閻玖央橫刀奪愛、搶先一步娶了文靈菲之事心存怨恨,甚至先前也有意想置他于死地,但此刻見他竟能毫不猶豫為了取得靈珠救她而甘愿自斷一臂,不免也感到自嘆弗如,終于放下成見。
閻玖央急問:“什么條件?”
“今日尚某取回先祖寶物之事,除了此刻在場之人,不得再泄露出去。”
閻玖央頓時明白,他這是擔(dān)心消息外泄會引來想奪寶之人,因此朗聲答道:“本王在此以性命向你擔(dān)保,今日之事絕不會泄露出去,若違今日所言,本王將死無葬身之地。”他鄭重立下誓言。
“好,我相信王爺。你把靈珠拿去救靈菲小姐吧。”尚雨陽緩緩開口。
靠得最近的席珞旋即游上前去,從他手中接過玉匣。
客棧廂房里,席珞將靈珠放入文靈菲口中,好讓靈珠將她體內(nèi)的毒氣吸出化解。
閻玖央神色緊繃地盯著文靈菲,尚雨陽也佇立一旁靜靜等候。
這靈珠能治病祛毒只是師門傳說,他們誰都沒有親眼見識過它的神效,因此就連席珞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她心下有些擔(dān)憂,唯恐在隔了一百多年后,這靈珠的神力已消失。
此刻含在文靈菲嘴里的寶珠彷佛會呼吸一般,四周的光華一吐一斂,隨著時間漸長,它的光華漸漸暗淡下來。
文靈菲臉上的黑灰之氣則隨之慢慢消散,逐漸恢復(fù)白皙的膚色,發(fā)紫的唇瓣也徐徐變回正常的唇色。
約莫一個時辰后,文靈菲臉上的氣色已完全恢復(fù)如常,席珞這才放心地上前收取靈珠,看著靈珠已暗淡無光,交回給尚雨陽時,她好意提醒他,“靈珠的靈氣已用來化解王妃身上的毒,侯爺若要再使用靈珠,須待一個月后靈氣恢復(fù)充盈之時!
“多謝席姑娘告知,尚某明白。”既是先祖所留之物,他自是知曉靈珠的用法。
尚雨陽收起靈珠后,文靈菲徐徐睜開眼,首先映入她眸心里的是閻玖央那張俊朗的面容。
他驚喜又激動地將她抱進懷中,“靈菲,你的毒解了,沒事了,沒事了!”
她疑惑地摸著他的下顎,“王爺臉上怎么多了這么多胡碴子?”
“我待會便去刮。”這幾日為了她的毒發(fā)愁,他哪里還有心思去打點自個兒的儀容,“你現(xiàn)下身子還有沒有哪里不舒坦?”唯恐還留有殘毒未清,他抓起她的手仔細查看,再翻開她的眼皮,確定指上和眼皮里的黑線全都消失不見,這才安心。
文靈菲動了動手腳,發(fā)現(xiàn)先前那劇痛已然消失,她高興地說道:“珞珞果然沒有騙我,她說我再睜開眼睛就不會覺得痛了!彼ь^要尋找席珞,卻覷見站在一旁的尚雨陽,訝道:“侯爺,你怎么也在這里?”
“尚某要返回大鑫了,特來向靈菲小姐辭別!彼允遣辉竼舅蹂砸孕〗阆喾Q。
“侯爺要回大鑫了?”雖然閻玖央說他居心叵測,但她始終無法討厭他,因為她不覺得他對她存有惡意,聽他要回去了,倒也有些不舍。
“尚某已完成來此的任務(wù),將回去復(fù)命,這一別,要再相見不知何年何月了,還請靈菲小姐保重!鄙杏觋柹钌钅雽⑺丝痰娜蓊伬釉谛纳。
“侯爺一路也要多保重!彼芟胗H自做幾道菜為他餞別,可思及王爺不喜歡他,為免再引起誤會,只好作罷。
“后會有期。”他溫雅一笑。轉(zhuǎn)身離去時閉了閉眼,將涌上心頭的酸澀抑下,走出廂房。
文靈菲望者他離去的背影,隱隱覺得他身上似乎流露出一抹傷懷,不禁怔怔望著,直到閻玖央不悅地將她的臉扳過來。
“你在看什么?”閻玖央不想讓妻子的心思停留在旁人身上太久。
“我覺得侯爺似乎有些難過的樣子!彼x去時的眼神,看得她心頭有些酸酸的。
“他離開大鑫這么久,如今要回去高興都來不及,哪里會難過,你別胡思亂想!笨v使尚雨陽將靈珠相借,救回妻子一命,閻玖央心中雖感謝,卻仍是無法改變對他的厭惡。
“嗯!彼龥]多想,看見站在一旁的席珞,她臉上堆滿了粲笑,“珞珞,我好了!
席珞上前摸摸她的頭,秀麗的臉龐微微一笑,“沒事就好,以后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若再有人欺負你,別老是忍著讓著,要狠狠地罵回去打回去,你要記得你現(xiàn)下是瑾王妃,可不能再任人欺壓!
文靈菲愣愣的望著她,“珞珞,你怎么突然同我說這些?”就像她要離開了似的,想到什么,她緊張地抓住她的手,“你要走了嗎?”
席珞輕點螓首。
聽她要離開了,文靈菲眼里頓時盈滿淚水,她撲上前抱住她,這些日子在她的陪伴和保護下,她過得很快樂,她舍不得她就這樣離開,傷心得淚眼汪汪。
“我還有我的事要做,不能一輩子陪在你身邊,雖然還差一些時日才滿六年,但現(xiàn)下你身邊已經(jīng)有王爺陪伴,有他照顧你,我也放心了。”席珞溫聲安慰她。
“可是我……好舍不得你!泵慨(dāng)有人欺負她時,珞珞都會替她出頭,多虧有她相伴,她才能如此無憂無愁,她很感激她,也因此對她要離去的事萬分不舍。
可是她知道人不能太貪心,她已占用了珞珞六年的時光,不能再耽誤她了,她想把她的嫁妝全都送給珞珞,可沒帶出來,只好回頭拉著閻玖央的手,“王爺,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錢,給珞珞當(dāng)盤纏?”
對于她的要求閻玖央哪有不答應(yīng)的,他命人取來一筆銀子,同時也給了席珞一枚信物,“日后若是你遇到什么困難,可持此信物到瑾親王府求助!
席珞沒有矯情地收下銀子和信物。
文靈菲再拉著她的手,殷殷叮囑她,“珞珞,以后你若得空,一定要常來看我,還要寫信給我哦,還有、還有,若是你要出嫁了,一定要告訴我,我會幫你準(zhǔn)備嫁妝。若是你在外頭受了委屈,遇到了解決不了的事,就回來找我,我一定會幫你。”
她知道席珞沒有親人了,她們情同姊妹,她就是她的親人,是她的娘家,是她的依靠。
席珞眼里微微泛起濕意,抿著唇微笑頷首,便轉(zhuǎn)身離去,不敢再回頭看一眼,她怕眼淚會再也忍不住當(dāng)著她的面落下來。
送別相伴六年的姊妹,文靈菲淚漣漣地偎在閻玖央懷里啜泣。“我好舍不得珞珞……”
閻玖央憐惜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以后總會再見的,別難過了,你餓了吧,我吩咐廚子做了幾道你愛吃的菜!
沒錯,她相信她和珞珞一定還會再見,即使分隔兩地,她們依然是此生最親最親的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