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黑鮪魚很新鮮,你嘗嘗看!毕蔫魧⒄毫酸u油的生魚片夾到父親的陶瓷盤里,小臉懸著一抹甜笑,笑彎的眼晶亮如星。
夏瑋明笑吟吟的輕拍她肩膀!斑是我的璇音最乖了。每天吃一堆難消化的飯局,我的食欲都不知道變得有多差,真希望我們父女倆可以找個時間一起去旅行,什么事都不用管,就你陪我一起吃飯聊天!
夏璇音又貼心的夾了點蘿卜絲到父親盤里,努努粉嫩的小嘴嬌嗔道:“算了吧,每次爸都故意這樣說,要是真的一天不讓你進(jìn)公司,不讓你去參加那些商業(yè)飯局,你一定會瘋掉。”
她太清楚父親的個性,他是一個永遠(yuǎn)閑不下來的人,就算已經(jīng)讓年輕一輩參與管理公司,他還是不愿退居二線,依然主導(dǎo)著豐麟集團的走向。
“哈哈,還是我的寶貝女兒最了解我!毕默|明滿眼寵溺的望著自己一直捧在心上的獨生女。
他把對已逝妻子的愛與滿腔思念,全都傾注在養(yǎng)育女兒上。容貌幾乎完全承襲自妻子的璇音,是他的心頭肉,想一輩子守護(hù)的寶貝。
“爸,山藥泥很甜,魚卵壽司也好吃!毕蔫粞鹦Γ瑤透赣H夾菜。
夏瑋明連聲說好,向來銳利冷酷的目光直泛柔,無比慈愛的笑望女兒。
這一幕全落入靜坐一旁的齊千宇眼底。一絲寒意在長眸浮動,轉(zhuǎn)瞬又消失無蹤。經(jīng)常用盡各種惡質(zhì)手段,吞并掉各大公司,被媒體私下稱為商場冷血獵人的夏瑋明,唯一的弱點,就是他最寶貝的女兒。
“怎么了,不好吃嗎?”一聲納悶的嬌嗓,拉回了他的思緒。
長眸低垂,望著淡紫色陶盤里滿滿的食物,齊千宇朝不停幫自己夾菜的妻子溫柔一笑!安皇遣缓贸,是我不怎么餓!
“忙了一整天,怎么會不餓?快點吃,我還點了很多菜,今天我一定要把你們兩個喂到飽得走不動才行。”夏璇音噘起粉唇,嬌柔的小臉擺出強硬神色,卻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夏瑋明聞言大笑,“千宇,她就是這點跟她媽最像,每次吃飯的時候,只顧著幫別人張羅,自己卻餓著肚子,一口也沒碰!
“我看,是因為璇音太久沒跟爸一起吃飯,擔(dān)心爸平時沒人看著就忘了好好吃飯,才會這樣!饼R千宇舉起酒杯向夏瑋明微笑,優(yōu)雅地放到嘴邊淺抿。
“對嘛,爸老是只顧著工作,忙得連好好坐下來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毕蔫繇樦脑掽c頭附和。
夏瑋明笑了笑,也端起酒杯回敬,目光觸及女兒喜孜孜凝望齊千宇的笑顏,心頭卻微微一擰。
當(dāng)年如果他硬下心來,別收留齊千宇,今天璇音就不用嫁給一點家世背景也沒有,還寄宿在夏家多年吃軟飯的男人。
璇音十四歲那年,齊千宇的父親因為投資失利導(dǎo)致破產(chǎn),連一手建立的昌宏集團都只能宣告倒閉。
一幫勢利眼的親戚不是冷眼旁觀,就是急欲撇清關(guān)系,更別提對齊家做出任何援助。
無法面對龐大的債務(wù)與債權(quán)人不停上門追討的壓力,他的父親自殺身亡,母親重病入院,當(dāng)時才十七歲的齊千宇,年紀(jì)說小不小,說大卻也還不到可以承受家中劇變,站出來替父親進(jìn)行協(xié)商的程度。
求助無門之下,齊千宇最后找上了他。如果不是璇音心太軟,看齊千宇可憐,不斷的向他求情,他又怎會收留齊千宇,還讓他有機會成為夏家的女婿?
這十幾年來,明里暗里他都阻止過,知道璇音不喜歡自大的富二代,他甚至親自栽培一個優(yōu)秀的年輕人,想讓璇音轉(zhuǎn)移注意力。
偏偏璇音就只看得見齊千宇一人,其他再好的男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他這個做父親的實在是不懂,這個沒脾氣沒個性,甚至連能力都遠(yuǎn)遠(yuǎn)不如當(dāng)年他父親的齊千宇,究竟有什么好?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說他不好,我還是覺得他最好!苯Y(jié)婚之前,璇音一臉堅定的對他宣示,多少看穿了他有心的阻撓。
想起先前不愉快的回憶,夏瑋明垂著眼,捺下濃濃的不悅,依然若無其事的和齊千宇喝酒閑聊。
“爸!币姼赣H吃得差不多了,夏璇音嗓音甜如蜜的輕喊一聲,眸光瑩瑩流轉(zhuǎn),有些局促不安的把玩起手里的茶杯。
知女莫若父,夏瑋明眼角一橫,隨即看出她有事要拜托,笑笑的問:“又想要爸幫你做什么了?”
夏璇音瞅了一眼身側(cè)的齊千宇,又將目光轉(zhuǎn)回父親慈愛的笑臉!澳闶裁磿r候要讓千宇升總經(jīng)理?”
留學(xué)回國后,齊千宇先進(jìn)入其他知名的大集團工作,前兩年才在夏璇音努力向父親死求活求之下,轉(zhuǎn)而進(jìn)到豐麟集團擔(dān)任副總經(jīng)理一職。
她知道,父親一直對千宇的能力頗有微詞,也對他抱有一定程度的防范,甚至是忌憚……大概是因為在父親的觀念里,一個沒有家底的男人,無法讓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她過好日子,加上父親只有她一個女兒,日后財產(chǎn)繼承自然全歸她,所以他不得不提防每個靠近她的男人。
夏瑋明不動聲色的笑了笑。“千宇,你想升職怎么不直接跟我說?還讓璇音幫你開這個口!
壓下心底的冷笑,齊千宇神情一肅,目光略微慌亂的迎上岳父轉(zhuǎn)冷的眼!鞍,我沒有拜托璇音跟你提升職的事。”
“爸,你不要怪千宇,是我自己這樣希望的!毕蔫艏泵忉,就怕父親誤會丈夫別有用心。
“璇音,你怎么突然跟爸提這件事?”齊千宇無奈地望向妻子。
“對不起啦!眿深佄⒓t,夏璇音神色愧疚的噘起小嘴,雖然是道歉,實際上卻是撒嬌的成分居多。
不過這一幕看在夏瑋明眼中,感覺可就不大舒服了。他的女兒憑什么要跟別的男人說對不起?齊千宇平常到底怎么對待她的?
“爸,我很滿意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我沒有想過要當(dāng)總經(jīng)理,剛才璇音說的那些話,請你不要當(dāng)真!饼R千宇神情肅然的說。
“為什么?”夏璇音很不服氣的瞅著父親!鞍郑в钍悄愕呐,你怎么可以讓一個外人當(dāng)豐麟的總經(jīng)理?”
眾所周知,豐麟集團現(xiàn)任總經(jīng)理不是夏瑋明的女婿,而是他一手提拔的施佑霖。施佑霖和齊千宇年紀(jì)一樣,身型與外貌各種條件都不比齊千宇差,一度被盛傳是夏瑋明欽點,最有可能成為夏家駙馬爺?shù)娜诉x。
比起正牌女婿,夏瑋明在各方面都更倚重施佑霖,某些關(guān)系到豐麟集團根基的重要會議,甚至只找施佑霖一起研討商量。
關(guān)于這一點,夏璇音就真的想不透,一樣是沒有任何家世背景,也沒有雄厚財富,為什么父親就不會像防范千宇那樣的防范施佑霖?
夏瑋明還沒開口,齊千宇已經(jīng)撇過微凜的俊顏,低聲輕斥她:“璇音,我說過,我在公司的事,你不要過問也不要插手!
“沒關(guān)系!毕默|明揚聲阻止他,雖然笑著,眼神卻很冷。
他一個外人,憑什么教訓(xùn)他夏瑋明的寶貝女兒?要不是因為璇音非他不可,他早把這姓齊的掃地出門!
夏璇音委屈的扁著粉唇,拉住齊千宇的手臂輕搖!皩Σ黄鹇铩抑皇翘婺阌X得很不公平!
公平?世上怎會有公平這種事?果然是被嬌寵了二十多年的豪門公主,在她眼底只看得見浪漫的童話故事,瞧不見世間的丑陋黑暗。
齊千宇長眸低垂,掩去了一閃而過的嘲諷。
“其實,我最近也有在考慮這件事。”不忍心見到女兒一臉失望,夏瑋明溫聲安撫道。
“真的嗎?”夏璇音美眸乍亮。
“不過,畢竟佑霖也跟了我這么多年,我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把他換掉!
“可以派他去當(dāng)海外分公司的總經(jīng)理嘛,看是要去上海,還是去香港,再不然就派他去開拓歐洲市場啊!
真好笑,為了自己心愛的男人,她竟然可以無動于衷的隨便指派他人的命運。齊千宇在心底冷冷一笑,不知該覺得榮幸,還是該慶幸他不是施佑霖。
“璇音,公司的事你不懂,爸爸自有主張。千宇對我來說就跟自己的兒子一樣,你覺得我會虧待他嗎?總要給爸爸一點時間思索處理!毕默|明拍拍女兒的手背,口吻幾乎是半妥協(xié)式的溫柔。
不想太為難最疼愛自己的父親,夏璇音只好很不情愿的點點頭!澳阏f的喔,一定要想出一個好辦法!
夏瑋明笑笑的允諾,眼角余光不著痕跡地橫向一側(cè),齊千宇只是在一旁陪笑,戴著溫吞無能的面具,繼續(xù)演好一場場戲。
返家的路途上,齊千宇沒再提起關(guān)于升任總經(jīng)理的只字詞組,反倒是自覺犯了錯的夏璇音,水亮的眸光時不時往駕駛座飄去。
“千宇,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她未雨綢繆的先撒起嬌來,嗓音甜膩得教人全身酥麻。
熟練地駕駛著銀色賓利轎車,齊千宇長眸淡淡睞向她!澳悴辉撛诎置媲疤崞疬@種事,爸和我都不希望你干涉公司的事。”
“不要這么兇嘛!贝_定車速平穩(wěn),不影響他開車,嬌柔小臉討好地蹭上他的肩膀,漾開粉頰上甜美的小酒窩。
“你這樣只會讓爸覺得我很無能!彼麌@口氣,佯裝一臉無奈。
“亂講!你哪里無能了?你明明就比那個討人厭的施佑霖強一百……喔不,是一千倍才對!”
在她心目中,再好的男人都比不上他,彷佛他是無所不能的。多么天真啊,這個女人滿腦子只裝得下他。
當(dāng)他撕下假面具的那一天到來,她會怎么樣?是崩潰大哭,還是打死不信,寧愿繼續(xù)活在自己編織的美夢之中?
一絲奇異的剌痛漫過胸口,齊千宇凜起深幽的眸光,握住方向盤的修長指節(jié)莫名的緊了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