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承嫣每日熬好了藥膳便讓日晴送去云煙閣,讓日晴看著秦奕喝下,如此一日不漏地過了半個月,同時藥膳坊也定好了地點,開設(shè)在玉水湖畔,那里一排酒樓、茶肆、飯館,人潮由早到晚絡(luò)繹不絕,最是適合,安承嫣去看過也相當(dāng)滿意,便全權(quán)交由大總管張羅。
這一日,封潛到城外點兵,秦奕也跟著去了,他自覺身子改善許多,不再輕易受寒,也著實想念軍中那些曾同生共死的弟兄,便主動開口要同去。見到秦奕的改變,封潛自然高興,之前秦奕足不下山,如今不僅下山了,還愿意跟他去軍中,將來等他的身子治好了,定然會有番新氣象,指日可待。
封潛不在府里,安承嫣也沒閑著,她著手編寫藥膳坊的菜單,預(yù)計針對不同的病癥開發(fā)出六十至八十種藥膳,再分為藥療和保健美容,藥膳的部分,為確保藥效不做外帶,藥膳茶倒是可以外帶。為了凝聚客人的向心力,她畫了圖,讓大總管找工匠打造連蓋的外帶杯,瓶身刻上“妙膳坊”三個字,還可以做為打廣告之用,看到當(dāng)下,大總管贊嘆不已,直呼是絕妙的好主意。
“王妃,您都寫了一個時辰,頭也不抬,怕是要傷到頸子了,您得歇會兒,也讓眼睛歇……”
安承嫣對日晴的碎念充耳不聞,只道:“再一下下!
日晴蹙眉!斑@句話半刻鐘前您也說了,好歹起身走走,您不是說久坐不好嗎?您這便是在久坐……”
“我說過這種話嗎?”安承嫣瞇眼一笑,裝沒聽到,而她正埋頭寫得欲罷不能時,大總管來了,面色沉凝。
安承嫣自然知道大總管沒要事是不會親自過來的,連忙擱下筆,起身相迎,她對操持王府大小事的大總管一向是敬重有加的,要管理整個王府可不是易事,勞心又勞力。
她連忙讓日晴上茶,又招呼大總管坐,臉帶笑意問道:“大總管怎么親自來了?有事著下人過來說便成。”
蕭富升皺著眉頭!巴蹂愘F妃派人來請王妃入宮為其把脈,說是要請王妃開幾帖補身的方子,紫宸宮的范公公正在廳里候著,老奴不得不來通傳!
安承嫣挺意外的,麗貴妃跟她并無交情,竟會特意派人來請她?她腦中閃過麗貴妃看封潛時的眼神,心里一動,莫非是因為封潛才要她進(jìn)宮?
見她沉思不語,蕭富升又道:“王爺此刻還在城外,若是王妃有所顧忌,老奴便拖延時間,立即去請?zhí)侍笾髯鲋,何況咱們王爺權(quán)傾天下,又是皇上敬重的皇叔,您貴為親王妃,您是麗貴妃的長輩,麗貴妃著實沒那資格來請王妃去宮里。要嘛,她自個兒過來才是個理!
他原來在宮里便是太皇太后身邊的人,當(dāng)時的太皇太后還是皇后,封潛出宮開衙建府后,太皇太后便派了他在身邊伺候,是自小看著封潛長大的。
安承嫣拿起茶盞淺啜了一口,說道:“麗貴妃請我進(jìn)宮為她把脈,不過想開幾帖藥膳方子,不是什么大事,不必追究輩分了,也莫要驚動太皇太后,更不必稟告王爺。麗貴妃堂而皇之的邀請我,那么多眼睛都看到我跟著她的人進(jìn)宮了,想必她也不會那么笨為難我,我去去就回!
蕭富升有些猶豫。“那么……老奴跟您一塊兒進(jìn)宮,也好有個照應(yīng)!
麗貴妃從前向封潛表白過,他是知道的,加上之前馬車在街市因馬中毒箭翻覆,是何人所為,封潛也沒有瞞著他,今日麗貴妃來請安承嫣,偏生挑在封潛出城之時,他才會格外不放心。
安承嫣笑道:“你跟著我進(jìn)宮,麗貴妃便知道你不信任她了,這樣不太好,我?guī)у\茵同去即可!
錦茵膽子大,雖然不夠細(xì)心,但話多,她較能放松,反而能透澈思考,而日晴護(hù)主心切,沉穩(wěn),但有時不免小心太過,令她也跟著神經(jīng)緊繃,所以她認(rèn)為進(jìn)宮里那種嚴(yán)肅的地方,帶著錦茵會好很多。
乘坐馬車再換宮轎,一盞茶的功夫,安承嫣已在范公公的帶路之下到了紫宸宮。
紫宸宮雖也富麗堂皇,但跟皇后的甘露宮還是不能比,因此安承嫣也沒多看,一路隨著范公公進(jìn)了寢殿。
戰(zhàn)麗佟見范公公真把人給請來了,不由的見獵心喜,起身盈盈行禮,笑盈盈的說道:“麗佟還以為尊親王妃不會來哩,想不到尊親王妃真給我面子,二話不說便來了,真是令我歡喜不已。”
面上歡喜,心里冷笑。
安承嫣真有本事,趕走了柳側(cè)妃,如今專房獨寵,封潛根本不碰顏側(cè)妃,這么一來她懷上封潛孩子是遲早的事。
她看著安承嫣,越看越是嫉妒。
玉簪綰發(fā),斜插琉璃步搖,耳邊點綴明珠,簡單妝扮便嬌艷明麗。見狀,她藏在袖中的雙手不自覺的握緊。
這一世,安承嫣竟活到現(xiàn)在還沒死,不但與封潛見了面,兩人還如膠似漆、蜜里調(diào)油,前陣子封潛還秘密接了敞王秦奕回府住下,要讓安承嫣給秦奕治病,這秦奕武功盡廢,當(dāng)年整個太醫(yī)院都束手無策,安承嫣能有法子治,就憑她的破藥膳?
她總覺得事情有所蹊蹺,前世的安承嫣根本不會醫(yī)術(shù),這一世不但靠藥膳討得了太皇太后的歡心,又靠著藥膳在尊親王府里頗有威望,還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在籌備藥膳坊,今日她便是要來戳破安承嫣的,不管她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得現(xiàn)出原形來!
“麗貴妃邀請我,我自然要來了!卑渤墟痰氐溃骸安蝗缥蚁冉o麗貴妃把脈吧,好快點開出適合麗貴妃的藥膳方子。”
“不急!睉(zhàn)麗佟微微一笑。“麗佟今日正巧請了一位高人前來看相論命,并想請尊親王妃與我一道聆聽佛音,為我大武朝祈福,祈求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不知尊親王妃意下如何?”
安承嫣不知她要搞什么鬼,但一起聆聽佛音卻是不能拒絕的,拒絕了便要落人口舌,像是她不樂見大武朝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似的,可是她又打從心里對所謂的高人有所抗拒,神鬼一線間,也不知道她這穿越人會否被看出什么端倪。
“王妃,”錦茵細(xì)聲細(xì)氣地道:“您不是說得在王爺回府之前回去嗎?這一聆聽下去,不知要到猴年馬月,若是王爺比您還宇回府,豈不是不妥?”
戰(zhàn)麗佟依然笑著說道:“擔(dān)擱不了多少時間,只需小半刻即可,為了我大武朝千秋萬載,想來尊親王妃不會拒絕,是不?青楓,還愣著做啥?快將玉人師太請出來!”
安承嫣看著戰(zhàn)麗佟,她沒再出聲,若是這時拒絕倒顯得她作賊心虛,就姑且看看對方想做什么吧。
須臾,那玉人師太一走出來,安承嫣頓時便有不舒服的感覺,臉色也微微有了變化。
戰(zhàn)麗佟看在眼里,連忙說道:“玉人師太,這位便是尊親王妃了,閨名安承嫣,請您好好給尊親王妃看一看面相,千萬要看仔細(xì)了,不要有一絲差錯!
“玉人見過尊親王妃。”玉人師太看著安承嫣,手指輕輕撥動佛珠,她的面上沒有得道高僧的祥和之氣,反而有股隱隱的邪氣。
錦茵忍不住發(fā)難道:“貴妃娘娘不是說要聆聽佛音嗎?怎地變成給我家王妃看相了?我家王妃可不是隨便人可以看相的……”
“給我閉嘴!”戰(zhàn)麗佟臉色一板,斥喝道:“在我紫宸宮里,可沒有一個小丫鬟說話的余地!”
安承嫣也感覺到戰(zhàn)麗佟要對她使壞,但她不露怯的看著戰(zhàn)麗佟,眼神平靜的說道:“麗貴妃,你請我來是要給你開藥膳方子,如今不開方子卻換成了看相,若你的要求,我都要照辦,那我成什么了?你是不將我這尊親王妃放在眼里才如此無禮嗎?連我的貼身丫鬟都敢教訓(xùn),要不要現(xiàn)在一塊兒去皇上面前說說,看看誰有理?”
戰(zhàn)麗佟也沒想到嫁入皇家之后一直表現(xiàn)得很好說話的安承嫣態(tài)度會忽然強硬起來,她以為只要抬出為大武朝好的名號,她便沒得拒絕。
這時,玉人師太捻著佛珠,緩緩開口道:“照貧尼看來,尊親王妃的面相十分特殊……”
戰(zhàn)麗佟精神來了。“如何特殊?”
“住口!”安承嫣冷冷的看著玉人師太說道:“若你未經(jīng)同意,膽敢隨意為我論命,我定要拿你問罪!”
戰(zhàn)麗佟豁出去了,今日她定要個結(jié)果!“尊親王妃莫非有什么隱藏的秘密,否則為何怕玉人師太論命?”
安承嫣眨也不眨的看著兩眼放光、似逮到她小辮子的戰(zhàn)麗佟,她傲然道:“繞過狗屎難道是因為怕狗屎嗎?是因為臟。”
“你——”戰(zhàn)麗佟咬牙切齒,幾乎要氣炸了肺。
她可以確定安承嫣一定有問題!今日她非找出問題來不可,重生而來,她要享盡榮華富貴,她要得到封潛,不得有任何人破壞她的計劃!
“皇后娘娘駕到!”
殿外的通傳令戰(zhàn)麗佟一驚。
這個節(jié)骨眼上,翁敏禎那賤人怎么會來?她的好事怕是要被壞了……她看了青楓一眼,青楓連忙將玉人師太請進(jìn)里間。
時間掐得剛剛好,玉人師太一回避,皇后便閑庭信步的進(jìn)來了。
戰(zhàn)麗佟心不甘情不愿的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盈盈下拜。“臣妾見過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免禮!被屎蠡ㄒ话愕拿嫔蠋е鴾\淺笑意,很是嫵媚!氨緦m聽說皇嬸進(jìn)宮了,好似來為麗貴妃診脈,可診好了?麗貴妃的身子無啥大礙吧?”
安承嫣冷若冰霜地道:“皇后來得正好,看來麗貴妃并不需要我的診脈,我想去皇后處坐坐,不知皇后可歡迎否?”
“自然歡迎了,求之不得哩!被屎髶P起薄薄笑意!拔野,想用芭蕾舞來考考這回的秀女,正想找皇嬸指點一二。”
安承嫣面色嚴(yán)肅!澳軒蜕厦Γ耶(dāng)然開心,不像某人,假藉某些名義要對我使壞,這種人我可應(yīng)付不來!
戰(zhàn)麗佟聽得眼角直抽,這不是在說她嗎?
皇后也看見戰(zhàn)麗佟極度不自然的表情了,覺得有些好笑!白甙,皇嬸,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她這是給戰(zhàn)麗佟補了一刀,想來身后的戰(zhàn)麗佟臉色一定很精采。
出了紫宸宮,安承嫣身子微微一晃,錦茵連忙扶住主子。
皇后擔(dān)心的看著她!盎蕥鹂雌饋聿惶茫疫@就派人送你出宮!
太皇太后忽然讓她過來紫宸宮看看,還讓她無論如何都要將安承嫣帶走,她原是不明白用意,看安承嫣這樣,顯然適才在紫宸宮里定是發(fā)生過什么事。
安承嫣勉強一笑!拔沂钦娴南肴セ屎筇幾。”
她不愿火速出宮,弄得像落荒而逃似的,她就要在宮里待久一點,讓戰(zhàn)麗佟如坐針氈,以為她要向皇上告狀。
“我明白皇嬸的意思了!被屎笱垌涣痢!澳腔蕥鹂梢靡稽c,越久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