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綠云看了一眼并未說什么,他也不放心一向迷糊的狐仙仙單睡一屋,她睡得沉不易醒來,若有人摸進屋來她根本察覺不到,說不定腦袋被人割了還照睡不誤,且他不太需要睡眠,大半時間都在修煉,并不常用到床,在靠窗的榻上打坐即可。
“拍賣場內(nèi)可設(shè)有斗技場?”
慕遠楓不動聲色的問道:“你要參加?”
“是!彼蠓匠姓J!翱梢袁F(xiàn)場報名嗎?”他要先觀看場地,再看看斗技的對手強不強,太弱,激發(fā)不了他的爆發(fā)力。
“可以,但新面孔少有被看好的,下注者不多。”下注少,抽成也少,對上場者并無太多進項。
“無妨,打上幾場就熱絡(luò)了!绷志G云會打到他們一見到他就怕,遠遠看見他走來便退避三舍。
慕遠楓饒富興味的挑眉!芭叮∵@么有自信。”
“不是自信,是我從未敗過!彼艽驍∪魏稳,包括那個至高無上的人,他總有一天能超越那人。
林綠云自動忘記他在七大門派的較技下,一招也沒出的向狐仙仙認輸,生平無敗績的他也只輸過那一場,在他未來無數(shù)的打斗中真的未嘗敗績,人稱“一代殺神”。
“呵!祝你好運!蹦竭h楓輕笑道,心里則是想著,希望他的表現(xiàn)如他所說的這般厲害。
“啊——”
正在庭院練功的林綠云,忽然聽見屋內(nèi)傳來驚恐萬分的尖叫聲,他肅殺的面容一凜,身形極為快速的移動,幾乎是踏雪無痕,不落下半點足跡,在眨眼間便現(xiàn)身內(nèi)室。
他滿臉警戒的看向屋內(nèi),目光掃過面色發(fā)白的狐仙仙,見她并無大礙,便以靈識掃視四周。
“狐小笨,發(fā)生什么事?”是誰驚嚇了她?他的黑瞳倏地一沉,冷幽幽地像雪山深潭,令人心生寒意。
神色慌張的狐仙仙嗚嗚咽咽的拉住他的大手!傲志G云,我可能要死了,你不要難過!
“胡說什么,你一點病痛也沒有,哪會那么容易死去!”他大喝道,臉色卻出現(xiàn)少見的慌亂和驚恐。
“我說的是真的,不是騙你的,我全身都是血……”好駭人的紅,布滿全身,沒一絲雜色。
“哪來的血,又在胡思亂想了,你是不是作惡夢了?”林綠云輕撫摸她的發(fā)絲,掌心下那滑細的觸感讓他舍不得放開。
狐仙仙搖著頭,力求鎮(zhèn)定!拔覄偛湃∠码[形木牌,我、我變得不一樣了,還多了一根尾巴!彼F(xiàn)在成了三尾狐貍。
“怎樣不一樣,讓我瞧一瞧。”他伸出手,欲取下她戴了數(shù)年的木牌。
她快速往旁邊一閃,不太愿意他看見她半人半狐的模樣!安挥每戳,我知道我快死了,等我死了就一把火把我燒化了,骨灰撒在天脈山,我會回來看你們……”
“狐小笨,你不要自說自話說得開心,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別說得太早,木牌你是自個給我,還是我自己摘?”林綠云氣惱的按住她的肩,忍不住對她咆哮。
“你能不能別叫我狐小笨,在我死前讓我順心一些,你老是狐小笨、狐小笨的叫,叫得我心煩!焙上稍俅我笳。
他冷哼一聲。“等你變聰明了再說,拿來!
望著伸出的大手,她忸忸怩怩了好一會兒,這才不情不愿的將木牌放在他手心,但系著木牌的紅線還掛在脖子上。
驀地,他一扯,木牌離了身。
一瞬間,艷麗的紅扎入林綠云雙眼,他下意識瞇了瞇眼,等稍微適應(yīng)后再睜開雙眼時,記憶中雪白純凈的小白狐已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毛發(fā)紅亮的血狐,三根毛絨絨的大尾巴一揮一甩的。
“你……你不是雪狐一族!笔撬J錯了。
尖尖的狐貍耳朵,蓬松的狐貍尾巴,仍擁有人身的狐仙仙遮著臉,非常沮喪地紅了眼眶。“你看,由白轉(zhuǎn)紅了,這還不是將亡的跡象,有誰會從白狐變成紅狐?”
“你……”他想了好久,思緒有些混亂。
同樣的一張臉,天天看著并無二致,但是一沒有木牌遮掩,她那張原本平凡無奇的面孔多了生動,眼眉勾起處有股天生的嫵媚,淡淡地散發(fā)出勾人的媚色和嬌艷,教人有短暫的迷眩,移不開視線。
她有著天狐的嬌媚,不需特意撩撥便媚態(tài)橫生,眼波輕輕一勾,流動的是風(fēng)情,是萬般春色,誰家兒郎不動心。
“狐……仙兒,你不是生病了,而是……呃,長大了。”林綠云不太好啟齒,耳根紅得發(fā)燙。
“長大了?”什么意思,不會是青春期少女來經(jīng)吧?
“有一種血狐在幼時毛色并不明顯,是帶著點粉紅色,它們的毛發(fā)會隨著年紀的增長而慢慢變紅,直到長至血的顏色!彼麤]見過血狐,只聽娘在他小時候說過一次。
“但是我一開始的毛色就是純白,沒有粉紅色,這兩年多來我一直掛著木牌,所以也感覺不到自己變成什么樣子,你真確定我是血狐,不會再變了?”她不要再受驚嚇。
林綠云無法給她肯定的答案,這是他頭一回遇到了解決不了的棘手事。“你還有沒有其他異于常人的地方,你好好地想一想!
“異于常人的地方是我是狐貍,不是人。”狐仙仙自我解嘲道。
“狐小……仙兒,認真點,我在分析你是屬于哪一種狐貍,以你通體血紅的毛色來看,十之八九是血狐一族……”咦!似乎有哪一個環(huán)節(jié)扣不上,是不是哪里被他疏漏了?
林綠云看了看取下木牌的狐仙仙,清秀的面龐變得妍麗,眼神多了清媚,以前她的小嘴兒有這般豐潤紅艷嗎?她……他在想什么,此時不是讓他目眩情迷的時刻。
他的視線落在她十指蔥白的纖手,總覺得那很重要,她整日切藥煉丹,手掌的繭應(yīng)該很厚……等等,煉丹?
她用什么煉丹?
一個全無靈力的人,頂多燒燒廚房里的柴火,她哪來的靈氣催化丹鼎,使其藥性融和在一起?
找到關(guān)鍵點了,他想。
“你在看什么,把我的手翻來覆去看上一百遍也看不出一兩金。”說是看手相就太荒謬了,他每一根指頭都看得仔仔細細,連指縫也拉開來瞧一瞧,彷佛其中有寶。
“你用什么火煉丹?”難道她是……但是不可能,那幾乎已是絕跡的種族,幾百年來未見其族出世。
“煉丹?”狐仙仙動了動紅得像珊瑚的尖耳,很用心的想了一下!安痪褪菐煾附痰,他叫我把雙手往丹鼎上一放,心里默念著火火火……鼎便會開始發(fā)熱。”
“你是說只用手?”他兩眼的眼珠子黑得能滴出墨。
“是呀!這兩年我都是這樣做的……!師父叫我多吃火鈴果,說是會有驚喜!彼^的驚喜不會是這一身紅色皮毛吧?這不是喜,是嚇呀!
想通了關(guān)節(jié)的林綠云撫額苦笑,將木牌又掛回她胸前,嬌艷狐仙頓時又變回鄰家小姑娘模樣。
“仙……狐小笨,你是世上碩果僅存的炎狐,若是記載無誤的話,最多不超過十只,而以母狐最為少見!彼洒梓氆F還罕見,散布各地的麒麟少說上千頭,而炎狐快要滅種了。
“咦!國寶?”瀕臨絕種的動物。
“什么?”他沒聽清楚。
罷了,跟他說再多他也不會了解,于是她話鋒一轉(zhuǎn),問道:“這么說我就是炎狐嘍!那我能不能噴出火來?”
林綠云回以“笨到連笨字都不足以形容的程度”的輕視眼神!把缀鞘カF,不是噴火獸。”
“所以你要好好供奉我嘍!”雖然少了玩火的刺激有點可惜,不能到處煽風(fēng)點火把人嚇得哇哇大叫,不過既然被稱為圣獸,那應(yīng)該是很神圣的吧,是不是要放在圣廟或圣壇供人景仰,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炎狐的血能增加百年靈力,對沖大乘期極有幫助,若是加入幽冥草、萬壽花煉化成丹,則有生死人、肉白骨,起死冋生的功能……”她想讓人知道她這個活寶貝嗎?
狐仙仙剛一聽她的血能增加功力還挺樂的,炎狐果然是治百病的良藥,教人打心里感到虛榮,可是她越聽越不對勁,什么叫和幽冥草、萬壽花一起煉化,放入丹鼎的藥草還能活嗎?更別提一只活生生的狐貍了,她在鼎里被火煎著、熬著,最后變成一粒小丹丸?
驟地,一陣莫名的寒意從脊梁骨穿過,直透腦殼,她渾身不自覺的冷了起來,連指尖都涼了幾分。
“不要再說了,林綠云,你只是在嚇唬我的,對不對?”狐仙仙真的被嚇到了,而且很怕很怕,膽子縮得很小很小。
“如果是你,你不會想拿炎狐來煉丹嗎?”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所有煉丹師趨之若鶩的圣物。
她必須老實承認,會,但前提是她不是炎狐!傲志G云,你會好好保護我的吧?我的血不好喝,是苦的,肉又很澀……”
“笨蛋!”林綠云忍不住要罵人……不,是罵狐。
狐仙仙不服氣的嘟起嘴!安灰鲜橇R我笨,我不笨!
“不笨為什么老說蠢話,我要想吃你,在你當初烤倘半焦時就吃了,被天雷擊中的你肉嫩得很,再撒點鹽就很美味了!蹦菚r的她已經(jīng)差不多要斷氣了,吃了她并無不妥,只是他
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反而拎起她的尾巴往懷里一放,試圖用體溫溫暖她。
她后來活下來了,他很意外,只當撿了一只靈獸養(yǎng),長年的孤寂有只小獸陪著也好,至少不是孤伶伶的一個人。
同床共眠半年后,一日他驟然清醒,懷中的小白狐成了清秀的小姑娘,小嘴兒一呼一吸地睡得正酣,長長的睫毛像卷起的簾子,彷佛有蝴蝶停在那上頭采蜜。
要不是看見她濃密黑發(fā)下露出帶細毛的狐貍耳朵,向來防人的他早一掌劈碎她,豈容她酣睡不醒。
幾年的相處下來,她已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分不了也無法切割,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誰也別妄想搶走。
林綠云的眼中迸出凌厲,一閃而過,隨即消失在瞳底深處,如流星劃過天際般短促。
什么叫撒點鹽就很美味了,這話真不中聽!狐仙仙沒好氣的道:“可是那時你以為我是雪狐才沒吃我,但我現(xiàn)在是圣獸炎狐,兩者是完全不一樣的,你真的沒有起一絲不該有的邪念嗎?”
“邪念?”他很不客氣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嫌棄的道:“吃到笨蛋會變笨,等你變成聰明狐貍我再吃。”
他遲早會吃了她,只是此吃非彼吃。
“林綠云——”太過分了,又說她笨,她到底哪里笨了?
狐仙仙很生氣,但不知怎地,心底又有股矛盾的微甜滋味,好在她沒看錯他,他不是唯利是圖的無恥小人,別人看重的事物他視如糞土,不流于俗媚。
看著他挺拔的身軀、剛正有型的五官,她發(fā)揮女人本能的想著,真是好男人,若是拿來溫棉被正好暖和,又冷又酷的他在她面前根本是暖男,居家必備良品。
想著想著,她居然臉紅了,腦中的畫面是林綠云一絲不掛的模樣,她不小心意淫了他,唉,她怎么能這樣,看來她比他更過分……
“不要大吼,會吵到別人!绷志G云彎下身,將她的木牌放入衣衫內(nèi)藏好,不招人眼。
這樣子的她,他還是比較習(xí)慣,干干凈凈的,比較沒沖擊性。
狐仙仙把紅艷小嘴巴壓平,表示她正在不滿中!拔艺娴臎]有那么笨,聽見了沒,那叫大智若愚。”
“聽見了。”他懶懶的應(yīng)一聲,很明顯就是在敷衍。
脾氣來得快、去得快的她,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笑出聲!澳闶撬`根,我是火系靈獸,你說我們這是不是叫水火不容?”
水滅火,火將水燒干,天生的死對頭。
林綠云睨了她一眼。“不,我們很合!
林綠云、狐仙仙,天生一對。
“我們哪里合了,明明是人獸殊途,注定不會有美好的結(jié)局……。×志G云,你干什么,快把我放下,我頭暈……”狐仙仙不曉得她說的哪句話觸到他的痛處,他臉一陰,將她扛起,像只米袋似的往肩上一甩,她都腦充血了,頭下腳上好不舒服。
“信不信我取下你的木牌,將你往吉祥會館的門口一扔,大喊此地有炎狐……”這個不打不怕的小傻子。
“啊——不要,我們很合,非常合,誰比我更適合你呢!林綠云,林師兄,好哥哥,我們合得不能再合了,水火同源嘛!誰敢說我們不合,我替你打他!狈浅WR時務(wù)的狐仙仙兩手捉緊他后背的衣料,就怕他一個轉(zhuǎn)念把她直接摔在地上。
“真長腦了?”他說得冷氣冷聲,不帶一絲柔軟。
她點頭如搗蒜,可惜他背后沒長眼看不到!伴L了,長了,早長了,只是有時候犯暈!
“下回再不老實,我就燉鍋狐貍?cè)!绷志G云不帶煞氣的威脅,大手一拎便將她拎起,妥妥當當?shù)刈屗竞谩?br />
耷著耳,狐仙仙很乖地從垂視的眼睛下方一瞄。“林綠云,你脾氣真不好,以后會娶不到老婆!
“不勞費心,你將你的丹丸整理整理,一會兒萬寶齋的人會來接!彼止蕬B(tài)復(fù)萌,安分不到一刻。
她皺了皺鼻子,“不用整理,瓶瓶罐罐都在我的儲物空間里。”
“再檢查一遍。”她向來粗心,只看大處,不重細節(jié)。
“是!崩蠇屪!
狐仙仙用靈識朝好幾年沒看的儲物空間一掃,她一向只放只取,不會去注意多了什么,或是少了什么,因為是她自個的東西她心里有數(shù),犯不著像個守財奴那樣一數(shù)再數(shù)。
可她只淡淡地掃了一眼,忽然被一抹綠意驚嚇到,只能儲物的鐲子怎么能讓樹木存活,還抽長了十公尺高?!
唔!從葉子來辨別,這好像是一棵木犀,可它為什么長得這么高,再長下去會不會頂破她的鐲子空間?
沒多想的狐仙仙又隨手拿起桌上的白開水淋在樹木根部,然后就把這件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