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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袋主母(下) 第十三章 蠢丫頭(2)

  “娘要我去查?”他要從哪著手呢?

  謝氏呵呵地笑出來!昂伪厣峤筮h(yuǎn),咱們府里不就住了一位天真直率的小姑娘。”

  那一天駱青原本要帶走徐蕓兒,即使動武也在所不惜,誰知他下手前徐蕓兒已有所覺,連忙跑到謝氏身邊,謝氏見機(jī)不可失,順勢留下她,安排住進(jìn)東園。

  她這是想給長媳添堵,讓夫妻不同心,一旦兩人之間有了隔閡,那便是二房趁勢而起的機(jī)會。

  “你是指徐姑娘?”長得挺漂亮的,就是性子太野,不懂規(guī)矩,一個姑娘家還帶著鞭子,見人就亂揮。

  “她一口一個我們寨子的,咱們通化縣方圓百里有苗寨嗎?”她性子看來像苗人,不愛受約束又跳脫。

  “哪有苗寨,除了個土匪窩……”他忽地一怔,眼中慢慢浮起一絲難以置信,他又覺得不可能。

  “什么土匪窩?”身在內(nèi)宅的謝氏對府外的事了解不多。

  “在咱們通化縣往西有個胡陽大山,山里有九九八十一座主峰,山巒迭著山巒,峰峰相連,據(jù)說有座哮天寨就在其中一座主峰里,里面有數(shù)千名土匪!眰個剽悍,膀大腰圓,每回下山都滿載而歸。

  “什么,有這么多人?”居然有數(shù)千之?dāng)?shù),比得上一座城的守城軍士,若真動起手來,官兵肯定不是對手。

  “娘,你想大哥和哮天寨有沒有關(guān)系?”不可能的事往往最有可能,不然大哥不會絕口不提過去的事。

  她冷笑!安皇且惨屗牵覀儾环晾媚莻姓徐的丫頭,一旦與土匪有所勾結(jié),不用我們動手也會有人讓他人頭落地!

  纏著趙逸塵的徐蕓兒猶不知自己被惦記上,還當(dāng)謝氏是廟里的菩薩,對她頂頂好,她滿府的找著心上人,把趙府當(dāng)成她從小長大的胡陽大山,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也不覺累。

  “哮天寨?”

  “嗯,我在寨里養(yǎng)傷三個月,傷口才痊愈,又用了三個月休養(yǎng),才有力氣拿得動十斤重的劍,師父說如果我一直想不起自己是誰,那就留在那里當(dāng)土匪算了,省得餓死在外頭!

  那時他覺得有道理,師父說什么都是對的,雖然他看起來瘋瘋癲癲。

  寨子里不出外打劫,其實(shí)生活和一般老百姓沒什么兩樣,有人在后山開墾了一塊地,種起了菜蔬和水稻,其他人見狀也跟著養(yǎng)雞、養(yǎng)鴨,連豬都養(yǎng)上了,還種上果樹。

  寨里有女人,自然也有孩子,還不少,滿山遍野的瘋跑。

  若是不說這是一個土匪窩,還以為是一個小村落,傍晚有陣陣炊煙飄起,女人們聚在一起大鍋飯、大鍋菜的燒著,孩子們就在一旁添柴火的,聊著一天發(fā)生的事。

  土匪們在寨里也不爭強(qiáng)斗狠,把在外劫掠的兇狠嘴臉收起,像兄弟似的談天說地,一碗酒下肚就哭著說想爹喊娘,借著酒意思念故鄉(xiāng)的家人和親朋。

  只是他們回不去了,有的是逃兵,有的犯了案,有的是家里養(yǎng)不起,還有逃難落草為寇的,各人有各人的因素,總之一旦走上了這條路,那便是無路回頭。

  “所以你就真的留下來了?”還真是好打算,無錢的買賣,豁出去的是一條命。

  趙逸塵自嘲,“我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腦子一片空白,心想找個地方先安頓下來,也許哪一天我的家人會尋來!

  “你沒想過那是一個土匪窩嗎?”誰會不怕死的去找死,直著進(jìn)去橫著出來還算好的,說不定尸骨無存。

  他一怔,苦笑道:“我真的沒想到。”

  寨里的兄弟對他都很好,有說有笑的當(dāng)他是一家人,他腦門一熱就忘了他們是殺人不眨眼的土匪。

  難怪一直沒人去尋他,即使有,一到了胡陽大山也會繞道而行,沒人想直接和哮天寨的土匪撞上。

  “你殺過人嗎?”

  頓了一下,趙逸塵的目光落在遠(yuǎn)處!皻⑦^!

  一開始,他并不想殺人,只做了出謀劃策的人,他讓人去探路,安排好劫掠的路線和地點(diǎn),盡量不傷人,搶了東西就走,他們要的是財(cái),不是殺雞取卵,讓人活著還能再搶一回。

  他便是用這話說服徐豹,徐豹才放過往來商旅的性命,不趕盡殺絕,還留下幾十兩銀子給被搶的人當(dāng)路費(fèi)。

  不過看到漂亮的女人,這群土匪們還是忍不住心癢難耐,不是當(dāng)場辦了事再放人,便是將人擄回山上去。

  駱青那一回瞧上了某富商的小妾,便將人拉往樹叢中準(zhǔn)備霸王硬上弓,怎知那名小妾在跟富商前有個相好,混在護(hù)送隊(duì)伍中當(dāng)侍衛(wèi),當(dāng)那人發(fā)現(xiàn)駱青的不軌舉動時,悄悄的尾隨其后,一把刀就要砍向駱青背后。

  情急之際,他出手了,用了錢老鬼教他的招式,那侍衛(wèi)慘死當(dāng)場,而他因殺了人而久久無法釋懷。

  后來徐豹知道他會武功,每回行動都要他參與其中,即使他不想以武傷人,可是每一回都有不畏死的往他劍上撞,逼不得已的情況下他才出手重了些,造成傷亡。

  “我上輩子也殺過人!绷骺。

  聞言,趙逸塵笑了,將妻子擁入懷里!昂芎玫陌参糠绞,我心里好受多了!

  在突厥,她出城遇到流寇擾民,二話不說的拔箭射出,死在她箭下的人共一十三名。

  她無意多說,轉(zhuǎn)了話鋒道:“你說的處理處理得怎么樣了?”

  無本生意不是長久之計(jì),刀下生,刀下亡。

  “我已經(jīng)安排了幾名兄弟,看能不能游說大當(dāng)家收起打家劫舍的勾當(dāng),用這幾年搶來的財(cái)物買下一大塊地,我想辦法給逃奴、罪犯弄個戶籍,能回家的拿了銀子回去,無家可歸的留下種田,或做些小生意也好,總能養(yǎng)活自己!

  “土匪頭兒會同意嗎?”她覺得此事辦起來困難重重,由奢入儉難,沒人愿意散盡千金去干面朝土背朝天的生活,看天吃飯?zhí)量嗔,還不如去搶來得快。

  聽到妻子說起土匪頭子,趙逸塵著實(shí)楞了一下,他沒把這詞兒和大當(dāng)家連在一起,徐豹在他眼中就是個嗓門大的鄰家大叔!笆遣蝗菀住!

  “如果沒有什么突發(fā)的事件,你的計(jì)劃行不通,若是你,你愿意將趙府拱手讓給你二弟嗎?放棄祖宗基業(yè)地帶妻兒離開!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的回道。

  “所以土匪頭子也不會放下打下多年的山頭,那對他而言已經(jīng)是個家,他唯一會做的事是結(jié)伙打劫,你讓他拿起鋤頭務(wù)農(nóng),他會先用鋤頭把你的腦袋敲破。”擋人財(cái)路者如同搶人妻小,除之而后快。

  “容兒,你讓我怎么說才好,為什么你凡事都想得面面俱到呢?連點(diǎn)小細(xì)節(jié)也不放過!彼袷且娮R淵博的智者,不用經(jīng)過腦子便能看透事情的本質(zhì),聰慧得令人吃驚。

  “趙君山,你在干什么?把你的手拿出來。”他就不怕人瞧見嗎?樹底下有許多人走來又走去。

  趙逸塵笑著在妻子雪頸上一吻,伸進(jìn)衣內(nèi)的大手揉捏著渾圓!拔覀円灰跇渖显囈换?”

  “你瘋了!彼龤鈵赖匕阉氖殖槌。

  為了躲避徐蕓兒滿院子找人,兩夫妻干脆躲在樹葉濃密的樹冠高處,橫坐在腰粗的枝上,看著徐蕓兒一趟又一趟滿臉怒色的走過樹下,還有一次因太過氣憤而朝樹干踢了一腳,卻始終不曾想過要抬頭一瞧。

  其實(shí)他們藏得并不隱密,真要找還是找得到,可是沒人會想到趙府的大少爺、大少奶奶會上樹,這根本不是他們會做的事,即便是淺草和夜嬤嬤也不會往樹上去找人。

  “呵呵……瞧你雙頰紅通通的,像是染了胭脂,是我最愛看的顏色!壁w逸塵以指輕滑過她的如霞面頰,情深濃濃的凝望。

  “你不把我弄惱了心頭不暢快是不是……”水眸橫睇,溢出嗔色,香腮飛紅的皇甫婉容惱極了他的言語挑逗。

  “噓!又來了!彼恢更c(diǎn)在她唇上。

  又來了——兩人很無奈的互視。

  自從徐蕓兒在趙府住下后,每天要上演的劇碼是你追我跑,她連人家的內(nèi)室都跑進(jìn)去,三更半夜敲著門,不管不顧的大吼大叫,還把擋在門口不讓她進(jìn)的丫頭打傷了。

  所以趙逸塵夫婦夜里根本不住在家里,兩個人很狡猾的溜到皇甫婉容不久前在城里買下的四進(jìn)院,安逸閑適的過小倆口的日子,等到天色大明再回府,做例行的晨昏定省。

  誰招來的魔星就由誰去承受,這幾天謝氏的眼眶下方有很深的陰影,趙逸風(fēng)和小謝氏也明顯精神不濟(jì),睡不安穩(wěn)。

  倒是趙老爺?shù)玫介L子的通風(fēng)報(bào)信,借著要看莊稼的由頭帶著兩名姨娘和庶子、庶女躲到莊子上,徐蕓兒再怎么鬧也吵不到他們,而看著趙老爺左擁右抱離開的謝氏氣得摔壞一屋子瓷器。

  至于雋哥兒、瑩姐兒自有兩個舅舅護(hù)著,雋哥兒跟著皇甫蒼云讀書,白日上私塾,一下課便往小舅舅書房鉆,哈里則特別喜歡瑩姐兒,帶著她出府玩,每次都買了一堆她用不上的布料、首飾回來,讓皇甫婉容念了幾回仍照買。

  “徐姑娘,我家大少爺、大少奶奶真的不在府中,他們?nèi)パ蹭佔(zhàn)恿!睖\草很謹(jǐn)慎地和嬌客保持一段距離,不靠近。

  鞭子抽人很痛。

  “每天都去?”徐蕓兒不信的怒視。

  “徐姑娘,你也前后在趙府繞過幾圈,應(yīng)該看得出百年世家家大業(yè)大,光是里外的下人就有兩、三百個,要是沒點(diǎn)家底哪養(yǎng)得起,只是巡鋪?zhàn)幽乃闶裁,等春耕秋收時還會更忙!闭l像你這么閑,整天無所事事地追著男人跑。

  近朱則赤,近墨則黑,跟在主子身邊久了,淺草也學(xué)會了睜眼說瞎話,她可以把假話說得像真的。

  “你在嘲笑我沒見識嗎?只是小門小戶出身!彼麄兛吹臅床欢麄冋f的話她也聽不懂,出了胡陽大山后,她好像事事不如人,連找個人也找不到,滿園子瞎轉(zhuǎn)。

  一看到她又要發(fā)脾氣,淺草識相地又躲得更遠(yuǎn)!芭具是丫頭呢!出身更見不得人,連小門小戶都構(gòu)不上!

  “你是什么東西,敢跟我比?我爹可是哮天寨的大當(dāng)家,他手底下的兄弟多到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沒找到人又心急的徐蕓兒氣得罵人出氣,一時禍從口出。

  糟了,闖禍了。

  趙逸塵和皇甫婉容同時心頭一驚,暗罵句:沒腦子的蠢貨。

  在他們沒注意的回廊轉(zhuǎn)角,趙逸風(fēng)正咧開嘴。

  “奴婢哪敢跟徐姑娘比,那不是玉和石頭嗎?萬萬是比不上,您是貴客、嬌客,是我們大少爺?shù)木让魅耍瑢δ挥泄Ь,不敢造次!睖\草有模有樣的做出卑躬屈膝的樣子。

  “哼!懶得再跟你說,我換個地方找,不信他會飛天遁地!币欢迥_,徐蕓兒氣呼呼的跑遠(yuǎn)。

  周圍很靜,只有風(fēng)吹過葉子的沙沙聲。

  “大少爺,大少奶奶,你們也好心點(diǎn),快把那尊佛弄出府,奴婢又要盤帳又要應(yīng)付她,實(shí)在吃不消!彼痤^往上一望。

  看來這丫頭也不那么笨嘛,至少比那個女土匪聰明,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們夫妻倆在哪。

  皇甫婉容坐在樹上,笑容淺淺地朝淺草招手,唇形無聲的說著——

  能者多勞,多干點(diǎn)活才能找到好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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