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其他四人聚精會神的摸樣,身為鼓手的法拉薩頂著一頭半長不短的頹廢發(fā)型,少了墨鏡遮掩的魔魅雙瞳視而不見的盯著手上的黑框眼鏡,公然的心不在焉,公然的賣弄自己渾然天成的男性魅力。
小白無比惋惜的瞅了他一眼,最后還是深深嘆了口氣,打起精神來和其他人研擬日后另一種形式的合作細(xì)節(jié)。
很快的,他就只需要當(dāng)夏文!
那性感又多晴的唇瓣抿起甜蜜的弧度,想起某一個看似粗線條,但是一旦讓她認(rèn)定了某件事,就改變不了心意的小女人。
他的小女人。
也許,在拉漢告訴他這個叫做張繁亦的女孩為什么可以讓全次郎甘心奉上畢生財富的故事時,他就已經(jīng)心生向往了,才會在一次又一次的相遇中不可自拔。
那一天,拉漢坐在醫(yī)院病床上,翻閱著一本破破爛爛的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寫著沒人識得的奇怪符號,據(jù)說,那是二次大戰(zhàn)幸存的高砂義勇軍們自己發(fā)明的密碼,是全次郎故意寫給他看的秘密——
全次郎其實是有家人的。
原本老當(dāng)益壯的他讓一場流感給擊倒,不但瘦成皮包骨,還因為長期躺臥在床,導(dǎo)致多處關(guān)節(jié)長了褥瘡,化濃的傷口深可見骨。那些以為他兩袖清風(fēng)的后生晚輩卻沒人愿意送他去就醫(yī),只是草草消毒,甚至很沒常識的拿衛(wèi)生紙塞在已經(jīng)見血的傷口,他們打算讓他慢慢等死。
以他的年紀(jì)來說,稱為“壽終正寢”也是很合理。
沒想到剛剛到南投的獨居老人口協(xié)會實習(xí),挨家挨戶進(jìn)行拜訪的張繁亦發(fā)現(xiàn)這個情況之后,選擇柔性政策,每天早晚兩次去探視這個一腳跨進(jìn)棺材里的老人,還自掏腰包購買醫(yī)療耗材幫他清洗傷口,清潔垂垂老矣的枯瘦身體……
“因為全次郎不符合獨居老人的照護(hù)資格,所以不能跟政府申請經(jīng)費。這個女孩卻從來沒有跟他的家人開口要過一毛錢,只是默默的來,又默默的走,除了用生硬的日文要求全次郎有事情的時候打電話給她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要求!
那時,拉漢很感嘆,一直希望可以再見這個女孩一面,謝謝非親非故的她這么照顧自己的兄弟。
最后,她的無私善良,還是打動了那些后生晚輩的良知,主動跟她學(xué)習(xí)怎么照顧長期臥床的老人,在全次郎辭世之后,更是主動把指名留給她的A4信封交到她手上。
說起來這個全次郎可以算是他們之間那條看不見的紅線,把相隔一整個中央山脈的他和她,繞在了一塊兒。
然后是他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拿到她留給全次郎的手工名片,取信于那個中年女社工,才打聽到她在臺北的地址,終于親手把全次郎托給拉漢保管的財富交到她手上。
雖然聽說她那天在離開小木屋之后,還是去了一趟老平房,親手把這份大禮還給了拉漢,拉漢卻一邊削著要當(dāng)弓箭用的長竹條,一邊把那個信封收進(jìn)了懷里,朝她大喊——
“小姐,這個我先幫你保管,等你結(jié)婚的時候,再給你當(dāng)嫁妝啦!”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嫁妝。埛币嗖皇,她母親會收啊……
想到這里,夏文忍不住眉開眼笑,覺得這個未來的丈母娘真是越看越有趣。
“小亦,你把自己的行李拿來我房間做什么?拿走拿走,都這么大了還跟媽媽睡,笑死人了!
據(jù)說張繁亦當(dāng)場傻眼,還是憋笑憋得很辛苦的巫靜妍出聲開導(dǎo)一番,這個小笨蛋才豁然開朗。
“跟夏文睡呀!”
她美眸圓瞠的慢樣,聽說連她母親都搖頭晃腦直呼媽祖保佑,才讓她找到一個好男人。
阿樹轉(zhuǎn)述了巫靜妍的說法,她說,張繁亦看起來很苦惱、很為難。
“可是……這樣會不會太明顯?我不想給夏文惹麻煩。”
這就是他這么愛她的原因,小笨蛋!偶爾也該為自己想一想吧?
而且,他一點也不覺得麻煩!她不來,才是真的有麻煩!
“靜妍還說,下午遇到了一對夫妻,讓未來的二嫂不太開心。聽張媽媽說,那個男的當(dāng)初會分手,是因為嫌棄她們孤兒寡母沒家世沒背景,對他的前途沒有幫助……”
阿樹百忙之中特地親口來跟他說這件事,就不會是小事。
在他們家男人眼里,只要是跟自己女人有關(guān)的事,統(tǒng)統(tǒng)是大事!
夏文托腮倚在檜木打造的窗欞上,遙望遠(yuǎn)處霞光滿天的絢爛美景,就在他想破頭,不知該怎么圓滿解決的時候,忽然從眼角余光瞄到小白對著他嘆氣……
“小白……”他挑眉,心里閃過一個念頭。
小白卻忽然撲了過來,一臉誠懇的拜托這個不管哪個角度都好看的夏文,“你再拍一支廣告吧?”
不要浪費這樣難得的本錢!
夏文很想從他后腦巴下去。
“你明明知道我不想讓人認(rèn)出來!”是要講幾遍?他要低調(diào)過生活……不,是隱形過生活。
小白卻斜睨了他一眼,嘴角還有些不屑,“你如果一天到晚窩在那個半山腰上,誰有機(jī)會把你認(rèn)出來啊?”
黑熊嗎?還是山豬啊?難道是飛鼠?
呃……說的也是。
夏文有種醍醐灌頂、茅塞頓開的舒暢,好像讓人扣通了任督二脈。
“所以,其實我現(xiàn)在就不用再變裝了?”就頂著真面日,這樣大剃刺的四處趴趴走,事情辦完了,就把心愛的小女人一起拎回到自家那座山、當(dāng)閑云野鶴。
怎么會有這么完美的生活?
看到夏文這么開心的表情,本來在討論其他事情的另外三個人也頗有感觸。
“開記者會的時候,讓法拉薩站出來,然后就是夏文的世界了!”魏明杰偷偷在心里加上一句“恭喜你了,居然全身而退,聽起來……怎么有種江湖味?”
夏文給了魏明杰一個兄弟式的笑容,彷佛又回到還沒成名前的他和他,兩個志趣相投的空特役男,說著以后的音樂夢……
然后,突然轉(zhuǎn)頭看著小白,說出這幾年來小白聽過最感性的一句話——
“小白,謝謝你這幾年的照顧!
還行了一個絕對日本式的甸鞠躬禮,讓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小白終究是生意人,以為這是一個好機(jī)會。
“真的感謝我,就再拍一支廣告吧?”不賣臉也行,那就賣身體吧!
夏文一愣,忽然咧嘴笑了。
“關(guān)于這件事,你要問問夏文的老婆。”本人全身上下每一個有毛細(xì)孔分布的地方,所有權(quán)都?xì)w那個小女人。
夏文的……
“老婆?你結(jié)婚了!”小白抬頭大喊,差點扭到了脖子。
夏文很靦腆又萬般苦惱的笑著,
“正在想,要怎么很低調(diào)的完成高調(diào)的求婚?”特別是要讓特定對像知道他的女人很好,永遠(yuǎn)只有別人羨慕她的份,又不能把事情鬧大。
“你你你……不要太沖動!”小白捧著越來越脆弱的心臟,有氣無力的哀號。
“我就是太不沖動,才會差點讓人跑了,不沖動不行哪!一他刻意不去強(qiáng)求,卻反而差點錯過了自己真正看lId的女孩。
夏文想起某人把手機(jī)藏到微波爐里的行徑,心有余悸。
張繁亦就是那種會一心一意做某件事情的人。
她要是愛,就全心全意的陪伴。
要是不愛,就千方百計的離開。
“小白,”
夏文忽然熱烈專注的把雙手搭在小白瘦弱的肩上,教人魔魅失魂的眼瞳里閃爍著足以蠱惑人心的神采,小白有一瞬間種魂顛倒的差點當(dāng)場仆地。
魏明杰等人則在瞬間明白了多年來一直暗暗揣涮的謎底,關(guān)于小白為什么直如此放縱夏文的真正原因。
“我們商量一下……”
沒人確定夏文究竟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匱,只知道他在小自點頭答應(yīng)之后,笑得像隔天從山巒棱線破曉而出的烈陽般耀眼燦爛。
“以后歡迎來找我喝酒!”這是夏文式的友善,在即將告別鎂光燈的追逐之前,用微笑落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