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身為穿越者的自己,要還這個人情債絕對不難,因為憑她腦袋里的所有與本事,她總能逮到報恩的機(jī)會,卻忘了考慮人家接不接受她這樣的報恩方式,如果對方不接受,甚至提出像娘和大舅小舅擔(dān)心的要納她做小妾的要求,她該怎么辦?
拒絕嗎?
當(dāng)然可以。
問題是這里并不是個講理的法治社會,有警察可以維護(hù)正義與公理,可以保護(hù)弱小,如果對方拒絕她的拒絕而對她用強(qiáng)的,她能向誰求救?
當(dāng)然,她可以抵死不從,反正對她而言,這條命完全是撿來的,死不足惜。問題是原主的娘與弟弟,甚至還有舅舅他們呢?他們是無辜的,誰能保證她的反抗不會連累到這些無辜的親人們?
人無遠(yuǎn)慮,必有近憂。
她就是那個活生生的例子,完全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算了,事到如今,想再多也沒有意義,還不如趁機(jī)撈個夠本,這樣將來還債時她或許會能認(rèn)命一些。
「娘,以后這就是咱家了,你看有哪兒欠缺不滿意的地方,我讓衛(wèi)總管給你添置,辦到你滿意為止,還有,這是這宅子的房契和地契,你收好,書契上的名字我讓小舅舅寫了你的名字。」
只三天的時間,老韓的宅子就已辦好了過戶,成了舒府。
舒曼曼等事情都搞定后,才帶娘親去看宅子,把李氏嚇了好大一跳……
「曼兒,你已經(jīng)把這間宅子買下來了?你哪來的銀子?」李氏驚愕的問道。
「借來的!
「跟誰借的,你小舅舅嗎?」二哥不可能,大哥是想拿銀子給她,卻被她拒絕了,想來想去就只剩下小弟有這個可能。
「不是,是歐陽公子。」舒曼曼老實(shí)招認(rèn)。
李氏聞言蹙起了眉頭!嘎,你這樣……」一頓,她改口道:「咱們總是麻煩那位歐陽公子,欠那位歐陽公子這么多,這樣好嗎?」
舒曼曼不在意的道:「娘,欠多欠少總歸都是個欠字,咱們欠一個人總比欠好多人要好吧,你說是不是?」類似的話她這陣子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希朝他們后不會再問她同樣的問題。
「這件事你應(yīng)該要先跟娘商量的,娘不是說了要賣鋪?zhàn)訂?等鋪(zhàn)淤u了咱們就有銀子可以買宅子了,根本不需要向歐陽公子借!
「賣鋪?zhàn)幽鞘菤㈦u取卵的行為,鋪?zhàn)淤u了,以后咱們一家人沒了進(jìn)項,要靠什么生活?」舒曼曼再次為娘親的想法單純感到無力。
「你不是要和舅舅們合伙做生意嗎?咱們家怎會沒進(jìn)項?」李氏愣然的問。
「生意成不成還不知道呢,就算運(yùn)氣好成了,前期收益也沒得分配,得持續(xù)投入生意之中才行。所以娘,你那兩間鋪?zhàn)舆是得留著才行。」
李氏呆了呆,苦笑道:「娘是不是很笨,連這么簡單的道理都搞不懂?」
舒曼曼安慰道:「術(shù)業(yè)有專攻,娘沒認(rèn)有研究過生意上的事,一時之間又怎能想明白呢?」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微笑又道:「總之,以后這里就是咱們家了,家里的事就麻煩娘多擔(dān)待了,女兒可是不管的!
「你這孩子,家里的事自然有娘來操勞操心,你只需要去做你想做的事就行了!
「謝謝娘!
「是娘該謝謝你才對,都是娘太軟弱沒用,才讓你這般殫精竭慮的為咱這個家謀劃,你本該過著無憂無慮的嬌寵生活,都是娘不好……」李氏眼眶微紅。
「娘才不會沒用,因為女兒接下來要做的事有很多是需要娘幫忙的,沒有娘,光靠女兒可做不成。」舒曼曼認(rèn)真道。
「真的嗎?」李氏頓時雙眼發(fā)亮,「什么事需要娘幫忙的,你盡管說,只要能幫上忙,娘一定會盡力做到最好,絕不會讓你失望!
「曼兒相信娘!故媛c(diǎn)頭道:「不過在此之前,咱們得先將家安頓好才行,這樣咱們才能一心一意做接下來要做的事!
「你說的對,家里的事你不必你操心,交給娘就行了,只要給娘三天的時間,之后娘就能騰出手來幫你。」李氏突然斗志昂揚(yáng)。
舒曼曼笑逐顏開!负!顾矚g如今生氣勃勃的娘,比之前總怪自己沒用,柔柔弱弱又哭哭啼啼的娘親真的好太多了。
不管姥姥、二舅舅和李家其他人怎么想,又是如何開口挽留,話說得有多么漂亮,李氏一家三口還是婉拒了大家的好意,在三天后搬進(jìn)了屬于他們自個兒的宅子。
當(dāng)然,這期間也不是沒有人質(zhì)疑他們孤兒寡母哪來的本事,短短幾天內(nèi)就能籌到銀子,舒曼曼聽了只是笑了笑沒多做解釋,倒是李昌榮忍不住譏諷了一下李昌茂錙銖必較的小氣性子,隨即便被李老太太給訓(xùn)斥了一頓。
這個時候她還不明白姥姥偏心二舅舅的事,直到二舅舅有些不要臉的提議要不要照先前的計劃,在兩個宅子之間開一道月門將兩戶連成一戶,卻被大舅舅和小舅舅分別譴責(zé)以無稽之談與可笑后,姥姥卻公開力挺二舅舅,還加入了游說她娘的行列。
對以孝為名的親情綁架與游說,娘的堅持變得有些無力,節(jié)節(jié)敗退,只好由她出馬了。
「姥姥,要是開了月門,兩座宅子合而為一,那這宅子以后到底是算李家的還是舒家的?」她故作天真的問道。
「當(dāng)然是李家啦,你這個傻孩子。」李老太太想也沒想便呵呵笑道。
「既然是李家的宅子,總不好要外孫女自個兒出銀子買吧,那二舅舅是不是應(yīng)該先還我七百兩?」舒曼曼笑得一臉無邪無害。
「這……」李老太太下意識的看向二兒子。
「曼曼丫頭,不是聽說那宅子你只用了五百兩就買下來了?」李昌茂說。
「二舅舅也聽說這事了嗎?對,我很厲害吧?能做到二舅舅做不到的事,這兩百兩銀子的差價可是我賺來的,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憑自己的本事賺到銀子,二舅舅應(yīng)該不會與我計較這兩百兩吧?買宅子的五百兩是借來的,得先將那五百兩還人,余下的兩百兩就留給廷毅今后上學(xué)堂的束修好了!
舒曼曼分配好七百兩的用途后,眨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對二舅舅咧嘴一笑,令后者完全說不出話來。
這事后來也就不了了之了,如果二舅舅愿意七百兩買下那間宅子,當(dāng)初他直接跟韓老爺子買就好了,又何必等到今天?他不過是想占個便宜,用五百兩銀子將那間宅子從他們手上接手過去,又或者二舅舅壓根兒就沒打算付錢,她不用想也知道二舅舅會怎么說,都是一家人嘛!
經(jīng)過這事兒,她算是看明白了這位二舅舅臉皮夠厚,還打了一手好算盤,再加上有個偏心到?jīng)]邊又是非不明的姥姥,永遠(yuǎn)與他站在同一邊,幸好他們已從那個家里出來了,要不她早晚有一天會被氣到吐血,或是口出惡言與他們翻臉吧?
事后,李氏有些尷尬的對女兒解釋,「曼兒,你二舅舅人不壞,就是有點(diǎn)重利愛錢而已!共恢罏楹,她總有種對不起女兒的感覺。
「娘,你不必替二舅舅說話,連咱們這樣孤兒寡母的一家三口,二舅舅都想著要占便宜,反正我是看明白了,總之以后還是離二舅舅遠(yuǎn)一些,防著點(diǎn)吧!故媛毖圆恢M。
李氏心知無法再勸,二哥這樣的確是過了點(diǎn),難怪女兒這般不待見他。
「好了,咱們不說這些了,娘,你還記不記得說要騰出手來幫我的事?」舒曼曼直接轉(zhuǎn)移話題。
「當(dāng)然記得!估钍涎杆冱c(diǎn)頭。「曼兒要娘做什么盡管吩咐,不需要對娘客氣!
「這話可是娘說的喔,到時候娘做得累到不行時,可不能罵女兒不孝。」舒曼曼開玩笑。
「你這孩子,娘在你眼中有這么不堪重用嗎?」李氏嗔道,伸手輕拍了女兒一下以示懲罰。「快說,你到底要娘幫你做什么事?」
「做衣裳!故媛肿煨Φ。
不管是前世或今生,她的女紅都不行,廚藝更不行,因此她的金手指技能只有出一張嘴,其余的還得找人輔助幫忙才能真正發(fā)揮出來。
她娘身為做布匹生意起家的李家女兒,自小耳濡目染,對大多數(shù)流通市面的布料性質(zhì)可謂如數(shù)家珍,這對決定要設(shè)計衣服做成衣生意的舒曼曼來說絕對是求之不得的一大助力,所以她老早就把主意打到她娘身上了。
至于將她默寫出來的食譜變成一道道美食佳肴這件事,她就全權(quán)交給大琳和小琳,以及府內(nèi)廚房里的下人負(fù)責(zé)了。
說起這個,她就不得不再感謝一下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已經(jīng)失蹤好久的歐陽慕凡公子,因為他真的超級會挑下人的,送給她的下人不僅各有各的專長,還能一個抵兩個用,完全是物超——不是,是人超所值!讓她做起事來整個就是事半功倍,滿意得不要不要的。
為此,她真心承認(rèn)那家伙就是她的貴人,如果她的穿越人生里沒有他這么一號人物出現(xiàn),她肯定會過得凄凄慘慘戚戚,即便沒這么慘,也絕不可能輕易就擁有現(xiàn)在這般順心的生活可過。
這么一想,她突然覺得如果那家伙這樣待她真是別有居心,想納她為妾什么的她勉強(qiáng)能夠答應(yīng),權(quán)當(dāng)報恩啥的,不過先決條件是他要答應(yīng),等他膩了她或身邊有新歡時就得放她離開,讓她恢復(fù)自由才行。
反正在這樣一個男尊女卑,視三妻四妾為理所當(dāng)然的世界里,要找到一個對她一心一意、從一而終的男人根本就是微乎其微,所以她對于嫁人根本就是興趣缺缺,做個下堂妾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問題也不錯。
對厚,她先前怎么會沒想到還有這個法子呢?
哈哈哈,看樣子歐陽慕凡真的是她的大貴人,她所遇到的任何疑難雜癥都從他那里獲得解答,他簡直就是她的神燈巨人嘛,太神奇,太厲害了!
「哈哈哈……」
「你一個人在這里傻笑什么?」
聲音近距離的突然在她耳邊響起,把舒曼曼整個人驚得猛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誰?」
她迅速轉(zhuǎn)頭看,就見她剛才在想的那個家伙竟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在她面前,讓她有些驚喜,但也有一股壓抑不住的怒火。
「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biāo)廊藛,歐陽公子!」她咬牙切齒的瞪視著他,「還有,這里是我的閨房,我是一個姑娘家,你這樣闖進(jìn)一個姑娘家的閨房,要是被人撞見了,你說要怎么辦?」
歐陽慕凡完全無視她的怒氣與質(zhì)問,徑自坐到桌邊,優(yōu)雅的替自己倒了杯茶,好整以暇的低頭喝了兩口解了渴之后,這才抬起頭來回答她的問題,「怎么辦?很簡單啊,我娶你!
「你娶我?」舒曼曼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重復(fù)他的話!改阒雷约涸谡f什么嗎?」
「當(dāng)然!
當(dāng)然個鬼!舒曼曼好想罵人。
「歐陽公子能作主自己的婚事,想娶誰就娶誰嗎?」她問完后又覺得不對,古代人成親不是要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他哪能自個兒作主?除非他家已無長輩。
她微瞇起眼瞅著他,有些不客氣地道:「你應(yīng)該沒有選擇要娶誰做正妻的權(quán)利,但卻有選擇要納誰為妾的權(quán)利,所以……你說娶我,是打算娶我做你第幾房的小妾?」
歐陽慕凡挑了挑眉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這么想做人小妾嗎?」
「你才想做人小妾,你全家都想做人小妾!」舒曼曼想也不想便瞪眼回道,話一說完自己卻先傻住了。
完了,她怎么一不小心就把上輩子的本性展露出來了?這話根本就不是一個閨閣小姑娘會說的,況且她還詛咒人家全家做小妾,在這階級分明的時代里,小妾就是個奴婢啊,她是想被人打死還是恨死?
完了,完了,她要得罪人了,得罪這對她和他們家有恩的大恩人了。
舒曼曼后悔不已加忐忑不安的偷偷看了歐陽慕凡一眼,卻見他呆滯了一下之后,驀然笑了出來,而且笑意止都止不住。
舒曼曼錯愕又困惑,不懂他怎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