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眨了眨眼,回神后輕輕地?fù)u了搖頭。
她也不知道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到底算是好還是不好,自從嫁進(jìn)舒家之后,她就一直把舒家當(dāng)成自己的家,就連夫君亡故之后,她也沒想過要離開,因?yàn)槌诉@個家之外,她已經(jīng)沒有其他為她遮風(fēng)擋雨的家可以回了。
可是今天她竟然離開了,而且還是主動要求離開的,這讓她的情緒非常復(fù)雜,分不清楚是喜是悲。
「娘,你是不是覺得后悔了?」舒曼曼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不是!估钍蠐u頭道!改镏肋@個家已容不下咱們母子三人,離開是咱們唯一的活路。」
「可是娘的樣子看起來既舍不得又難過!
「娘與你爹相處的所有記憶都在那里,還有你和毅兒成長的痕跡也都在那里,娘是真的有點(diǎn)舍不得!估钍嫌行⿶澣。
「娘,不管是記憶還是痕跡,只要不忘記,便能永遠(yuǎn)留存在心里,不會因?yàn)榄h(huán)境改變而有所變化!故媛崧晞竦馈
「嗯,娘知道了,咱現(xiàn)在要去哪兒?」李氏點(diǎn)點(diǎn)頭,終于放下馬車窗簾,不再頻頻往舒家大宅的方向看去。
「去女兒朋友替咱們安排的臨時住所,弟弟正在那里等著咱們呢!」舒曼曼回道。
「曼兒,你那個朋友到底是什么人?」李氏忍不住再次問道:「咱們這樣一再的麻煩人家真的不要緊嗎?」
同樣坐在馬車?yán)锏睦顙邒呗勓砸厕D(zhuǎn)頭望了過來,她和太太一樣從來都不知道姑娘有這么位厲害的朋友,明明他們都已經(jīng)陷入了絕境,沒想到短短兩天局勢就完全翻轉(zhuǎn)過來。
她也不曉得對方只是照著她家姑娘的交代做而已,這點(diǎn)小事還輪不到他歐陽公子出手。
「朋友就是要互相幫忙,這回咱們有難他幫咱們,等下回他需要幫忙時咱們再幫回去就行了。」舒曼曼輕描淡寫的說道,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不以為然。
上輩子的她,因?yàn)楦毁F的身分讓她有了絕不會欠人的底氣,至于這輩子成了舒曼曼后,雖然沒有寵愛她的富爸爸給她當(dāng)靠山,她卻有身為穿越人的驕傲,因而她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自己會報(bào)不了恩。
「可是娘心里還是有點(diǎn)不安,畢竟欠了人家這么大的恩情……」李氏看著膚若凝脂、杏眼明眸,愈大愈發(fā)姣美動人的女兒,有些惴惴不安,她試探的問道:「你那朋友該不會是有什么意圖吧?」
「什么意圖?」舒曼曼沒想那么多,只覺得娘親的目光有些奇怪。
「姑娘,太太是擔(dān)心你那個朋友是不是對姑娘有什么心思,才會這么幫姑娘!挂慌缘睦顙邒呷滩蛔¢_口道。
「什么心思?」舒曼曼眨了眨眼,還是有些搞不懂她們的意思。
李嬤嬤與李氏對視一眼,兩人有默契的達(dá)成共識,由李嬤嬤來負(fù)責(zé)解釋。
「姑娘,你別怪老奴多嘴。老奴是怕姑娘的朋友若有什么心思,拿著對咱們恩情要姑娘以身相許,那咱們怎么辦?若是對方未娶妻的話還好,若是他家中早已妻妾成群的話……」
舒曼曼張了張嘴,非?隙ǖ牡溃骸改莻人絕對不會挾恩圖報(bào),你們見過他就知道了!
李嬤嬤欲言又止,很想對姑娘說句「知人知面不知心」,但看姑娘的神情如此認(rèn)真篤定,又不忍說了。
「曼兒的意思是,一會兒娘能見到你那個朋友?」李氏問女兒。
「這我就不知道了!故媛嘈氐。
歐陽那家伙根本就是來無影去無蹤,從往都是他高興來就來,想走就走,她想攔也攔不住。
她也一樣也不知道他的消息怎會這么靈通,她們母女倆前腳才讓人從柴房里放出來,他后腳竟就有辦法讓人將消息傳給她,除了說她弟弟平安無事之外,還告訴她在她們母女倆離開舒家的當(dāng)天,他會派人和馬車來接她們。
她也很驚訝歐陽的手段和能力,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因?yàn)槠胀ㄈ私^不可能這么有效率,所以她猜他若不是身分不凡,那就是跟前世的她一樣有個富爸爸撐腰,有錢能使鬼推磨嘛。
不管如何,這對她來說都是件好事,若非歐陽有此能力,說不定她這回真的會栽在那個老太婆手里,還得讓娘、弟弟與李嬤嬤陪她受累。
回想起來也是她太自大了,以為那老太婆被她威脅之后會投鼠忌器,沒想到那個老太婆卻是個心狠的,根本不怕……不對,不能說不怕,應(yīng)該說是不相信她有能力威脅到她吧。
她后來想了想才明白這點(diǎn),老太婆肯定是認(rèn)為她的威脅只是在虛張聲勢,才會如此有恃無恐,畢竟對老太婆而言,她一個尚未及笄、又從小長在宅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本事?只要將她周邊的人控制起來,她還能上天不成?
換話說,若沒有歐陽這個強(qiáng)而有力的幫手在暗地里幫忙,憑那老太婆的果斷和狠戾,他們母子三人可能真會因?yàn)樗淖砸詾槭嵌姑埂?br />
這樣一想,她心有余悸,又驚出一身冷汗。
看子她真的欠了歐陽很大的恩情,如果他真要她以身相許的話……看在他長得英俊帥氣的分上,她可以考慮。
當(dāng)然,先決條件是他得未婚,還得允諾從今往后只有她一個女人,否則一切免談。
她是絕對不會忍受與人共事一夫的,敢允諾她娶了她又背叛她的話,那就等著當(dāng)一輩子的閹人吧,哼!
「曼兒,你在想什么?」看女兒突然露出咬牙切齒的表情,李氏疑惑的問道。
舒曼曼立刻拉回心神!笡]什么!箍墒且娔镉H仍舊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她只好趕緊胡亂編了個理由,「女兒是在想有什么賺錢的法子!
「曼兒要買什么嗎?」李氏直覺問道,「娘這里還有些銀子,你先拿去用,不夠再跟娘說!拐f完,她看向李嬤嬤,示意李嬤嬤把銀子拿出來。
舒曼曼的額頭頓時滑下三條黑線,趕緊搖手道:「女兒不是要用錢,而是在想要怎么賺錢!
「曼兒怎么會突然想要賺錢?」李氏不解的看著她。
「娘,離開舒家后只能靠自己過日子,就算現(xiàn)在手邊有些銀子,也不能坐吃山空,因?yàn)楹蟛皇且率匙⌒羞是弟弟的學(xué)習(xí),都要用到銀子,咱們要想辦法賺錢才行!顾M量委婉的說。
「有娘那兩間嫁妝鋪?zhàn)与y道還不夠嗎?」李氏有些遲疑的問。
「那兩間鋪?zhàn)拥氖找婊蛟S夠咱們過活,卻不夠咱們買房子,咱們一家人總不能一輩子都租房子住吧?將來弟弟長大了總是娶媳婦的,連間房子都沒有,人家姑娘怎么會要嫁過來呢?」舒曼曼認(rèn)真的分析道。
李氏原是眉頭緊蹙,聽到后來卻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這孩子擔(dān)心的倒是比娘還多,連你弟弟成親的事都想到了,那你怎么不先擔(dān)心你自個兒的婚事呢?」
「在咱家萬事抵定、安穩(wěn)下來之前,女兒不打算嫁人!故媛讨籽鄣臎_動,堅(jiān)定的搖頭道。
李氏感動欣慰卻又心疼不已。女兒以前連大聲說話的勇氣都沒有,如今卻義無反顧的想挑起一家之主的責(zé)任,這讓她這個做母親的怎能不百感交集?
她紅著眼眶,愛憐的看著女兒,輕聲斥責(zé)道:「你這孩子說什么呢?有娘在,家里的事不需要你來擔(dān)憂,等你及笄后,娘會替你找戶好人家訂親,到時候你乖乖地披上嫁衣嫁人就行了,知道嗎?」
舒曼曼可不認(rèn)同。「除非娘有什么賺錢的法子,能在女兒及笄之前買下屬于咱們自己的房子,否則女兒是不會聽娘的話,乖乖嫁人的!
「你這孩子怎么不聽娘的話呢?」李氏不由得蹙起了細(xì)眉。
「娘要女兒聽話,也得先讓女兒能放心才行啊!故媛滩蛔@息,頓了一下后,她只問娘一個問題,「娘,如果祖母或伯伯他們言而無信,又上門來找麻煩的話,娘應(yīng)付得了嗎?」
李氏登時面有難色,說不出話來。
「太太,咱們只要努力,要變堅(jiān)強(qiáng)、變勇敢還是來得及的!估顙邒邽橹髯哟驓。
「嗯,嬤嬤說的對!估钍项D時受到了鼓舞,堅(jiān)定的對女兒說:「娘從現(xiàn)在開始努力變堅(jiān)強(qiáng)和勇敢,終有一天能擁有與他們對抗的勇氣,所以你真的不必替娘擔(dān)心,而且你弟弟也會一天天的長大,他會撐起這個家的。」
「女兒還是那句話,得要讓女兒放心才行!故媛膽B(tài)度堅(jiān)定不移。
「你這孩子怎么就是這么不聽話呢?」
李嬤嬤見主子似乎真有些動怒了,趕忙出聲緩頰,「太太,姑娘不是還有半年的時間才及笄嗎?即便是及笄了,太太想多將姑娘留在身邊一年也未嘗不可,這事不需要現(xiàn)在就急著討論的。」說完,她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趕緊又道:「車停下來了。」
「真的停下來了。」舒曼曼也感覺到了。
「咱們到目的地了嗎?」李氏好奇的要去掠起窗簾,只不過手還沒碰到窗簾,便聽見馬車外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到府了,請三位下車!
「娘,咱們下車吧!故媛f。
李氏深吸一口氣后點(diǎn)點(diǎn)頭,既來之則安之,而且兒子就在這兒等著她呢,所以即便前方是龍?zhí)痘⒀,她也揭下車去闖一闖。
「老奴先下去!估顙邒呗氏认铝笋R車,左右看了看,確定安全無虞,這才又轉(zhuǎn)過身攙扶著李氏下馬車。
舒曼曼則身手矯健的自己跳下馬車,不意外的,馬上收到娘親的蹙眉瞪視,她俏皮的吐了吐小舌。
「請三位隨在下來!管嚪蜻兼領(lǐng)路人。
「馬車這樣放著沒關(guān)系嗎?我們還有些東西在車上。」舒曼曼轉(zhuǎn)頭看了眼馬車。
「馬車一會兒會有人來處理,姑娘的東西一會兒也會為姑娘送到那去!管嚪蚣骖I(lǐng)路人回道。
「好,謝謝,麻煩你了」舒曼曼說。
「不敢當(dāng),這是在下的職責(zé)所在。三位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