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他們的車隊(duì)一進(jìn)城后,沿路竟有長長的歡迎人龍,鞭炮聲四起,在進(jìn)到郡王府大門時,更是人潮洶涌、賀客盈門。
屈總管頗為無奈的率著府里大小奴仆在門前恭迎,一見主子的馬車停妥,他立即上前拉開車簾,向主子稟明,「一切都是竇茵郡主特地安排的,她在五日前回來,就要大家為功績彪炳的王爺接風(fēng)洗塵。至于潘副帥,則已照爺?shù)慕淮才磐桩?dāng)!
話才剛說完,一個約莫四、五歲的漂亮小男孩便怯怯跑了過來,眼巴巴地看著祁晏,在祁晏朝他伸手后,他羞怯的小臉一笑,急急爬上了轎,一把抱住他。
靖閔其實(shí)睡了好大一覺才在震耳鞭炮聲下驚醒過來,而在她醒來之前,這個小男孩的位置原本是屬于她的,所以這會兒瞧見兩人這么親密,她雖不至于不開心,卻不免有點(diǎn)兒悶。
「這孩子是誰?」她懷疑的瞪著祁晏。該不會是他在外面偷生的種吧?
瞧她狐疑不悅的小臉,他反而困惑了,「你怎么會不知道佑兒是誰?他是竇茵的五歲兒子!
「祁晏哥哥、祁晏哥哥,你回來了!」一個嬌俏的嗓音突然傳來。
祁晏抱著佑兒下了馬車,靖閔也跟著下車,小叮跟小琳兩名丫鬟則早在馬車旁候著,欲扶她下車。
但靖閔逕自下車,朝她們笑了笑,就將目光放在那名故作嬌羞迎上祁晏的大美人身上。
美人有雙柳眉,長得杏眼桃腮,再加上身著一套珍珠紅的華麗旗裝、腳蹬花盆底鞋,整個人看來美得就像尊搪瓷娃娃……
靖閔好奇的打量著對方,沒注意到自己的兩名丫鬟正憂心仲忡地看著她。
「佑兒,快下來,不可以舅舅一回來就黏著他!垢]茵走近他們,像個慈母般的抱下五歲娃兒,可一雙明眸卻只盯著祁晏看,手更是親密地勾著他手臂,「辛苦了,快進(jìn)來吧,好多人等著慶祝哥凱旋歸來呢!顾聪驀谒闹艿馁R客們,此刻四周歡呼聲及掌聲才大大的響起。
祁晏蹙起眉,雖然心有不悅,可看到竇茵巧笑倩兮的小臉,他也只好勉強(qiáng)自己跟著她步入熱烈歡迎自己凱旋歸來的賀客群中。
不過才走兩步,他立即停下,回頭看向靖閔,卻正好見到她伸手去牽被母親遺忘的佑兒。
佑兒看來有點(diǎn)忐忑,但靖閔卻笑得很燦爛,于是佑兒最后還是乖乖伸出手,讓她牽著走。
竇茵注意到祁晏的目光都在靖閔身上,妒意涌上心頭,她勉強(qiáng)朝靖閔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嫂嫂,快來啊,佑兒自己會走的!
靖閔有些不解,看來竇茵對自己的哥哥比對親兒子還要好?
對了,她剛復(fù)生時,祁晏曾告訴她竇茵對她沒好臉色、而且又愛罵她,甚至不諱言的說自己愛祁晏……
咳!真不知重生前的她是怎么回應(yīng)這個沒分寸的小姑,才讓對方騎到頭上來?至于現(xiàn)在的她——
靖閔回給竇茵一個超級無敵嬌媚的笑容,「沒關(guān)系,我牽著,他太可愛了!
竇茵臉一僵,不過靖閔沒理她,低頭看著露出羞澀笑容的佑兒。
祁晏轉(zhuǎn)身走回來,抱起佑兒,竇茵便也走回來,一把勾住他的手臂,看來就像一家三口。
靖閔倒沒無聊到去抱他的另一只手臂,因?yàn)槟翘字闪恕?br />
向大廳里的賀客們微微點(diǎn)頭后,祁晏即回身交代要屈總管跟竇茵先招呼客人,然后再看向靖閔,示意她跟著自己走。
「我們先去探望潘恩。」他說著往內(nèi)院走。
靖閔順從的點(diǎn)點(diǎn)頭,似笑非笑的看了臉色微變的小姑一眼,跟在丈夫后面離去。
一旁小叮跟小琳見狀,也連忙跟上。
在轉(zhuǎn)過門檻時,靖閔不經(jīng)意的回頭,就那么剛好,嬌滴滴又貴氣的竇茵正以眼角余光斜睨她,這一眼夠兇狠,像是要將她大卸八塊,即使發(fā)現(xiàn)她對上自己的視線、竇菌眸中的冷冽也沒有消失。
看來這女人跟她的仇結(jié)得可深了,原因呢?當(dāng)然就是走在她前方的祁晏。
她加快腳步,走到他身邊,「佑兒跟他娘處不好嗎?」她好奇地看著緊緊巴著丈夫的小鬼問。
「竇茵……」祁晏欲言又止,覺得很奇怪,為何她剛剛一副自己第一次見到竇茵的樣子?
事實(shí)上,竇茵因?yàn)榛橐霾恍腋,不久就將孩子帶回來這里,怨懟丈夫?qū)λ缓茫袝r情緒失控還會打孩子,所以孩子自然很怕她。
他剛成親的那幾天,妻子其實(shí)已見過那樣的場面好幾回了,為何此刻神情卻茫然得彷佛一無所知?
「哥,祁晏哥哥!
竇茵突然又追過來,又一把勾住他手臂,再回頭冷冷瞪了自己兩名丫鬟一眼,丫鬟立即明白的快步過來,伸手抱走佑兒。
小佑兒馬上淚眼汪汪,胖胖的小手伸得長長的,「舅、舅……」
「晚一會兒舅舅再去找你!蛊铌梯p聲安撫小外甥不安的情緒,這才讓丫鬟們抱走他。其實(shí)佑兒已五歲了,但會說的字卻還沒幾個,因?yàn)楦]茵的心思從來沒有放在這娃兒身上。
真令人意外,沒想到這個冷漠的男人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面?靖閔對自己又被晾在一旁沒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她只是想瞧瞧黏他的竇茵到底想干啥?
「剛才在外面時,哥的臉色有點(diǎn)僵,是氣我嗎?可是哥打了勝仗,而且我還聽說這一役過后,大小金川至少要休養(yǎng)個兩、三年才有能力再與大清交鋒……因?yàn)槲覍?shí)在是太高興了,才忤逆哥哥的意思讓人來為哥接風(fēng)。」說著竇茵還真的紅了眼眶,充分演出「喜極而泣」的戲碼,趁機(jī)順勢抱緊了祁晏。
有沒有那么夸張?當(dāng)她是隱形人嗎?況且身后也還有小叮跟小琳兩個丫頭。靖閔看不下去的搖搖頭。
祁晏目光對上靖閔,只見她挑眉雙手一攤,又環(huán)抱住自己,再兩手做拭淚狀,鬼靈精怪的可愛模樣讓他差點(diǎn)忍俊不住笑了出來——
不,他真的笑了,胸膛隨之起伏震動,使得依偎抱住他的竇茵不解地放開手,抬頭望向他。但他很快壓抑住想大笑的沖動,只有含笑凝睇著的黑眸,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可能嗎?討厭嫂嫂的哥哥怎么會以那么溫柔的眼神看著嫂嫂,這段沒有她在的日子,他們倆發(fā)生了什么事?!竇茵咬著下唇,不悅地猜測著。不成,哥哥是她的!從第一眼看到他,她就知道自己耍當(dāng)哥哥的新娘,而且如今她已成功逼丈夫?qū)懥诵輹o她,這一次她全都安排好了,誓在必得……
于是她刻意又抱住祁晏,語氣輕快的說:「我真的太為哥哥高興了!你知道嗎?皇上還派人要川陜總督代你上京領(lǐng)黃金白銀等賞賜,說是因?yàn)轶w恤哥哥戰(zhàn)事疲憊,且有新婚妻要照顧呢!顾_心的說著,令他不得不將目光由妻子的身上收回來!父,快去看看潘副帥,咱們就得回筵席去了,大家都等著向你恭賀呢。」
「好吧。」他走了幾步,意識到身后的靖閔并未跟上后,停下腳步又回頭看她。
靖閔搖搖頭,「算了,你們就一起去,然后一起回筵席吧,我自己會找時間去看潘恩!顾芨纱嗟刈尦鲎约旱恼煞颍粊硪?yàn)榭粗]茵黏他實(shí)在很礙眼,二來則是她想回房去。
「你不出席?」他立即聽出她的打算。
她點(diǎn)點(diǎn)頭,「剛剛你在,大家忙著慶賀你打勝仗,但賀喜完呢?肯定又有些人起哄要我表演什么琴棋書畫的……我才不要呢。我寧愿自己窩在房里洗澡、吃飯、睡覺!
他眉一挑,不得不承認(rèn)她說的最后一件事很吸引他。
「也好,外面賀客那么多,反正今天的主角也不是嫂子!垢]茵可是樂觀其成,拉著哥哥的手催促道:「走嘛,快點(diǎn)、快點(diǎn)!
「只此一次、只有今晚,聽到?jīng)]有?」他再次重申,不希望妹妹藉由這次自己的凱旋歸來,再隨便答應(yīng)一些皇親貴族的邀約。
「是是是,我就知道哥對我最好了!
好芭樂的對話……靖閔對上竇茵回頭挑釁的笑容,再看向同樣回頭看自己的老公,見他眼神已轉(zhuǎn)為漠然,她并不意外,因?yàn)檫@才符合他的形象嘛。
她朝他揮揮手,看著兩人往西園走去,忍不住同情的搖頭。
真可憐,一看就知道是被親情綁架的哥哥。
兩個丫鬟見王爺跟郡主走遠(yuǎn)了,這才憤憤不平的看著主子,壓低嗓音說:「主子在想什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郡主心儀王爺許久,他們可沒有血緣關(guān)系——」
「我知道,別嚼舌根了。我想休息,包括我的耳朵!棺撕脦讉時辰的馬車,雖然她睡了很久,馬車臥鋪也算舒適,但她還真的想安靜一下呢。
郡王府廳堂里,燈火通明、觥籌交錯,絲竹之樂隨風(fēng)傳來。
靖閔處在高高的閣樓內(nèi),身子趴伏在窗臺邊緣,居高臨下地拿起一支中空卷軸半瞇著右限,透過卷軸的洞口看向熱鬧非凡的宴會場景,搜尋著坐在最上位的丈夫。
唉,距離真的太遠(yuǎn)了,可惜這年代沒有望遠(yuǎn)鏡,不然她肯定能將祁晏的表情看得更清楚一些……還好,她加減能瞧見他的表情不太優(yōu),姑且稱之為淡漠嘍!
再看看一桌桌巴結(jié)諂媚的臉孔,以及一個又一個捧上來的賀禮……嘖!這些人都是想攀親搭貴的馬屁精吧?難怪祁晏一點(diǎn)也不想要宴客。
她再移動卷軸,望向坐在丈夫身邊的竇茵,只見竇茵笑吟吟地舉杯迎向客人,一副女主人的樣子,每一次看向祁晏的表情都是羞澀且充滿柔情……唉,難怪這郡主對她充滿敵意,因?yàn)樗龘屪吡丝ぶ饕哪腥税。?br />
靖閔忽地想到丫鬟們跟她說的話,據(jù)說郡主驕縱難纏,即使成親生子了,也老回哥哥的門,動不動一住就好幾個月,自以為權(quán)勢大如天,沒人敢拂逆她,當(dāng)然她也不會讓別人有機(jī)會欺負(fù)自己,很討人厭……
的確很礙眼!靖閔不爽再看情敵,又移動卷軸對上祁晏那張俊俏的臉孔——
莫怪竇茵會迷上他,他長得真的很英俊,而且超級耐看,身材媲美太陽神阿波羅,在床第間更是有高戰(zhàn)斗力,總之他完美得幾乎沒得挑剔,只差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事兒——他可能會愛她嗎?
在古代,婚姻這種東西里有沒有愛好像一點(diǎn)也不重要,有性、能傳宗接代便行,而他對她,一直在做的也不過就是傳遞香火的事罷了,是這樣嗎?唉……
愈想愈沮喪,靖閔再次將卷軸往上移到他的臉,沒想到他那雙深邃黑眸竟突然對上她的——
他看到她了嗎?她嚇了一跳,急忙放下卷軸,下意識地趴下身子,心兒怦怦狂跳。
過了好一會兒后,她才偷偷的抬頭,眼睛貼著窗臺邊緣再拿起卷軸對著看過去
咦?奇怪?他的座位怎么變成空的了,人呢?
「好看嗎?」
低沉的男性嗓音倏地在身后響起,靖閔驚跳起身,猛地一回頭,眼神不期然與祁晏相對,不禁跌坐在地,呆呆撫著心跳紊亂的胸口。
祁晏勾起嘴角一笑,變身拿起她掉在地上的卷軸,「這么好奇,為什么不出席?」他多么希望坐在身邊的人是她而非竇茵,雖然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仟么。
他要她,這點(diǎn)絕對無庸置疑,她的身子像白玉精雕細(xì)琢而成的無瑕極品,輕易就能燃起他猛烈的欲.望。
他雖不喜歡女人,但不代表他不曾碰過女人,可只有她肯定是第一個令他如此眷戀且想放縱索求情欲的女人。若非還有一大群客人、若非篤定竇茵還會來找他,他不介意此刻就與她翻云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