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關(guān)外的黃土道上。展煜策馬疾馳,胯下大馬已換過兩匹,他已連趕了好幾天路程,要去追人他的妻子跟別人「跑」了,從未出遠門的妻子不鳴則已,一鳴驚天動地,
瞞著他單獨隨一群外族漢子出關(guān)外,走得如此瀟灑!
那一日,她問他能否陪她到關(guān)外走走看看,希望他順服心意去探探笑眉,心里既惦念著,一切便順其自然,不需刻意避開什么。
他沒答話,答不出話,也沒應(yīng)允要與她一起出關(guān)外。他心緒相當(dāng)復(fù)雜,幾次試著厘清,卻厘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會更糾結(jié)。是為了笑眉嗎?……似乎不是。
笑眉的好一直在他心中、在他記憶里,如今依舊清晰,而思及她的遠嫁,當(dāng)年他那股不甘心和排解不出的憂郁倒顯得飄渺,飄渺到根本微不足道,F(xiàn)下想想,那時避進無人棉田中借酒消愁的展煜,究竟著了什么魔?
那是為了娶走笑眉的霍?藛?
……笑話!雖然他確實不太欣賞銀毛虎占著笑眉不放、洋洋得意的模樣,但那家伙要想攪得他思緒大亂,三個字——不可能!
所以,原因其實是出在觀蓮身上?
他、心亂如麻,混著無名怒氣,全為她嗎?
她讓他胸中窒悶疼痛,她該要對自個兒再好些的。她惹出他太多心憐,她讓他惱起自己,覺得自己做得不夠,還不夠……
原本他想著,若他不出關(guān)外,她自然不會去,但倘若她真想出去走走,這事仍可以考慮。只是,他一直沒給她答復(fù)。兩天后,關(guān)中、西南、華北等地的棉業(yè)大商家們齊聚,在華北「盛元樓」連聚三日議事,就連易家堂也來了代表。
三日后,他返家,尋不到她。
靜眉很理所當(dāng)然地告訴他,他的妻子在他前去華北的第一天,霍希克那群手下就上門來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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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蓮沒跟煜哥提嗎?她說想出關(guān)外玩玩,也早早跟霍?四侨菏窒虑煤萌兆恿,怎么這事我知曉,煜哥倒不清楚?……煜哥,你臉色發(fā)白,沒事吧?」
「……煜哥問起易家堂的織錦教授?嗯,這事簡單,觀蓮已托了三位手藝厲害的織娘幫忙,請她們先輪流照看,所以教授織錦的事不會擱下。噢噢,怎么這事我知曉,煜哥真不清楚了?煜哥,你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當(dāng)真無事嗎?」
「……觀蓮有沒有留話呀?呃……她沒說什么。待我再想想……噢,對了,她說煜哥就忙著吧,她自個會照顧自個,霍希克的人也會照顧她,你面如土色,土得發(fā)黃,確實沒事嗎?」噙笑的臉兒,無辜的眉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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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中誤會正因他當(dāng)時傳話「稍稍」的「有誤」,而今,他向來溫柔可親的靜眉妹子竟要向他討「公道」嗎?
展煜敢提項上人頭對賭,靜眉必定是有意的,幫著觀蓮「私逃」!
當(dāng)年,駱斌也曾狂追靜眉出關(guān)外,以為靜眉傷心失望得要離開華家,再不返回,當(dāng)他一聽到「霍?说娜艘矔疹櫵箷r,剎那間,有種驚恐感猛地刷上心頭,腦中克制不住地想著,那群外族漢子不知要如何對觀蓮大獻殷勤!所以,不追不行,但再如何急起直追,畢竟太遲,再加上出了關(guān)外便是霍?巳笋R的地盤,那群漢子專挑旁人不知的捷道返回蘭州老巢,他追了一整路,追得滿面滿身的風(fēng)沙塵土,仍遠遠落后。
他不能想,什么也無法多想,一心策馬疾奔。追不到人,那就直接直搗霍?颂m州的巢穴!她總會在那里,總會在吧?
此時際,夕陽西下,遠遠地,在地平處的那一端,有道黑影朝他迅速馳來。他沒理會,伏低身軀拚命趕路,直到風(fēng)中傳來清亮叫喚,一聲聲叫喚!「煜哥!煜哥!哈哈哈哈——煜哥!」
他的坐騎沖得太快,待意會過來,扯緊韁繩欲緩下馬速時,仍與那人交錯而過后,馬蹄才完全停住。
「煜哥!」華笑眉盡管嫁作人婦,也已是一個娃兒的娘,愛笑的俏臉依舊年輕可喜。她樂呵呵地策馬靠近,見著久違的親人,眼睛都發(fā)亮了!刚孀屛矣錾侠玻细!這兒每隔五十里都有霍?说娜笋R駐扎,你一進這地界,他底下的人就快馬加鞭一個接一個往蘭州那兒回報,我等不及了,干脆跑出來接你!」她開心大笑。
「笑眉兒……」展煜喘息,抹了把灰沙滿面的臉,兩眼瞪得直直的。
在往蘭州的半道上見著笑眉,他心中并無多大起伏,無驚亦無喜,外表看起來甚至還有些呆怔。沒辦法,他整個思緒都被另一件事占得滿滿的。
「笑眉,觀蓮呢?妳瞧見她了是不?她人在哪里?」問到最后,俊顏表情突然「活」了過來,罩著黑氣,看來既怒又急,恨得不輕。華笑眉瞪大水杏眸,如瞧到什么稀奇玩意兒般,愈瞧愈覺神奇!胳细,你在發(fā)火嗎?我沒見過你發(fā)火呢!」
展煜一怔,聽她清亮又笑,嘆道:「還是我觀蓮姊姊有本事,能讓一向好脾氣的煜哥變臉哩,難得難得!」
聞言,展煜扯緊韁繩,隱去目中的狼狽,還想再問個清楚明白,卻見華笑眉高高揚起一手,眸光落在他身后之處,不知對誰猛揮著手。
「這兒!在這兒呢!我接到煜哥啦!」
展煜下意識調(diào)過馬頭,瞇眼望去。
落日夕陽下,那兩抹朝他緩緩迎來的影子輪廓漸漸清楚,坐在高大駿馬上的男人褐膚銀發(fā),不是霍?诉能是誰?而坐在另一匹體型較小的馬背上的人……展煜劍眉微沈,薄唇緊抿,額角隱隱抽搐。
他終于追到他的「逃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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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節(jié),關(guān)外的落日霞天美得不可思議,巨大的日輪像是著了火,火焰一圈圈暈染開來,紫紅、艷紅、火紅、橘紅……數(shù)不清的紅顏色層層迭迭,其中還抹過好幾筆灰青、淡青色,如一方霞錦。
然而景致再美,展煜怕是沒心神欣賞領(lǐng)會。
「煜哥,我和霍希克從蘭州快馬過來,首要就是為了接觀蓮姊姊。之前接到消息,知道觀蓮姊姊要隨熊大他們一群漢子出關(guān)外,我可開心啦!后來又得知你追在后頭也來了,所以咱們一伙人就在此地多留了一天;粝?苏f你趕不上,但我知道你肯定行的!霍?耍屹贏了呢!」最后一句,華笑眉側(cè)過臉,沖著騎馬跟在她斜后方的丈夫笑嚷。
夕照下,四抹影子被拉得斜長。
華笑眉從適才在半道上接到展煜后,便挨著他說話說不停,開心得臉蛋紅撲撲,霍?艘踩芍,沒想跟展煜搶位。他還刻意放緩馬速,一手尚拉著另一匹馬,因為這匹坐騎上的女子其實不太會騎馬,姿勢太僵,不過很勇于嘗試,他銀毛虎一向佩服勇者,自然多多關(guān)照。聽到笑眉略帶挑釁的嚷聲,霍希克輕哼一聲,懶懶揚唇!感γ,我賭贏妳十七、八次,妳就贏這一次,我讓妳耍賴了十七、八次,妳要我愿賭服輸嗎?」一旁馬背上的纖影微晃,他大掌驀地探出,先是扶住女子臂肘,隨即又幫她控好馬速。
「謝謝。」靦腆略澀的微音從易觀蓮此時偏淡色的雙唇間逸出。
華笑眉見狀,也顧不得繼續(xù)和霍?颂Ц埽O埋R蹄,回眸擔(dān)心道:「觀蓮姊姊,妳出關(guān)外一路都是乘坐馬車的,今兒個我想碰碰運氣看能否接到煜哥回咱們在這兒的駐扎之處,妳也跟出來了,我知道姊姊是想早點見到煜哥,但騎馬妳分明不在行的,真不行要說,千萬別勉強。我的琥珀大馬很好,姊姊可以過來跟我同乘一騎。
易觀蓮輕應(yīng)了聲,極淡一笑,重新握好韁繩。
「我想試試,倘若真不行,我會說的。」她的男人在看她,盡管自個兒雙眸并未與他相接,卻能深深鳳受到他那兩道目光投注在她身上的力道。為何不瀟灑抬頭,去看他此時的眼神?她竟是不敢,沒這個膽量是嗎?易觀蓮內(nèi)心苦笑,卻矛盾地透出一絲蜜味。
她在賭,而且賭贏了呢,他果真追出關(guān)外來了。
她想,他該會極惱怒她以這種方法迫他,所以他那雙冒火的峻瞳,她還是暫且避其鋒芒吧!待他徹底惱怒過后,應(yīng)該很多事都會云淡風(fēng)輕吧……應(yīng)該吧?
此時,霍?算紤杏中,意味深長地丟出話。
「笑眉,妳觀蓮姊姊若要跟誰同乘一騎,也還輪不到妳!
「咦?」華笑眉眨眨眼,眼珠滾動,繼而大笑!负苁呛苁,姊姊有煜哥護著,我就英雌無用武之地啦!」
「笑眉,陪我賽一程吧。」展煜突然天外蹦出一句。
「?」華笑眉大大一朵笑花還綻在臉上不及收,陡又瞪圓杏眸。
「咱倆很久沒一塊兒縱蹄奔馳了,妳以往總愛賴著我,要我陪妳跑馬,忘了嗎?」展煜又道,語調(diào)平得很,聽不出心緒!笡]忘沒忘!只是煜哥……你追了這幾日,還沒跑夠。俊
「來吧!拐轨蠜]答話,目光遠放,「駕」地一聲,坐騎已往無盡的蒼茫大地沖去。
「煜哥!你偷跑——」笑眉急嚷嚷,心知霍?藭疹櫤糜^蓮姊姊,但煜哥真的好古怪,明明生氣,卻忍著不發(fā)作,明明追著觀蓮姊姊來的,如今追上了,倒哈話也不說,真怪真怪!是在鬧別扭嗎?她得跟上去照看啊!隨即,她雙腿一夾馬肚,琥珀大馬亦飛沖出去。
被留在原地,易觀蓮怔怔望著飛馳而去的兩抹影,內(nèi)心滋味復(fù)雜難描。
「為什么笑?」微沈的男嗓響起。
她聞聲側(cè)眸,瞥見霍?苏洱X笑得頗愉悅,精瞳極快地刷過什么。
她在笑嗎?易觀蓮一愣,想了想,跟著真揚高嘴角,清凝容顏柔軟了幾分。
「霍?舜鬆斢譃楹味?」她反問。
「心里快活,自然要笑!剐γ籍(dāng)年愛慕義兄展煜之事,他可是一清二楚,那家伙讓他為奪笑眉吃盡苦頭,如今現(xiàn)世報在眼前,他當(dāng)然痛快!
易觀蓮不知他心中意緒,聽他如此答話,她蟯首一點,聲音略幽微道:「我也是心里快活,自然要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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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笑,華笑眉發(fā)覺自個兒都快笑不出來了!順利接到煜哥和觀蓮姊姊,有親人來探望,她歡喜得都想連翻十來個跟斗,再學(xué)霍?碎L嘯幾聲了。無奈,這三天返回蘭州老巢的路上,氣氛實在詭譎,怪到教她連笑都不敢太放縱。她家溫暖如春風(fēng)的煜哥渾身上下彷佛罩著一層無形的薄霜,竟對觀蓮姊姊玩起視若無睹的伎倆,而姊姊也狠,神情依然清淡淡,笑也淡淡,似乎自在得很,絲毫不覺煜哥的怒氣。
唉,大伙兒好來好去,玩在一塊兒不好嗎?
再這么下去,她可受不住了!
正午,霍希克的人馬入林暫歇,這片林子不大,但低處有水滲出,長年來漸漸聚成小池,可以給馬匹飲些水。趁著其它人圍在不遠處生火煮茶,華笑眉拉著琥珀大馬到小池邊,馬低頭飲水,她撫著琥珀馬光亮的皮毛,朝同樣牽著坐騎過來飲水的男人直接便問:「煜哥、心里不歡快嗎?」
展煜收回偷覦的目光,他適才借著整理馬鞍的舉動偷偷瞄著誰,而那個誰此時正背靠樹干而坐,和銀毛虎的幾個手下聊得甚是愉快。他忍著,用力咽下喉間的澀味,逼自己調(diào)開注意力。
華笑眉瞟了眼另一方的眾人,一瞧,心里了然,不禁笑嘆:「煜哥,既然心里不歡快,那就跟姊姊和好吧!你追出關(guān)外,不就是為姊姊嗎?」她哈哈笑了兩聲。
「觀蓮姊姊來尋我玩,你追她,然后才順道來探我,煜哥啊煜哥,我只是『順道』而已呢!結(jié)果啊,你正主兒不理,倒和我混在一塊兒……」她撓撓臉,笑容真摯。
「雖然我很喜歡和煜哥一起混,就如以往那般,咱們跑馬、天南地北地胡聊,這滋味真教人懷念!只是煜哥若能笑開懷,真正的開懷,那才好。」
展煜終于正眼看她,深深看著,左胸一抽一抽,驀然間的抽震似是激出什么,他喉頭再次咽了咽,寧定尋思。
你心中有笑眉,我一直知道,我也明白你不會忘掉的……
你要當(dāng)真能忘掉,不記得當(dāng)時對她動心的滋味,那也就不是我所喜愛的展煜——
他沒忘,笑眉一直在他心里,已無關(guān)情愛,那感情沈淀再沈淀,原以為再面對時,當(dāng)時的狂亂將再起,卻不知他心若澄湖,而有本事往他心湖起風(fēng)掀浪的,就那么一個,素身香淡一鈴雪,她靜靜綻著無香花,情如雪絮,柔軟細致,卻是整得他渾身大痛。
我就中意這樣的你,這樣很好,這樣的你和我作了夫妻,覺得很幸運呢。咱們不是說過嗎?要作朋友、作知己,你心意唯我能知,什么朋友?什么知己?他們是夫妻!他懂得自己究竟耍哪門子脾氣了,原來全因為她的「無所謂」,她的「狀似不在乎」!她對他似乎無獨占欲望,他卻是見著她跟其它男人多說幾句、多顯露表情,內(nèi)心便捧醋狂飲,兀自惱恨,竟學(xué)起她扮無謂。
他竟在跟她鬧別扭……展煜搖頭暗自苦笑。
想來,當(dāng)初說要「作朋友、作知己」的人,正是他自己,搞得她拚命盡「知己義氣」,一切算他咎由自取嗎?
「煜哥,沒事吧?你怎么不說話?」瞳色還深深淺淺變換著,有些……可怕啊……
「笑眉……」他終于啟聲。
「嗯?」
「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妳,以前不知如何敔齒,現(xiàn)下倒覺輕易了!
「咦?」微瞠眸子,好奇地問:「煜哥說,我聽著呢!」
他徐笑著。「妳當(dāng)年隨霍?藖淼疥P(guān)外,一年后,我上蘭州尋妳,有一晚我們談事閑聊,聊啊聊,連妳從前曾偷偷喜愛我的事,也都拿出來說開了,記得嗎?」華笑眉呵呵笑,眸光坦然,雙腮紅潤!缸匀挥浀!顾敛慌つ蟮攸c頭。
「煜哥,我可是打小就想嫁你呢!」
展煜聞言朗笑,溫情滿泛,大掌揉亂她的發(fā)。
「笑眉,那一次我上蘭州,就是想接妳回關(guān)中,接妳回來,然后問妳愿不愿嫁我。只是那時妳滿心滿眼都是霍?肆耍谀信閻凵,再無我立足之地!
「煜哥……」笑眉定住,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沒料到會聽到這話。
「怎么?嚇著妳了?」他笑,眉宇溫朗,神情開清。
華笑眉用力看、使勁兒瞧,越看越明白,忽地脆聲大笑。
「煜哥,原來咱們一樣呢!那時我坦承曾偷偷喜愛煜哥,是因心里有了別人,那個人把煜哥干掉,成了我心頭最愛。你現(xiàn)在輕易說出這些話,也是因有誰把我從煜哥心里干掉了,成了你心頭最愛,是不?」
展煜哈哈大笑,笑得輕松暢意,是真歡喜。他再度伸出大掌去荼毒她的發(fā)頂,揉得她東躲西躲躲不過,發(fā)絲亂糟糟!胳细绨 梗∵來?不要啦!」
林子里,眾人圍聚的這一端,一雙清眸淡淡地、不著痕跡地啾著小池畔那雙男女,然后,她微微笑,合起眼皮,靜聽著池邊那男人朗朗的笑音。像是許久沒聽到他這樣大笑了呢!從她提及要出關(guān)外的事之后,他整個人就沉沉的,有什么壓在他胸中,那無形的東西她沒辦法碰觸,卻心疼起他。如今他開懷笑了,真好,真好,她喜歡聽那笑聲……
有人蹲在她身邊,用閑聊般的語氣問:「這就是妳要的嗎?」
易觀蓮緩緩掀睫,她沒瞧霍?艘谎郏瑑扇说哪抗馔瑫r都落在小池邊。
「是我要的。」她微聲道,唇角有軟弧,愈益覺得跟這位大名鼎鼎的銀毛虎大爺當(dāng)真交淺言深。
「為什么笑?」霍?擞謫。
「我要的已然成真,心里快活,自然要笑!
「既是笑,又為什么哭?」她吸吸鼻子,抓起衣袖揭掉滑至下巴的淚珠,淚落無聲,她由著它們紛墜,彷佛事不關(guān)己。
吸著氣,她力持平靜,帶笑低語:「因為痛!」
……要作朋友、作知己,你心意唯我能知,心袒既惦著她,就該坦坦然面對……我是你的知己,就該勸你這句話……
……即便作了真正的夫妻,我也不會要你忘記,你愿意忘就忘,忘不掉,我可以陪著你,無所謂的……
這三日,展煜與她宛如陌路人,知他心里有氣,惱她偷偷出關(guān)外,而他不來與她說話,她也就不知該如何跟他開口,所以就默默僵持著。
慶幸的是,笑眉的脾性與她全然不同,笑眉天生熱情愛笑,有她在,他也就不會惱恨太久。只不過啊,她以為自己承受得起,以為真能無所謂,其實是把自己瞧高了。眼睜睜看著他對別人笑。靜謐謐傾聽他清朗笑聲。
她竟是歡喜卻也心痛!
這矛盾滋味恰符合她孤僻性情,只是萬萬沒料到這痛會這般厲害,蝕心蝕魂,然后淚水像有自個兒意識般拚命掉。
她幾要不能呼息……
這是她要的、這是她要的、這是她要的……合起眼,她不斷在心里告訴自己。
霍?松袂橐琅f慵慵懶懶的,連遞條巾子給她擦淚也沒有。
一會兒,他立起,雙臂盤在胸前,仍是閑聊語氣。
「今晚咱們會在進蘭州的最后一個駐扎地過夜,我那里有些人手,倘若真痛得受不住,想來個眼不見為凈的話……」略頓,咧嘴一笑,兩排白牙真閃!肝夷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