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麻布袋如何？
「咦，妳怎么表情猙獰得緊？瞧起來真怕人哪�！�
「對不起。」小寶趕緊搓了搓臉頰，勉強(qiáng)擠出一朵笑。
「算了算了。」綠羽故作不在意地?fù)]了揮手，像在揮走一只討厭的蒼蠅�！笂呉荒樋喙希戳司偷刮缚�，我還是自個(gè)兒挑好了�！�
小寶悄悄低垂下視線，卻是心酸難禁。
服侍完了綠羽后，小寶忍不住偷偷來到狼王寢房外。他正在更衣，衣衫褪盡，顯露出了高大強(qiáng)壯古銅色胸肌……小寶心兒猛地一震，臉蛋兒通紅了起來，轉(zhuǎn)身就想要躡腳逃離�？墒且幌氲剿魍砼c綠羽姑娘的燈會(huì)皇宴之約，她的腳步又遲疑了。
他的心，究竟是怎么想的？
是因?yàn)閰捑肓怂臏厝幔运麑λ贌o興致，這才轉(zhuǎn)而投入絕艷無雙的伊人懷里嗎？
她心里一緊，小手緊緊描著門框，被凸起的木刺深深戳進(jìn)了柔軟掌心也未覺疼。
下一瞬間，她的手不知怎地被包覆在另一只寬大溫暖的手心里，她愕然抬頭，怔怔地望著伊格猛低下頭輕輕咬住刺入她掌心里的一根木刺，溫柔地拔起！她這才感覺到微微一疼，不禁瑟縮了下。
「痛嗎？」他以拇指輕搓揉著她微沁出血珠的小傷口，憐惜地問。
她小臉紅了紅，嚅囁道：「不，不痛。」
「都流血了，怎么說不痛？」他不由分說將她一把斕腰抱起。小寶驚呼了一聲，慌張地攀住了他的寬肩。「大王！你、你要做什么？」
他沒有說話，只是大步走入寢房，抱著她坐在椅上，怎么也不肯讓她從他大腿上掙扎爬下來�！竸e動(dòng)。」
「大王……」
伊格猛扳正她的小臉，逼迫她迎視自己，沉聲問：「告訴本王，妳剛剛在門口想些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情不自禁臉紅了�！改挠惺裁�？只是…」
「嗯？」他詢問地微挑眉頭。
「明天晚上……」她吞吞吐吐，目光怯怯地低垂下來。
「明天晚上怎么了？」他閑閑地問。
她在那兒遲疑猶豫了大半天，最后還是不敢問出口。
「對了，明晚輪到妳打掃馬房了吧？」越看她小臉兒發(fā)窘，他就越想逗她，故意問道：「烈火照顧得好嗎？稱不稱手？妳有沒有虧待人家？」「烈火？」她猛然抬頭，頓時(shí)傻眼�！笂呍摬粫�(huì)想告訴本王，妳從沒把本王的馬放在心上吧？」他高高聳起了一邊的濃眉。
馬？馬？
她心口酸楚揪扯，她的胃拚命打結(jié)……她有一百個(gè)一千個(gè)問題想問卻不敢問出口，可是他在乎的居然只是他的馬！可惡的大壞蛋！負(fù)心人！
她當(dāng)然不敢這么哭喊怒罵出口，可是眼眶卻不爭氣地逐漸泛紅了起來。
「照顧好我的烈火，」伊格猛還未察覺到不對勁，兀自咧嘴一笑，揉了揉她的腦袋�！笂吂缘脑�，回來有禮物賞妳……要聽話，知道嗎？」
「是，大王，奴婢遵命�！顾銖�(qiáng)點(diǎn)了點(diǎn)頭，低下頭，掩住了一滴悄悄自眼角滑落的淚。
傻呵，小寶，妳有什么立場質(zhì)問他明晚欲與誰去燈會(huì)相游呢？難道妳還不明白，在他心里，妳只不過是個(gè)小小馬僮，只是一個(gè)供他暖床、送禮自用兩相宜的奴婢罷了。除此之外，妳什么都不是。
如果單單只是這樣，可為什么他還要待她如斯地溫柔？
她不懂，真的……不懂。
第二天，小寶故意假裝沉睡未醒，在重重錦簾后等待著他被服侍梳洗穿衣后，步伐沉穩(wěn)地離去了，這才慢慢爬坐起身，雙臂抱著膝蓋蜷縮在床角，默默發(fā)呆。
在心頭劇烈奔竄著、鼓噪著的問句幾乎要破胸而出，可她就是沒勇氣當(dāng)著他的面問出口―
大王，你為什么帶綠羽姑娘去向人炫耀？為什么不帶我？為什么？
她怕自取其辱，更怕答案會(huì)殘酷沉重到令她崩潰成千千萬萬個(gè)碎片。
「為什么？」她不能問他，只能反問自己�！笧槭裁磰吥敲丛诤跛麕セ恃绔I(xiàn)寶的人是誰？為什么？」答案早已在內(nèi)心深處呼之欲出了。可是她害怕……
她是來臥底的，她、她怎么能夠在乎他，喜歡他到無法自拔的地步？
「蘇小寶，妳慘了，真的慘了，一千個(gè)慘了，一萬個(gè)慘了，慘到不能再慘了�！顾@駭?shù)剜哉Z�！笂吘尤粣凵纤耍俊�
搞清楚！他可是大漠狼王，國家未來的敵人，百姓將來的禍星，還是大小姐以后和親，馴夫的對象……
她怎么能愛上他？她又憑什么愛上他？
「不。」她捧著剎那間彷佛脹大了三倍的腦袋瓜，混亂不堪地低低慘叫了起來。「不――」
不會(huì)的，不是的，說不定她只是像上次一樣，不甘心他被十九皇爺?shù)娜税哉级�，所以聽到這個(gè)消息才會(huì)反應(yīng)如此激烈。
「對，冷靜，妳一定要冷靜……」她反復(fù)告訴自己，臉上神情卻悲苦凄慘得不得了。晌午過后，猶如行尸走肉、魂不守舍的小寶走著走著，突然茫茫然不知該往何處去。
她愣愣地站在臨水榭亭里，舉目四望，沒來由地一陣悲從中來。
「我為什么會(huì)在這里？」她眼圈兒一紅，忍不住就想嚎啕大哭。「我也不知道……嗚嗚嗚�！�
「小土蛋，哭什么？」
一個(gè)慍怒又焦急的熟悉嗓音自她頭頂響起，神奇地止住了她痛哭流涕的沖動(dòng)。
「大、大王？」她小嘴微微張開，晶瑩淚珠還在眼底滾動(dòng)著，差一寸就要掉落下來。
伊格猛心急而惱怒地低頭瞪著她，黑眸透著危險(xiǎn)之色�！刚l弄哭妳了？說！本王劈了他！」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氣嚇呆了，眼淚走水珠似地滾了出來�！竿�！」
「怎么了？怎么了？」伊格猛沒料到她突然放聲大哭，驚得手足無措�！笂�、妳別哭……本王…我并沒有吼妳的意思：……妳別怕……」「哇……」他手忙腳亂的安撫反而讓她哭得更兇了。為什么事到如今，他還要對她這么溫柔？
這會(huì)讓她以為自己在他心里是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存在感，她也會(huì)開始奢望那原就不該屬于她的柔情與憐寵……
他凝視著她，隨即將她攬入懷里，聲音沙啞有力地道：「不管是誰欺負(fù)妳，告訴本王，本王一定幫妳作主！」
不管是哪個(gè)不要命的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動(dòng)他罩著的小土蛋，他一定要拆掉那人全身骨頭喂狗！
他語氣中的兇狠與憐惜聽來矛盾突兀，可是小寶卻是聽來心頭陣陣酸甜悲喜交織，哽咽不成聲。
……問吧！
問他是否戀上了綠羽姑娘？問他是否喜歡綠羽姑娘勝過她？問他是否覺得唯有綠羽姑娘才是最帶得出場炫耀的嬌伴兒？無數(shù)疑問堵在小寶喉頭，可她就是怎么也問不出口。原來在豪邁偉岸的他面前，她自始至終都是自慚形穢啊。
「小寶？」他低頭關(guān)注地盯著她，大掌強(qiáng)迫她抬起臉迎視自己。「告訴我。」
「我……」她淚眼迷蒙地望著他，「我想！」
「大王。」
綠羽不知幾時(shí)出現(xiàn)在臨水榭亭東翼的九曲橋頭上，綠裳翩翩，風(fēng)姿綽約，裊裊若娉婷仙子。
下一瞬間，小寶還未反應(yīng)過來，身畔已然一空。
她呆呆地望著突然拉開距離的伊格猛，不明白為何前一刻他臉上還帶著難掩的溫柔，可現(xiàn)下神情卻高高在上、淡漠遙遠(yuǎn)得一如陌生人。
「下回馬房有事，要及早來報(bào)。」他濃眉微帶不悅地高高挑起，對小寶口氣平淡地道：「妳可以下去了�！�
什么？小寶癡癡仰頭望著他，還一臉茫然無措。
「別忘了，本王方才跟妳說過的那一番話�！顾麑Ｗ⒌囟⒅�，刻意加重語氣道。小寶聽不懂他話里的意思，也無暇細(xì)聆，因?yàn)樗嫔夏悄ɡ涞呀?jīng)深深刺痛了她。
伊格猛話說完，自顧自大步轉(zhuǎn)身迎向綠羽，臉上浮起了一抹慵懶邪氣的笑容。
「妳怎么親自來了？外頭風(fēng)大，不是說了本王去看妳就好嗎？頭疼的老毛病好些了沒有？」
「羽兒好些了，謝大王惦記。」綠羽偎在他胸前，美麗的動(dòng)人神韻沒來由的令小寶一陣心悸痛楚了起來。
她從來不知道，清傲如霜的綠羽姑娘竟連微笑都不用，就足以擄獲世上所有男人的心。
好可怕的敵人，好……讓人傷心的事實(shí)。
剎那間，小寶所有哽在喉間的千言萬語已再無啟齒的理由了……
他剛剛的舉動(dòng)，已給了她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