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今兒個天氣好,要不要到御花園走走?”
幾乎半個人掛在窗臺上發(fā)悶的蘇綠水一聽,懶懶的掀開眼皮,無力的問:“御花園有啥好玩的,有比到御膳房洗菜好玩嗎?”
小燕一愣,頓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一旁的小春則直接皺起眉頭,不茍同的說:“娘娘,你現(xiàn)在可是千金之軀,別老想著往御膳房跑,咱們上御花園賞賞花不也挺好?初秋就要到了,到時許多鮮艷的花兒都凋謝了,要瞧也瞧不著了,你就別老待在屋內(nèi),到外頭去散散心、解解悶。”
“已經(jīng)快秋天了呀……”看著窗外漸漸凋黃的樹葉,她才驚慌待在皇甫陵身旁,竟不知不覺過了半個年頭,然而才當(dāng)他的妃子一個月,她就快瘋了。
當(dāng)妃子的日子,簡直悶得發(fā)慌,成日無所事事,除了發(fā)呆就是發(fā)愣。
自從皇甫陵下令不準(zhǔn)她再去鳳儀殿后,她便真真切切成了個廢人,一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廢人,都快要悶出病來了。
可話說回來,今兒個的天氣確實(shí)不錯……
仰望藍(lán)天白云,她收回掛著的身子,跳下榻,“散心可以,先說好,我可不梳頭,也別想叫我穿那重死人的衣裳,我是去賞花,可不是去被花賞!
“可是……”小燕微擰眉,頗不贊同。
小春忙打斷她,“反正只是去御花園走走,咱們別走大道,挑小徑逛,應(yīng)當(dāng)不打緊!
王上吩咐她們倆好生伺候律妃娘娘,偏偏她成日唉聲嘆氣、悶悶不樂,要是真悶壞了身子,到時王上怪罪下來,誰擔(dān)當(dāng)?shù)闷?因此,她得?dāng)個盡責(zé)的宮女,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哄主子開心。
“那就說定了,咱們走吧!”攏攏發(fā),蘇綠水連衣裳都未換,便領(lǐng)著兩名宮女,往御花園方向而去。
“小春,你不覺得律妃娘娘這身打扮太過……素凈了些?”小燕仍覺不妥,一雙眼緊盯著走在前頭的蘇綠水,低聲問道。
如云瀑般的烏黑秀發(fā)披散于肩,僅用一根玉簪挽了個小巧的蝶形發(fā)髻子后腦,身著裙擺繡有云發(fā)飛騰的杏白羅裙,纖細(xì)的雙足套著繡著兩朵清梅的白錦鞋,身上連件首飾都沒有,整個人素凈的猶如水中白蓮,卻也……有些過頭了。
“是有那么一點(diǎn),可娘娘不愛,咱們總不能硬逼著她換呀。”小春也很無奈。
想來后宮里的妃嬪,有哪個不是極盡所能的裝扮自己,愈鮮艷的服飾、愈華麗的飾品,也不管俗不俗艷,全都往身上套,哪像她們主子,完全沒有貴妃樣,反倒是前頭跟在華妃娘娘身旁的紀(jì)昭儀,裝扮都比她們娘娘還妖嬈。
看著前方走來的兩人,蘇綠水下意識擰起柳眉,就要繞道,不是她孤僻,而是她不擅做作的客套話,她畢竟是宮女出身,說起話直接坦率,實(shí)在無法融入后宮這個大圈子。
“這不是律妃姐姐嗎?作啥急著走,不是來賞花的嗎?”眼尖的紀(jì)昭儀一瞧見她,便笑著迎上。
“是呀!奔热慌鲋耍K綠水再不愿也得揚(yáng)起笑容打招呼。
“兩位娘娘也來賞花嗎?”
“叫什么娘娘,多生疏呀!”紀(jì)昭儀嬌笑道,“我喚你聲姐姐,你自然是叫我聲妹妹,大家都是姐妹,喚的這么疏離,可會讓人以為咱們不合呢!你說是不是呀,華妃姐姐?”她問向一直不說話的華妃。
華妃仍然沒說話,嬌顏冷凝,冷冷地瞥了眼打扮撲素的蘇綠水,麗眸閃過一抹嫌惡,隨即旋過身,看向遠(yuǎn)方。
蘇綠水當(dāng)然曉得華妃不喜歡她,也不想自討沒趣,便對紀(jì)昭儀說:“呃……我要去湖邊走走,你們兩位慢慢逛,不打擾了。”
“姐姐干么急著走?”她腳跟才轉(zhuǎn),紀(jì)昭儀連忙又喚住她,“咱們正巧也要上澄嵐湖晃晃,既然目的地相同,倒不如結(jié)伴同行吧!”
話是自個兒說出來的,這下想溜也沒法子了,蘇綠水只能僵笑點(diǎn)頭,三人一同漫步至那種著許多柳樹的人造湖泊。
湖畔風(fēng)大,時節(jié)即將步入金秋,這陣陣?yán)滹L(fēng)雖不至于讓人凍得受不住,可對僅著一襲單薄衣裳的蘇綠水而言,卻是太冷,讓她頻頻打哆嗦。
紀(jì)昭儀注意到了,笑著說:“姐姐沒準(zhǔn)備狐裘嗎?這幾日常常一過晌午就變了天,籌會兒這風(fēng)還會更冷呢!”
“是嗎?”這正好給她一個可以離開的理由,蘇綠水雙眼一亮,歉然說,“這風(fēng)的確吹得我頭有些疼,那么我就先回……”
怎知她話還沒說完,紀(jì)昭儀便已轉(zhuǎn)過身,對候在一旁的小燕、小春斥道:“你們這兩個奴婢是怎么當(dāng)?shù),怎不知替娘娘?zhǔn)備保暖的衣物?要是深得王上寵愛的律妃娘娘受了風(fēng)寒,你們拿什么來賠?”
小燕、小春二人被訓(xùn)得低下頭,一句話也不敢回。
紀(jì)昭儀話語剛落,一直不吭聲的華妃突然接腔,“還杵在這做什么,還不趕緊為你們主子取件披風(fēng)、備壺?zé)岵,難道真要她著涼不成?”
“這……”兩人遲疑了一會兒,因?yàn)橥跎显淮^,要她們守在娘娘身旁,半步也不得離開。
見她們不動,華妃擰眉又斥,“反了不成?還是說我堂堂一個華妃喚不動兩個下人?要你們?nèi)橹髯尤∫掠羞@么難是嗎?難不成要我親自為你們主子去。俊
“奴婢不敢,奴婢這就去……”見華妃變了臉,兩人不再遲疑,匆匆離去。
“小春、小燕,你們別忙了,我——”可以自個兒去!蘇綠水話還未說完,兩人已跑得老遠(yuǎn),壓根聽不到她的話。
可惡!又錯失機(jī)會了!懊惱的微擰細(xì)眉,蘇綠水只能垮著雙肩,跳望眼前的湖光水色。
“!”紀(jì)昭儀突然大喊一聲,引起蘇綠水的注意,側(cè)過首,就見她驚慌失措的指湖中央。“怎了?”她瞇起眼兒,朝她所指的地方望去,卻什么也沒瞧見。
然而紀(jì)昭儀的臉色卻愈來愈慘白,“湖上,湖上那……有人落水了……”
“什么?”蘇綠水這下也緊張了,往前走了幾步,仲長脖頸拼命找尋落水的人在何處,沒想到——
背后突然有股推力,將她用力向前一推,她一個重心不穩(wěn),整個人便栽入水中,濺出大大的水花。“唔……咕嚕咕嚕!”
驀地落入水中,蘇綠水嚇呆了,口鼻涌入大量湖水,讓她難受得不得了,她拼命掙扎、奮力劃水,加上湖水凍人的很,不論她再怎么劃,凍僵的身子卻像鉛塊似的不斷往下沉,最后,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沉入湖里,還有岸上華妃及紀(jì)昭儀唇角那抹冷然的笑……
她想呼救,然而一抹血霧卻突然襲來,胸臆間的腫脹讓蘇綠水痛得幾乎無法忍受,但這樣的痛楚沒有維持多久,很快的,她的眼皮便沉了下來,在意識迷離前,她仿佛聽到小春的驚叫聲穿過湖水,貫進(jìn)她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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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床榻上昏迷不醒、面色慘白的人兒,皇甫陵神情冷肅,陰鷙的問著跪縮在地上的小春及小燕!斑@是怎么回事?”
兩人早已嚇得臉色發(fā)青、渾身顫抖,卻不能不答。于是在前頭的小燕惶恐的說:“奴、奴婢也不知,奴婢二人去為娘娘取衣,誰知……誰知一回來,就見、就見娘娘落水了……”
當(dāng)時她們也嚇傻了,尤其那時除了她們之外,附近沒半個人,要不是恰好有巡邏的守衛(wèi)經(jīng)過,趕緊將幾乎滅頂?shù)哪锬锞绕,娘娘這會兒恐怕就……
“這不是朕要的答案!朕要你們看顧好律妃娘娘,你們就是這樣看顧的?”皇剛陵面色冷凝,“你們?yōu)楹螘x開律妃的身邊?朕不是說過,你們無論如何都得守在娘娘身旁,怎還會讓律妃發(fā)生這種事?”
因?yàn)榱⑻K綠水為貴妃一事,在后宮引起軒然大波,后宮那些妃嬪明著不敢違逆他的決定,暗地里可就不是這么好打發(fā),因?yàn)椴恢齻儠龀鍪裁礃拥氖拢艜愿缹m女要好好守著她,一有事便向他報告,沒想到這兩人竟連這點(diǎn)事都做不好!
小燕和小春嚇得都快哭了,畏縮的身子更是抖個不停,只能不停求饒。
“奴婢辦事不力,求王、王上恕罪,求王上開恩……”
“少廢話!快點(diǎn)說,這事是怎么發(fā)生的!”黑眸擔(dān)憂的鎖著榻上的蘇綠水,他緊掘著她冰冷小手,寒聲質(zhì)問。
緊張的咽了口口水,小燕一五一十說出當(dāng)時的情形。
一聽事情扯上華妃,皇甫陵黑眸一黯,原本滿是怒火的瞳心縮了縮,表情瞬時變得深沉難測,“當(dāng)時紀(jì)昭儀也在場?”
“是、是……昭儀娘娘也在一旁!毙⊙嗑o張的應(yīng)答。
“那么,律妃落水時,她們倆在湖旁做什么?”他淡聲問。
小燕偏頭想了想,“奴、奴婢記得,娘娘們似乎也嚇傻了,一見到奴婢二人,便急得直呼該怎么辦……”
那時情況太過緊急,她們倆壓根沒心思注意華妃及紀(jì)昭儀,只記得她們似乎是聽見她倆的尖喊,才跟著大呼救人……
聞言,皇甫陵緊抿著薄唇,久久不語。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小春突然說:“王、王上,還有件事……奴婢不知該不該說……”
黑眸一凝,他看向欲言又止的小春,冷聲命令!罢f,不許有任何隱瞞!”
小春僅遲疑了下,便深吸口氣說:“奴、奴婢比小燕早一步回到澄嵐湖,遠(yuǎn)遠(yuǎn)的,似乎、似乎看見華妃娘娘她們……她們動手推了律妃娘娘……”
因?yàn)槭玛P(guān)重大,小春本是不敢說,可……一想到今兒個提議上御花園散心的人是自己,若不是因?yàn)樗,娘娘也不會出事,她要是再將這事給瞞下,就真的太對不起平時待她們不薄的律妃娘娘了。
此話一出,一股寒氣倏地襲來,皇甫陵霍地站起身,黑眸瞬沉,許久,才沉聲吩咐,“這事,不許宣揚(yáng)出去,要是敢泄露半個字,朕唯你們是問!”
“是……”兩人連忙叩首應(yīng)聲。
“好好照顧律妃,要是再出差池,朕就要了你們的小命!”冷厲警告。嚇得跪在地上的兩人頻頻答是之后,皇甫陵溫柔的看了眼榻上人兒,這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