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他淡揚(yáng)笑意。
艾然怔怔地看著他,忍不住想,他笑起來真是好看。等著吧,等他真正動心之后,便是他幸福的開始,笑意肯定不離嘴。
她知道的,因?yàn)榻Y(jié)局是她決定的呀。
一早醒來,風(fēng)雨依舊,但不再像昨晚那般風(fēng)狂雨急,連帶著他的身體也不再像以往每逢風(fēng)雨便痛楚難當(dāng)。
魏召熒起身,房內(nèi)早有八賢重新?lián)Q過的水盆,梳洗過后,他踏出房外,只見門前本來正綜放一日風(fēng)情的紫檀花被風(fēng)雨無情打落,提早凋零。
收回目光,隨即朝道場走去。
遠(yuǎn)遠(yuǎn)的,便聽到殺豬般的叫聲,隨即是陣陣哄堂大笑。
疑惑的他加快腳步,來到道場,卻不見有人練技,反倒是一伙人全圍在場中央,雖然看不見中間的人是誰,但那對話--
“這樣會痛?”
“不通!
“不痛你縮什?”
“是癢!卑速t嘴硬道。
“是嗎?”
沉靜沒一會兒,就爆開八賢痛苦的呻 吟聲,那嗓音極為曖昧,圍觀的人卻是看得哈哈大笑。
“舒服?”
“舒服得我都快哭了。”八賢一臉蒼白,嘴巴比石頭還硬。
“那我讓你哭吧,寶貝!
聽至此,魏召熒濃眉狠攬?jiān)谝粔K,推開圍觀的人,就見八賢坐在地上,而他的腳則被艾然給握在手中,她正以指關(guān)節(jié)不斷地按壓他的腳底板。
“不準(zhǔn)叫我……。卑殡S他尖叫的是拍打木質(zhì)地板的聲音。
“胡鬧!”
魏召熒的怒斥落下,玩鬧的兩人二話不說分開、站起身,像做錯事的孩子,垂著臉不敢看他。
艾然偷瞪著身旁的八賢,八賢更是回以殺人目光。
“這是練技之處,你們……”他簡直不敢相信她把他的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昨晚才特地叮囑過,一早她就又和八賢玩在一塊,還說什么是因?yàn)樗环趟?br />
“大人,是艾大師假按摩之名,要對咱們上下其手,我看不過才挺身而出,結(jié)果還是無法抵抗她的惡行!卑速t說得滿臉悲切,想要尋求盟友,豈料剛剛圍在身旁大笑的一伙人,竟不知何時都退到場邊避難去了。
真是人心涼薄啊!
“喂,明明是有人說肩痛,我才幫他們按摩,你干嘛說得好像我是采花大盜一樣?!”她是閱歷不少,在職場上早就習(xí)慣各種葷素不忌的笑鬧,但把她說得這么惡劣,她還是會不爽的。
“肩痛你干嘛按人家的腳底?”肩跟腳會不會差太遠(yuǎn)了?
“那叫反射區(qū)按摩,你目光如豆,閱歷不足,不懂也難怪,笨蛋!彼ばθ獠恍Φ。
“你說什么,大娘?”八賢怒目相向。
“耳背啊,大伯?”她仰臉杠上。
她艾然可不是被嚇大的,八賢這種外強(qiáng)中干的貨色,她說兩句話就可以讓他拽著袍角窩到角落去哭。
“在聊什么,這么開心?”
耿于懷憋住笑意的聲音教兩人驀地回神,難得有志一同地側(cè)眼望去,就見魏召熒雙手環(huán)胸,也不阻止,就等著看他們可以鬧到什么時候。
“繼續(xù)啊。”魏召熒噙著笑,卻教人看了頭皮發(fā)麻。
“大人,我錯了!卑速t立刻告罪。“我不該在這瞎覺和,沒到大人房里服侍!彼滞档砂灰谎,都怪這個妖孽,害他沒注意到已經(jīng)這么晚了。
魏召熒沉默不語,只是注視著垂臉不吭聲的艾然。
“召熒,別不識風(fēng)趣,人家打情罵俏,你臉一沉,哪里還有譜?”耿于懷往他肩頭一搭,覺得兩人還挺登對的。
有譜?八賢和艾然幾乎同時心尖一抖,驚懼地看向?qū)Ψ健?br />
“你別胡說。”魏召熒沈聲道。
“可你瞧,他們也沒否認(rèn)。”
“耿爺在說笑了。”八賢臉色蒼白,根本不能忍受自己被跟艾然送作堆。
耿于懷不以為意地?fù)P笑,問著魏召熒!耙坏烙蒙虐?”
魏召熒點(diǎn)著頭,朝艾然一喚。“過來!
艾然抬臉,不懂他特地找她做啥,見他伸出手,她疑惑地看著他,下一瞬他上前一步,硬是握住她的手。
她猛然瞪大眼,八賢也是,瞪得眼珠都快要掉到地上。
耿于懷微挭眉,對他占有欲極強(qiáng)的動作極為意外。
這……“大人,你的……”她縮也不是,反握更不可能,只能僵在原地。
這人是怎么了?他不是最講究禮教的,怎么在大庭廣眾之下握著她的手?
“走了。”淡然的一句話,卻裹著不容置喙的強(qiáng)勢。
在無法抗拒的情況下,艾然只能和他手牽手一道走……說真的,她是挺無所謂的,不過這舉動對他而言,是很突破尺度的吧。
他……
怯怯抬眼,卻對上耿于懷陰冷的眸,她心頭一顫,下意識想要甩開他的手,卻被握得死緊。
他的手很大,輕易包覆著她的手,而且很暖很厚實(shí),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被他這般握著,那暖意仿佛透過手心傳到心窩,心暖暖的,教人依戀,不過……
“大人,你的手……”她小聲道。
瞧,他的命定之人在瞪她啊……在她的設(shè)定里,耿于懷雖是好友身份,可卻是從小就喜歡他的,而她設(shè)計了他回響這個契機(jī),就是要讓命定之人登場,讓他從此不再為逝去的未婚妻傷悲的。
如此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她可是很期待兩人的戀情,她一點(diǎn)都不想介入,她不想當(dāng)小三的。
魏召熒卻蛆若罔聞,逕自牽著她手走過耿于懷身旁。
她只能垂著臉,羞澀地跟著他的腳步。
這一幕教八賢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著,下巴都快掉下來。
如坐針氈,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坐在廳里大桌旁,右邊是魏召熒,左邊是八賢,對面是耿于懷,要是今天之前,她會大快朵頤,畢竟美食配俊男最下飯,可是今天,她沒辦法。
因?yàn)閷γ嫔鋪淼哪抗,讓她覺得自己快要被萬箭穿心了。
“多吃點(diǎn)。”魏召熒替她布菜,平淡的話里藏著幾不可察的溫柔。
“呃……”艾然咽了口口水,覺得對面的目光更凌厲了。
可不可以別再瞪她了?又不是她要大人幫她夾菜的……大人也真是的,從沒幫她夾菜,偏挑在今天獻(xiàn)殷勤。
“吞云的紅蝦是最有名的!
“喔……”
當(dāng)蝦子擱在她面前的小碟時,她聽到八賢掉了筷子的聲音。
她想,可能是因?yàn)檫@蝦子已經(jīng)被剝了殼所致。而殼殼的正是右手邊的大人,此刻他還在剝。
“召熒,你待艾姑娘真好!惫⒂趹燕ㄖ杷,笑意淺柔。
他一開口,艾然把臉垂得更低,拿起茶杯喝茶。
“是嗎?”
“你是不是被下了符?”
噗的一聲,她噴出的茶水正中八賢的臉。
八賢火大地將筷子往桌面一攔!澳闶歉矣谐鹗遣皇牵!”
“對不起、對不起……”她身上搜不出手絹,干脆拿寬袖替他擦拭。
天可憐見,她再卑鄙也不會用這種方式欺負(fù)八賢,實(shí)在是耿爺那句話太凌厲,嚇得她情不自禁地松了口,而眼前是滿桌菜肴,她哪能噴到桌面上,右手邊則是大人,她又怎能冒犯?所以只能請八賢多擔(dān)待了。
“又也許是我弄錯了,這兩位才是小倆口!惫⒂趹研Σ[眼道。
一個閃避被擦臉、一個努力想擦臉的人同時一愣,動作僵住。
別吧……艾然心底哀嚎。也許在耿于懷眼里,她真的很礙眼,但真的沒必要硬說他們是一對。
正想著,一只強(qiáng)而有力的臂膀橫到她面前,手中拿的正是一條手巾,強(qiáng)熱地伸到八賢面前。
八賢二話不說取過擦臉,而且很聰明地選擇退場!按笕,我吃飽了,先去道場練弓!
艾然瞪著他的背影。沒良心的家伙,竟然落跑。既然如此……
“大人,八賢說要教我射箭,所以我……”她想要完美拷貝八賢的落跑路線,可惜--
“待會我教你!蔽赫贌傻暤。
“咦?大人也會弓術(shù)?”他是文武雙全不成?
“會。”
“哇……”好強(qiáng)啊,是說,她的落跑計劃是不是泡湯了?
“在上京赴考之前,我常在這道場練技。弓術(shù)對我來說并不困難。”瞧她圓亮水眸眨呀眨的,眸底滿是崇拜,教他微揚(yáng)笑意。
那如艷陽般的笑意照拂著她,眩了她的眼,也迷了她的心,忘了要落跑、忘了對面正主兒目光狠辣,她的心暖暖的,像是被什么融化。
完了,這下真是事情大條了。
就算她沒談過戀愛,也知道自己正處于哪個狀態(tài)。
人心是復(fù)雜的,就算在心上扣了數(shù)道鎖,再掛上“生人勿近”的牌子,也難保有一天自己不會拆牌解鎖投降。
“你要學(xué)習(xí)射箭,可以找我,不需要找八賢!闭f著,笑意漸退,顯露他毫不遮掩的妒意。
“那是因?yàn)槲也恢来笕艘矔!”也是,他的身體那么結(jié)實(shí),說沒有習(xí)武倒也說不過去,可她設(shè)定他是個文人啊,怎么,設(shè)定都跑了?
“往后想做什么,先問過我,還有,不準(zhǔn)替他們按摩。”
她覺得頭好痛,食欲盡失!按笕,我記得你的吩咐,你說不能將用在你身上的招式用在別人身上,所以我就按摩腳底,這也不成嗎?”她天性善良呀!見人有難,不幫會死。
“腳底也不準(zhǔn)。”
霸道的口吻教她忍不住偷覷他的表情,豈料他也正睇著她,她趕忙再垂下臉。
他變得好強(qiáng)勢、好棘手,而且,對她限制得好理所當(dāng)然呀!
“回答呢?”
“呃……”
“召熒,要是不知情的人瞧見,真以為你和八賢共享艾姑娘呢!”
聞言,艾然眉頭皺得死緊。這話說有多酸就有多酸,要是聽不出他在暗喻什么,她還真是白活了。是說,有必要說得這么難聽嗎?
“于懷,慎言!
“玩笑罷了,別放在心上!
艾然撇著嘴。玩意才怪!真是的,這位耿爺怎會變得如此討人厭?初見時,覺得他給人如沐春風(fēng)的溫煦感,如今倒是滿身酸味,表現(xiàn)得太明顯。
不過遺憾的是,大人好像沒感覺出來。
“快點(diǎn)吃,吃完教你射箭!
“喔!卑,這種情況下還要她吃,真的是為難她。
大人,快點(diǎn)清醒呀!你的命定之人就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