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火了,明知這時候不該挑釁一個已經(jīng)失去理智的男人,但胸口仿佛有一頭陰暗的野獸控制著她。
“為什么你就是不懂得檢討自己?沒錯,你力氣大,你的老婆、兒子都怕你,這就代表你有權(quán)威嗎?你沒有資格這樣傷害別人,你難道看不到嗎?他們?nèi)矶际莻,你知道那有多痛……?br />
“閉嘴!我們家的事不用你管!”他聽不進她的責(zé)備,情緒愈來愈激動,也愈來愈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道。
再不反抗,她會被掐死。
香草迷蒙著眼,使盡全身力氣抬起手,朝后方噴防狼噴霧,他沒料到這招,防備不及,凄厲地尖叫一聲,手放松,她趁勢掙脫。
“杜香草,你這個該死的女人!”張為民撫著受到刺激的右眼,整個人抓狂,如野獸咆吼。
香草聽得心驚膽顫,想逃,他卻擋住出路,她只好回想教練教過的防身術(shù),擺出架勢。
但練習(xí)畢竟是練習(xí),她沒想到眼前的地忽然揣出一把得刃,亮晃晃地朝她揮舞。
她驚慌地閃躲,他卻不斷逼近,甚至一個箭步將她壓倒。
“看我怎么教訓(xùn)你!”他扯住她的頭發(fā),拉高她的頭,重重往地上撞。
她下巴撞疼,額頭瘀青,鼻頭冒血,一時頭昏眼花,神智昏昏沉沉地回到久遠以前——
那時候,同樣有個身材粗壯的男人將她推去撞墻,在她鼻青臉腫之際,又拿皮帶毫不留情地抽打。
那時候的她,不曉得該如何保護自己,但現(xiàn)在的她不同了,她可以做到的。
她深呼吸,強忍痛苦,右手掙扎地在地上探尋,找到丟落的噴霧器,顫抖著正想再噴一次時,背上的重量忽然消失了。
另一個男人將欺壓她的人撂倒在地。
是誰救了她?
她努力撐起上半身,撫著受傷的額頭,睜開迷蒙的眼。
她看見葉維之像打沙包似的,一拳接一拳地痛擊張為民,最后將他整個人壓在墻上,取出某樣冰涼的東西抵住他后頸。
“你、你是誰?想做、什么?”張為民駭?shù)谜Z不成聲。
“你知道這是什么嗎?”葉維之嗓音極冷、極沉,比她曾經(jīng)聽過的,更陰森百倍。
“這是中國制的59式手槍,俗稱紅星手槍,你應(yīng)該聽過吧?”
“你想干么?”張為民嚇得毛骨悚然,不敢相信有人拿槍指著自己。
“這里頭可以裝八發(fā)子彈,你說我對付你,需要幾發(fā)呢?”
“你……你別亂來!”
“只要我扣下扳機,砰一聲,你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比~維之森然低語,忽地輕聲笑了!澳阏f好不好用?我當(dāng)初買這把槍時,可是花了不少錢呢!”
“你……別開槍!千萬別開,你要什么我都給你,我的皮夾在口袋里,你盡管拿去,還是你要我去提款……”
“我只要你離香草遠一點!比~維之貼近張為民耳畔,很輕很輕地低語!叭堑轿业呐,你的下場會是什么,你自己應(yīng)該明白!
“是,是,我明白,我錯了,我以后不會再招惹杜……杜小姐,我知道錯了!”張為民口口聲聲地求饒。
葉維之冷冷一哂,放開他,而他也很識相地馬上拔腿就逃,連回頭看一眼也不敢。
香草跪在地上,呆呆地望著這一幕。
葉維之走過來,蹲下,見她臉色雪白,額頭破了道口,鼻頭掛著血絲,眉頭一擰。
“你沒事吧?”他輕輕撥開她劉海,察看額頭的傷口,不知道自己問話的嗓音聽起來好溫柔。
“我……沒事!彼廊徽,表情傻傻的,像搞不清楚狀況的天真小女孩,楚楚可憐。
他心弦一扯!斑有力氣站起來嗎?”
“有啊,當(dāng)然有。”她直覺回應(yīng),急急想站起來,雙腿卻一陣軟,身子搖晃。
他反應(yīng)靈敏地迅速摟住她,跟著攔腰將她抱起。
“你做什么?”突如其來的公主抱令她訝異地驚呼。
“我送你回家!彼麆C聲回答,雖然還是平常那種面無表情的臉,但看在她眼里,卻是超Man、超迷人——
到了電梯口,香草央求葉維之將自己放下來,她撐著墻努力站好,腿還是很軟,臉紅心跳,也不知是因為方才的驚嚇未褪,還是為了他那個英雄式的公主抱。
這男人,比她想象的……還優(yōu)上許多啊,簡直可口得教人想私藏起來,不讓任何人見到。
她撫著胸口,拚命想鎮(zhèn)定過分奔騰的心臟,但這顆心卻不肯賣她面子,愈跳愈起勁。
“你住幾樓?”電梯來了,他問她。
“十二樓!彼B嗓音也嬌弱,含羞帶怯。
他卻像沒聽出來,按下樓層鍵,瞥她一眼。“你的臉怎么那么紅?是不是還頭暈?”
“沒有,沒事。”她急忙否認(rèn),撇過頭不敢看他。
回到家,她招呼他在客廳的雙人沙發(fā)坐下!澳阆牒仁裁?茶?還是汽水?”
“給我白開水就好!
“白開水,好。”她匆匆倒一杯給他,遞給他時,因為手發(fā)顫,還不小心灑出一些。
“看你還嚇成這樣!彼`解了她的激顫,押她坐下!坝袥]有急救箱?我?guī)湍闵纤!?br />
“有,在浴室!
他點頭,進浴室翻出急救箱,擰了一條毛巾替她拭凈額頭的傷口,拿雙氧水消毒,接著上藥。
“鼻血好像已經(jīng)不流了!彼皖^檢視她的鼻子。
她呼吸一停,忽然擔(dān)心起自己鼻腔里有鼻毛,連忙用手遮住。
“怎么了?”他訝然看她激動的反應(yīng)。
“沒事,我很好,你……別看。”
他蹙眉,顯然不懂她突來的少女嬌羞。
她自己也覺得怪,在男人面前,她一向落落大方,之前也都是她主動逗他居多,怎么現(xiàn)在,坐在他身旁,她卻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為了命令自己分心,她連忙轉(zhuǎn)開話題!澳銊倓偰玫哪前褬專皇钦娴陌?”
“當(dāng)然不是!彼瓲看!澳鞘悄P。”
她揚眉。“你還隨身攜帶模型槍?”
“不行嗎?”他白她一眼,懷疑她話里帶著嘲笑意味。
但她不是嘲笑,只是好玩!澳銛[在自家欣賞就算了,為什么還要隨身帶出門?紅星手槍有那么珍貴嗎?”
他別過眸,似乎有些窘!斑@把其實是美國南北戰(zhàn)爭時代的左輪手槍,我找了好久,前幾天好不容易買到手,我想隨時把玩!
呵,不愧是軍武狂。她輕聲笑。
他面色一凜。
不會是生氣了吧?
她善解人意地停住笑聲,嫣然揚唇!爸x謝你救了我,葉維之,如果不是你及時出現(xiàn),真不曉得會有什么后果。”
“你現(xiàn)在知道怕了吧!”葉維之轉(zhuǎn)回頭,不豫地盯著她!安灰詾槟銓W(xué)過幾招三腳貓的防身術(shù)就能空手對付一個大男人,像這種時候,你應(yīng)該馬上逃跑呼救才對!
“我知道!彼嘈!翱墒撬麆幼魈炝耍矣悬c措手不及,而且我也有對他噴防狼噴霧器,不算是完全沒招架之力啦!
這辯解聽起來軟弱無力,他不屑地冷哼。
“才噴個噴霧器你就得意洋洋,以為自己真的能夠制伏歹徒了?那后來怎么又會被他壓倒在地上?”
“那是因為他拿刀威脅我……”嗓音微弱地頓住,她小心翼翼地望他,眼看他臉色愈發(fā)難看!澳恪瓌e用這種表情看我,很可怕的!避浡暻箴垺
他狠狠瞪他!澳阈枰俳逃!
“。俊彼唤。
“我看你學(xué)的那些防身術(shù)一點用也沒有,下次你到我家來,我教你打沙包,練練拳頭。”
他要教她打沙包、練拳頭,而且還邀請她到他家?
香草愕然瞠眸,芳心緩緩飛揚。
這個冷酷的宅男居然愿意讓她進到自己家里,這是否表示,他對她有那么一點點不同?
“你干么這樣看我?”換他覺得不自在了。
她眨眨眼,笑意在眼里閃耀!拔疫以為你不想跟我扯上任何關(guān)系!
他一窒,頓時感到狼狽。“你說得對,我是不想跟你扯上關(guān)系!
“?”她眼神一黯,才剛飛起的芳心又沉落。
“我本來想還你壽司的。”他解釋,語氣藏不住懊惱!安贿^剛剛為了救你,不知道丟哪里去了!
她才不管壽司哪里去了,她一點也不在乎,只是焦急地追問:“為什么你要還我?不好吃嗎?”
“我沒吃。”他淡淡一句。
她懂了,他是不想欠她人情,所以堅決不吃她送的東西。
香草悄悄嘆息。這個男人干么像個軍人一樣冷硬啊?他就不能柔軟一點、和善一點、讓人好親近一點?
她無奈地凝視他,水眸氤氳,帶著某種哀愁的、嗔惱的、有幾分撒嬌味道的神氣,像只可憐兮兮的小貓咪,怨嘆著它的主人,想他多疼自己一些些。
她這種眼神,令他不由自主地氣血沖腦,全身溫度飆高。
“我走了!”他驀地起身,驚恐得想閃人。
“喂!”她喊住他!澳氵@樣就要走了嗎?”
“不然呢?”他強迫自己裝一張酷臉。
“你就不能多陪我一會稱嗎?我……我……”她舍不得他離開,還想多看看他,多跟他說說話,如果可能,她希望能賴在他懷里,就像他方才保護她時那樣!拔液芘,你留下來陪我好嗎?”
她無辜地眨眼,無辜地求他。
葉維之倒抽口氣。“你要我留下來?”
“嗯。”她斂眸,點頭。若是裝膽小扮嬌弱能留下他,那她不介意用點小小的心機。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冷聲斥她!拔沂悄腥,你是女人,你把我留在你家里,不怕我變身為大惡狼嗎?”
什么?她噗哧一笑。“你才不會!
“你又知道了?”
“我相信你不會!彼龘P起臉,綻開一朵超甜美的笑。
他心跳乍停。
又來了,她又以她變化萬千的笑容迷惑他了,不管他如何著惱,她總是能那么賴皮地對他笑。
哼,以為她這樣一笑他就會讓步嗎?
“我不可能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