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弊坷系菏淄π兀瑢ε畠旱陌侔悴恍湃胃械绞种粷M意。“你只管放心去,有爹爹鎮(zhèn)店,我兒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能說實話嗎?”她有些無奈的開口。
卓老爹嘴一扁,雙手忙捂住耳朵!盀楦甘裁炊紱]聽見!”
她險些噗笑,卻也實在不忍心再對阿爹“窮追猛打落井下石”,笑咪咪道“有勞爹爹,女兒這便去了!
“路上小心啊!”卓老爹眼巴巴兒地倚門揮小手絹兒。
雖然爹爹怎么看怎么不靠譜,但卓三娘此刻滿心飛揚,也顧不得了。
匆匆趕到了東門護(hù)城河,她看著來來往往入城出城的百姓,還有銀甲金戟威風(fēng)凜凜的兵衛(wèi),忍不住閃閃躲躲離他們遠(yuǎn)一些。
“奇了,我明明是來捉魚的,怎么搞得跟來偷人的一樣心虛?”她暗自嘀咕。
話說,他們真的能光天化日當(dāng)著兵衛(wèi)和百姓的面,大刺刺就捕撈起護(hù)城河里的魚嗎?
她胡思亂想著,忍不住又捋了捋衣衫裙擺,摸摸上頭略微糙手的布料,忽然想起了他一身低調(diào)卻質(zhì)料上佳的綾袍,光滑而優(yōu)雅,顯見出身不凡,只是他玄色腰帶上常系的羊脂白玉扣,雕的卻是上古兇獸梼杌——
《神異經(jīng)。西荒經(jīng)》有云西方荒中有獸焉,其狀如虎而犬毛,長二尺,人面虎足,豬口牙,尾長一丈八尺,攪亂荒中,名梼杌,一名傲狠,一名難訓(xùn)。
若他是貴族子弟,玉扣雕的該是麒麟,身為官身者,雕的則是狴犴,可他居然身佩梼杌……這是什么講究?他又是什么來頭?
卓三娘心中隱隱有了揣度,可她卻不允許自己深思究竟太多。
有些東西一旦戳穿,一切就再也無法這般簡單歡快自在、恣意而為,甚至,還得被迫不得不接受某些殘忍的現(xiàn)實世情。
她眸底掠過一抹惆悵,就像當(dāng)年啊……
“粉團(tuán)兒,發(fā)什么呆呢?”一個豪邁清朗飛揚的嗓音打破了她沉浸往事中的恍惚。
她驀地抬眼,眸光直直撞上面前高大昂藏、踏著萬丈光芒而來的偉男子。
只見他笑容燦爛,露出雪白的牙,一雙濃眉悅?cè)粨P起,滿眼都是歡喜之色……
卓三娘心口隱約有個地方柔軟地坍塌了下來。
“日頭曬著呢,當(dāng)心頭昏!崩赘乙妺蓩赡勰鄣乃瓦@樣立在日頭下,雪白的額際都沁出點點熱汗來了,心頭一緊,忘情地牽起她的手就跑!皝,我知道一個曬不著太陽還能撈大魚的地方,跟著我!”
她怔怔地看了那牢牢握住自己手腕的寬厚大掌,那略顯粗糙的掌心的暖意深深透進(jìn)了她肌膚底,直擊中心窩。
昏昏然,暈暈然的,她不知不覺地跟隨著他的腳步往那未知的方向而去,奇異的是她卻絲毫不覺惶懼害怕。
“到了!”
雷敢牽著她快步來到南門一隅,雖然仍是繞著城門奔流的護(hù)城河,卻明顯隱密許多,這里碧草如茵,還恰恰好堆棧了一大一小兩只方石,好似是誰故意安排而就的。
就連凜凜護(hù)守的兵衛(wèi)一左一右崗哨也離得頗遠(yuǎn),還個個都背對著他們想“下手”的方向。
卓三娘滿腹狐疑,抬頭望向他!斑@是……你安排的?”
他直覺就要點頭,可完顏猛昨夜的教誨猶在耳邊,雷敢心一突,趕緊猛搖頭。
“怎么這么湊巧,這兒剛剛好有兩方石頭?想來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吧!
他口氣發(fā)虛,眼神亂飄!肮!
“噗!”
他提心吊膽地眨眨眼!罢?”
她努力藏住嘴角那頻頻上彎的笑意,搖了搖頭。“你不是說讓我魚竿和餌都不需帶嗎,那我們怎么抓魚?難不成你也要我學(xué)你昨日那樣大展神威?”
請恕三娘辦不到!
“粉團(tuán)兒——”
“……人家明明就叫三娘!彼樇t了,咕噥。
“粉團(tuán)兒,抓魚這種粗活兒交給男人來干就是了,你個小嬌嬌家家的只管坐這兒歇涼便是!崩赘乙慌膶掗熃Y(jié)實的胸膛,砰砰有聲,然后也不知打哪兒掏出了一條大帕,體貼入微卻稍嫌笨拙地擦著其中一方小些的平石。
只可惜心思很細(xì)膩,動作太粗魯,沒三兩下大帕就破了,勾絲勾得厲害,連石頭面都被他大氣勁兒震得落了不少屑屑。
卓三娘卻吐不出半字嫌棄來,明亮的眸子不禁盈滿了笑,暖暖蕩漾難抑!斑@樣就可以了,咱們坐下吧!
“咱們?”他睜大了眼,陽剛好看的男性臉龐忽地浮起靦眺歡喜的紅暈,樂得合不攏嘴。“喔,對對,是咱們,是咱們沒錯!
她雙頰生霞地睞了他一眼,難得有絲忸怩!暗降鬃ゲ蛔ヴ~呀?”
“抓!怎么不抓?”他卻還是只樂得傻笑。
氣得卓三娘忍不住沖動,伸手狠狠捏了他腰際一把,可落得的下場卻是自己的手指頭險些扭傷了。
見鬼了,這家伙渾身上下到底有哪一處是不硬的啊?
“你——”
不過她還來不及抗議,雷敢突然彈了起來,高大身軀突兀地瑟縮后躲,嘴里已哎喲喂呀地哈哈笑了起來。
“別別別,癢呢!”
她愕然地看著他,隨即驚訝漸漸變成了意味深長的惡趣味,眼神亮晶晶。
這下可逮著他的“大把柄”……咳,不是,是大弱點了。
“往后要是你再在人前喚我粉團(tuán)兒,我就撓你癢!彼σ饕鞯氐馈
他果然吞了口口水。
卓三娘看著他這樣,又忍不住想笑了,眼神不自覺溫柔起來!捌鋵嵞阒灰桓种割^就能把我從京城頭彈飛到京城尾的。”
“那也要我舍得呀!”他沖口而出。
話聲甫落,兩人忽然都呆住了,而后不約而同悄悄紅了臉,一個無措地抬頭看天,一個則是假裝落了東西到地上。
半晌后,連遠(yuǎn)處的兵衛(wèi)和暗處的暗衛(wèi)都急到快撓墻——
侯爺,您到底還要不要跟小嬌嬌一起玩耍了?
……短短兩日休沐您已經(jīng)用掉一天了,今兒再無半點進(jìn)展,恐怕連坐在皇宮金鑾殿龍椅上的皇上陛下都要收您的假,改扣您的俸祿啦!
為了他的“追妻大計”,兩日來動員了不下千名屬下,昨日三百名關(guān)北侯府府兵自京城至鄉(xiāng)間沿途清場,十名暗衛(wèi)暗中保護(hù),主子更是提前就以“關(guān)北山寨寨主”的身分,頒下綠林誡帖,通令大盜小匪,退避百里外……林林種種的布置,就是要確保卓家小娘子能快快樂樂出門摘菜,平平安安滿載回家。
到了點兒,就連那些個假意挽著籃子摘野菜的鄉(xiāng)間婦人,也是金羽衛(wèi)里其中一支的女衛(wèi)所扮,營造出一派天下太平大家一起采菜去的安樂景象,并且在最適當(dāng)?shù)臅r機(jī)悄然退場,讓主子來。
今兒也是,想看熱鬧的銀甲衛(wèi)統(tǒng)統(tǒng)都被趕走了,換上的京城九門戍守全成了侯爺掌管的金羽衛(wèi)兄弟,親自搬一大一小石頭來的還是金羽衛(wèi)副指揮使。
……主子呀,大家伙兒這么齊心協(xié)力,不就是為了盼您能早日“迎娶嬌妻,洞房開葷”嗎?
結(jié)果現(xiàn)在連小嘴兒都沒親上,就一副“心中小鹿亂撞哎呀好慌該怎么辦”的模樣,看得屬下們急得唇邊都快起燎皰了。
高高的城墻上,完顏猛再也憋不住了,隨手捏碎了一小塊柱石就往底下雷敢的方向射去——
是不是男人啊,還不快點撲倒?
果不其然,還是兄弟最可靠,雷敢敏銳的聽見了破風(fēng)而來的凌厲“暗器”,虎眸掠過赫赫殺氣,緊窄箭袖下的大手聚掌成刀,以雷霆之勢揮碎了那塊小石,口中疾喊“當(dāng)心!”
卓三娘莫名其妙就被猛虎撲羊地重重壓倒在地,當(dāng)場岔氣,險些命斷于此!
“咳咳咳咳……重……重死了……起開……”她的肋骨啊……肺啊……雷敢才剛剛感覺到懷里小人兒的玲瓏嬌嫩、軟玉溫香,心神一蕩,都還來不及做出其它登徒子的行止來,就赫然發(fā)現(xiàn)身下的小粉團(tuán)兒……
暈了?
城墻之上,眼力極好的完顏猛看到這一幕,下巴都掉了。
居然不是把人做暈……咳,而是把人壓暈的,這阿敢兄弟也算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
“噗哇哈哈哈!”
只是完顏猛也笑不了多久,當(dāng)晚就被怒沖沖上門的雷敢揍了個亂七八糟,只能認(rèn)分地捂著黑圈眼兒任由他揚長而去。
“誰叫你也是幫兇,哈哈哈哈哈!”定國侯夫人風(fēng)珠衣在一旁嬌笑不絕,幸災(zāi)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