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見過你了?」男人毫不掩飾對話里那個「他」的鄙視。
「我沒想過他會來!轨o靜回望對方沒有一絲表情,不得不承認男人如惡魔般讓人沉淪的魅力,連同為男人的他都忍不住被吸引,遑論女人?
徐祺淵老實回答。
「我也沒想到。」男人性感唇角一撇,惱怒。
「你可知他在路上遇見什么?」徐祺淵靠向椅背,問。
「我怎么知道?」男人濃眉緊鎖,暴躁不耐。
「他遇見一名身上有宋可兒影子的女人!剐祆鳒Y故意慢慢地說,睿眸沒錯過男人臉上最細微的表情。
他不信他會毫無所感。
果不其然,男人臉色倏變,冷沉陰鷙。
「這個白癡!」他咬牙低罵,異常暴怒。
「對於這樣的他,你打算怎么辨呢?」徐祺淵好整以暇的看著男人,習慣他易怒的脾氣。
「你盡管放心,我和他之間的事遲早會解決的!挂荒ㄓ墓鈴哪腥搜鄣准查W而過。
。
那個男人真的整天關在書房里耶!
抹去額間汗珠,向晴藍俯身撿起散落滿地的厚重書本,一本一本將它歸到原木書架上,順手把臟衣服全塞進洗衣籃里,目光不知道第幾次溜向長廊盡頭緊閉的房門。
他不出來也好,她不習慣和人同住一間屋檐下,更何況只是第二次見面的男人。
「從沒見過一個人有這么多書……」光收飲茶室的書就收到腰酸背痛,還有會客室、休息室、客廳……想到還有很多地方等著她整理,向晴藍忽然覺得好累。
「幾乎都是醫(yī)學、心理學的相關書籍……」向晴藍邊整理堆滿地的書,邊自言自語,直到瞥見書架最上面一層的書。
「《二十四個比利》、《第五位莎莉》……」向晴藍挑眉,被勾起興趣。這特別的書名害她肚子里的書蟲蠢蠢欲動,她偷懶一下應該無所謂吧?
玉手剛碰觸到藍綠色書皮,還來不及抽出,眼角余光便瞥見一抹黑影。
誰?!
向晴藍飛快回頭,此時窗外微風吹入,風鈴輕響,安靜寬闊的大廳內沒有半個人影。
「……」
這間日式大屋除了房間內的擺設現(xiàn)代化外,外觀盡量維持原樣,散發(fā)著草香的榻榻米地板,古色古香的小矮幾,整整兩大面的書墻;薄薄紙門外,前後庭院相通,鵝卵形青石鋪路,兩旁種滿竹子,光影稀疏地灑落……
住在這種年代久遠的古式木屋,很容易讓人有詭異的聯(lián)想,例如——
鬧鬼。
向晴藍抽書的手停下,靈活的眼珠子左右張望。她發(fā)誓,她剛剛真的感覺到有人在窺探她,那炙燙濃烈的眸光幾乎要將她的背脊燒出兩個窟窿,還有點陰風慘慘的味道。
時近黃昏,在這白日與黑夜交接的時刻更顯詭譎,一陣涼風吹來,吹亂向晴藍的長發(fā),令她心中發(fā)毛。
最最標準的惡人無膽。
「哈羅?有人在嗎?」推開紙門,她不確定的輕喊。
竹葉沙沙搖動,無人回應。
「哈羅……」這一回,她的聲音更小了,平時兇巴巴的氣勢蕩然無存。
偶爾兇兇人還可以,對付阿飄的話……
喀。
還來不及細想,身後已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向晴藍驚跳起來倉皇轉身,冷不防撞進一堵堅硬的胸懷。
「好痛!」捂著鼻子,向晴藍退了兩步差點撞上門板,淚眼汪汪。
「抱歉,我不是故意嚇你的,你沒事吧?」秦曦亞連忙扶住她,面露歉意。
是他?!
「秦曦亞,你什么時候過來的?」揉著鼻子,向晴藍埋怨。
這男人非得神出鬼沒嚇死人才甘心嗎?
「我剛出來。」推了推眼鏡,秦曦亞在她身後探頭,好奇查看,臉上仍掛著那抹溫吞無傷的笑!改阍诳词裁矗俊
紙門外同樣綠竹參天,沒啥特別。
他身上有種乾凈好聞的皂香,讓人安心。
向晴藍眼眸里映滿他的笑顏,有他在身邊,似乎恐懼和不安感都消失了。
「我——」面子重要,死都不能承認膽子小,向晴藍粉唇動了動,轉移話題!改悴皇且恢标P在書房?怎么出來了?」
似貓的燦眸熠熠發(fā)亮,像兩丸晶瑩透亮的黑寶石,跟記憶中的影像重疊了,秦曦亞瞳眸微凝,手像有自我意識般順了順她被風吹亂的發(fā)絲。
「你頭發(fā)亂了。」
他突如其來的碰觸讓向晴藍瑟縮了下,失戀三個月,她還沒準備好跟任何男人有過度親密的接觸。
察覺到她的抗拒,一抹黯芒疾速從他眼底掠過。
「我肚子餓了!箶倲偸,還是那副溫吞的神情。
肚子餓了?!
向晴藍慢好幾拍才回過神來,她直覺看向墻角的古老大鐘,時分針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五點三十分的位置。
!到了他的晚餐時間。
「抱歉,我忙忘了,」將發(fā)絲夾到耳後,向晴藍匆匆拾起散落腳邊的書,手忙腳亂的!肝椰F(xiàn)在就去準備晚餐!
她的一顰一笑都跟記憶里的可兒那樣相似,秦曦亞垂眸深深看了向晴藍一眼,強迫自己收拾起復雜的情緒。
該死,他真的是在自掘墳墓,遲早有一天會被自己的決定給害死。
「沒關系,我們叫外賣吧!」
聞言,向晴藍訝異地抬頭看他,赫然發(fā)現(xiàn)在攝氏二十三、四度舒服宜人的氣溫下,秦曦亞額上竟泛著一層薄汗,臉色蒼白。
「喂,你沒事吧?」
好像每次見到秦曦亞她都得這么問,這男人稱不上一臉病容卻總是缺乏血色,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
該找個機會把他抓出去曬太陽。
「我沒事……」秦曦亞回答得有些急促,像在抗拒些什么。「書很重,我來拿吧!你初來乍到有很多地方不熟悉,連電話簿放在哪兒都不知道,想吃什么我來叫!
他主動接過她懷中抱著的一疊沉重書本。
沒想到他還挺有紳士風度的嘛!
指間碰觸的瞬間,向晴藍注意到他有雙很漂亮的修長大手。
「你發(fā)什么呆?」見她失神,秦曦亞笑看她。
迎上他的眸,向晴藍的心忍不住漏跳一拍。秦曦亞看她的眼神總是好溫柔,讓人的心都融化了,彷佛她是他上輩子的戀人似的深情款款。
STOP!
男人都是見異思遷、喜新厭舊的壞家伙,什么上輩子的戀人,都是女人幻想出來蒙騙自己的,她千萬得清醒!
「我哪有發(fā)呆!」被老是恍神的家伙說發(fā)呆是種侮辱,向晴藍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擺出兇巴巴的神態(tài)掩飾自己的失常。「叫外賣的電話簿放在哪里?我去拿!
反正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想必姓秦的也不例外,沒必要對他太客氣。
見向晴藍長馬尾一甩,莫名氣憤地走在前頭,把他孤伶伶丟在後頭。秦曦亞薄唇揚起極淡的笑意,有些黯然。
雖然她眼眉之間有可兒的影子,但她強烈的性格卻和可兒截然相反。
畢竟她不是她,不是她!
。
新月如勾。
萬籟俱寂的深夜,向晴藍曲膝坐在床畔難以入眠,身旁的迷你豬小P早睡得四腳朝天,看來搬新家對它一點影響也沒有,它適應得很。
摸著小P圓滾滾的小肚子,向晴藍思緒飄得好遠。
她不明白放棄一段早該割舍的感情為何會這么痛?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仍會不由自主想起張庭宇那句話——
要不是看你工作能力不錯,對公司有些幫助的分上,你認為哪個男人受得了像你這種女人?
難道,她的個性真那么讓人無法忍受?女人太過獨立堅強的結果就是換來遭人背叛的下場!
一顆晶瑩淚珠悄悄滾落眼眶,事隔將近三個月,她的傷口還沒有痊愈。被背叛的傷、被惡言傷害的痛,還有四年來她毫不保留的付出……
捂住唇,任淚水無聲放肆地宣泄,向晴藍將小臉埋在雙膝間。
難道就不能有個男人好好愛她嗎?溫柔、懂得仔細傾聽、了解她、呵護她……這些條件應該不算苛求吧?
每個人都以為個性堅強的人總能很快再站起來,卻不知道,其實越堅強的人傷得越重。
。
到底這場雨還要下多久才會停啊?
向晴藍邊束起馬尾邊走出房間,小P興奮地跟在後面,下了整夜的雨,她跟著一整夜心煩意亂難以入眠,結果是頂著兩只可怕的熊貓眼出來。
因為秦曦亞要求準時七點半吃早餐,向晴藍特地起了大早榨杯新鮮的果汁。幸好她不必自己下山采買,每隔幾天自會有人負責送新鮮的蔬果和食材過來,十分方便。
挑了幾顆圓胖飽滿的柳丁,眸光越過長回廊落在對面,向晴藍眼尖發(fā)現(xiàn)撐傘站在庭院中的秦曦亞。本來不想理他的,可他似乎專注看著某一點發(fā)呆,害她忍不住好奇地晃了過去。
有句話說的好,好奇殺死一只貓。
「你在做什么?」
聽見向晴藍的聲音,撐著傘站在院中的秦曦亞回頭,微笑!肝以谖关!
貓引她看見地上盛著魚肉的貓盆。
「你養(yǎng)貓?」
「野貓!瓜噍^於她總像在生氣的語氣,他就像好脾氣的老師對待頑劣的學生般!杆刻於紩䜩磉@里吃東西!
向晴藍好奇地探頭望了望,只見院中一攤攤積水,哪有貓蹤。「這么大的雨天,貓不會來吃東西的!顾懿唤o面子的潑冷水。
說貓,其實她的性子最像貓,難以馴服。
「放著以防萬一嘛!」秦曦亞還是那抹柔情似水的笑。
如果小貓不來,他打算等到天荒地老嗎?真是笨蛋一個!
瞪著他的笑,向晴藍莫名感到生氣,不懂怎會有人老不慍不火不慌不忙。
「你很喜歡貓?」她忍不住又問。
「小動物都很可愛,不是嗎?」秦曦亞笑得黑眸彎彎!改愕男∝i也很可愛!拱l(fā)現(xiàn)小P又用那雙黑眼珠望著他瞧,他補充。
粉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向晴藍不發(fā)一語。
記憶里張庭宇很討厭小動物,老嫌小P煩,相較起來這男人龜毛雖龜毛,卻溫柔細膩多了,不是有人曾經說過,懂得疼惜愛護小動物的男人才會懂得愛人?
所有的道理她都懂,卻還是挑到爛蘋果,越想越嘔,可惡!
「我去弄早餐!垢杏X到心正隱隱發(fā)軟,因為眼前的男人。向晴藍直覺抗拒這種感覺,急忙甩頭走人。
他喜歡站在雨里當傻瓜就去當吧!與她無關!
喵嗚……一聲細細的貓叫,一抹黑影從竹林竄出,秦曦亞口中的黑色小貓真的冒雨跑來覓食了。
看著那只黑貓,向晴藍愣住,沒想到在這樣的雨天它真會跑來找食物。她抬眸睇向秦曦亞,後者還她溫暖的笑。
他的笑容同樣溫溫的,不具侵略性,具有讓人心安的神奇力量。
「還真讓你等到了。」雙手盤胸,向晴藍唇角微勾,不是因為秦曦亞,而是因為黑色貓咪!冈趺床磺嗍站幭聛恚俊
「野性難馴!」把它帶進屋里又往外跑,秦曦亞聳肩。
唉~~沒錯。貓就是這種驕傲又任性的動物,它來找你,可以;你想找它,看它心情。
「尤其受過傷的貓,對人更有戒心,你仔細看它的肚子有道疤,應該曾經被人類傷害過!顾y得語帶怒氣!改切﹤π游锏募一镒屓藷o法原諒。」
「是呀!應該把那些人渣關到牢里一輩子才對!」提起那些虐待小動物的壞蛋,向晴藍也是義憤填膺。
沒想到他們第一次意見相同就是同仇敵愾,向晴藍對上秦曦亞清澈透亮的眼睛,笑了。
「說不定再過些日子,等它想留下來的時候,你想趕都趕不走了。」向晴藍揚揚眉。
「是呀!說不定!箾]反駁她的話,秦曦亞只是靜靜笑看她!改阈ζ饋砗芎每,應該多笑的!
他的眼瞳太深邃,有種無形的吸引力,一旦注視太久會教人深陷,向晴藍直覺轉開眼。
「誰笑了!剐θ菽诖竭,她撇頭輕哼。
現(xiàn)在的她不想對誰好,也不要誰對她好,就讓她一個人默默療傷,舔舐不知還要多久才會結痂的傷口,反正遲早會痊愈的。
這想法很消極,卻非常實際。
「……你的眼神,」甫轉過身,她聽見身後的男人這么說!改愕难凵褚彩鞘軅麆游锏难凵瘛!
他在胡說八道什么?!向晴藍倏然停步,轉頭瞪他。
「抗拒、挑釁、叛逆、充滿不信任!骨仃貋喚従徰a充,瞬也不瞬地看住她。
無意中被碰觸內心脆弱的角落,向晴藍嬌顏瞬間變得蒼白難看,她自覺掩飾得很好,為何還是被他看透?
一顆、兩顆……向晴藍拿柳丁丟他,顆顆命中,打得秦曦亞眼冒金星,滿天小鳥亂飛。
「哎呀!」
「我的事與你無關,少自作聰明!瓜蚯缢{冷冷丟下話,纖瘦背影倔傲地消失長廊另一頭!高有,食物不能浪費,記得把水果撿起來!」
哪有人被攻擊還要收拾兇器的,秦曦亞揉著發(fā)疼的額頭,無奈地蹲下?lián)炝 ?br />
什么受傷動物的眼神……他憑什么用一副了解她的口吻說話,不逞強,難道要哭著到處訴苦嗎?他啥都不知道,都不知道!
步履走得又快又急,好幾次差點被書堆絆倒,向晴藍俯身把小P緊抱胸前,心上的傷口再度撕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