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笑!拔也慌,慶蘭哥哥!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
場景一換,原本在笑的她滿臉驚恐。
同一座草原,大雨滂沱,她一邊策馬狂奔一邊驚惶的回頭看!皯c蘭哥哥!你要做什么?不要再追來了!前面是斷崖!”
黑馬上的男子冷酷一笑。“雍玥,我也不想對你下手,誰叫你全看到了,現(xiàn)在你不死也不行了!”
慕容悠看到自己在馬背上不斷狂奔,最后,一枝羽箭由后而來射進(jìn)了馬身,馬兒發(fā)狂奔去,不管她怎么呼救都沒有用,也不管她怎么哀求都沒有用,黑馬上的男子沒有來救她。
最后,她連人帶馬摔下了斷崖……
“啊啊啊啊啊啊——”
她尖叫著醒來,腦子像被炸開過,睜開眼睛仍然心有余悸,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著,一顆心好像要蹦出嗓子眼了。
“你終于醒了!”宇文琰沙啞地說道。
他在她囈語尖叫時便一直緊緊盯著她的變化,之前她也有幾次如此,只是萬萬沒想到這回她真的睜開眼睛醒過來了。
慕容悠失神的望著他,一時不知身在何處,分不清事實抑或是夢境。
宇文琰看著她迷離的雙眸,一手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一手輕輕撫著她的秀發(fā),柔聲道:“怎么如此看朕?認(rèn)不出朕是何人嗎?”
慕容悠慢慢回到了現(xiàn)實,眼眸緩緩轉(zhuǎn)動,長睫眨了眨。
“知道這是哪里嗎?”宇文琰問道。
她點了點頭,發(fā)聲有些困難地道:“鳳儀宮!
宇文琰輕撫她額際,寬慰地一笑。“正是鳳儀宮。”
慕容悠看著他,覺得他看起來十分疲憊、憔悴,眼里浮著血絲,仿佛許久沒闔眼了。
“皇上……”她打了個激靈,按捺住心里的激動,反手捉住他的手,顫聲道:“我作了一個夢,一個很可怕的夢,有人要我的命……”
“是要朕的命,不是要你的命!庇钗溺p拍著她手背安撫!岸际菫榱穗,你才會受這種苦。”
慕容悠心中激蕩,眼里一片慌亂,猛搖頭。“不是,我不是說刺客!
宇文琰并沒有因為她說的是夢而輕忽,他鄭重問道:“不是刺客?那是何人?”
慕容悠看著他,仍是心潮難平。
是馬背上的那個人,朝她射箭的那個人,把她逼到斷崖邊的那個人,她看清了那個人的真容,是、是雍王!
當(dāng)兩張面孔忽地在她眼前連結(jié)起來的同時,她心里頓時一驚。
那個她叫慶蘭哥哥的男子竟然是雍王?
為何,夢里的雍王要置她于死地?他們素未謀面,無冤無仇,那究竟是夢還是記憶?如果只是夢,為何真實的像發(fā)生過?想到那人朝她射箭,她心里還會有種沉甸甸的痛楚。
“我、我也不知道是何人。”慕容悠頹然地垂下眼瞼。
這個時候,如果她說是雍王要她的性命,肯定會被他斥為無稽之談。
若問雍王為何要殺她?她要如何回答?她沒根據(jù)也沒事實,一切就只是出現(xiàn)在她的夢里罷了,雍王并不會因此被定罪。
“只是夢境,你也不必往心里去了。”宇文琰眸色深幽!艾F(xiàn)在最緊要的是把你的毒傷治好,其余的就不必多想了!
她這才想到,“刺客呢?”
“都死了!庇钗溺鼊γ紦P起。“你別擔(dān)心,現(xiàn)在沒事了,以后朕也不會讓你有事!
“都死了?”慕容悠只聽到這個,她急躁地問:“那豈不是沒捉到幕后主使者?”
宇文琰緊緊握著她的手,眼神堅定地道:“你不必操這分心,朕自有主張,你只要把你的傷養(yǎng)好就是幫朕了。可知道你躺在這兒,朕無心早朝都快成昏君了!
慕容悠終于露出醒來后的第一個笑容!拔夷镎f過一個‘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故事給我聽,想不到有朝一日我會成為故事里的女主人公!
“你還是先別說這么多話,才剛清醒,得讓太醫(yī)診診才行!彼麚P起聲來,“小祿子!”
珠簾外傳來恭敬回應(yīng),“奴才在,奴才都聽見了,已讓人去請?zhí)t(yī)了!
一個好的奴才就是要像他這樣會察言觀色,在主子沒開口之前把事情辦好,這樣主子就少不了他,離不開他了。
皇后娘娘清醒了是宮里第一等的大事,沒一會兒太醫(yī)院里醫(yī)術(shù)最高明、資歷最深的幾個太醫(yī)便匆匆來了鳳儀宮。
診過脈后,一陣討論,由太醫(yī)院的王院使匯整后向宇文琰稟道:“恭喜皇上,應(yīng)是西洋解毒藥奏效,娘娘已度過險境,如今脈象趨于平緩,再好好將養(yǎng)一段時日,鳳體便能恢復(fù)昔日健康,現(xiàn)在開始可以多多走動,有助血脈活絡(luò)。”
慕容悠這才知道她是服了西洋解藥,想必她昏迷時,宇文琰沒少折騰這些太醫(yī),等她好了定要好好答謝他們,當(dāng)然道謝的話也不可少!坝袆谥T位太醫(yī)為本宮費神了,多謝你們!
王院使恭敬道:“娘娘千萬別這么說,這是臣等的職責(zé)所在,再說此次娘娘能夠解毒,最大功臣其實是寧親王殿下,若不是殿下送來西洋解毒藥,臣等也是束手無策!
慕容悠恍然大悟!霸瓉硎菍幱H王送西洋解毒藥來了!
眾太醫(yī)又說了幾句客套話這才全體告退,到了殿外,眾太醫(yī)都是一抹額際的汗。
吳太醫(yī)道:“皇后娘娘醒過來了,咱們的人頭這下可算是保住了吧?是吧?”
幾個人對視一眼,也都從對方眼中看到如釋重負(fù)的笑容,他們決定去喝兩杯來慶祝一下逃過死劫。
寢殿里,慕容悠有意無意的看著宇文琰。
宇文琰哪里會不知道她的意思,他可不會因為宇文玦送來的西洋解毒藥真的救了她的命而對宇文玦改觀,他反而更懷疑刺客和徐太后等人有所關(guān)聯(lián)了。
若非如此,宇文玦送的解藥為何能解她的毒?至于為何好心送解藥來,理由也不難找,因為徐太后和隋岳山已結(jié)盟,他們要除掉的人是他這個皇帝而不是皇后,如今卻傷了皇后,徐太后以為皇后是隋雨蒙,她當(dāng)然要救活隋雨蒙以示同盟友好。
所以了,他沒必要感激宇文玦,也不會笨得因此把宇文玦當(dāng)好人看。
“皇上——”
宇文琰早料到她會忍不住開口,不站在宇文玦那邊,她似乎就會渾身不對勁似的,他一個沒好氣的眼神擋了回去!澳悻F(xiàn)在什么都不要說,朕也不想聽,你只要將身子養(yǎng)好便成!
慕容悠蹙眉。“可我想解手,不說不行啊!
宇文琰,“……”
宇文琰喚了美寶、四兒進(jìn)來扶慕容悠去解手,他想抱她去,但她說想走走,且太醫(yī)也說了她多走走有助血脈活絡(luò),因此他才由著她。
沒一會兒,美寶、四兒扶著慕容悠回來,宇文琰親自過去接手讓她在床上坐起來,拿了彩繡靠枕枕在她腰際,美寶忙將層層紗帳掛上玉制的鳳首帳勾。
春景笑容滿面的端了白玉托盤進(jìn)來,盤里有個白瓷大碗,旁邊擱著銀匙,碗里還冒著熱氣!澳锬锟隙I了,奴婢問過太醫(yī)了,吃什么都不妨礙。”
宇文琰不由分說的接過那瓷碗!澳阆氯グ伞!
春景識趣告退,美寶、四兒也一并退下。
宇文琰舀了一小口到慕容悠嘴邊,她臉上是掩不住的訝異!斑@是綠豆粥?”
她很意外,因為這是她最愛吃的,打從進(jìn)宮便沒再吃過,宮里沒有這種庶民吃食。
“不喜歡嗎?”宇文琰似笑非笑地問。
慕容悠再笨也知道這絕不是巧合!盎噬显趺粗牢蚁矚g吃這個?”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
宇文琰怡然微笑。“朕知道的可多了,等你痊愈,一樣一樣叫御膳房做給你吃!
鄭靜娘離宮前,他讓她寫了一張清單,都是小悠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他妥善收藏著,日后有得她驚喜了。
慕容悠雖然覺得奇怪,可她渾身無力,腦子發(fā)暈也無力追究了,等她有精神再來問也不遲。
她把一碗綠豆粥吃得半點不剩,喝了藥又倒下睡了。
宇文琰給她掖了掖被角,他握著她的手在床邊守著。
光是這樣看著她,他已經(jīng)滿足了,若是她再也不醒來,他要如何是好?從前無她,他是一般的過日子,可有了她之后,他便是再也不能少了她。
尚德海躡手躡腳地進(jìn)來!澳锬镆呀(jīng)無事了,皇上您要不要去歇會兒,或是,奴才送晚膳過來……”
宇文琰回頭,蹙著眉對尚德海做了個噤聲手勢。“別吵!
人家是情到深處無怨尤,光看就飽了,心甘情愿不睡覺,尚德海只好摸摸鼻子退下了。
過了幾日,慕容悠的精神越來越好,身上嚇人的黑青色漸漸淡去,每日王院使親自來為她換藥診脈,現(xiàn)在只剩傷口痊愈便無礙了。
宇文琰恢復(fù)了早朝,下了朝一定立刻來看她,與她用過午膳便去御書房批折子,掌燈后便又過來與她一塊兒用晚膳,夜里定是留宿鳳儀宮。
原本他是將折子帶來鳳儀宮批,是她讓他回去御書房,他在鳳儀宮里批折子,時不時便要瞧瞧她在做什么,有時甚至擱了朱筆看她畫漫畫、看她雕果子,效率實在不高,她又顧及他在也不能好好休息,因此才讓他移回御書房,這么一來,他可以好好批折子,她也可以好好休養(yǎng)。
“咦,都到了下朝時間,皇上怎么還不來?”美寶在寢殿里伺候著,一邊剝了個橘子,將橘皮扔進(jìn)炭盆中,這是因為主子喜歡橘子的清新香氣才這么做的,別的嬪妃都喜歡濃郁熏香,尤其愛挑別致的貢品用,就她家皇后娘娘不同,特別喜歡樸實之物。
“有人規(guī)定皇上下了朝一定要往咱們這里跑嗎?”慕容悠頭也沒抬,繼續(xù)埋頭畫她的,宇文琰有時下了朝會在內(nèi)閣召見大臣商討國事,耽擱一時半刻也是有的。
“娘娘,您整個早上在畫什么啊?”剝完橘子,美寶好奇的跑過來桌案邊看。“咦,您今兒個不畫漫畫了嗎?這是什么啊?奴婢在褚統(tǒng)領(lǐng)身上看過,是佛郎機(jī)商人的貢物,好像叫做佛郎機(jī)銃,只有一把,皇上賞給了褚統(tǒng)領(lǐng)。”
“你眼力倒好!蹦饺萦菩α诵Γ^續(xù)畫她的。
“娘娘,奴婢聽說這佛郎機(jī)銃是打仗用的,要是咱們能有幾百支幾千支,豈不是可以打得敵人落花流水了?”
慕容悠笑道:“是有那可能,只可惜咱們并沒有幾百支幾千支,咱們只有一支!
“沒有也沒差,咱們雖然沒有很多佛郎機(jī)銃,但咱們有雍王。∫粋雍王可比千千萬萬支佛郎機(jī)銃了!泵缹毭硷w色舞了起來!澳锬,這次啊,雍王爺又打了勝仗,可把北匈奴人嚇得魂飛魄散,哼,看他們以后還敢不敢來侵犯咱們。”
慕容悠一頓!澳敲,崔家軍應(yīng)該很快會班師回朝嘍?”
雍王在她昏迷不醒時因北匈奴軍情告急而領(lǐng)兵出征去了,因此,至今她還未見到他第二次。
只要想到雍王,她便渾身不舒服,有時甚至還有作嘔之感。
那個雍王究竟是何許人也?跟她夢境中的那個人是同一人嗎?還是只是有相同面孔罷了?就如同她和隋雨蒙一樣,雖然她沒見過隋雨蒙,但連隋夫人都說她們長得一模一樣,沒有半分差距。
“應(yīng)該吧!”美寶神色之間突然有些不以為然。“娘娘,聽說康親王很想將孫女兒許配給雍王,一直在積極的跟皇上進(jìn)言呢!可那康親王府的安華郡主相貌實在太平凡了,雖是京城知名的才女,但又怎么能與俊俏的雍王爺匹配。
“是嗎?”慕容悠有些心不在焉的聽著。
她在想,等雍王回京了,她一定要讓再見他一次,她要確定心中那沉重的古怪感覺是什么,也想知道他是否識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