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我這條路,本就是條險路!
“你!”馮老爺按著心口,差點(diǎn)惱怒到昏厥。
“替懷音辦場風(fēng)光的后事吧,那是我們唯一能做的。”司空睿說得很輕松,但眼里的哀愁卻很濃烈!暗瓌e給她穿上壽衣,會尋晦氣的。”
他撥開馮老爺?shù)氖,緩步輕移至她的面前,蒼白的面容仍舊清新得讓人傾心,不見毒發(fā)凄慘的猙獰樣。
司空睿彎下身,輕輕地在馮懷音的唇上印下一吻。
“三日后,若無回頭路可走,算我司空府欠馮家一命,悉聽尊便!”
馮家倆老定定地望著他,那張年輕的臉龐中,帶有很堅定的決心,那并非是隨口允諾就算。
“在此之前,后事備妥!笔杖テ饺盏妮p浮神情,司空睿終在今日展現(xiàn)出真正的模樣,卻也是難得一見。“日后,秋后算帳!”
他選擇這條險途而行,為她也同樣為了自己。倘若稍有差池,司空睿明白自己余生將活在陰影里……
這一步,他只能進(jìn),不能退!
。
馮府宅邸,夜深人靜。
那張絕麗的容顏,靜靜地,留有一絲的憨甜。
她是他最想擁有的溫暖,也曾經(jīng)以為會徹徹底底的失去她。他以為一切會舊事重演,就如同他當(dāng)年沉默的見心愛的女人,留下舍他而走的背影。
然而,奶今他竟然沒有忍住體內(nèi)被壓抑住的激動,逞強(qiáng)地用最險的一步走棋,用力地將她拉回身邊。
司空睿想,她應(yīng)該是怨著他的。因?yàn)榈阶詈螅谒患{為貴妃的那一日,他并沒有如她所愿地出現(xiàn),反而很無情地棄她于不顧。
其實(shí),他以為會見到她哭哭啼啼奔向自己的身影,盡管在與瑾玉交談過后,他終是按捺不住,走回造琴房前。
那日,她哭了好久好久!房里無人,獨(dú)自一人哭得驚天動地,他甚至可以想像她哀絕的模樣。
忍住安慰她的沖動,他站在門前伴她到深夜,聽著漸漸微弱的啜泣聲,司空睿知道自己的殘酷到了盡頭。
她是那樣的脆弱無肋,而他竟是這般的冷眼旁觀,見她孤立無援。他清楚,一旦彼此見面,說不準(zhǔn),他會失去理智的違抗圣旨,將馮懷音帶離這座華麗的牢籠。
“懷音,你……真的不愿醒嗎?”
司空睿很怕因此而失去她,他迫不得已的利用局勢,下了這招險棋,當(dāng)眾毒害了她,令新封未足一旬的皇貴妃魂斷夜宴,撼動朝野。
透過瑾玉,司空睿親自推馮懷音入死地里,眼見她不著痕跡地在金博里下毒,藏在甲尖里的毒物,還是他托兆公公拿進(jìn)宮的。
三日前,司空睿破例堅持將她自宮里帶回馮家,無命可活的妃子,再美也不過成了尸首,焉有何寵愛可言?皇上沒有阻攔,草草地批準(zhǔn)了事。馮氏夫妻哭得肝腸寸斷,就連小肉包也哭到聲嘶力竭,一片哀凄。
他們甚至將失去她的忿恨發(fā)泄在他身上,而司空睿僅能沉默地全盤接受。
他始終沒有掉過一滴淚,只是靜靜地望著她慘白的面容,即便艷紅的妝色將她綴得如此耀眼,仍掩不住蒼白的模樣。
就如同瑾玉所愿,她的熱血染滿宮殿,震驚四座,那座屬于她該進(jìn)駐的宮闕,遲遲等不到新主子的到臨。
司空睿握緊她的手,這盤棋若因他終成錯步,那么他將用余生的時間,活在這場惡夢之中。
他要馮家給他足三日,并為她設(shè)置靈堂掩人耳目,卻堅持不讓她穿上壽衣尋晦氣。
積蓄在她體內(nèi)的毒效一旦過了,百穴脈絡(luò)自會復(fù)蘇,但逾時未醒,恐將無可救藥。
算算,三日已足,再過半個時辰便達(dá)四日,要是她仍舊不醒,便是回天乏術(shù)。
“如果不這樣,就帶不走你。”司空睿低語,他因情勢所逼,成為最無情的男人。“我無可選擇。”
在他喪志失意之際,掌心里傳來很輕淺的力道,很努力地,將他握住。
“懷音!”司空睿激動,見已死絕的人從鬼門關(guān)前再度回歸陽間。
馮懷音虛弱地看著他,那張從來都不曾為他人擔(dān)憂的瀟灑面容,染上為她割舍不下的哀愁。
“我以為……這輩子,只能無奈地看著你。”就如同那場夜宴,他們相隔不過數(shù)尺,卻形同陌路!拔艺f過會幫你,一定說到做到!”暖著她冰冷的手,司空睿知道苦心沒有白費(fèi),終于擱下心中大石!澳翘欤憧薜煤脩K。”
“兆公公要我忍耐、要我獨(dú)自扛下,我好后悔那天問了你不該問的話,讓我連向你求救的勇氣都喪失!彼髅髦浪偾锏娜,卻執(zhí)意要問個清楚,惹惱了他,也將彼此曖昧的關(guān)系推向死地。
“我只是,有些惱怒向莞的多事,平白造成你的不安。”
“司空睿,我很想不去在意!钡,做不到!向莞的話、他悲傷的琴音,在在都讓她記掛在心。他可否明白她的心意?
“我知道。”他展開眉頭,好像又回到當(dāng)初七年前,那個認(rèn)真過日子的自己。“只是感到很意外。”
司空睿將她抱起,緊緊地?fù)碓趹牙锔惺苤Ф鴱?fù)得的喜悅。
“這步棋,是我人生中最驚險的一步!彼踔量煲棠筒蛔⊙壑袨樗褋矶矏偟臏I水。
“還好有你。”馮懷音看著一室熟悉的陳設(shè),明白自己已經(jīng)回到馮府。“要不然,我的后半余生可怎么活?”
她過慣了自在的人生,終究無法成為被養(yǎng)在牢里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雀鳥,要不是他的用心,馮懷音清楚未來是怎樣的日子在前方嚴(yán)酷地等候著她。
“我一度很后悔出此下策,在群臣面前毒害你!
“若不這樣,你怎能拉我逃離惡夢中?”她都明白,他無路可退,以及其中的萬不得已。要是有個萬一,死了對她來說,其實(shí)也不算是件壞事!翱倧(qiáng)過老死在宮里頭!
得寵,風(fēng)光一時;不得寵,失勢一輩子。
“我們都是過慣自在日子的人!彼p輕地說,唇邊留有很饜足的笑容。
“如果能隨我走遍天涯海角成為旅人,你愿不愿跟著我一道走?”這里,已是她無法再留下的所在。
要是她死而復(fù)生,遭人拆穿,則犯下欺君之罪,這一追究,司空家與馮府,包括瑾玉和兆公公,皆逃不過株連九族的命運(yùn)。
馮懷音曉得這一次,他們已經(jīng)無法再回頭。“只要在你身邊,哪里都好!彼皇乔Ы鹬|,他吃得了的苦,她也能嘗。
司空睿感激的望著她,更感動她沒有怪罪他的一意孤行。
“以后哪里有你,就是我歇腳避難的所在!
馮懷音說出他最渴望聽見的心聲,留在他心底化成最美麗的一道印記,終成為他保護(hù)她的勇氣。七年前,他錯過心之所愛的人;七年之后,他伸手掌握住盼望的一切,并且將她緊緊地收納在自己的羽翼,用一輩子……來保護(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