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媽會突然過去。”
“還好啦。”
“有說什么難聽的話嗎?”
“那倒是沒有,我照你教的說拿了分手費,又推薦了一顆紅寶,伯母就滿開心的走了!
男人摸摸她的頭,有些心疼,“難為你了!
商場的員工出入口離停車場還有一段路,他們總是手牽手的慢慢走過去,天妮很珍惜這段小散步的時光。
“不過,伯母是怎么知道的?”
“當然是有人通風報信。”
他沒怎么注意身邊的女人,當然也不清楚雅娜對他有這種心思,是弟弟聽到母親和雅娜通電話,他才知道Spy是誰。不過即便撇除天妮的原因,他也不能再留她在身邊,一個把個人私欲放在工作前面的人,他很難放心將正事交給對方處理。
“該不會是雅娜?你把她開除了?”她腦筋轉(zhuǎn)得快,馬上就猜出最有可能這么做的人。
“那倒沒有,她母親跟我媽是好朋友,我不想為了這種事情讓我媽難啟人,我把她調(diào)去南港那邊的分部。”他也不否認。
天妮也覺得這樣比較好。
雅娜是秘書,蘇正東在公司的一舉一動她幾乎都知道,會告一次密,就會告第二次,他會因為這樣失去私人空間,何況,自己還想跟他繼續(xù)往來,可不想因為要避一個告密者而藏藏躲躲。
男人看她神色如常,倒也放心不少。
接到弟弟的簡訊時,他連生氣都來不及,就先打電話給天妮,畢竟那是她工作的地方,萬一事情鬧大、場面難看,導(dǎo)致她無法繼續(xù)工作,那就不好了。
她已經(jīng)在那里工作了四年,如果因為這種原因被迫辭職,她一定會難過,而他也會因為她的難過而不好受。
雖然說他是很希望她能辭職,專心在家相夫教子,最好兩人能再生個孩子……但這要她自己愿意,而不是被逼的。
至于讓她同意最好的方法,當然就是結(jié)婚。
蘇正東很希望能在年底前完成終身大事。
“天妮,我們農(nóng)歷年前結(jié)婚吧!
“農(nóng)歷年前?那剩不到三個月,太趕了!辈唬@不是重點!“你家怎么辦?還有我家……”
爸媽到現(xiàn)在還在生她的氣,不肯接她電話。
就算他有辦法說服自己母親,他們也很難有正式的婚禮,她無法解釋為什么娘家的人一個都沒出席,況且蘇家應(yīng)該無法接受兩人只登記、不宴客……
“你家那邊不用擔心,我今天去拜訪過伯父伯母了!
天妮一時之間以為自己聽錯,“我、我家?”
“所以收到我弟的訊息時,我才沒辦法馬上趕去,因為那時候我人正在你宜蘭的家,我已經(jīng)跟你爸媽解釋過了,他們完全可以明白,你放心吧,找時間我?guī)阋黄鸹厝。?br />
天妮仍一臉呆滯,“真的?你怎么說服他們的?”
“等結(jié)婚之后再告訴你!
“沒有騙我?”
“這種事情怎么騙,不然,你現(xiàn)在打電話回家好了!蹦腥苏f著,便拿出手機撥打電話,“伯父,我是蘇正東,天妮想跟您講話!
見天妮呆滯住,男人把手機放入她手中,她才回過神來,把電話貼到耳朵,顫聲道:“爸……”
兩人的對話很簡短,父親只說家里一切安好,交代她要好好照顧身體和孩子,最近家里準備裝修,回來不方便,讓她過陣子有空再回家。
掛了電話,天妮的眼淚止不住地掉,雖然彼此之間的感情并不是很和睦,但畢竟還是親人。
她好久沒聽到他們的消息,還有父親的聲音……
天妮哽咽道:“謝謝你!
“不需要跟我客氣。”
“你是怎么辦到的?”她明明記得,當時家人有多決裂,爸爸媽媽還有姊姊,都不贊成她的做法,她在那個家,孤立無援。
“都說了結(jié)婚后會告訴你!
男人嘴上這樣講,內(nèi)心卻想著,絕對不會跟她說的。
天妮跟他說沒再跟家人聯(lián)絡(luò)的那個晚上,他就打了電話給李心心,雖然不太甘愿,但他們之間空白太久,此時此刻,她才是這世界最了解天妮的人。
他說,想幫天妮解開這個心結(jié)。
李心心也很直接,她說天妮的爸媽這輩子都在為錢吵架,只要讓他們知道他是一個錢途光明又燦爛的青年,就什么都沒問題了,可以的話,把天妮的老家修一修吧,讓退休的兩位老人家住得舒服點,天妮也能安心。
于是,平常喜歡自己開車的他,很難得的叫了家里的司機送他去,開的是最好認的名牌車,禮物當然都精美華貴。
原本汪家人對他還心存懷疑,哪有富二代會直接殺上門,何況自家女兒都二十九了,容貌也不是多出色,臺北的美女這么多,哪釣得上真的有錢人呢?可沒想到客廳剛好有一本商業(yè)雜志,里面刊載了他的專訪,的的確確是世家公子沒錯。
拜那本雜志之賜,他與汪家長輩相處得非常融洽。
要告辭時,他委婉的表示,自己有認識一位設(shè)計師,很擅長修復(fù)老房子,如果伯父伯母不介意,他可以請對方明天過來一趟,跟兩位商量一下要怎么重新裝潢才好,還有,伯父的車子都十幾年了,該換一輛比較安全,當然,這是他對長輩的心意,不用讓天妮知道。
天妮的爸媽當然懂他的意思,立刻笑開花。
當時蘇正東就想,自己要對天妮更好,給她一個以愛為基底的家。
他們兩人和勤勤,當然,如果能再多添幾個小朋友,那就更完美了。
天妮不是千金小姐沒關(guān)系,在他心中,她就是唯一的千金小姐,不是千金出身,而是值得他千金允諾的女人,就算母親不贊同也沒關(guān)系,他是她的兒子,最了解她,有得是讓母親點頭的方法。
就這樣,天妮和蘇正東開始過著有點像是戀愛,又有點像是家庭的生活。
每天蘇正東都來接他們母子,勤勤也很習(xí)慣他的出現(xiàn),總會說我們?nèi)齻怎樣怎樣。勤勤第一次這樣說的那天晚上,蘇正東送他們回家后,還發(fā)了好長一篇感言給她,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感動。
十二月中的時候,蘇正東借口世貿(mào)有玩具展,把勤勤帶走了,天妮原本想跟,是他很堅持要進行男人之間的對話,她這才打消念頭。
既然多了一個不用帶小孩的難得假日,當然就要跟好姊妹逛逛街啦。
心心一陣采買,終于累了,這才甘愿去午荼店休息一會。
“蘇正東不是說要結(jié)婚嗎,怎么看他都沒什么在準備?再一個多月就過年了,他是長孫又是長子,蘇家不可能放他登記作數(shù)吧。”
“他可能還在找時機,他們家人的感情一向很好,我不希望為了我的事情,讓他們起爭執(zhí)!碧炷莸共皇呛芙橐猓皼]關(guān)系啦,反正我也不急,而且如果我結(jié)婚搬走了,房間怎么辦?年前不好找房客吧!
她們之前談過,心心的意思是,如果她結(jié)婚,她會再找個房客一起分攤房租,但一般人很少會在這種時候租房子。
而且最主要的是,舍不得。
這些年,她都習(xí)慣兩個好朋友就在自己伸手可及的地方,元薇結(jié)婚了,公寓就剩下她跟心心,一旦她也離開,就只剩下心心一個人了。
八年了呢,總覺得……
心心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笑了,“哎呦,現(xiàn)在通訊系統(tǒng)這么發(fā)達、捷運這么方便,還怕見不到嗎?就算是移民也見得到,元薇現(xiàn)在住在淡水,還不是一天到晚在我們眼前晃來晃去,一下說做了甜點吃不完、一下又說很想珍珠要過來看看它,你有哪一個星期沒看到她?
“人跟人之間的重點又不是房子,而是感情,而且我們那邊,出了捷運站走路不用兩分鐘,東門線開通房東都沒漲價,還附帶家具,這種價格去哪里找,不怕沒有好房客。”
聽她這么說,天妮稍微釋懷,“我怎么覺得你好像很想把我嫁出去?”
“因為阿姨我很愛勤勤啊,我希望他能快點擁有他本來應(yīng)該擁有的,我再怎么疼愛他,終究是阿姨,我想你也看得出來,他真的很喜歡蘇正東,雖然沒有說,但我想他的內(nèi)心已經(jīng)認為你們?nèi)齻人是一體的,也渴望一個家!
這幾句話,句句擊中天妮的心。
這陣子每次去安親班接勤勤,看到蘇正東一把把孩子抱起來的模樣,她總是又高興又愧疚,一面忍不住責怪自己,為什么要讓勤勤喊他叔叔,如果一開始介紹他是父親就好了。
但都叫叔叔叫好一陣子了,突然他的身分又變成爸爸,她怕孩子不能接受……
“想什么?”
于是,天妮把心中的疑慮說了出來。
心心聽完不禁噗的一笑,“這有什么好擔心的,直接說啊!”
“就怕……”
“勤勤早就知道啦!”
這下?lián)Q天妮驚了,“。磕阏f什么?!勤勤早就……”
“嗯。”心心拿起飲料喝了一口,“蘇正東第一天來家里的時候,我不是先帶勤勤去洗澡,他在浴室問我,那個叔叔是不是勤勤的爸爸?他跟勤勤長得好像。基于道德,我當然沒有直接回答他,但我想他那個小機靈,心中是有數(shù)的!
原來勤勤早就發(fā)現(xiàn)了……
是啊,他們長得那樣像,每次去吃飯,都有其他客人笑著望向他們,勤勤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一直那樣聰明。
“那你覺得,我該什么時候跟勤勤好好說清楚……”
“這種事情,早點好還是晚點好,只要你想明白了,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天妮點點頭,突然一把抓住心心的手,“謝謝你!
心心大駭,“怎么了啦?”
“我真心感謝你嘛,如果不是你,這些話我都不知道要跟誰說,別人也不會懂我在掙扎些什么。”
因為有的不多,所以一旦擁有,就會很珍惜,而一旦太珍惜,往往就難以啟出好的決斷,總是怕這樣不好、總覺得緩一緩會更好。
但是,又要緩到什么時候呢?
天妮看著手上的戒指,總覺得似乎也該給蘇正東一個名分才對。
所以那天,等一大一小的男人回來、蘇正東把幫孩子買的玩具放到房間、準備告辭時,天妮摸摸勤勤的頭,說出了那句她練習(xí)了一下午的話——
“勤勤,跟爸爸拜拜。”
勤勤很快的大聲說:“把拔拜拜!
蘇正東則是呆住,蹲下身子,雙手扶住勤勤的肩膀,有點顫抖的說:“勤勤再說一次,好嗎?”
“把拔拜拜!
“勤勤……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