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著跑上去,“還以為你不來了!
“剛剛房東太太來過,耽誤了一會!彼粗。
雨朵楞一下,唇角的笑容干干的收掉,低下頭摸摸鼻子,“哦,那,她有說什么嗎?”
“你覺得呢?”
雨朵心虛,抬頭著他一眼小聲道:“因?yàn)榉孔獾氖拢俊?br />
還好,知道坦白從寬,何晁仁單刀直入,“發(fā)生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麗朵裝傻,乖乖,這人要不要這么洞若觀火,一句話就切中要害。
“讓你花掉了原本打算拿來交房租的錢,是為了什么事?”她不是亂花錢的人,同時兼兩份差,咖啡廳的薪水加上酒吧的工資,一萬多的房租對她來說根本不成問題,何況她每個月除了給育幼院寄錢和生活必需,幾乎沒有額外開支。
著她低著頭不說話,他猜測,“因?yàn)樯洗巫≡海窟是花在給孩子們買衣服?”
“不是,沒什么事啦,只是晚幾天而已!丙惗湫奶摰牡拖骂^,生怕被他看出馬腳。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不自覺左右飄忽的眼睛,“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你騙不到我的,與其讓我一點(diǎn)一點(diǎn)問出來,不如乖乖從實(shí)招來,到底發(fā)生什么事?”
麗朵內(nèi)心掙扎。
“或者我打電話去問院長?”他說著取出手機(jī)轉(zhuǎn)身往外走。
麗朵追出去緊張的拉住他,“好嘛好嘛,我說!”
他放下手機(jī)等著。
“不過,先說好,你不許生氣!
能讓他生氣的事?他微微瞇眼,“好。”先聽了再說,
麗朵嘆氣,察言觀色,瞄他一眼小聲道:“其實(shí)也沒什么啦,就是,那天那天……”
那個借酒裝瘋,被他一腳踹飛的客人,第二天又回來了,不過和前一晚不同,他的脖子上帶著護(hù)頸,胳膊上綁著繃帶,說是前一天被打傷的,要酒吧賠他醫(yī)藥費(fèi)、誤工費(fèi)總共三萬塊,她明明記得當(dāng)時跑上去查看他的傷勢,除了被撞倒的酒淋了一身,其他地方完好無損,而且當(dāng)時他還能自己站起來,但人家拿了藥費(fèi)單子來,白紙黑字清清楚楚,何況,確實(shí)是何晁仁打人在先,為息事寧人,經(jīng)過協(xié)商她付了那人兩萬塊。
其中有一萬五是她準(zhǔn)備付房租的,缺的五千找經(jīng)理預(yù)支。
原本她有些存款,但之前搬家交押金、住院,還有給孩子們買衣服花得差不多,一時周轉(zhuǎn)不開,所以才給房東太太打電話,希望能晚幾天,今天發(fā)了工資原本想明天就匯錢過去,沒想到房東居然等不及找上門。
“就這樣。”麗朵講完,小心翼翼著他的表情,隨時準(zhǔn)備拉住他,生怕他沖進(jìn)酒吧找人理論。
何晁仁盯著她,半晌開口道:“為什么不告訴我?”
“告訴你你一定會生氣啊,如果你去找那混蛋,事情只會更麻煩!彼秸f越小聲。
“那房租呢,沒錢寧愿求房東也不跟我說?”明明知道房東有多勢利多嘴,還寧愿舍近求遠(yuǎn),他在她心目中就那么生分?
“電話里她也沒說什么啊,原本今天發(fā)了工資明天一早就要匯給她的,對了,我沒接到她的電話,你怎么打發(fā)她走的?”
“我給了她一年的房租。”
麗朵張大嘴巴,呆呆看著他,過了兩秒皺眉,“你干么不跟我說一聲?”
他隱隱挑眉,“你賠那混蛋錢的時候也沒跟我說一聲。”
她張張嘴,自知理虧,心虛的低下頭,從包包里翻出薪水袋,數(shù)出一萬五遞給他,“好嘛,謝謝你幫我付房租,那么,二房東,以后房租就交給你好了。”說著故意賣個萌,想緩和下氣氛。
只是何晁仁沒笑,原本就嚴(yán)肅的表情在看到她遞過來的錢后,徹底冷掉。
“怎么了?”他的表情散發(fā)寒氣,之前還只是擰著眉,可這會完全是冷峻,雨朵心虛。
他看著她,用淡得不能再淡的語氣道:“你覺得我替自己喜歡的女人付房租時,會想著要她還嗎?”
“可是,不是小數(shù)目。”看到他越發(fā)難看的臉色,她抿抿嘴角,乖乖收了薪水袋,“好嘛,我錯了,我道歉!彼辉撨@么直接看
他挑挑眉,這么容易就服軟,不像她的作風(fēng)。
看他臉色沒緩和,麗朵笑咪咪湊上去,踮起腳尖在他唇角飛快印下一吻,“別生氣了,謝謝你!
他臉色軟化,垂眸看著她!敝厘e了?”
她乖乖點(diǎn)頭。
“錯在哪里?”
“不該怕你生氣不告訴你,不該怕你被連累私下用錢解決,不該怕被你知道而去求房東!
何晁仁哭笑不得,“你這是在反省還是在辯解?”可話還沒說完,再度被偷吻。
她笑著道:“反省啊,而且反省得很徹底嘛!编``!
被她吻得心猿意馬,他屏息一把將人扯進(jìn)懷里,“還能更徹底點(diǎn)!
第二次口角,再度以“和親”告終。
事后他警告她,“如果下次再發(fā)生這種事,敢讓我置身事外試試看!
人就是這樣,對方要的越多越吝嗇給,對方什么都不要,反而越發(fā)想要付出。
以前何晁仁從來不會在女人身上花這么多心思,交往過的女友個個抱怨他疏忽自己,可遇到雨朵,她什么都自己搞定,他反而覺得不爽。
“好嘛好嘛!”
看她笑盈盈滿口答應(yīng)的樣子,他以為她真的有反省,可是沒過幾天——
“何先生!
何晁仁下班回家,路過一樓管理員辦公室,被管理員叫住。
“這是管理費(fèi)的發(fā)票,開下來了,還有江小姐的,麻煩何先生幫我?guī)先ソo她!
“發(fā)票?”他皺眉,“可我沒交管理費(fèi)!
“咦?可是前天江小姐說你讓她代交,都交了,不信你看!
發(fā)票遞到手上,大樓管理費(fèi),一次繳滿一年,一萬四千四百塊,他皺眉,再笨也看得出來,她這是變相還錢。
拿了發(fā)票去咖啡廳找她,原本他想問是否他做得不夠好讓她如此見外,卻還沒問就在倉庫外聽到答案。
“你這樣不累啊?以后還要想方設(shè)法還他錢,這次是交管理費(fèi),下次呢,一次繳滿一年的電費(fèi)?人家都說了不要你還,你干么算那么清楚!
“他說不用還可能只是客氣一下啊,難道我真要厚臉皮不還?六萬塊,不是小數(shù)目耶!
“你這丫頭,花男朋友的錢有什么厚臉皮的,我還巴不得有個男人月月幫我交房租養(yǎng)著我呢,可惜沒人愿意。”
“我有手有腳,能自己賺錢幕活自己,干么要人家養(yǎng)?再說——”她頓了頓道:“男朋友再怎樣也只是男朋友,靠人不如靠己!
他這個再怎樣也只是男朋友的男朋友,敲門的手頓住。
“你這樣說就見外了,叫人聽到多傷心,要我說男朋友本來就是用來靠的,不然交來干么?”
“沒聽說過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啊。”
“可我看他成熟穩(wěn)重,應(yīng)該挺靠得住的!
她笑了笑不說話。
盤點(diǎn)好貨,雨朵和蘿拉從倉庫出來,就聽胖小妹道:“雨朵姊,蹺班去約會?”
“什么?”她一頭霧水。
“還裝?呵呵,剛剛你男朋友過來不是來接你的嗎?”
“男朋友?”
“對,何先生啊。”
“對,何先生啊。”
“他有來過?”她驚訝。
“對啊,就在剛剛,問你在哪,我說在后邊倉庫,怎么了?我還以為你們約好了他才走的,怎么沒見到嗎?”
蘿拉一臉凝重的看著她,“該不會,他聽到我們剛剛說的話,生氣了吧?”
雨朵眉頭緊皺。
蘿拉推推她,“還愣著干什么,快去找人啦,說幾句軟話……”
麗朵打何晁仁的手機(jī),沒人接,又急忙趕回家,可家里沒人,心里的不安擴(kuò)大,等到下午七點(diǎn)多還不見他回來,只能先去酒吧上班。
一個晚上記錯了好幾位客人點(diǎn)的酒,還打碎一支杯子,連經(jīng)理都看出她心不在焉。
“怎么了?和男朋友吵架?”
麗朵愣住,她有那么明顯嗎?
經(jīng)理笑,“看你一晚上不?词謾C(jī),還心不在焉,算了,放你提早回去好了,免得一會又把酒調(diào)錯害客人下次不敢來。”
“謝謝經(jīng)理。”
她抓了包包沖出酒吧,跳上路邊的計程車迫不及待趕回家,可敲了何晁仁家的門還是沒人,打電話也依舊沒人接,心再度沉下去。
她忍不住發(fā)簡訊給他,在忙嗎?怎么不接電話?
寫完覺得有抱怨之嫌,刪掉重寫。
還特意在后面加上一個笑臉。
看了看語氣、態(tài)度都OK,按下發(fā)送。
一秒鐘,半分鐘,一分鐘……五分鐘。
手機(jī)靜悄悄,沒有回復(fù)。
雨朵皺眉,再度撥他電話,依舊沒人接。
她瞪著手機(jī)兩秒,最終失去耐心,火大的轉(zhuǎn)身回家。
十二點(diǎn),何晁仁走出電梯,停在自家門口掏鑰匙開門,對面的門打開。
“回來啦?”麗朵笑咪咪的出來,從十點(diǎn)等到十二點(diǎn),原本的那一點(diǎn)火氣早都在等待中消磨殆盡。
他看她一眼點(diǎn)頭,“嗯!
看他冷淡的反應(yīng),麗朵嘴角的笑僵了僵,再度笑道:“加班了啊,很累吧,肚子餓不餓,我煮了紅豆湯,幫你盛一碗!闭f著,轉(zhuǎn)身進(jìn)屋。
“不用了!
她頓住腳步。
“我累了,想早點(diǎn)睡!
“等一下!笨此M(jìn)了屋就要關(guān)門,麗朵連忙喊。
他停在門里轉(zhuǎn)身著著她。
看著他略顯冷漠的表情,她咬咬唇道:“你都聽到了?”
“什么?”他淡淡地問。
她皺了皺眉,“聽說下午你來咖啡廳找過我,我和蘿拉的對話你都聽到了?”
一定是,否則她想不出來他變得這樣冷漠的原因。
看她終于想談,何晁仁放開門把,看著她點(diǎn)頭,“是,聽到了!
雨朵看他一眼,又飛快低下頭,“你,生氣了?”
“我為什么生氣?”
她咬唇嘆氣,看著他道:“我說那些話沒別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他淡淡追問。
雨朵皺眉,不知道怎么說,索性走過去拉他的手,“別生氣嘛,我找了你一下午,晚上上班也無心工作,給你發(fā)簡訊也不回!
他冷眼看著她,“又想像之前一樣回避話題?”現(xiàn)在知道之前幾次她的主動和撒嬌都只是為了避重就輕。
她愣住,呆呆看著他。
他拿開她的手,“我以為過了這么久,我們的關(guān)系該不一樣了,沒想到還是在原地踏步,不管怎樣你都會跟我算得清清楚楚!
她看著他咬咬唇,想說些什么卻無從解釋,只能低下頭避開他犀利的目光。
著她這樣何晁仁瞇了眼,說道:“付房租的錢不要你還,不是礙于情面客套,而是因?yàn)槟闶俏业呐耍疹櫮憷硭?dāng)然,但好像對你來說,我只是個靠不住的外人,就像你說的,男朋友再怎樣也只是男朋友,靠人不如靠己!
麗朵屏息,抬頭小心翼翼看他一眼,“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
他看著她的眼睛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情緒,他想著她的真心,為什么把自己包裹得那么緊,為什么他想對她好,她統(tǒng)統(tǒng)不接受,原來她那句萬事自己搞定,不是沒人幫她擔(dān),而是她不要人幫她擔(dān),為什么,他想知道。
可是,她的態(tài)度讓他再度失望。
她咬咬唇,避開他審視的目光,緩緩低下頭。
沉默。
一秒,兩秒……
砰。
麗朵微微一怔,抬頭著著在她面前闔上的門板。
那聲音不重,卻砸在她心上。
只是一道門,但一瞬間將他和她硬生生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