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啷!
黎謹言手中的瓷杯因為震驚而脫手跌落,當然落得尸骨無全!改阏f什么,他已經知道?」
「對,他知道了!
「怎么可能,你大哥曾經嚴令封口,絕不可能會把消息傳出去才是!」
相對于她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青嵐卻是好整以暇,認為這沒啥大不了似的。
「不行,我得去找你大哥,讓他收回答應你的這場婚事,否則你嫁過去別說不會幸福,只怕連普通日子都沒得過。」
急匆匆站了起來,黎謹言說走就走,可是卻被眼明手快的青嵐給一把扯住。她不能讓嫂子去找大哥,現(xiàn)在她是箭在弦上,—定得發(fā)了。
「事情是我講的!顾鲃诱姓J。
「你?!為什么?」不敢相信看似精明的青嵐會蠢到這個地步,黎謹言瞪大了眼,無法理解她在想些什么。
「因為在這一樁婚姻中,我并不奢求什么寵愛與甜蜜,我要的,是婚姻過后的自由,不被束縛!
倒抽了一口氣,卻不是因為她的話驚世駭俗,而是因為在這句話中,黎謹言聽到的是一個女人心碎的聲音。
只有無心才會不求,看來青嵐是打算將自己的情愛葬送在米橫天身上了。
既然不愛,也不要相守,她的愛很絕對。
「你這樣會很苦的!顾滩蛔⌒奶鄣膰@息,要和深愛的男人告別,無異是一種剝離的苦痛。
又是一抹燦爛的笑容,青嵐微偏頭,臉上有著慧黠;「苦嗎?是釋然!」
「那米橫天那兒,你打算就這么躲著嗎?」
「總要面對的!」她笑著,并沒有打算躲避一輩子,她會和他說清楚,然后不留遺憾地去開創(chuàng)新生活。
她知道這樣的結果他不會簡單就接受,更不會好受,但是那又怎樣呢?
他不總說她任性嗎?那么就讓她任性最后一次吧!
是報復嗎?
或許吧,留點小小的遺憾給他,或許他會因此將她放在心底一輩子,一如他對那個女人的缺憾一樣。
。
徘徊、猶豫。
盤兒大的月亮高掛天空,將原本漆黑的深夜映照出一片暈黃。
米橫天佇立在月光下,仰望著那已經漆黑一片的小閣,來回踱了三步,遲疑不決。
能勸醒她的時間已經不多,再過兩天,劉家的人就要二次前來迎娶了。
他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但她倒是安之若素,除了躲他躲得興高采烈之外,其他的倒是什么都不顧了。
她……難道真的鐵了心要嫁進劉家嗎?
想到這里,驀地心頭一揪,什么都顧不上就往前邁去,正要舉腳踹開小閣的門,但還沒來得及碰上那門板,它就已經吱呀一聲地往旁邊滑開。
門才開,便見青嵐端著一臉的笑,款款生姿地跨過了門檻,向他走來。
終于,不再逃了嗎?
米橫天站在原地不動,等她走近,手一伸,敏捷的出手攫住了她的手臂,鐵了心不讓她再有逃走的機會。
面對他的舉動,青嵐只是輕輕勾唇而笑。如果要逃,就不會主動送上門來了。
這該是這輩子的最后一次了吧,能面對面相對著……
「你想跟我說什么?」她主動領著他進小閣,拾級而上。
今夜的她除了要和他談之外,還有另外一個想法,一個從來不為人所知的想法,就連她的嫂子也不知道。
「我不準你嫁!菇K于得以親口對她說出這句話,米橫天的姿態(tài)狂妄,一副以她的男人自居的模樣。
「理由呢?」輕笑了一聲。早知道這會是他說的第一句話,也心知肚明他會給她什么理由,但她要聽他親口說,因為親口說的才算數。
「你是我的責任,沒道理要去嫁給那個無所事事的公平哥兒!挂浑p眸子緊緊地凝視著她,他說著說著眉毛忍不住皺了起來。
不曉得為什么,她那一臉篤定的模樣,讓他的心里泛起一陣不祥的預感。
她臉上隱然散發(fā)的倔強和固執(zhí),他不是第一次瞧見,也相信這絕對不會是最后一次。
「認真說起來,朝廷雖然已經請禮部著手恢復你米家的官爵,但圣旨未下,你還是待罪官奴一名,而我是你的主子,你的不準,逾越了!
「可我也是你的男人啊!」就算是官奴又怎樣,她還是他的女人,他認為他有不準的權利。
「那又如何?」細細的柳眉高高挑起,青嵐還是—臉云淡風輕,倒是米橫天的情緒已經有了明顯的波動。
不該那么沉不住氣的!
他知道該平心靜氣,可不知道為什么,看見她一心一意想要嫁給劉天霖,他就是一肚子火氣,其中仿佛還夾雜著一股不知名的酸。
「既然我們已有夫妻之實,便該謹守禮教,執(zhí)手共度白頭!」
現(xiàn)在是大道理時間嗎?
對于他的八股言論,青嵐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有些意興闌珊的說:「如果我記得沒錯,你我的關系并不出自于兩情相悅,充其量只不過是大夫救治病人的行為。」
既然只是救人,說到一輩子就太嚴重了。
螓首輕搖,她的臉上飄起了一抹輕忽的笑容。
「你一定要這么詮釋這件事嗎?」聽見她的說法,他的兩道濃眉只差沒連成一條線。
雖然事實好像是她講的那樣,可是聽到她用清冷而不帶感情的聲音說著這事,好像兩人之間的距離隔得很遠、很遠,他就是不舒服。
「不然呢?我應該想成你是因為愛我才和我上床嗎?」冷嗤了一聲,像是在譏笑他的天真。
被她的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米橫天瞪著她,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快地道:「不管愛不愛,我奪去了你的清白是事實,所以我該負責!顾丛毾胱约翰辉敢娝脛e抱的心情為何而來。
負責、負責、負責……
他口口聲聲的負責,聽在青嵐耳中只覺得刺耳極了。
「你不愛我,你我心知肚明,我不愿困守在一樁沒有愛的婚姻中,所以我不會嫁給你。」冷冷的,她表明自己的立場。
「愛不愛真的有那么重要嗎?難道劉天霖就真的愛你?」米橫天反唇相稽,以為自己這些話應該打著了青嵐的痛處,可誰知,她臉上的笑卻更燦爛。
「他不愛我,我無所謂!顾恼Z氣很平靜,平靜到會讓人錯以為他們現(xiàn)在討論的不是她的未來。
「因為我對他求的本來就不是愛,他不愛我,我也不愛他,很公平的事,不是嗎?」
「那你要的是什么?」他忍不住沖口問道。他有一種錯覺,總覺得兩人之間的對話好像完全沒有交集。
他嘗試著要厘清她究竟在想些什么……隱約間,他似乎懂得,但又好像差了那么一點點。
「所以你覺得我們之間不對等,非得要我愛你,你才覺得公平、才愿意嫁給我?」
「可惜的是,你不會愛我!箤τ谒膯栴},青嵐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笑著偎近他,蔥白似的食指輕點著他的心房,「這兒已經有人住了,不會再有我的空間,所以我放棄、所以我會嫁給別人,以后……你大可以忘記對我的這份責任!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呵!
她不要施舍來的東西,她要的,她會自己去取得。
「你……」說話間鼻際倏地竄進了一抹熟悉的馨香,那縈繞的香氣讓他的思緒驀地一頓。
那夜她的嬌喘吟哦仿佛又在他的耳邊響起,在這一瞬間,他真的有一股沖動想要綁走她,然后將她鎖在自己身邊一輩子,再也不放她走。
偏偏這種任性的事他做不來,何況他身上還有許多責任要扛。
「可是我不能忘記。」即使軟玉溫香近在咫尺,但米橫天還是試圖不被影響,努力說服著她。
可向來任性的青嵐沒心思再談下去,她的手悄然爬上了他的胸膛,當感受到他那強而有力的心跳時,突然在心中長嘆了一聲。
他會恨她的!
但那又怎么樣呢?
她是鐵了心要這么做,如要說她任性,那就由他去說吧!
今夜見他,并不是因為改變了心意,純粹只為了勾引。
或許今生她都不想再愛,但她卻想要一個流著他的血、出自她身的骨血。
所以總避著他的她讓他進了門,之所以讓他說了那么—大篇廢話,都只是為了達成心中所想。
「你……干什么?」抓下她那不安分的小手,米橫天又被弄糊涂了。
她鐵了心不想嫁他,卻不討厭親近他?
她在盤算些什么嗎?
他的腦筋轉動得飛快,犀利的目光帶著強烈的審視意味,可是青嵐卻完全不理會他的戒備,只是不停挑逗。
就似那日他用他那靈巧的唇舌誘惑她一樣,她也主動將紅唇貼上他那發(fā)燙的胸膛。
忍不住倒抽一口氣,米橫天知道自己不該失控,畢竟他是來說服她的,而他的目的明顯的還沒有達到。
可是……
當她的挑逗愈來愈放肆,他阻止的念頭也跟著愈來愈遠揚。
這個任性的魔女啊,她究竟想要干啥?
他伸手抓住了她那放肆的雙手,可是她卻不死心的以唇代手,四處在他的身上點火……終于,理智全軍覆沒在她的魅誘之下。
什么嫁不嫁、娶不娶、愛不愛的,都已經不再重要,此時此刻,他的眼里、心里皆只有她,也只能剩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