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非緊緊握住冰冷的手掌,感覺全身血液迅速被抽光,他瞬間承受不住,眼前一片昏暗,整個人險些栽倒,及時撐住書案--羅非,倘若有朝一日我與那鳳女同樣,有恐危害你大羅天下,你是否也要趕盡殺絕?
「你說少凡……是女子,她是鳳紫鴛?」
「是!菇Y上前,兩手奉上一柄匕首擱到書案上。
羅非雙目頓時充血,眼里見著刀鋒上早已干涸的血跡,像這把刀是直接插在他心臟上,他張口許久才出聲,「你真殺了她?」
「……」姜軾低頭不語。
「你真殺了她?」冰冷至極的聲音打齒縫噴出,胸口起伏著莫大的恐懼和仿佛把自己逼入瘋狂的絕境,瞳孔放大呈現(xiàn)血紅瞪著姜軾。
咚地一聲跪下,姜軾白著一張臉,冒了一身冷汗,慌忙澄清道: 「屬下不敢!王爺要鳳紫鴛一刀斃命,一路好走,屬下險些誤殺公子……公子女子的妝容,模樣肖似王爺親繪的畫中女子,屬下一眼認(rèn)出,及時收手了!
以為自己就要陷入瘋狂,聽到少凡還活著,快崩裂的心臟緩緩恢復(fù)正常跳動——
他怒瞪姜軾,嘴角勾起了一抹怒極的笑。
「你敢試我?」
「王爺息怒!屬下違抗王爺命令,誠惶誠恐,若非揣摩上意,不敢實(shí)稟!
姜軾單膝跪地,高高拱著雙手,頭不敢抬,一副敬畏模樣。
羅非瞇眼。他與姜軾從小玩到大,這小子外表忠厚木訥,骨子里整人的壞水卻沒比他少,這小子分明是抓住他罩門玩了他1
他方才是一時昏頭沒了理智,才失了判斷,被他惡整了!
「姜軾,你將來若是遇上心儀女子!本王會好好回敬你的!」羅非湊近他字字說得清楚,才一把拉起了他。
姜軾老實(shí)的臉龐毫無變化?只是續(xù)稟道:「屬下刺殺公子當(dāng)晚,是公子……小姐與孫少宇拜堂前夕。」
羅非瞪著他。他這是拐著彎在告訴他,他放過鳳紫鴛未殺,從鳳谷趕回京城又花了些時日。
這么算來,他的少凡雖然還活著,如今也已嫁作人婦……
羅非瞇起了眼,深眸頓時充滿了復(fù)雜難辨的情緒。
「姜軾,你把她帶回來了吧?她人在哪?」
他不信人沒帶回來,他敢回來。
「稟王爺,馬車內(nèi),大概快醒了!
羅非狠狠瞪了他一眼,一且刻跑出藏書樓。
姜軾這時候才笑了。
***
黃昏夕陽灑落在一雙人影上,一個身穿紫黑衣袍的男子從馬車內(nèi)抱出一個用披風(fēng)緊裹的昏迷女子。
火紅光芒拉了一條長影,羅非雙手緊環(huán)著懷里女子,毫不遲疑地走回沉園后,便把沉樓大門關(guān)起,所有下人全都不許打擾!他把她抱到床上,才輕輕放下,她便醒了,一雙眼睛張開來,見著他——他眼里跳動著光芒,直望入她漆黑無波的雙眸……她看著他,不笑不語,仿如陌路人。
羅非瞇起了眼,深邃眼神寫著復(fù)雜情緒,暗去光彩,焦距卻離不開她……
一張素白容顏,長發(fā)披肩,略顯清瘦了,更見內(nèi)斂成熟的迷人神韻,冰清玉潔,如水中清蓮淤泥不染,如絕塵仙子高不可攀——
他忽然抓住她手臂,像是怕她轉(zhuǎn)眼間消失不見,緊緊抓疼了她!
「不許走!」
「你多想了……恐怕我想走,也走不遠(yuǎn)吧!顾嘈Γ抗鈴囊粡埨淇∪缥舻哪橗嬌弦崎_。
「你病了嗎?還是姜軾傷到你哪里了?」羅非馬上發(fā)現(xiàn)她的身子相當(dāng)虛弱,緊抓的兩手松開了,不遲疑地動手脫下包裹她身子的披風(fēng),察看她傷了哪里,馬上看見她細(xì)白頸項(xiàng)上一道刀痕…
她無甚力氣,只是輕輕推開他的手。
羅非卻緊緊握住她冰冷的手不放!若是派去之人不是姜軾,不識得她,甚至姜軾若是收手不及,今日她已成孤魂——想到自己險些錯殺了她.他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少凡……」他在床沿落坐,伸手撫摸她白哲的臉容,即使她別開了臉,他仍把她摟入懷里,緊緊擁抱——
懷抱卻空了!
他猛轉(zhuǎn)身,看見她安坐在椅子上,才松了口氣,雙眉緊蹙起,「這就是你的能力?」
這是她的能力……過去可以來去自如,現(xiàn)在,連出這個門都感吃力。
「你派姜護(hù)衛(wèi)取我性命。兩年來原來你始終難以安心,懷疑我妹妹還活著,虎視耽耽緊盯鳳谷不放……我心中無仇無恨,無意與你為敵,只盼避開你,求一絲生機(jī),如此……還是不行!
她棧笑,苦嘆,始終不曾望他一眼。
羅非坐在床沿,瞅著她一身的距離,心中異常復(fù)雜。她以為刻意淡化和遺忘,就能把兩人之間牽扯不清的感情和過去一筆勾消嗎?
他卻要弄個清楚明白?
「你是鳳紫鴛,當(dāng)日和我成親之人是誰?你是鳳紫鴛,你是女子,為什么要瞞我?那名化作你騙過我的男子又是誰?」
「過往云煙,再提何用?」高大身影走動,朝她靠近,她緩緩垂下雙目。
「你是孫少凡之時,我可曾對不起你?我要求一個解釋,難道過分了?」他負(fù)手直立在她面前,對她形成莫大壓力。
她眉心微扯,淡淡說道: 「我有婚約,和你不可能,那時我發(fā)現(xiàn)你的心意,為了讓你徹底死心,我才拜托精于易容之術(shù)的少宇假扮我!
「孫少宇?原來-寧為你入贅,犧牲如此之大……他待你可真癡、心。」和她返回鳳谷。如此說來,這兩年她一直和那少年在一起?他背后雙手緊握成拳。
無視他冷齒之語,她繼續(xù)說道:「我曾為你穿戴鳳冠霞被,廳前和你拜堂成親,但是洞房花燭夜,你放紅燭垂淚,新娘空守。我脫去喜服,前去尋你,你已半醉,隔日我醒來你又離開了,無從解釋……陰錯陽差,你在新房把『喜兒』當(dāng)作我,她個性愛鬧,央我給她三月時日過足王妃癮,我瞧你獨(dú)鐘情孫少凡……心想無礙,便答應(yīng)了她。
江南之行,我本有意對你說明……這就是一切了!
「你知道我愛少凡有多深嗎?」他一聲冷嗤,滿眼里全是她冷淡模樣。
聽他語氣里有怨言,對她嘲諷,她只是無語,仍然一臉淡漠。
他見她伸手捂住了口,似有不適。
那只舉起的手,寬袖滑落,露出凹凸不平的疤痕他已看習(xí)慣,不以為意只是想起她的能力,忽然一個清稚聲音觸動過去的歲月,打開了幾乎被他遺忘的回憶——
***
羅非一把抱起她,把她放到床上,立刻開門喊人火速去宮里找太醫(yī)來!
一下子房里好像多了許多人影來去,但一抹紫黑衣袍的身影始終停在房里,留在她身邊,緊緊握著她的手,不曾放過……
他忘了,她是他誓殺的鳳女能者了嗎?
我以為你連我長什么模樣都記不清了。
少凡即便忘了世間人物,也不會忘了大哥。
本王重諾,曾許一人,京城相見,榮合田與共;這半年來,安親王府開著大門,就只為等持一人……
少凡,王府大門隨時為你而開,此后你若經(jīng)過,想起為兄,就進(jìn)來陪我暍一杯吧。
止不住的眼淚,自她眼角滑落,都被一雙溫?zé)岬氖帜ㄈァ?br />
她冰冷的唇,仿佛嘗到柔軟的溫?zé),不久,總會有個濕滑的東西把她嘴內(nèi)的苦味全舔去一股苦澀的熱液滑進(jìn)她喉嚨,直到她松下眉間的深紋為止……
昏昏沉沉,她感覺有一副寬厚的胸膛讓她依靠,一雙手不停撫摸著她的臉、她的唇、她的身子……經(jīng)常嘗到一股濕熱……耳畔始終有她一個低沉沙啞的嗓音在喚她……
「少凡……少凡……」
是大哥……嗎……
***
鳳氏一族里,鳳女能者是鳳氏一族的精神指標(biāo),族民心神安定依歸的對象,鳳梅破意外喪生。
當(dāng)時,給鳳氏打擊非常大,鳳谷族民以為末日將至,有人因此消沉,有人因此自殺,直到鳳紫鴛回到鳳谷,公開自己能力,接任鳳女能者,鳳谷族民才歡天喜地,生活恢復(fù)正常。
如今,大喜之日鳳女能者竟失蹤!
平靜多時的鳳谷又起騷動,這回驚動朝廷,驚擾圣駕--
孫少宇以鳳女能者未婚夫身分與鳳谷三大長老,帶著開國皇祖親筆頒下的恩詔順利無阻的進(jìn)宮,當(dāng)著天子面前指控安親王羅非綁走他的未婚妻子,大東天子該如何給鳳谷族民一個交代!
鳳氏為開國功臣,皇祖頒詔禮遇,天下皆知,身為皇家一員的安親王竟膽大妄為,擄走鳳女能者,此事嚴(yán)重非同小可!天下百姓全等著看皇家如何處理這件事。
于是,皇帝緊急宣安親王進(jìn)宮,當(dāng)著朝臣與鳳氏代表面前,要安親王說明,他當(dāng)真把鳳紫鴛抓走了?
羅非目光無視一殿朝臣,只瞥一眼鳳氏長老身邊一位俊美青年,這青年一雙美目生火,一把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