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嫣啊,今天很開心?”
哼著小曲的梁語嫣甜甜一笑,“我每天都很開心啊。”
“看你這樣,娘總算放心了。這些年娘攢了一些錢,午后娘帶你上街買些陪嫁品吧!
梁語嫣滿面幸福的笑靨,紅撲撲的臉頰幾乎發(fā)亮了,卻舍不得娘親把為數(shù)不多的積蓄花在她的嫁妝上!澳铮糁磥韼托〔商砑迠y吧,不要為了我破費(fèi)!
“怎是破費(fèi)!小采是我女兒,你也是啊。莫非你不把我當(dāng)娘親?”
“不是!不是的!”梁語嫣著急地想解釋,被劉惜擋了話。
“所以,你的陪嫁我一定要買的。”
“那……一件陪嫁品就好,娘別多買喔!
劉惜實在想為女兒多添些陪嫁,卻力有未逮!昂,就買個鐲子吧。過午后我們就上街去挑!
“好!我在李記糕餅攤訂了些韓大哥愛吃的糕餅,可以一并去拿。”
女兒接受了她的安排,劉惜滿意地笑著,回到灶邊忙碌去了。
此時,梁三因為有事交代,進(jìn)了廚房便朗聲一喊,讓本來運(yùn)作順利的廚房出了亂子。先是劉惜嚇得跌了手上一盤菜,落地后正砸在梁語嫣腳邊;梁語嫣手上還端著剛拔好絲的四季豆,也被嚇得把四季豆一并落地。
“梁三,你這么大聲做什么?我們都被你嚇著了!”
“我不是一向這么大聲的嗎?我是來告訴語嫣,韓少爺想喝茶,要語嫣端過去。語嫣啊,我看你快些,不然韓少爺又要在府里四處繞地找你了!
“好的,我知道了!
梁語嫣立刻起身沏茶,卻聽見外頭傳來吵鬧聲。廚房里不解的三人望向門外,不一會兒,就見到命左右仆人踹開了門、彷佛煞星來至的梁語蓁。
梁語嫣知道那日韓宸楓帶著她高調(diào)上茶樓的事終會傳到梁語蓁耳里,但沒想到竟來得這么快。她下意識地想往后退幾步,卻突然想起那日韓宸楓對她說的話——她即將嫁入韓府當(dāng)少夫人,她不卑賤,她不該怕梁語蓁。
于是,梁語嫣挺直了背脊,迎向氣焰高張的梁語蓁!傲捍笮〗悖粢獊眄n府拜訪,應(yīng)先送拜帖,或是請人來報吧!
連梁三夫妻都被女兒突來的氣勢震懾住了,梁語蓁自然更是意外。但一回神,她便想起,梁語嫣怎敢如此對她說話?!不禁豎起了眉!澳悴贿^是一個奴仆,竟敢這么跟我說話!”
“就算我是奴仆,也是韓府的奴仆。你未經(jīng)通報闖進(jìn)韓府,我就有權(quán)這么跟你說話!
不但違背了她的命令,換掉布衣改穿綢衣,竟還敢這么囂張地跟她說話!
她是韓府的奴仆又如何?韓府和梁府可是世交,她極有可能是韓府未來的少夫人!
“既然是韓府的奴仆,你怎敢到城里最昂貴的茶樓請人喝茶,還自稱是梁二小姐?”
“梁二小姐不是我‘自稱’的,但我的確姓梁,是我爹娘的長女。若我要介紹自己,也會對外說我是梁大小姐!
明明已被送養(yǎng),還敢在茶樓不要臉地介紹自己是梁二小姐,現(xiàn)在更囂張地說自己是梁大小姐,這徹底惹怒了梁語蓁。
梁語蓁抬起手,身旁的丫鬟立刻送上一把短鞭。
梁語嫣喊道:“在梁家老宅撒野就罷了,這里是韓府,你憑什么到這里撒野?!”
梁三見梁語蓁怒不可遏,女兒又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深怕梁語蓁一發(fā)怒,真的傷了女兒,急忙上前擋在女兒身前求情:“梁大小姐,語嫣現(xiàn)在身分不同,打不得的。”
“怎么不同?你們夫妻倆尋了隙來韓府工作,是想把這賤丫頭送給韓大哥暖床嗎?”
“梁大小姐,請您留點口德,語嫣好歹是您的妹妹!”梁三聽到梁語蓁這么罵自己的女兒,也不禁發(fā)怒。他們夫妻倆是奴仆,但他們的女兒可是金枝玉葉!
聽到這句話,梁語蓁更怒。她本該為天之驕女,是爹娘唯一的女兒、京城第一世家指腹為婚的兒媳;這女人跟在她后頭來到人世,讓她不是唯一便罷了,還長了一張和她一樣的臉孔,得到了成為韓府少夫人人選之一的機(jī)會!
“我是獨(dú)生女,沒有妹妹!梁語嫣,你真以為你可以飛上枝頭當(dāng)鳳凰嗎?!”說到極怒之處,梁語蓁揮了手上的鞭子,發(fā)出尖銳的聲響。
梁語嫣見她這等氣勢,不免驚嚇,但她雖顫抖著身子,卻沒顯示出懼意。
韓大哥說了,她和梁語蓁生來平等,她沒資格這么對她!拔乙膊幌氘(dāng)梁二小姐,但你再不愿承認(rèn),我們這張一模一樣的臉仍是證明!
梁語蓁狂怒,手上的鞭子劈頭便往梁語嫣揮去,卻因為梁三擋在中間而沒揮中。梁語蓁怒吼道:“把這擋路的下人拉開!”
梁語蓁一聲令下,跟著她前來的仆人便上前硬是拉開了梁三。劉惜要擋,也一并被拉走。梁語蓁眼前清空了,鞭子一揮,便落在梁語嫣手臂上,綢布衣應(yīng)聲開了口。梁語嫣吃痛,跌退到墻邊。
此時,門外傳來急急忙忙的腳步聲。這回出現(xiàn)的,是聽說女兒竟帶著奴仆到韓府興師問罪、怕得罪了韓府而急忙來制止的梁嘉明。
“語蓁,你做什么!這里是韓府,你當(dāng)是可以讓你為所欲為的梁府嗎?!”梁嘉明話剛說完,就見被梁府仆人架住的梁三、劉惜,以及剛被打了一鞭、縮在墻邊的梁語嫣。
“爹,我要教訓(xùn)梁語嫣!”
梁嘉明看到他們,想起方才一并得知的消息。原來梁三夫妻已在韓府工作一陣子了,而梁語嫣早被他們帶了過來。他不禁暗自懊悔,知道梁家老宅倒塌時就該查他們下落的;如今讓他們搶先了一步,把梁語嫣送到韓宸楓身邊,而他的語蓁還尋不到機(jī)會來見韓宸楓一面,就失了先機(jī)!傲喝,你們夫妻倆帶著語嫣來韓府做事,怎么沒先知會我?”
“知會你?如果先知會了梁伯父,我還能見到嫣兒嗎?”
聽到韓宸楓的聲音出現(xiàn),便有如救星降臨。梁語嫣見韓宸楓走進(jìn)廚房,便再也抑不住恐懼地奔至他懷里。
韓宸楓在書房里找到了上回梁語嫣捧著唱曲的詩集,剛讀到李白所做的〈清平調(diào)〉,心里想著梁語嫣要唱也不該唱什么〈妾薄命〉,該唱這〈清平調(diào)〉才是。于是命人讓她送茶水來,想讓梁語嫣唱唱這曲子給他聽,卻一直沒等到人。
他走出書房要尋人,第一個想的就是往廚房去;但還沒走到就聽見了吵雜聲。他循聲走來,遠(yuǎn)遠(yuǎn)的就見到了那張與梁語嫣有相同面孔、卻一臉殺氣的女人。他知道,這人便是梁語蓁。
韓宸楓可以感覺到梁語嫣雖然鼓起勇氣反抗梁語蓁,但她心里還是害怕的,她顫抖的身軀泄露了她的真實感受。于是他收緊了攬在梁語嫣腰際的手,給了她撫慰。
“賢侄怎這么說?”梁嘉明見韓宸楓到來,討好地說道:“語嫣總是我的女兒,怎可讓她到別人家?guī)蛡?我是問梁三為什么不來找我(guī)兔Π!?br />
“哦?我還以為是梁伯父想盡辦法不讓我見到嫣兒,才把她送給梁伯梁嬸,見梁家老宅倒了,他們不知所蹤,您正開心少了麻煩呢!
“怎會!怎會!總歸是我的女兒。
“既然都是您的女兒,您之前說要來探視,怎么只帶大妹,不帶二妹呢?”
“這……這……”梁嘉明一時無語,但連忙找借口搪塞:“賢侄真是誤會我了。我一直想找機(jī)會見見賢侄,跟賢侄說語嫣現(xiàn)在下落不明,是賢侄說要安靜休養(yǎng),沒讓我來啊!
“梁伯父來不了,我看有人可沒受阻,吆五喝六地帶了這么一大批人來!
“語蓁從小就被我慣壞了,賢侄別介意,我會回去好好教導(dǎo)她,讓她配當(dāng)韓府的少夫人!
聽見梁嘉明竟還想著要讓梁語蓁當(dāng)韓少夫人,梁語嫣急了。但韓宸楓緊攬了她一下,示意她別說話。一低頭,便看見了梁語嫣袖子上被扯開的口子。他皺起眉,抬起梁語嫣的手,外衣的綢料被撕扯開,露出一條清楚的鞭痕。
“小侄中意的妻子人選一直是梁二妹,梁伯父怎說要把大妹教養(yǎng)成韓府少夫人呢?”心疼梁語嫣的鞭傷,韓宸楓對上梁語蓁,連表面禮儀都不維持了。
“梁大小姐,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里是我韓府,不是你梁府。我的人就算做錯了什么,也該由我懲罰,而不是讓你侵門踏戶地越俎代庖!
聽到韓宸楓選了梁語嫣,聽到他不悅地斥責(zé)她,又見爹親示意她壓下氣焰,梁語蓁緩和了表情,軟軟地喊一聲:“韓大哥……”
“我們并沒熟到讓你這么喊我,還是以韓公子梁小姐互稱吧!
梁語蓁緊握住手中的鞭子。這男人棄她,挑了那不祥女當(dāng)未婚妻,現(xiàn)在還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給她難堪!
“梁語嫣公然謊稱她是我梁府的人,我是為此來教訓(xùn)她的!
“她是我的女人,要處罰她還得先問過我。”
看來……不只是失了先機(jī),而且是遲了一步,難以挽回了。梁嘉明看著韓宸楓珍視梁語嫣的模樣,立刻見風(fēng)轉(zhuǎn)舵!罢Z蓁,我說過多少次了,語嫣是你的妹妹,你怎么總是說不聽,要找她麻煩?”說著,他堆出笑臉,看向韓宸楓懷中的梁語嫣,“語嫣啊,梁家老宅倒了也不來找爹爹幫忙?怎么來這兒當(dāng)下人了?”
梁嘉明此時認(rèn)女兒是司馬昭之心,韓宸楓立即面露不屑。只是,他還沒發(fā)難,一旁的梁語蓁氣不過,先沒體統(tǒng)地叫囂起來。
“那也要看她有沒有這個命去當(dāng)什么韓府的少夫人!”
“梁語蓁!我對你已經(jīng)夠忍讓了,你最好別惹怒我。就你這強(qiáng)闖我韓府的舉動,我便可報官抓你!”
“你——”梁語蓁還想再說,卻被父親扯住了袖子制止。
梁嘉明急忙緩頰。既然韓宸楓選了并非他養(yǎng)大的梁語嫣,他便更不能得罪他了。“賢侄,今天語蓁冒犯了,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訓(xùn)她。至于你剛剛說的……你真決定要娶語嫣了嗎?”
“沒錯!”
“好好好,總也是我女兒。那我等著賢侄來提親!
梁嘉明竟還有臉讓他跟他提親?他養(yǎng)了她幾年?短短八年,而且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八年!“梁伯父真愛說笑。嫣兒都讓梁伯梁嬸收養(yǎng)了,自然是跟他們提親才是!
“這怎么行!我梁家女兒要出嫁,自然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梁三,你也不想委屈了語嫣吧!
梁三及劉惜相視一眼。是啊,要嫁進(jìn)韓府,還是梁府二千金的名義才風(fēng)光。他們夫妻倆不要緊,重要的是要幫語嫣做面子!绊n少爺,就讓語嫣以梁府二千金名義出嫁吧!
“爹——”梁語嫣見爹娘委屈求全,不禁要開口拒絕。是韓宸楓拍了拍她的手,才讓她沒再說下去。
“梁伯父,我會讓我爹娘到梁府提親。但嫣兒嫁給我后,我希望從此與梁府再沒瓜葛,不要再有人仗恃著自己的身分來欺侮嫣兒。”
梁嘉明看了梁語蓁一眼。梁語蓁見爹竟如此窩囊,憤而轉(zhuǎn)身離去,帶走了她領(lǐng)來的仆人。
“語嫣永遠(yuǎn)是我的女兒,怎會沒瓜葛?我保證不會再有人欺負(fù)她了!
“既如此,小侄就相信梁伯父的保證了。”
“那么……我先回去了。改日我做東,請賢侄過府一敘吧!
“不了,我不想讓嫣兒受氣。但梁伯父若來,小侄定會好生招待,只要別再用闖的,也別再帶梁大妹過來!
“好好好!它日找個時間,就只帶你梁伯母來。”
“來人,送梁老爺!”韓宸楓恨不得盡快趕人離開。見他總算告辭,韓宸楓連忙要人送走他。
“韓大哥……”她到底該不該開口?她不能不顧爹娘收養(yǎng)她的恩情。
韓宸楓望向梁語嫣,見她欲言又止,他知道她心思,安撫地拍了拍她。
“手還痛嗎?”
“一點點痛……”
“你今天表現(xiàn)得很好,當(dāng)我的妻子就不能怯懦。”
“嗯,嫣兒知道!敝钡酱藭r放松下來,梁語嫣才軟了身子,任淚水宣泄而出。
韓宸楓心疼地攬著她,一旁的梁三及劉惜也一臉擔(dān)憂。他剛剛見識了那個趨炎附勢、直到知道女兒身分不同了才肯相認(rèn)的爹親,再看看這一對甘愿放棄一切、只要女兒風(fēng)光出嫁的爹娘,韓宸楓怎會不知誰才是真心人。
“梁伯,我就用這義陽韓府及梁伯梁嬸的長工契為聘,如何?”
梁三一時沒聽懂。韓宸楓要用韓府及他們夫妻的賣身契來跟梁家下聘?那他們不就成了梁府的仆人了?
“不夠嗎?那……梁伯會做什么小生意?我再開家店鋪給兩位營生吧!
“是、是給我們嗎?”
“你們不是嫣兒的爹娘嗎?”
“可剛剛韓少爺說要跟梁府下聘……”
“雖然委屈了你們,但跟梁府下聘、由梁府出嫁,的確可以為嫣兒做面子。你們?yōu)榱随虄海梢灾骰槿硕疾划?dāng),把自己養(yǎng)了多年的女兒還給人家,我怎能不為你們多做安排,否則嫣兒怎么放心嫁給我這個不重視她爹娘的人?所以把長工契還給你們,把義陽韓府送給你們,以及為你們開家店鋪,都是我的心意。”
“我們的出身可以嗎?怎能讓韓少爺娶一個奴仆的女兒……”
韓宸楓很無奈。剛教會了一個梁語嫣,怎么這梁三夫妻也是這樣?“當(dāng)奴仆又如何,不偷不搶!
梁語嫣大眼中滿是崇拜,直直地望著韓宸楓。他對她如此疼惜,她很是感“這樣安排你滿意嗎?”
她感動得無法言語,只是不住地點頭。
“梁伯,從今天起,你們就是這宅子的主人了,別再讓人隨便進(jìn)來叫囂。
還有,多找些人手來吧,尤其是門房,要找壯一點的!
“好的,我這就去辦。那語嫣她……”
“肯定被嚇著了,我先帶她離開這里!
“麻煩韓少爺了!
“嫣兒是我的未婚妻呢!不麻煩。”
自小刁蠻慣了的梁語蓁,怎能忍受自己在韓府受氣。她領(lǐng)著梁府仆人返回時,一路上都咬著牙。
自小畏畏縮縮的梁語嫣竟敢忤逆她;她一直視為未婚夫婿的韓宸楓,竟如此鄙棄她。她不甘心,絕不甘心!
在她返回梁府的路上,一個不長眼的小販喊住了她,手上拎著一個油紙包。梁語蓁回頭,看見那小販的攤位上立著一塊寫著“李”字的木牌。
“梁姑娘,你訂了糕餅,說要來拿,我一直沒等到你,以為你忘了。來,還熱著呢。”
梁語蓁看著溫?zé)岬挠图埌蝗M(jìn)她手中,抬起頭,正想罵這不長眼的小販認(rèn)錯了人,頓時想起另一個可能。,
“你說我是誰?”
“你不是韓府的梁姑娘嗎?你說這糕餅是韓少爺最愛吃的,昨天來時我已經(jīng)賣完了,特別跟我預(yù)訂了一份,說今天要來拿的,你忘了嗎?”一個街上的小販怎會見過梁府大小姐。千金小姐鮮少拋頭露面,就算出了門,也幾乎不會上街。所以,這小販一見到梁語蓁,當(dāng)然便認(rèn)為是他的?土赫Z嫣。
再度被誤認(rèn)是梁語嫣,本就已滿腹怒火無處發(fā)的梁語蓁,當(dāng)下便將油紙包扔在小販臉上。
“梁姑娘!你這是做什么?”
“我砸你不長眼!我乃梁府千金大小姐,不是那個韓府的卑賤奴仆!傍我看清楚了!”
經(jīng)她這么一吼,小販不得不相信自己認(rèn)錯了人。不明白個中原因的小販,只驚訝著天底下竟有容貌如此相似的人。
但自己認(rèn)錯人在先,加上這千金大小姐他惹不起,摸了摸鼻子便回到攤位,暗自叨念著,明明長了一張同樣的臉孔,怎么個性差這么多?
梁語蓁的怒氣并沒有隨著方才砸向小販的油紙包而稍緩。她最氣的向來就是有人不辨她與梁語嫣,但她們既然如此相像,為什么韓宸楓會選了那個卑賤的奴仆,而不是選她?
頓時,梁語蓁停住了腳步。身后的梁家仆人也跟著停下步伐,不明白主子又在打什么主意,他們互望幾眼,識相地默默等候。
是了!她想通了!梁語嫣先她一步進(jìn)了韓府,偷得了和韓宸楓獨(dú)處的機(jī)會,才會讓韓宸楓挑了她。她們生得一樣的臉,如果一并站在他面前,他還不一定認(rèn)得出誰是誰呢。小時候,韓宸楓不是常被她這么捉弄嗎?
梁嘉明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女兒在大街上停下來,連忙追了上去。他了解女兒的脾氣,現(xiàn)在一定是怒火中燒,誰惹上她無異引火自焚,他得快些把她帶回梁府。
“語蓁,你站在這里做什么?這不是黃花閨女該停留的地方!
梁語蓁因父親的話而不解,抬起頭,見街旁一座樓掛著一塊偌大的匾,上面題的樓名為“宜香樓”,F(xiàn)在是大白天,這樓竟沒有營業(yè)。
“這是哪里?大白天的怎么不營業(yè)?”梁語蓁不解。這樓門前掛著的燈籠,也不像一般茶樓、飯館的紅燈籠。
“這是青樓,哪有白天營業(yè)的,傍晚才會開始送往迎來。你啊,沒事少接近這里!
“我乃梁家大小姐,誰敢誤會我是青樓女子!”
“這種是非之地少接近為妙。雖然沒有聽說宜香樓有什么不法勾當(dāng),但進(jìn)了宜香樓的姑娘除非贖身,否則不得出來,誰知道里頭會不會有逼良為娼的骯臟事?傊悴粶(zhǔn)接近這里,知道了嗎?”
“知道了,爹爹!
只進(jìn)不出,是嗎?梁語蓁看著宜香樓,嘴角泛出的笑竟透著陰冷……
綠意盎然的草地上鋪了一方大毯子,梁語嫣正在韓宸楓眼前翩然起舞。時而如楊柳般擺動細(xì)腰,時而如驚鴻般飛甩水袖,時而旋起裙花。為梁語嫣的舞伴奏的,是她自己的歌聲,唱的正是李白的“清平調(diào)”。
韓宸楓著迷地看著她的舞,聽著她的歌。她不該哭訴長門之怨,她該是專寵的貴妃。
不遠(yuǎn)處正忙著的,是這次服侍他們外出郊游的仆人們。
梁三夫妻自年輕時就過慣了苦日子,韓宸楓要他們享清福,他們?nèi)允情e不下來,甚至拒絕收下義陽韓府的宅子,只收下了韓宸楓還給他們的長工契。
不過……都已經(jīng)不是韓府長工了,他們還是堅持要自己工作養(yǎng)家,不肯接受奉養(yǎng)。韓宸楓無奈,最后只好讓梁三當(dāng)了韓府總管,讓他們夫妻管理下人,不用自己辛苦為奴。
韓宸楓因為上回梁語蓁強(qiáng)闖的事,多請了不少護(hù)院,非常需要人來管理。
韓宸楓用了這個理由說服梁三,梁三才勉強(qiáng)答應(yīng)了。
梁三指揮兩名車夫,將馬兒牽去吃草飲水;劉惜則吩咐幾名婢女為韓宸楓與梁語嫣送上茶點。一切就緒后,劉惜望著不遠(yuǎn)處的他們,對梁三得意一笑道:“看吧,就說得讓語嫣學(xué)舞!
“說到這個,咱們哪來的錢讓語嫣去拜師學(xué)舞,她的舞是怎么學(xué)的?”
“就咱們替他種田的那個張大戶家里,那位教語嫣畫畫兒的繪師啊。他的相好是名舞伎,看在他的面子上,學(xué)費(fèi)只收個意思。教了語嫣后,發(fā)現(xiàn)她學(xué)得快、跳得好,滿意地說之后不收錢都教她。”
“但總是要嫁到大戶人家,最重要的是要會持家啊!
“持家的事,語嫣跟我學(xué)了不少。就是那燒菜啊……”
梁三想起昨天梁語嫣又制造出幾盤焦炭的事!绊n府里有廚娘,我看為了韓府的安全著想,別再讓語嫣燒菜了,你還是多教教她怎么討婆婆歡心吧!
“知道了。我都會教,你放心吧!
梁三嘆了口氣。終于,語嫣苦盡笆來了!拔也幌氘(dāng)什么第一世家的親家,只盼望語嫣別再過苦日子了!
“當(dāng)然。我也是這樣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