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闭驹邶R袁林身后的是白日里硬被塞進馬車的暗衛(wèi)。
“阿一,你覺得今日那兩個捕快如何?”齊袁林轉(zhuǎn)過身來問道。
那兩個人他連面都沒見著,話都沒說上,只知道是一男一女,他能有什么想法,阿一抬起頭來,滿臉的苦相,“阿一不知道。”
齊袁林輕嘆了口氣,搖了幾下頭,“換個法子問你,在我南玄境內(nèi),女捕快常見嗎?”
“這個當(dāng)然不常見,雖然我南玄有溫將軍這位女將,也開了四國中女子從軍的先河,不過女軍人都是由溫將軍直接統(tǒng)率,這各地衙門……反正我還是第一次見著女捕快!卑⒁徽\實的答道。
“有意思,真有意思……”齊袁林仰頭大笑,“這隨州城還真有意思,慶國公為非作歹,城外碰上一伙打劫的,衙門里則有個女捕快,朕這次出宮,值了!奔热皇俏⒎皆L,那他就干脆把這隨州城查個底朝天,該辦的辦、該賞的賞,原本還在苦惱要從何處下手,這會倒好,有個小姑娘自己送上門來了。
阿一憨憨一笑,不自覺的退后了半步,他們家主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睡著,見誰都笑。但是,據(jù)他了解,這位主子笑得越開心,就證明有人快要倒霉了,應(yīng)該不會是他吧,再說,馬車他也坐了,商人他也扮了,這已經(jīng)夠倒霉的了吧。
“告訴他們,以后見著那小姑娘客氣點,朕還指望著她呢!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堂堂的一國天子指望著一個小姑娘,能指望人家姑娘啥呢,看來這次要倒霉的就是這位女捕快了。
“是!
“派人好好查查那小姑娘的底細,知己知彼才方好利用!
“是!卑⒁挥仓^皮答道。陸知遙,陸捕快,您自求多福吧,被這位主子盯上,您以后的日子只怕……一言難盡嘍。
“對了,主子,咱們這次是打著茶商的旗號進城的,咱真要收茶嗎?”
“自然要收,還要收一批好茶回去。隨州的綠茶可是出了名的,收一批好茶給老爺子帶回去,孝敬孝敬他老人家!
“是,屬下明日就去茶行打聽!
齊袁林放下酒壺,瞇著眼睛笑呵呵的走到阿一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少爺,這種事兒怎么能勞煩你親自出馬,自然應(yīng)是我這個管家辦的,你啊,就安心做你的少爺!
“主子,這事兒真的不能商量嗎,還有阿二、阿三、阿四……”他的命怎么這么苦啊。
“愿賭服輸,這事商量不得,好好學(xué)學(xué)怎么演富家子弟!
“主子,我跟誰學(xué)。俊卑⒁幻曰蟮膯柕。
“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嗎?”齊袁林用力拍了下阿一的腦袋。
“我活得好好的,怎么死,也得臨死的時候才知道。”
“笨死的,你眼前,朕……京師紈褲、富家子弟,跟了朕這么多年,沒吃過豬肉難道沒見過豬跑嗎,照著我以前的樣子學(xué)就成!备俗约菏,陪在自己身邊,從王爺?shù)教釉俚交实郏约耗枪陕斆鲃艃,這小子怎么半點沒學(xué)會。
“啊!”阿一恍然大悟,“要說京師紈褲,自然是主子您頭一分,阿一明白了,照葫蘆畫瓢,主子您就放心吧!卑⒁慌闹馗WC。
“回去吧,在屋里好好養(yǎng)著,白天別出門,我就說你被劫匪嚇著了,里里外外的事兒,我這個當(dāng)管家的全包了!
“主子,您這回也是第一次離開京師嗎?”阿一湊上前去小聲問道。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沒見過世面,大千世界,我當(dāng)然早就游歷過了,滾滾滾,干正事兒去,沒事兒別來煩我!
“是。”直覺告訴阿一,主子和他一樣,肯定都是第一次離開京師。
阿一被齊袁林趕出了房間。
“正事兒要辦,大千世界也得看看,兩不耽誤!饼R袁林又喝了口酒,心情頗好,都說無官一身輕,看來這話不假,離了京師,從高位上下來,不用整日埋在奏折堆里,耳邊沒有大臣們吵吵嚷嚷的聲音,真是渾身舒爽。
衙門出公差的捕快按規(guī)定可以放半日假,陸知遙睡到日上三竿,被一陣拍門聲吵醒。
“誰啊,大早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陸知遙隨手抓過枕頭扔向門的方向。
“姊,都快晌午了,你還不起啊,下午不去衙門報到啦?快點起來吧,娘讓我給你送衣服來了,快起快起,再不起,我去找娘,讓她來踹門了!遍T外傳來陸春香的聲音。
“別、別!我這兩塊木頭板子可禁不住二嬸嬸踹。”陸知遙晃著頭從床上爬起來,迷迷糊糊的下床開門。
“看見沒有,太陽都升到哪兒了,還早上呢。”陸春香拽著陸知遙的領(lǐng)子,非要讓她看日頭。
“姑奶奶行行好,知道了、知道了!标懼b揉著眼睛,今日天氣好,陽光刺眼,再加上被陸春香搖搖晃晃,再怎么迷糊也醒了。
“你們在外面等著吧!标懘合銖氖膛掷锝舆^衣裳,吩咐道。
“是,小姐。”
“給你的!边M了門,陸春香不客氣的將衣服塞到陸知遙懷里,“瞧瞧,喜歡嗎?”
“喜歡!标懼b嘿嘿一笑,拿起一件紅衣前后看了看,“衙門里的紅衣女捕快,怎么著,給不給二嬸嬸長臉?”
“你啊,什么時候能把自己嫁出去,那才真是給娘長臉了!标懼b今年十八了,她娘一門心思想給她說門親,這事兒,陸春香再清楚不過了。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過兩年可就輪到你了。”陸知遙洗了把臉,一邊說著,一邊換上了紅衣。
“陸爺,此言差矣,我爹是書院的山長,我是陸家二房唯一的女兒,你說我愁嫁嗎?”陸春香不緊不慢的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來。
“妹妹此言自是不差,不過,我也是陸家大房的嫡長女。”
“養(yǎng)父母去世,奶奶不疼,三嬸嬸、四嬸嬸視你為眼中盯的嫡長女?”陸春香放下茶杯,越說越覺得愁。
聽了這話,陸知遙腿一軟,嘆了口氣。說的沒錯,她說的沒錯,空有個嫡長女的名號而已,家里破事兒一堆。
雖然輸了理,但也不能輸了氣勢,“隨州城里唯一的紅衣女捕快!标懼b揚起頭,頗為自豪的說道。
“對,紅衣女捕快,你當(dāng)年要是不當(dāng)這個捕快,說不定這會孩子都有了,知道三嬸嬸、四嬸嬸和她那些姊妹們怎么說嗎,說陸家大房抱來的女兒身子骨弱,總生病,十幾年都沒邁出府門一步,能不提起你就不提起你,權(quán)當(dāng)陸府沒你這個人似的,明擺著嫌你當(dāng)這個捕快丟人!
“隨她們怎么說,名義上當(dāng)個病秧子也好,總好過被人知曉了身分,背后指指點點的好。”陸知遙一點也不覺得生氣,反倒是覺得省了很多麻煩!霸僬f了,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那不是滿大街嘛,大不了,我不是還有我娘留下來的嫁妝嗎,看在嫁妝的面子上總有男人愿意娶我吧!标懼b越說越小聲。
一提起嫁妝,她也愁,她是抱養(yǎng)來的,她娘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嫁入陸家陪嫁的東西可不少,這份嫁妝三房、四房早就惦記著想分了,在大房走了后,她奶奶原本也有那么點意思。
后面是二嬸嬸死命攔著說這些東西是留給孩子的,孩子以后大了嫁人可不能讓婆家瞧不起。耗了好久,這筆嫁妝才被二嬸嬸鎖在倉庫,名義上這筆東西日后是她的,可是真到那時候,保不住三房、四房又出什么幺蛾子呢。所以啊,她雖身在大戶人家卻分外喜歡攢銀子,畢竟若是日后她真得不到這筆嫁妝,好歹她兜里還有些銀子傍身。
“你啊你,這話你也就和我說說,要是和娘說,你看她打不打斷你的腿。在終身大事上用點心,今年你要再找不著婆家,明年你那破捕快,娘肯定是不讓你干了。”
“好妹妹,你得替我說點好話啊。”一物降一物,對付二嬸嬸,還得她這個妹妹出手才行。
“這個我也幫不了你,娘讓爹給你打聽相親的事兒呢,到時候娘讓你去,你就老老實實的去,不準反抗,聽見了沒有?”
“是,聽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痹趯Ω抖䦆饗鸬氖虑樯,聽妹妹的沒錯。
“算你聽話。不管你了,我約了蘇家小姐打橋牌,晚上早點回家,別總讓我們擔(dān)心!笨粗懼b的領(lǐng)子有些歪,陸春香抬手給她整了整。
“你姊姊我一身武藝,放心!”陸春香臉上還有點嬰兒肥,陸知遙忍不住上手揉了揉對方的小臉。
姊妹倆又說了幾句話,陸春香吵著和蘇家小姐約的時辰要到了,便帶著侍女匆匆的離開。
陸知遙屋里的家具都有年頭了,這個小院原本是陸家存放一些舊家具用的,她為了清靜就搬了進來,這里平日除了洛氏和陸春香,無人問津,正合她心意。
她站在有一道裂痕的銅鏡面前左右照了照,心想,二嬸嬸眼光真的沒話說,這身紅衣真襯人!
依舊是老樣子,翻墻而出,哼著小曲,慢悠悠的向衙門走去,街上人來人往,甚是熱鬧。
陸知遙探著鼻子,這味道,真香。老郭家的豆腐腦油條,一碗豆腐腦三錢,一根油條一錢,她得吃兩根才能飽,這加一起就得五錢。陸知遙低頭摸摸口袋,眼瞧晌午了,去衙門飯?zhí)貌湟活D,一個子都不用花。
五錢難倒英雄好漢。£懼b站在原地,步子邁出去,她舍不得豆腐腦油條,往后走,她又不想花錢,左右為難。
“抓小偷、抓小偷!有人偷銀子啊!”
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大庭廣眾朗朗乾坤,還是在她陸知遙的地盤上偷銀子,誰這么大膽子,不想混了!
陸知遙轉(zhuǎn)過身去,看見兩個熟悉的面孔。
“誰給你的膽子!”她看著跑來的人斥責(zé)道,都用不著出手,那小偷一看見陸知遙就腿軟,差點跪了下去。
“膽子越來越大了,小小年紀當(dāng)街偷銀子,你……”看著骨瘦如柴,穿著打補丁衣服的小男孩,陸知遙提起來的手掌終究還是沒忍心打下去。
“陸、陸大人、陸大人!眾檴檨磉t的齊袁林指著陸知遙手上的錢袋子,又指指自己,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陸爺。”市井上人多,這會早已圍了好些看熱鬧的人,小男孩眼瞅著快哭出來了。
“你倆跟我過來!标懼b提著小男孩的領(lǐng)子,拽著他向小巷子走去,回頭看了齊袁林一眼,齊袁林識趣的跟了上去。
進了小巷子,周圍清靜了不少,“陸爺,我不是、我……”小男孩紅了眼,“我奶奶又犯病了,家里沒錢了,一分都沒了,我去找大夫想賒點藥……我想干活,想賺錢給奶奶治病,但是他們都說我太小,都不雇我,我不知道怎么辦,我……”小男孩胡亂的抹了把臉,擦干了眼淚,低著頭,“我、我看他眼生,我不敢偷別人的,我……”
“偷誰的都不行,偷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标懼b大聲呵斥道。
齊袁林看著出陸知遙認識這小孩,也不急著說話,想看她怎么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