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星期二、五,她都會準(zhǔn)時來席家報到,就算沒有要練拳的閑暇時間,她也經(jīng)常跑來找席蒲月,有時只是想告訴他當(dāng)天發(fā)生的事,有時他們會一起看書,當(dāng)然席蒲月看的是電腦程式設(shè)計相關(guān)的原文書,而她看的則是武俠小說。
相較于早期初學(xué)的辛苦和紮實的訓(xùn)練,后期就顯得輕松多了,有時她自己演練完一整套拳,有時他會和她對練過招;若是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他會耐心地聽她發(fā)完牢騷,如果是「好朋友」來不想動,他會陪她坐在庭院里喝喝花茶、閑聊。
說到「好朋友」來,她這輩子就算想忘都忘不了,去年來了初經(jīng)之后,間隔兩個多月「好朋友」才又再一次來報到的情形——
那天,她一如往常地準(zhǔn)時到席家。
「你怎么了?」席蒲月一見她就問。
「我?」她微微一怔,而后搖了搖頭。「沒事!
「真的沒事?」他伸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是沒有發(fā)燒的現(xiàn)象,但是他總覺得她的樣子看起來有極細微的不同,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別逞強,身體不舒服的話要說出來!
「我……」
正好從樓梯上走下來的席荷月嘲諷道:「拜托,她壯得跟頭牛似的,哪里有生病、不舒服的樣子!」
她沒好氣地道:「就算牛再怎么強壯,也會有虛弱生病的時候好不好!」
席荷月漂亮的眼眸在她身上兜了一圈,「哦?」
「怎樣?」她有點不爽。
「得到狂牛癥了喔。」他壞壞地一笑,揮手。「離我遠一點!」
她氣得跳腳,「你才有豬瘟啦!」
他們兩個非得要這樣互相攻擊不可嗎?一個是得到狂牛癥的牛,一個是有豬瘟的豬,有誰占到便宜了?
席蒲月出面制止,「荷月,你別老是欺負小笙!
「哼,誰教她礙到我的眼!」每回見面他總得說幾句話刺她幾下,心里才會舒坦一些。
她笑得很假,「對啦,我就是長得沒你漂亮,當(dāng)然礙你的眼了!购艉,痛快多了!
「華、笙——」他咬牙切齒地道。
「怎樣?要單挑嗎?」她沒在怕的啦。
「你這個家伙——」
「好了,你們兩個都少說一句!顾媸悄盟麄儍蓚沒轍,三兩句話就有辦法吵起來。
席荷月哼了哼,朝門口走去!肝页鋈ヒ幌。」再跟她待在同一個地方,他的腦細胞會多死上幾千幾萬個。
「小笙,我教你搏擊武術(shù)是讓你防身用,不是要讓你更肆無忌憚地去挑釁別人!顾允且回灉睾偷恼Z調(diào)。
「是荷月,他老是故意找我麻煩!」她不平地控訴。
「你們大概是天生八字不合,才會一碰面就吵。」他輕嘆了一聲,「好了,現(xiàn)在跟我說,你覺得哪里不舒服?」
若要說身體哪里真的很不舒服,其實也沒有,只是一整個下午都覺得肚子悶悶的、脹脹的!付亲佑悬c怪怪的而已!
從中午開始,她的肚子就微微不適,但是一直到放學(xué),一起上課的好友也都沒有發(fā)覺,只有他,一眼就察覺出她的異樣。
「吃壞肚子了?」倘若有腹瀉的情形得盡快就醫(yī)。
「不是!
「還是你又跟人打架,受了傷不敢讓我知道?」這種事以前也曾經(jīng)發(fā)生過。
「我沒有和人打架!顾皇悄欠N敢做不敢當(dāng)?shù)娜恕!妇褪嵌亲佑悬c不舒服,懶得動而已!
「今天不練拳,休息一下,晚點我再送你回去。」他沒那么嚴(yán)苛、不近人情,況且他教她搏擊武術(shù)是要讓她健身、防身,并不是要她參加比賽奪牌!敢乔樾螞]有好轉(zhuǎn),要馬上跟我說,知道嗎?」
「遵命!
她跑席家像是在走自家廚房一樣,席家儼然就像是她的另一個家,席家上上下下的人也都習(xí)慣了她的存在,早把她當(dāng)成一家人,除了席荷月。
半小時后,她已經(jīng)舒適地窩在他的床上,看他坐在電腦前專注地打著報告。
忽然,一個粉紅色的信封從桌上攤開的原文書里飄落。
席蒲月傾身將信撿起,順手放進桌邊的一個紙箱里。
又收到……情書了!
他還真不是普通的受歡迎呢,三天兩頭就收到一封情書!
沒由來的,她的心里有一絲無以名狀的不痛快悄悄地萌了芽!笇Ψ绞莻大美女吧!
「什么?」他不解地回頭瞥了她一眼。哪來的美女?
「把那封情書交給你的女生啊!
「你是說剛才那封信!」他恍然大悟,「她是別系的同學(xué),今天第一次來旁聽,借了我的筆記去看,就把信夾在里面一起交給我!
他是課后整理筆記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的。
「她漂不漂亮?」她不死心又問。
「我沒注意。」他一邊打報告,一邊回答她的問題。
她不信,「騙人!她就坐在你旁邊,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漂不漂亮!」
他索性停下打到一半的報告,轉(zhuǎn)過身!杆哪樣植皇前装,我沒有必要一直盯著她看。」
「所以,她不是你的菜?」她的心情好轉(zhuǎn)。
「你以為在吃便當(dāng)啊,還我的菜咧!」整堂課下來,他只看了她三眼,都只有短短的幾秒鐘,第一次是上課前她和他打招呼,第二次是她跟他借筆記,第三次是她歸還筆記,跟他道謝,如此而已。
「五哥,你不想交個女朋友嗎?」班上有些男同學(xué)都不曉得交往過幾任女朋友了。
他好笑地輕吟,「你要是有時間想這些風(fēng)花雪月的事,倒不如多花點心思在數(shù)學(xué)上,我記得你這次小考,數(shù)學(xué)只有四十幾分。」
一刀斃命。華笙連忙在床上蜷曲起身體,博取同情!高,我的肚子還是不太舒服……」
忽然,淡藍色的床單上有一小攤血跡抓住了他的目光。那、那是——女孩子每個月都會來一次的MC。
「小笙!
「我的肚子不舒服已經(jīng)很可憐了,不要叫我這個時候起來算數(shù)學(xué)習(xí)題啦!鼓翘蝗说懒恕
「我不是要叫你起來算數(shù)學(xué)習(xí)題!
華笙疑惑的皺眉看他。
他含蓄地道:「小笙,你……要不要先去一下化妝室?」
「為什么?」她的肚子雖然有點不舒服,但是并不想上廁所啊。
「你的……『好朋友』來了。」
我的好朋友——華笙先是一愕,而后迅速翻身坐起,在瞧見床單上一個十元硬幣大小的血漬時當(dāng)場僵住。
那、那不會是她的、她的……經(jīng)血吧
哦……天、天啊!她很想放聲尖叫、很想哀嚎,更想打昏自己,那就可以不必面對此刻尷尬到讓人爆血管的場面。
她只覺得渾身的血液盡往臉上沖。
在她就要腦中風(fēng)的前一秒,他體貼地道:「小笙,你可以先到浴室去洗個澡,我去幫你準(zhǔn)備你需要的東西!
「哦……好,謝謝!顾屑ぬ榱悖瑓s沒有勇氣抬起頭看他。「可是那……」
他不以為意,「不要緊,床單拆下來洗一洗就好了,你別放在心上!
華笙下了床,飛也似的沖進浴室,落了鎖。
他打算先換過床單,然后再出門去替小笙購買她所需要的東西。
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人算不如天算。
他還沒來得及動手把床單拆下,敲門聲忽然響起。「叩叩!」
幾乎是同個時間,房門被打開來——
「蒲月、小笙,我買了包子回來,先吃點……」席母周涵端著一盤冒著熱氣的包子走進來,一眼就瞧見了床單上的小紅漬。
嚇!那是——
席蒲月根本來不及遮掩。
「蒲月你怎么可以對小笙做這種事?」她一驚,連忙把盤子往桌上一擱,拉過兒子,「就算你喜歡她,就算雙方家長都樂見你們戀愛,但是小笙現(xiàn)在才十五歲,你會不會太沖動了!」蒲月一向沉著冷靜、自制,怎么會做出這么莽撞的事?
「我和小笙談戀愛?」什么時候的事?
她一臉「你還想騙我」的表情,「你以為我們都是瞎子嗎?你是我兒子,你的個性我還會不了解嗎?在外人看來,你是很溫柔、很和善而且彬彬有禮沒錯,不過實際上是淡然疏離,你和其他人都保持距離,卻對小笙寵溺、包容,只有小笙能越過那道隱形的藩籬,親近你,進入你的生活!惯@樣還說不是喜歡,那未免矯情得讓她這個當(dāng)媽的都想揍他了。
「小笙很可愛,我當(dāng)然喜歡她!乖噯枺赫l會允許一個討厭的人融入自己的生活?又不是有自虐的傾向。
「我說的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