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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劫 第10章(1)

  用過早膳,公孫然和芙蓉坐在廳里喝茶。

  馮玉豹穿著朝服前來!澳⿲ⅠT玉豹見過六王爺、六王妃!

  “起來吧!

  “是!

  “本王昨天讓你辦的事,你進(jìn)行得怎么樣了?”公孫然問。

  “啟稟王爺,陜北一帶原有七處馬市,但近來因馬源不足,皆己歇息多月!

  “誰是陜北最大的馬販?”公孫然又問。

  “陜北的馬販多數(shù)是兼營皮革生意的小販,并無經(jīng)營規(guī)模較大的馬販!

  “喔,那咱來淡談陜北的馬賊吧!惫珜O然打開扇子,閑適的說。

  “陜北的馬賊原本多在塞外活動,近來卻越來越猖狂,老在邊城鬧事,最大的馬賊頭兒叫莫娜英,她吸收了塞外的游牧民族,到處行搶,搶了就跑,真教人傷透腦筋!

  “莫娜英?”公孫然以扇柄輕敲自己的額頭。

  他忽然想起十幾年前自己正在書房里為了一個“莫”字想不出合適的對子,父王站在身后,突然抱起他,讓他坐在膝上,訴說著昔時平亂的往事。記得父王說西征時曾平定一個回回族姓莫的頭兒起的亂事,當(dāng)下讓他靈感涌現(xiàn),很快填出一闕詞,還因此贏得父王許多禮物。

  這莫娜英會和那被剿平的回回族有關(guān)嗎?

  公孫然閉起眼睛養(yǎng)神,所有人沉默的候在一旁。

  半晌。

  他才又問道:“馮玉豹,你說這半年來有賊人混成商旅入城洗劫百姓,都洗劫了些什么樣的人?”

  “說來這件事真是教人好氣又好笑。想那批馬賊他們費了好大的勁進(jìn)城打劫,偏偏洗劫了兩個窮人,一個是城北打鐵的,另一個是城西的工匠,兩個人苦哈哈的,可能是劫不到什么錢,就干脆把那兩人都給帶走了!

  “那兩人叫什么名字?”公孫然問。

  “一個叫忽里圖,另一個叫多尼索!瘪T玉豹答。

  “被劫的都不是漢人嗎?”

  “不是。這兩人是十九年前先皇西征平定回回族亂事時帶回的降民。”

  “這松子嶺內(nèi)究竟有多少當(dāng)年戰(zhàn)役所留下的回民及回將?”

  “啟稟六王爺,當(dāng)時降將及降卒計有一百八十人,降民三百人。”馮玉豹答。

  公孫然看了看馮玉豹的腦袋,想著:這腦袋沒讓莫娜英給摘下來還真是好運(yùn)!八銇恚氵真是個福澤延綿的人呢!

  馮玉豹以為這是六王爺在夸他。“喔不,這全是當(dāng)今皇上德澤深厚庇蔭末將!

  馮玉豹說得虔誠至極,聽得芙蓉和曾岳都忍不住想笑。

  倒是公孫然一臉正經(jīng)!坝癖,馬上去幫我準(zhǔn)備一些玉石及商人的服飾!

  聞言,馮玉豹立即轉(zhuǎn)身去準(zhǔn)備。

  芙蓉及曾岳兩人面面相覷,不知公孫然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曾岳!”

  “下官在!

  “本王要親自去探探這莫娜英的底,你留在松子嶺好好保護(hù)王妃!

  曾岳心里老大不愿意,可看六王爺那神色,顯然沒商量的余地,只好悶悶地答:“是。”

  “那倒不必。我武藝高強(qiáng),不需要曾岳保護(hù);倒是你,既文弱又沒武功,還是讓曾岳跟著你去吧!彼f。

  “喔,我擔(dān)心的不是你的安危,是怕你會闖出什么禍來,壞了我的計畫!闭f完,對曾岳使了一記眼色。

  曾岳這才明白,王爺是要他將芙蓉看好。

  他對王爺點頭,表示明白他的指示。

  “王爺請一切小心!痹t(yī)對公孫然說。

  “放心,本王不會有事的。”

  一個時辰后。

  公孫然已換好服裝,扮成商人模樣騎上馬,坐在馬背上深情地望著芙蓉。

  看他形單影只,她心里感受復(fù)雜,說不清到底是不舍多一些還是擔(dān)心多一些。

  “什么時候回來?”最后她就只問了這么一句。

  “辦好事情,很快就回來。你乖乖在這里等我消息!闭f完,對她頷首道別,隨即策馬離去。

  “六王爺這樣獨自去冒險,到底妥不妥當(dāng)?安不安全?”她擔(dān)心地問著站在身旁的曾岳。

  “王妃您放心,王爺從不做沒把握的事,他不會有事的!痹勒f。

  “你這是在安慰我吧?那莫娜英聽起來像是個本領(lǐng)高強(qiáng)的人,而你家王爺卻只會琴棋書畫,卻妄想去打探什么消息,這情況像不像是雞蛋碰石頭?”她道出心中的疑慮。

  “如果王妃不放心,下官馬上派人去打探消息!

  “與其打探消息,還不如派人跟在王爺身后保護(hù),豈不更好些?”

  “啟稟王妃,這么做王爺會知道的!

  “嗟!我們暗中做的事他怎會知道!”

  “王爺出門前已料到王妃會這么指示,故而事先交代不準(zhǔn)派人暗中保護(hù)。”

  什么?他早料到?她還真是敗給了他!

  也只好希望他真能料事如神,平平安安回來了。

  可公孫然心里打定了主意,偏不讓自己平安。

  他身上帶了玉石,沿著馬市走走停停,逢人便打聽何處可以買馬匹的事?梢慌缘娜思衣犓@么問,都支支吾吾的說著什么干旱、塞外的野馬群都轉(zhuǎn)往它處去之類的話。

  于是他買齊干糧、馬糧及十斤酒,決定明天一早就到塞外看看去。可他才剛踏入一家提供住宿的小店,脖子上突然一陣冰涼。

  他驚詫!

  好厲害的武功,他竟這樣無所覺的被人以一把彎刀架在脖子上。

  一會兒后,他便笑了出來,兩指夾住刀面,暗中使勁移開彎刀!鞍ρ剑性捄谜f,刀劍無眼,真?zhèn)宋,兄臺也不見得能撈到好處。”

  對方顯然同意他說的話,刀一收,伴隨著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聲,一個蒙面女人跳到他面前,正仔細(xì)打量他的臉。

  意外發(fā)現(xiàn)這男人竟長得這般俊美斯文,一雙細(xì)長的眼睛及笑容根本能勾人魂魄,見他刀子架在項上還能保有不驚不懼的從容態(tài)度,她忍不住要喜歡上這個男人。

  她沖他一笑,隨即下令:“帶走!”

  公孫然毫不抵抗的任人將他以布條蒙上眼睛坐上馬車。

  心里苦笑,讓人給綁走,還能坐馬車,這遭遇應(yīng)該還不算太壞吧。他盤算著他們大約有三個人,一個趕馬車,兩個人騎馬。

  大約走了半天,馬車慢了下來,車身有點傾斜,所以他猜,他們這會兒是在走上坡,他耳里聽著些許鳥叫聲,難道他們藏匿在山區(qū)而不是塞外?

  就在他還在推敲他們藏匿的地點時,他被人拉下馬車,扯下眼睛上的布條。他這才看清楚,這是一個山寨。

  不容他仔細(xì)將四周看清楚,他快速被人帶往屋里。大大的廳里掛滿了獸皮。那名擒住他的女人已換好衣服,拿下面紗,看得出面容姣好,此刻戴著一頂白色狐皮縫制的帽子,穿了一件簡單的袍子,頸上手上掛了一些彩色珠珠,就坐在虎皮大椅上。

  被人兩手反綁的公孫然瞪著屋里的一大盆火。

  這山寨入了夜,應(yīng)該很冷吧。

  “公主,人帶來了!”拉著他的男人大聲說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币巫由系呐藢⑹忠粨],再次仔細(xì)端詳著公孫然。

  真是一個好看的男人!好看到她打算將他留在身邊當(dāng)她的男人。

  “你叫什么名字?”她問。

  “孫然!彼。在她那直接露骨的注視下感到有些不自在。

  “孫然!彼畹。呵,這人怎地連名字都好聽。

  她接著又問:“聽你的口音,應(yīng)該不是陜北人,你到這里來做什么?”

  “喔,我到這兒來做些玉石買賣,順便看看能不能買點藥材回京去。”

  “那么你是個生意人了?”

  “是!

  “但是,你怎會到這里來作生意呢?你沒聽松子嶺的人說過這一帶不太平靜嗎?”

  “不,沒人跟我說過!

  “那我就不知道你走的究竟是好運(yùn)還是壞運(yùn)了。漢人在我這山寨里,一向只有走著進(jìn)來,抬著出去!

  公孫然看著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這一笑,滿面春風(fēng),教她更為心怡。

  “你笑什么?”

  “我笑公主唬著我玩呢。公主若真要殺我,也就不會費事讓我進(jìn)山寨了,更何況我是大理國人,并非漢人,只是自幼在京城長大罷了!

  “呵呵,你認(rèn)為我唬你?你可知道我是準(zhǔn)?”知道他不是漢人后,她的心情更為輕松。

  如果他猜得沒錯,她應(yīng)該就是回回族公主莫娜英,可他嘴里還是說:“不知道!

  “我是大漢之鷹,莫娜英!彼f。

  公孫然裝出一臉驚訝的神情!澳、你不是都在塞外活動嗎?怎會在陜北地界?”

  “這你就不需要管了,現(xiàn)今我給你兩條路走。第一,我命人殺了你。第二,歸順于我,且讓我招為駙馬!

  公孫然聞言,心中感到詫異,但不久即恢復(fù)正常神色微笑道:“承蒙公主厚愛,孫然自然選擇歸順公主。”

  “那好!我們的婚禮在七天后舉行!蹦扔⒄f完,隨手拿起座位旁的弓箭,拉弓,往屋外射去。

  公孫然轉(zhuǎn)頭,見一只鳥中箭落地。

  隨即聽見身后的莫娜英說道:“記住,要是你膽敢背叛我,下場就像屋外那只飛鳥一般!

  公孫然不動聲色,輕輕拍著手!昂霉Ψ,佩服,佩服。”

  “來呀,帶駙馬下去休息。”莫娜英下令。

  “是!”門外兩名女將應(yīng)聲,隨即走了進(jìn)來。

  “駙馬請這邊走!

  公孫然對莫娜英微頷首,隨兩人走了出去。

  他被帶到另一處幽靜的小屋,解開捆綁的繩子后,有人送上茶水及點心,便匆匆離去。

  他發(fā)現(xiàn)沒人看守他,便走出屋外,到地勢較高處走走,打量整個山寨的守衛(wèi)和地勢,只見制高點三處皆有人看守,就不知這山寨里到底有多少人?

  七天說長不長,他必須把握時間弄清楚整個陜北地區(qū)的馬匹究竟是不是教莫娜英給壟斷了,如果是她壟斷的,目的又何在?

  晚膳時候,莫娜英在前廳備了酒菜邀他共飲,公孫然認(rèn)為這是個好機(jī)會,便欣然赴約。

  兩甕酒下肚,莫娜英侃侃而談,從她父親如何被殺、族人被迫分離的痛苦談到她的復(fù)仇計劃。

  “松子嶺原本是我們族人生活了好幾代的地方,我要把失去的土地一分不減的給要回來!”她在干了一碗酒之后說。

  “公主你可想過,那恐怕需要不少銀兩,還要有許多戰(zhàn)士呢。”

  聞言,她呵呵大笑,得意的說著:“我賣馬給漢人皇帝的敵國,讓漢人買不到馬匹,他們便打不了仗。我既可籌銀子復(fù)國,又可打擊漢人皇帝,豈不一舉兩得。”

  公孫然點點頭。嗯,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是個好辦法。

  “所以,人們說塞外鬧著嚴(yán)重的干旱,不論是野生馬兒或人們養(yǎng)的馬都快絕種了,完全是謠言嘍?”

  “說是謠言嘛,也不盡然。今年是個大旱年可也沒錯,可我們族人養(yǎng)馬的技術(shù)已可以克服,但他們漢人可就不一定能解決野生種馬短缺的問題,再加上他們養(yǎng)馬的官員早十幾年來就沒在培育馬匹,全靠我們的人供應(yīng),我們這頭一抽手,他們就完蛋了,上哪兒找馬去,還不將這難題全推給上天,難道要將自己的脖子往刀口上送?”

  公孫然舉杯!罢嬗羞h(yuǎn)見,孫某敬公主一杯。”

  夜,在觥籌交錯及異族樂音中籠罩大地。

  芙蓉在松子嶺里,白天對著門外發(fā)獸,夜里對著月色發(fā)愣。三天了,等了三天了,門外始終等不到她熟悉的馬蹄聲響起。

  她拿著公孫然忘了帶去的絹扇胡思亂想——

  他會不會發(fā)生了什么意外?會不會被馬賊給擄了去?

  越想心里越焦急。

  不行!她不能再這么等下去!

  她重重往桌上一拍,曾岳連忙上前!巴蹂问掳l(fā)怒?”

  她美目一瞪,怒聲質(zhì)問:“你不是說會派人留意王爺?shù)男雄,為何多日不見有人回報??br />
  曾岳輕輕嘆了口氣。看來,他是快瞞不下去了。

  “請王妃放寬心,王爺絕對不會有事的。”他說。

  “你這話我已經(jīng)聽了不下百遍了,你快告訴我,究竟有沒有王爺?shù)南??br />
  曾岳不曾說謊,可又不敢將實情說出來,只好保持沉默。

  “看你那表情,鐵定是知道了什么,還不快說!”

  “……”

  “好,你不說,我自個兒找他去!”說完,她拿起長虹劍轉(zhuǎn)身就走。

  曾岳伸手?jǐn)r她。

  “放肆!你膽敢攔我!”

  “下官不敢?闪鯛斢辛睿荒茏屚蹂鋈ッ半U。”

  “那也得看你攔不攔得住我!”說完,曾岳完全沒機(jī)會解釋,芙蓉再次點了他的穴,點得他動也不能動。

  芙蓉直接沖到馮玉豹的軍帳里,見到他馬上說道:“馮將軍,我命你馬上告訴我六王爺?shù)南侣洌缬邪刖渲e言,小心我砍了你的腦袋!”

  “王妃請息怒,末將也是剛剛才聽探子說咱六王爺被莫娜英給捉去了。”

  芙蓉秀眉一皺。“捉哪兒去了?”

  “探子說是在鹿角洞山區(qū)一帶!

  “我去找他去!”

  “可是……”馮玉豹想到什么似的將到嘴邊的話又給吞了下去。

  芙蓉轉(zhuǎn)身,一臉不耐。“可是什么呀,你倒是快說啊!

  “沒、沒什么!”這事真要說了,搞不好他根本沒辦法應(yīng)付。

  芙蓉原本轉(zhuǎn)身就要走,但想起曾匡和馮玉豹那有話不說的古怪模樣,心中起疑:他們倆一定對她隱瞞了什么事,而且這事一定和公孫然有關(guān)。

  她目露兇光注視著馮玉豹!澳汶[瞞的事若和我無關(guān)便罷,若和我有關(guān)你卻刻意隱瞞,鬧到最后無法收拾,我決計不會讓你好過!”

  說完,她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耳后卻傳來馮玉豹的聲音——

  “探子說,莫娜英要招贅六王爺,婚期……就訂在三天后。”

  聞言,芙蓉愣在原處,像是沒聽到那句話,又像是不懂那些話的真正意思。可最后,她還是弄明白了。

  公孫然嘴里說要去探莫娜英的虛實,竟然跑到那兒讓那賊婆招贅!心中一股無名火燃燒到她胸口,她感到心口一股灼烈的痛楚。

  她知道那痛的緣由,全因公孫然欺騙了她,!

  師父說的沒錯,男人全都一個樣,見一個愛一個!

  她要去殺了他!一個該千刀萬剮的負(fù)心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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