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婳躺在床鋪上,背對著房門,心情復雜。
這時,房門被人由外打開,不必回頭,她也知道是易天耀,于是連忙閉上眼,假裝熟睡。
易天耀并未開燈,透過窗外斜照入房內(nèi)的月光,看著那背對著他的竊窕身軀,好一會兒后才邁開步伐,往床鋪走去。
駱婳的心逐漸加快跳動,感覺得出他正看著她,她努力讓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穩(wěn),不讓他發(fā)覺她其實還醒著。
易天耀緩緩的躺臥在她身后,一雙深邃黑眸直瞅著她的背。
他心里隱瞞了許多事,但卻是怎么也無法開口告訴她,只能選擇獨自一個人默默承受。
當初駱正豐曾對他說過,如果他有太多事瞞著她,永遠不讓她知曉,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會越來越遠。
如今她就在他面前,但他們之間的距離卻十分遙遠,讓他怎么也靠近不了。
閉上了眼,轉過身背對著她,他再次選擇沉默,任由無奈與悲痛不斷啃嚿著他的心。
駱婳緩緩睜開眼,不敢轉過身,但她就是知道他正背對著她。沒來由的,胸口感到一陣悶痛,令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兩人明明躺在同一張床上,兩人之間就在觸手可及之處,但她卻覺得彼此的距離十分遙遠。
失去了他的擁抱的身軀感到好冷……
緊咬著唇,她不許自己開口出聲,因為她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
她非要離開他,永遠離開他身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兩人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人肯轉過身,面對另一個人。
終于,晨曦取代了月光。
易天耀緩緩坐起身,轉過頭,看著躺在身旁的駱婳,輕啟雙唇,本想開口對她說些什么,但原本已經(jīng)到喉頭的話語卻怎么也說不出,就這么硬生生的又咽了下去。
站起身,換了套襯衫、長褲與西裝外套,隨即伸手打開房門離開,沒有吃楊媽所準備的早餐,便前去公司。
聽著轎車駛離的聲音,駱婳緩緩睜開眼,坐起身,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耀眼的陽光。
好一會兒后,她才下床梳洗,換了套衣褲。
當她準備關上衣櫥時,瞧見了那只專門放置珠寶首飾的抽屜,猶豫了會兒,最后她還是將抽屜打開,拿出一個絨布盒,打了開來。
母親的鉆表正置于其中,她伸出手來回輕撫著鉆表,神情復雜。
以為永遠不會再見到這只鉆表,沒想到竟會在那晚再次與它相會,并由易天耀為她出價買下。
原本對母親的回憶,如今已被他所取代。她將絨布盒合上,放回抽屜內(nèi),決定不帶走它。
這時,她又瞧見了一只紅色的絨布盒,她凝視著它許久,最后才伸手拿起,打了開來,置于里頭的是兩人在教堂舉行婚禮時易天耀為她套上的結婚戒指。
這只價值不菲的鉆戒,依舊璀璨耀眼。
他在天父面前所說的話言猶在耳,那場婚禮仿佛昨日才剛發(fā)生,記憶猶新,而當初他望著她的深情眼神,她更是怎么也忘不掉。
她凝視著鉆戒出神,轉眼問已到了約定的時刻,她連忙將鉆戒放回絨布盒內(nèi),不帶任何東西,直接步下樓。
當駱婳下樓時,楊媽神情訝異,但隨即被欣喜取代。“太太,你終于肯離開房間了!
“嗯!瘪構O朝她微微一笑。
“太太,我替你準備了早餐,你要不要吃一點呢?”
駱婳看著滿臉期盼的楊媽,最后輕輕點頭,“好,我吃一點!
她來到餐桌前,只見滿桌都是她所喜歡的餐點。
“先生之前就吩咐了,每天要準備太太喜歡的東西,如果太太想吃,隨時都可以吃!
她看著桌上的餐點,聽著楊媽所說的話,心頭百感交集,神情復雜,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最后,她拿起一塊夾著火腿的吐司,慢慢吃著,又喝了點蘋果原汁,腦海里再次浮現(xiàn)易天耀的身影。
不,她不能再想他了。駱婳立即站起身,往屋外走去。
“太太,您不吃了嗎?您要去哪里?”楊媽在她身后問道。
“嗯,我吃飽了,我去花園整理一下!瘪構O停下腳步,轉過身,朝她微微一笑。
“喔!睏顙岦c點頭,目送她的背影離開。不管怎樣,太太能恢復原本的模樣,實在太好了。
駱婳往花園的方向走去,沒有停下腳步,直接走進工具室內(nèi)拿出鐵梯,然后架于圍墻上。
她攀上鐵梯,往左右看去。
“在這里。”一道沉穩(wěn)的男聲自右方傳來。
駱婳立即翻躍圍墻,在外頭守候多時的耿云濤立即抱住她。
之后,她便坐上車,讓他載著她離開。
車子往前駛去,漸漸的,后方那幢偌大的奢華豪宅,最后再也看不見。
耿云濤將一袋行李遞給坐于后座的駱婳,“這是駱纓為你準備的一些衣物,護照、機票以及一些現(xiàn)金、信用卡也全放在里頭。”
駱婳伸手接過,低垂俏顏,面無表情的看著那袋行李。
為什么……她好不容易逃離了那里,要永遠離開他,但她的心情卻毫不愉悅:反而是沉重的?
耿云濤透過后照鏡看著她,“你怎么了?”
她連忙回過神,抬起頭,勉強自己綻出一抹笑,“我沒事!
耿云濤怎會看不出她此刻的笑容有多勉強?
“你舍不得離開易天耀?”
“不,怎么會呢!”她連忙開口。
但她的心卻傳來陣陣刺痛,易天耀挺拔的身軀、深邃的黑眸、迷人的微笑怎么也無法自她腦海中抽離,反而變得更加清晰。
耿云濤不再追問,立即將車駛上高速公路。
好一會兒后,兩人便抵達機場。
他將車停在停車場內(nèi),帶領她來到航空公司柜臺前,辦理登機手續(xù),之后便與她一同通過海關,搭上前往美國的班機。
駱婳坐于窗戶旁,望著窗外。
照理來說,此刻她應該開心、雀躍才對,但為什么心情卻是如此沉悶、難受?
難道……是因為她對易天耀還有所眷戀嗎?
原本晴朗的天空,此時太陽已被烏云遮住。
耳邊傳來了空服員的輕柔的嗓音,“各位旅客您好,本班飛機準備起飛,敬請系好安全帶,收起餐桌,豎直椅背,關閉所有電子產(chǎn)品……”
駱婳連忙閉上眼,不許自己再想下去。
感覺到飛機在跑道上滑行,最后緩緩升空,這時,她才睜開眼看著窗外。
天空全被灰蒙蒙烏云所遮蔽,什么也看不見,一股說不上來的倜悵填滿了心。
她知道,以后再也不會見到易天耀的身影,永遠不會了。
。
一部深色轎車急速駛回豪宅。
易天耀劍眉緊蹙,步下車,直往屋內(nèi)走去。
楊媽一張臉顯得慘白,站在管家的身后,一瞧見易天耀回來,立即紅了眼眶。
“先生,對不起……我……我真的不曉得太太會這么做……”
易天耀看了眼楊媽,隨即轉頭看著管家,“你確定她真的離開了?”
“是的。太太吃了一點早餐后,就對楊媽說要整理花園,結果到了午餐時間她都沒有回來,楊媽這才去花園找她,但怎么也不見她身影,只見梯子斜靠在圍墻上,她立即通知我此事,我隨即跟守衛(wèi)一同尋找太太,但只見梯子旁有太太留下的鞋印,而圍墻外的地上則有太太與另一個人的鞋印以及車輪的痕跡,目測是那屬于男人的鞋印!
易天耀面色凝重,雙手不自覺緊握成拳,沉聲低問:“監(jiān)視器都沒有拍到是誰帶走她的嗎?”
“那里正好是監(jiān)視器無法拍到的死角!
“該死!”易天耀低吼,“快去找,無論她去了哪里,都得馬上找到她的下落!
“是!惫芗伊⒓崔D身離開,希望能早點找到駱婳的下落。
易天耀呼吸不穩(wěn),看了眼通往二樓的階梯,隨即邁出步伐走上樓,來到房里。
房間里并沒有什么不同,卻少了道窈窕的身影。
之前放在床頭柜上的駱氏集團股權轉讓文件依舊置于原位,上頭只有他的簽名。
他走向衣櫥,打了開來,所有東西全置于原位,她并未拿走。
打開了那只專門放置各式名貴首飾的抽屜,絨布盒一個未少。他拿起那只放著她母親鉆表的深色絨布盒,鉆表仍舊置于其中。
再拿起另一只紅色絨布盒,打了開來,當初他送給她的結婚鉆戒同樣置于其中,并未取走。
“啊——”易天耀將鉆表與鉆戒緊握在掌中,彎下身跪于地上,痛苦的哀號,這悲痛的吼聲不斷在房內(nèi)回響。
這瞬間,他的心有如被硬生生撕裂開來,徹底嘗到了痛心疾首的滋味,讓他幾乎發(fā)狂。
她就這么離開,離開他身邊,什么也不帶……而她就這么恨他……他就算付出了一切,還是無法獲得她的心!
易天耀心痛如絞,不禁落下男兒淚。
他愛她,深深愛著她,打從在那場慈善拍賣晚會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對她一見鐘情,不可自拔的愛上了她。
他到處打探有關于她的消息,她的喜好,他全部了若指掌,給予她最好的一切,只要是她可能喜歡的東西,他全部為她準備妥當,更親自為她種下那些花,只希望能討她歡心……但這一切,依舊無法讓他獲得她的心。
他的心一直在她身上,但她的心卻從來不愿給他。
他錯了嗎?是他愛錯了方式,還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