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啻國現(xiàn)在雖由小皇帝繼位,但持政的卻是攝政王,小皇帝完全是個傀儡,構(gòu)不成威脅……
砰的一聲,門突地被踢開,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緩緩地抬起頭,就見一名明媚如桃花的紅衣少女,叉著腰,怒氣騰騰地移步雅間之中,晶亮的鳳眼俐落地掃了一圈,然后一個字一個字從朱紅的唇中蹦出來。
“誰、是、顧、老、板?”
在座的各位還沒有從看她驟然出現(xiàn)的驚訝中回過神來,聽到她的問話,目光齊刷刷地轉(zhuǎn)向顧硯津。
接著,剛剛還在高談闊論的眾人,瞬間拋棄文雅的外衣,一個個睜大了眼睛,興致勃勃地看著他們,心底開始猜測向來對美人不屑一顧的顧老板與眼前明艷少女的關(guān)系。
千乘迷冬,沒想到這么快他們就正式見面了。
顧硯津不以為意,揚起和善的微笑面對她,禮貌地詢問:“姑娘,找顧某何事?”
她忍住滿腔翻滾的怒火,故意踩著慢吞吞的步伐,“飄”到他的面前,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繞著顧硯津轉(zhuǎn)圈,仔細地將眼前自千乘迷鳥之后第二號惹火她的男人打量個透。
眉如飛劍,目似星子,眉目間頗有英氣。
直鼻薄唇,面容白皙,神情淡定內(nèi)斂,看似深藏不露之人,為何如此恩蠢地在她的酒樓妄言狂語?
這個男人,看起來比迷鳥順眼,卻和迷鳥狼狽為奸,譏諷她的酒,和迷鳥一樣不知好歹,還敢懶懶地問她有何貴干?!
千乘迷冬瞄了瞄顧硯津手中的杯子,浮綠一片,她瞇起眼,不客氣地哼道:“我是千乘迷冬,千曲樓的老板,聽聞閣下對千乘家的酒頗有微詞,敢問何處讓閣下如此不滿呢?”
滿屋子都是美酒飄香,就他身上帶著淡淡的茶香味,讓她非常不爽,她倒要瞧瞧他能如何挑三揀四?
“哦,原來是千乘當家,在下魯莽,一時口快,得罪了!鳖櫝幗蜉p啜一口茶,帶著歉然的口氣,看著雙頰紅波微漾的千乘迷冬,暗贊她氣惱的模樣嬌俏可人。
迷冬姑娘比迷鳥書里可愛、有趣多了。
“是啊,千乘家的酒是央啻一絕,怎么會有不滿呢?”在席的眾人幫腔,不斷地朝千乘迷冬和顧硯津擠眉弄眼,“顧老板沒有嘗過,才會有所誤解!
“聽說千乘家釀造的美酒,千乘當家都親自把關(guān),絕對是精品中的精品,顧老板不解其味而已。”
“對啊,我至愛‘喜塵’,簡直就是忘憂解愁的極品!
“我愛‘紅笑’,甜而不膩,香醇醉人。”
“顧老板乃仙人,才會不食人間煙火的!
一群看好戲的士人,在千乘迷冬面前各抒己見,一個個不懷好意地瞄向顧硯津,他的滴酒不沾每每讓他們掃興,因此趁機看他出糗也是個不錯的消遣。
顧硯津無奈地搖頭。他做東請他們來酒樓飲酒作樂,他們卻唯恐天下不亂,一個勁地討好千乘迷冬,加劇他和她之間的“矛盾”,陷他于不義。
“哼,原來顧老板尊眼看不上千乘家的酒,難怪來到酒樓,也只好委屈自己以茶代酒!背四侵辉撍赖幕B,他是第一個敢當面嫌棄她的酒的人,這口氣她實在咽不下去。
“千乘當家言重了,在下向來不喜酒,并非對千乘家的酒存在偏見,得罪之處,請多包涵!彼请p美麗的丹鳳眼,瞳孔內(nèi)隱隱閃爍著火焰。
“不喜酒,卻來酒樓,是想砸千曲樓的招牌嗎?”千乘迷冬手撐在桌面上,身體慢慢地傾向顧硯津,瞇起雙眸冷睨著他。
“這個罪名就嚴重了。”眼前異常貼近的佳人,興師問罪的樣子俏得可愛,令他忍不住微笑。
“那你就證明給我看!”千乘迷冬哼道,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手撈起顧硯津鄰座的酒杯,一手扣住他的下巴,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中,將一杯“喜塵”灌入他的口中。
咕嚕一聲,措手不及的顧硯津一口咽了下去,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看著千乘迷冬。她的動作實在太俐落了,讓他防不勝防,壓根兒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招。
她要的證明,恐怕他無法給予了。
顧硯津只覺得酒氣驟然充斥著四肢百骸,腦中一片迷蒙,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伸手指著她!澳阏姗ぉぁ庇腥!
咚的一聲,他的腦袋枕在千乘迷冬的肩膀上。
吶?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
她傻傻地看著倒在自己身上的人,一手還握著灌酒的杯子,轉(zhuǎn)過頭,瞄向顧硯津的同伴,用眼神詢問。
“千乘當家,我們忘了告訴你,顧老板滴酒不沾,因為他只有一杯的酒量。”
“現(xiàn)在他醉倒了,請你負責把他送回硯書坊!
“我們還有事,先告辭了!
“賬單請開給顧老板!
看戲完畢的眾人,毫無同情心地扔下“倒斃”的顧硯津,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臉黑沉的千乘迷冬。
不能碰酒的千乘迷鳥,是被千乘迷冬鄙視到底的男人,現(xiàn)在又出了一個一杯倒可恥酒量的顧硯津,讓她鄙視的名單又多了一員大將。
難怪他會和迷鳥狼狽為奸,原來兩個人“志同道合”!
央啻國地處燎跡大陸之北,氣候嚴寒,尤其冬天冰天雪地,國民皆喜圍爐煮酒談天說地,喝酒暖胃御寒。央啻國本是由游牧民族所立,以武立國,男子體魄強壯勇猛,皆是馬上和酒桌上的翹楚者。而央啻國的文人體魄雖不如武士,但在酒量方面卻不逞多讓。
正因為特殊的地理環(huán)境和國情,釀酒業(yè)才特別發(fā)達。也因此千乘迷冬才會這么鄙視千乘迷鳥,長得一副書生相也就算了,還不能碰酒,不但是千乘家的恥辱,還是央啻國的國恥。
而眼下,又讓她碰上一位國恥級的人物──顧硯津。
她保持著怪異的姿勢,彎著身以肩膀承擔著他的重量,一動也不動的已經(jīng)一刻鐘了,她還沒有從“打擊”中回過神來。
這個來她酒樓找碴的家伙,竟然是一杯倒,還好死不死地倒在她身上!
該死的,他再不醒過來的話,她不介意給他一拳,然后把他當迷鳥的最新小說那樣,扔在地上踩兩腳!
“唔──”顧硯津終于在她即將抽身甩人的那一刻,發(fā)出一道呻吟聲,然后緩緩地抬起頭,黑亮的雙眸對上冒火的鳳眼,他的嘴角勾了起來,露出詭異的微笑。
千乘迷冬被他莫名其妙的笑意看得全身發(fā)毛。奇怪,酒醉醒來之后的他,讓她覺得有點不同,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同。
之前的顧硯津讓她覺得深藏不露,而現(xiàn)在赤裸裸盯著她詭笑的顧硯津,只讓她覺得毛骨悚然。
難道這就是酒后性情大變的情況嗎?
千乘迷冬退后一步,腳抵到了桌腳,清了清嗓門說:“顧老板,你該付錢走人了。”今天她就不和他一般見識。
“顧硯津,叫我硯津!彼爝呧咧,緩緩地朝她伸出手,雙眼微微瞇了起來,有點著迷地看著她。
“少給我藉酒裝瘋!”千乘迷冬拍開他的手。他醉醒之后的樣子,看起來很清醒。
“呵呵,真有趣。”顧硯津笑道,在她還來不及反應(yīng)之前,飛快地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握著她的下巴,然后在她驚恐的眼神之下,他的唇毫不客氣地印上她的,放肆地掠奪……
她的嘴里有一種醉人的味道,她的身上也散發(fā)著醉人的酒香,迷冬姑娘有著讓他難以抗拒的醉人誘惑……
千乘迷冬全身僵化,呆若木雞地瞪著眼睛,看著顧硯津在自己面前放大數(shù)倍的臉,從唇邊燃起的熱度蔓延到她的全身,臉不可抑制地爆紅。
這個該死的一杯倒,還可惡地在她唇中亂動,搶奪她的空氣,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感覺到她的身體虛軟無力,他緩緩地放開她,滿意地伸出舌頭舔舔嘴角,醉人的味道,比酒還要醇厚迷人,嘿嘿,一杯酒換一個吻,這個買賣也劃算!
竟然吃她的豆腐?!
“登徒子,你死定了!”千乘迷冬回過神,看著他意猶未盡的樣子,肝火大動,提起酒壺,不管三七二十一,再次表演她的獨門必殺技──灌酒!
“砰!”
顧硯津再次展現(xiàn)他可恥的酒量,倒在地上,嘴邊仍掛著滿足的笑意。
千乘迷冬踢了他兩腳,然后喚來掌柜記賬,酒價翻倍毫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