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母親手足無措得像個小孩子,她反而不忍心苛責(zé)了,而且說實在的,母親也沒錯,她不知道要責(zé)備些什么。
“就是……我打你手機,你一直沒接,我擔(dān)心嘛,又想到不知道你上班的地方是怎樣的地方,問了你慧俐表姐這里的地址,就過來了——”姚文蕙沒再繼續(xù)說,因為她看到女兒的男朋友出來了。
她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他穿著黑色襯衫、黑色長褲,整個人修長纖細(xì),五官細(xì)致出色得沒話說,有些距離感的氣質(zhì)也無法形容。
看完偶像般的男人,再看看一旁穿著卡通圖案連身裙的女兒,她很懷疑這個花美男怎么會是她女兒的男朋友?
“媽,我來介紹,他是展香,展開的展,很香的香!睂殞幰稽c也沒嗅到山雨欲來的氣息,嘴角甜蜜的笑容始終彎彎掛著,她其實很高興可以誤打誤撞讓母親認(rèn)識展香。
“伯母你好。”展香還算客氣,雖然他不太高興,但畢竟人家是寶寧的母親。
“好、好!币ξ霓ヮl頻點頭!澳氵@孩子長得真是好看……”
“伯母過獎了!彼允怯貌粠魏胃星榈膯我艄(jié)說。
寶寧暗自竊喜。
看吧,連她母親也被展香出色的儀表迷住了,看來對他們的交往,也一定不會有意見的。
“聽說你是建筑師是吧?”姚文蕙端詳他,逕自盤算地說:“有份自己的事業(yè),房子也有了,這樣很好,我們寶寧嫁給你,不至于吃苦,我也可以安心了。”
“媽……”寶寧臉一紅。母親這樣也太直接了吧?雖然她個性大刺刺的,但提到結(jié)婚這件事,她還是會害羞。
今天雖然不是她叫母親來提親的,不過,既然都已經(jīng)提了,那她也不會反對就是了。
不如就來個順手推舟吧,很多事,都是需要有人推一把的,像某人對婚姻大事這么被動,如果有人推一把,他搞不好會積極起來。
“我看,今天就把婚期定下來吧;I備婚禮也需要一段時間,現(xiàn)在就預(yù)訂飯店比較容易,我認(rèn)識幾個飯店的大廚,一定要十全十美才行,客人吃得開心,我們當(dāng)主人的也才有面子,對不對?”姚文蕙喜悅的說完,看著準(zhǔn)女婿。“你覺得呢?”
“媽……”寶寧雙眸不禁燃放著燦爛的光芒。
即使對母親今天就想敲定婚期很傻眼,但聽到母親篤定的談著喜宴菜色,她又有些喜悅期待,說不定,她和展香的婚期會就這么敲定下來哦。
世間的事,誰都說不準(zhǔn)的,一個排斥婚姻、抱著單身主義的人,也可能在一瞬間改變想法啊。
她期盼地看著展香,希望他能把幸福的回答帶給她。
但是,她看到他蹙起了眉宇,聽到他低沉不帶感情的說:“伯母,我想您誤會了,我并沒有結(jié)婚的打算!
姚文蕙微微一愣!芭?現(xiàn)在還沒有結(jié)婚的打算啊,那你打算什么時候才要結(jié)婚?”
他的話很難理解嗎?展香忍耐的閉了閉眼!安福覜]有結(jié)婚的打算,一直都沒有。”
她更錯愕了。“你的意思是你不想結(jié)婚?你是單身主義嗎?可是你跟我們寶寧的關(guān)系都已經(jīng)進展到那樣了,不結(jié)婚……呃,說不過去吧?”
展香皺起眉頭,冷下臉來。“我們在一起是出于你情我愿,請您不要把兩者混為一談。”
一時間,客廳里空氣凍結(jié),氣氛陷入了冰點。
寶寧瞪視著他,感覺自己的喉嚨干涸得發(fā)痛。
不想結(jié)婚就不想結(jié)婚,他們可以私下再溝通,他有必要在她母親面前把話講得那么直接嗎?
那是她的母親耶,他有沒有想過,哪個母親會樂意聽到自己女兒的男人說出這種不想負(fù)責(zé)任的話?
虧她還很高興有機會可以讓他們認(rèn)識,他把話說得這么不留情面,不但給她難看,也給她母親難看,況且,她要怎么補救她母親對他的看法啊?
或許,他傲慢到不在乎她母親對他的看法,但她在乎啊,就算不結(jié)婚,一輩子同居,她也希望她的同居人在她母親心目中是滿分的,是一個好的男人,而不是一個一開口就想把婚姻責(zé)任撇得一干二凈的男人。
姚文蕙表情幾近驚恐的問道!皩殞幇 f的是什么意思?他不打算跟你結(jié)婚嗎?”
天下父母心,這是為人母的擔(dān)憂,看見女兒跟男人在床上,當(dāng)然會擔(dān)心女兒被占了便宜又被拋棄。
雖然她的婚姻很失敗,但她從來沒有灌輸給寶寧不要婚姻的觀念,她希望女兒有個美滿的婚姻,彌補在單親家庭長大的遺憾。
“是的,伯母,我們并沒有要結(jié)婚,永遠(yuǎn)都不會結(jié)婚。”展香高抬著下巴,俊眼里沒有一絲迂回和隱瞞。
“不要再說了!”寶寧氣急敗壞的站了起來,不知何時,她的拳頭已經(jīng)緊緊握著,胸口也激烈的起伏著。
為什么?天殺的為什么他要這樣?他不知道長輩們都很重視名分嗎?他就不能婉轉(zhuǎn)一點嗎?
她看著受到打擊的母親,潤了潤嘴唇,努力挽回頹勢地說:“媽,他的意思是我們還年輕,沒必要這么快就論及婚嫁,可以等我們感情穩(wěn)定一點的時候再說。而且我也還不想結(jié)婚啊,我才二十四歲,不用這么早就把自己綁死吧?”
姚文蕙吁了口氣,稍微有些放心了!八裕饶銈兘煌倬靡稽c,到時才會結(jié)婚,對吧?”
寶寧正想點頭說“對”,展香卻又早一步開口。
“不是的,伯母,我想我還是在這里對您說清楚比較好。我對婚姻沒有任何憧憬,我不想要婚姻,也不想要孩子,甚至可以說,我厭惡婚姻,所以,不管我們在一起多久,都不會有婚禮。”
她氣炸了,終于忍無可忍的喊道:“你住口!”
太過分了!他真的太過分了!
聽見她低吼,展香一雙眉頭聳得更高!拔也幌肫垓_你母親!
寶寧隱忍的瞪視著他。
他不想欺騙,但他卻狠狠傷害了她!
每個女人都期望會有個完美婚禮,穿著白紗與心愛的男人走進禮堂,在親友的見證下,結(jié)為夫妻。她也是。
縱然她早就知道他有多么排斥婚姻,但親耳聽他說出那些話還是刺痛了她,更何況,還是在她母親面前……
他以為,只有他的自尊需要小心翼翼的維護,她就沒有自尊嗎?
“寶寧,我想我聽得夠清楚了,媽不笨,知道這男人不會跟你結(jié)婚,也不會給你幸福。進去收拾東西,跟媽回去,你一直都渴望能結(jié)婚生子,如果跟他在一起,那你的夢想永遠(yuǎn)都不可能會實現(xiàn)!
說完,姚文慧站了起來。“媽出去外面等你!彼蜷_大門走出去。
等母親關(guān)上大門,寶寧馬上發(fā)作了,她怒火攻心的指責(zé)他,“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一點體貼別人的心都沒有,我對你非常失望!”
“我對你也很失望!”
他的情緒也好不到哪去,欲火未消,屬于兩人的私密空間還被人闖進去,被撞見一絲不掛他還可以勉強忍受,但接著又莫名其妙被三堂會審似的逼婚?
展香惱怒的吼著,“你現(xiàn)在就告訴我,你跟你母親的想法一樣嗎?時間久了,就要對我逼婚?你真的是這樣打算的嗎?”
“如果我說是呢?如果我說我想結(jié)婚呢?”她豁出去了,索性把自己真正的想法說出來。
“你說什么?你想結(jié)婚?”他的尾音陡然升高了,眼里的怒火熊熊燃燒,表情危險至極。
“對,我想結(jié)婚!”她握緊拳頭,拼命忍住淚水!拔覌屨f的沒錯,我很喜歡小孩子,所以才會去讀幼教。我一直渴望能結(jié)婚,想要擁有心愛男人的孩子,我的理想就是在家里相夫教子,怎么樣?”
聞言,展香的臉色益發(fā)難看,他陰沉的看著她,狠聲問道:“原來你是這種女人,你真可怕,這么久了,竟然都沒有把內(nèi)心的想法說出來。如果今天你母親沒有來,你想隱瞞多久?你打算什么時候向我逼婚?”
聽他這么說,寶寧心都冷了。一個人怎么可以變化如此之大?
在床上時,他溫柔得像想要把她揉進他的身體里,但現(xiàn)在,他口中說出的話又惡毒到可以把她的心撕裂……
她心如刀割的看著他,憋著氣,低啞地說:“我打算去跟別人結(jié)婚了,可以了嗎?”
她挺直了胸膛,從他身邊走過,進房火速收拾了一袋行李出來。
“我走了,你安全了,不必?fù)?dān)心被人設(shè)計逼婚了,再見!”她要快點走,她不想在他面前落淚。
“夏寶寧——”他粗聲粗氣的叫住了她。
她的心跳突地加速,帶著一絲渴望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看著他,倔強蒼白的臉上凝著寒冰。“還有事嗎?”
展香緊閉著雙唇,狠狠咬著牙!白叱鲞@個門,就不要想再回來。”他的眼光陰郁,聲音僵硬!澳阆肭宄嗽僮叱鋈ァ!
此時此刻,他就只能講這種狠話嗎?
寶寧的心情迅速跌到谷底,但她立即武裝起自己。
“不必想了,我現(xiàn)在就走!”
她真的走了。
展香僵硬的瞪著她的背影。
她真的走了……
她天殺的真的走了?
看著雕花銅門在面前被甩上,浮躁、惱怒的情緒瞬間狠狠浮現(xiàn)出來,他的內(nèi)心似乎被根繩子緊緊的一抽,痛得令他的眉頭鎖成了一條線。
過去對于向他要求婚姻的那些女人,他可以很果決的叫對方走人,事后也不會有半點后悔、不舍或難過。
可是今天,為什么他的心會感覺這么不舒服?
不,不舒服已經(jīng)無法形容他的感受了,他的心就好像被挖了個大洞,空虛的懸在那里。
他是怎么了?
他有那么在乎夏寶寧嗎?
不,不會的……
否認(rèn)的同時,心中頓然浮起一張笑意燦爛的小臉,拆穿了他自欺欺人的謊言。
這怎么可能?他是展香,不會被任何女人所牽絆的展香,在他的世界里,有他既定的規(guī)律,那就是婚姻免談。
分手就分手吧,他就不相信自己沒有她不行。他不會有損失,絕對不會有任何損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