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遲昊低咆,加重手中握力!昂尬、怪我都好,別這樣!”
“我很好。”她試著抽回手,反被他握得更緊!胺砰_我。”
很好?!連擷香受傷都急得不顧性命的她,怎可能好得了!被她強裝無謂的話激怒,遲昊將她推坐入椅,雙手握住扶把不讓她離開。
“你知道嬤嬤怎么死的嗎?她連叫喊的時間都沒有……”話未竟,就被她打斷
“我不想聽!”海品頤掙扎,臉色變得蒼白,卻掙不開他強力的手。
為了逼出她真實的情緒,遲昊狠下心繼續(xù)說道:“嬤嬤全身被弓箭及長矛刺穿,幾乎體無完膚,她甚至倒不了地,因為身上的武器多到……”
“住口!別說了,住口——”血腥的畫面擊毀她的偽裝,海品頤抱頭,瘋狂哭喊。“啊——”
遲昊將她擁緊入懷,察覺他的舉動,海品頤拚命掙扎,他卻擁得更緊,最后,心力交瘁的她只能靠在他懷中,放聲大哭。
“嬤嬤為了替醉月樓脫嫌,把所有的事全都攬下!边t昊低道。
“都是我害的……”不該是嬤嬤,她救了多少姑娘?為什么老天爺要這么對她?!
松開她,遲昊蹲跪她面前,由下往上地看著她。
“不是你的錯,你很清楚,初天緯沒有趕盡殺絕,表示他并未將醉月樓和擷香定罪。若非端木柏人突然介入,我們有絕對的把握能將事情完美解決!笔謸嶂膫(cè)臉,遲昊輕聲道。“別讓無謂的自責(zé)傷害自己,不是你的錯,你的理智很清楚,別被心魔擊敗!
“好痛……這感覺真的好痛……”她揪住襟口,撕心裂肺的感覺讓她難以承受。
“我知道!蹦峭,會讓人永生永世都記得。
海品頤撲進他懷里,抱住他的頸項,失聲低泣。必須有他在,她才能不陷入自責(zé)的泥沼,而他獨自與心魔奮戰(zhàn),又痛了多長的時間?
“我要回去……”她哽咽道。
“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因此事受傷,我保證。”拂開她淚濕的發(fā)際,遲昊拉她站起!白碓聵悄壳氨挥周姲鼑,我們先進京城投宿客棧,再視狀況而定。”
“嗯!焙F奉U點頭。雖然她現(xiàn)在一心只想直接飛奔醉月樓,但貿(mào)然動作只會誤事,她只能捺下心焦,聽他安排。
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他們整理好東西,裝扮為走方郎中和仆役,趁夜進了京城。
。
鎮(zhèn)日間,若不是打探消息的忙碌讓她分心,海品頤幾乎熬不下去。
好不容易捱到夜晚,卸了裝扮的她和遲昊趁著后門衛(wèi)兵交班時,施展輕功入內(nèi),樓里沒被官兵進駐,他們輕易來到擷香閣。
一整晚,她和擷香從如何結(jié)束醉月樓的計劃,聊到過去,談相遇,談嬤嬤,談許多許多,兩人又哭又笑。
而進去沒多久,遲昊就不發(fā)一言地離去。直至天際微亮,才又來敲門,趁著天色昏暗,帶她離開醉月樓。
回到客棧,遲昊要她休息。
“我不累。”海品頤搖頭!澳銊?cè)ツ睦??br />
“睡,別逼我對你用藥!边t昊很堅持。她昨晚情緒激動到睡不著,今晚心情好不容易平緩了些,還不好好休息?
海品頤無法,只好忿忿地脫去外袍和布履,才一躺下,見他也要脫鞋上榻,負氣側(cè)身面對里墻而睡。
面對她這個舉動,遲昊只微微挑眉,自后將她攬靠懷里,調(diào)整出舒適密合的姿勢。海品頤咬唇,要自己堅持住,不要輕易屈服,但她真的累了,他的懷抱又不斷呼喚著她,最后撐不住,只好放松往后倚靠他的溫暖,沉沉睡去。
這一睡,直到日上三竿,還是遲昊喚她才起來。
一察覺到時辰,海品頤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從榻上驚跳而起,不可置信地瞠大了眼。天!她竟然睡到這么晚?!
“別急!边t昊將她拉下榻,將擰濕的手巾遞給她。“事情已有轉(zhuǎn)機。”
接過手巾,海品頤頓住,看向他,那過于自信的語氣讓她覺得有異。“為什么這么說?”他昨晚離去那段時間,到底做了什么?
“到醉月樓就知道了!背诉@句,接下來遲昊就什么都不肯多說。
虧他有那么大的耐性竟能隱忍整晚,到現(xiàn)在還不肯說!海品頤為之氣結(jié),卻拿他沒轍,只好胡亂梳洗,用最快的速度扮成走方郎中。
誰知遲昊還不肯罷休,硬是盯著她吞掉一碗肉末粥和半顆饅頭之后,才動手扮成仆役,隨她走出客棧。
雖然知道他一定做了什么,而且定是大有進展的事,但猜不透的感覺真的讓人很難熬!聽到他不疾不徐的腳步跟在身后,海品頤一肚子悶氣,腳步加快,直往醉月樓的方向走去。
一轉(zhuǎn)過街角,她硬生生停住腳步,被眼前景象震住了——直至昨晚還森嚴(yán)包圍的官兵已全數(shù)撤去,大門緊閉的醉月樓靜靜地籠罩在陽光下。
她回頭望向遲昊,若非礙于目前的裝扮,強烈的欣喜讓她直想撲進他懷里!澳阕隽耸裁矗俊彼Т,怕忍不住會狂笑出聲。
眼中閃過溫柔,遲昊只下顎一抬:“擷香出來了,不去見她?”
海品頤回頭,見擷香一臉驚訝地推門走出,路人見狀,開始圍觀指點。
強抑驚喜,海品頤趕緊走到她面前,壓低聲音開口:“姑娘氣色不佳,老夫入內(nèi)幫你診斷好嗎?”
“不用了……”擷香愣愣搖頭,眼前乍變的情勢讓她反應(yīng)不過來。
海品頤悄悄握住她的手,朝她眨眨眼。
擷香抬頭望進她的眼,而后看到肩背藥柜的仆役定近,隨即會意。
“麻煩大夫了。”擷香喜悅一笑,轉(zhuǎn)身領(lǐng)先入內(nèi)。
海品頤朝遲昊揚起笑,隨后連袂進入。
一進屋,樓里的姑娘見了他們?nèi)加中τ纸,這是自嬤嬤過世后,醉月樓初次傳出笑聲,差點沒將屋頂給掀了開。
還是遲昊一聲大喝,才抑住眾人興奮的情緒。
“就算官兵撤了,醉月樓也不能再開下去,往后好事者會接睡而來,底細遲早會被發(fā)現(xiàn),你們必須讓人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趁早離開!
這番話,開啟了樓里的忙碌。
遲昊催促她們將所有值錢的東西全清了出來,由換成不同裝扮的他,分別拿到京城里大大小小的當(dāng)鋪變賣。
而海品頤和擷香忙著安排樓里姑娘的去向,麻子男人和老嫗再度出馬,四處聘雇馬車,好讓姑娘們都能順利回鄉(xiāng)。
沒人有時間為離別難過,只專心打理行囊,消除任何證據(jù)。
當(dāng)海品頤要將醉月樓所得——包括遲昊變賣拿回的銀兩!平分給眾姑娘時,大家起了爭執(zhí),全都怪自己分得多了,堅持要還一半回去。
海品頤和擷香感動得熱淚盈眶,不得已,只好收下,當(dāng)作日后救助災(zāi)民的本錢。
子夜一到,一輛輛馬車駛離京城,分往不同方向而去,原本紙醉金迷的醉月樓,在一夕之間人去樓空,成了街坊傳聞、茶樓說書的奇情傳說。
*
結(jié)束醉月樓后,他們將擷香安置于京城近郊的小村落。不久后,再去探望時,人已消失,擷香的去向,他們都心知肚明。
原本忙碌的生活變得無所事事,海品頤耐不住閑,依然維持走方郎中的打扮,和遲昊游走京城近郊的村落,為一些窮困的村民治病。
這一日遲昊和海品頤至京城藥鋪采買藥材,給了清單,正等著伙計包藥,一旁掌柜和人的談話聲傳進耳里——
“端木公子的狀況都不見好轉(zhuǎn)嗎?”
“是啊,太子氣得連廢幾個太醫(yī),連我家主人都遭殃,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怪病……”
留心身旁的對話,海品頤轉(zhuǎn)頭看向遲昊,卻見他不為所動,仿佛不關(guān)他的事。
京城傳聞,錯怪醉月樓的端木柏人遭受天罰,雙腳癱瘓,再無法站立,之后皇帝下令平反初天緯的罪,雖然遲昊絕口不提,但任她再笨,也猜得到是他前往端木府第毒廢了端木柏人的雙腿,并要他罷手。
“這教訓(xùn),會不會太重了點?”海品頤靠近他,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說道。
“天罰吧!”遲昊沒正面回應(yīng)。
天罰?海品頤抬起頭,好笑地看著他。他不肯直說做了什么也就算了,居然還用鄉(xiāng)野傳聞來搪塞她?本想板起臉,卻還是忍禁不住地笑出。
“那,‘天’有沒有說,他會好還是會終生殘廢?”
“看他運氣,若遇到名醫(yī)的話,應(yīng)該還有三成治愈的機會。”遲昊視線望著前方藥柜,輕道:“你不恨了?”
海品頤頓了下,而后釋然微笑,輕輕搖頭!安缓蘖,要懂得放開,嬤嬤不會希望我們一直活在陰影中,不然她的犧牲就白費了!
遲昊想伸手握住她的,剛好此時伙計走近,他只好將舉起的手硬生生轉(zhuǎn)向,置于柜臺上。
“大夫,您的藥好了!被镉嬓ξ匕阉幗唤o海品頤。此時她已非昔日醉月樓的管事身分,當(dāng)然輪不到掌柜前來招呼。
“小兄弟,謝謝!焙F奉U接過。
“大夫,偷偷問您件事!被镉嫙峤j(luò)地搭住她肩膀,頭顱貼近!坝袥]有什么藥方能讓人長得又高又壯啊?我都十九了,還這么矮小……”
“這樣啊,你記著……”海品頤莞爾,念了藥方,沒發(fā)現(xiàn)身后的遲昊眼神一凝,即使戴了人皮面具,不悅的氣勢仍往外燎燒。
“大夫,謝謝您啦!”伙計開心地拍拍她的肩頭,吹著口哨往里頭走去。
“走吧!”海品頤轉(zhuǎn)身走出藥鋪。
身后突然傳來一句!澳阆然厝!
她回頭,只見他大步往另一邊走去。怎么了?海品頤微感疑惑,但他去得遠了來不及問,只好獨自先回家。
回到家,卸了面具,準(zhǔn)備晚膳,沒多久,就見遲昊拿著一個布包進門。
“你去哪……”話還沒問完,就被他用猛然的吻堵住了口!暗取彼_口想阻止,卻反被他的舌竄入,霸道地勾誘她一起沉淪情潮中。
他甚至等不及回房,直接拉她跨坐他身上,激情地愛著她。
當(dāng)一切結(jié)束,海品頤靠在他胸前喘息,憶起方才旖旎的畫面,臉整個紅了起來。他力道過猛,將她身上尚未換下的郎中袍子都給撕裂了。雖然屋子里只住他和她,但他們居然在大廳就……天!
“你……”將破裂的衣襟攬在胸前,海品頤嗔睨著他!澳惆盐依芍械囊路毫蚜耍乙院笠趺窗?”
“換上!边t昊將帶回的布包交給她。
海品頤接過,好奇地打開,看到里頭的女子服飾,頓時怔愣。“你買的?”里頭甚至連肚兜都有。
“今后,你不用再女扮男裝了。”遲昊干脆動手幫她把身上剩余的布料除去,手拂過她白皙的胸前時,眸色不由自主地轉(zhuǎn)深。
“我自己來……”海品頤害羞地背過身去,手忙腳亂地將衣服穿上,忙了半晌,終于穿好。她根本記不得上次穿女裝是什么時候!
“你……覺得如何……”她咬著下唇,忍著逃走的欲望,轉(zhuǎn)身看他。
遲昊沒說話,只是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用像要將她燃燒的視線緊緊凝視著她,讓她更加手足無措。
“為什么不讓我穿男裝了?”為了躲避他的視線,她趕緊找話題。
遲昊一頓,忙著發(fā)窘的她沒留意到,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尷尬。
藥鋪伙計那只搭在肩上的手,是事情的引爆點。早習(xí)慣男子打扮的她毫不忸怩,對旁人的肢體碰觸只要別太過分,也不以為忤,但看在他的眼中,還……真覺得刺眼,他已經(jīng)忍耐很久了。
“羅剎門都滅了,沒人認得我們,以后可以不用再辛苦易容了!彼伊藗名正言順的理由。
“可是我有可能會被認出來。”海品頤提出疑點。
“我們會離開這里,沒人會把你和醉月樓管事聯(lián)想在一起!毕氲铰猛局羞必須和扮成男裝的她保持拒離,是促使他要她穿上女裝的第二個主因。
“要去哪里?什么時候?”海品頤驚訝問道。他之前完全沒提過。
“明天就走!彼麉s只針對第二個問題回答。“趕快用膳,吃完趕緊整理東西,明天還要早起!
縱有滿腔疑問,對上口風(fēng)緊密的他,都只能悶在肚子里。海品頤長嘆口氣,隨著呼出的氣息,煩悶也一掃而空。算了,只要能跟著他,去哪里都無所謂。她溫柔微笑,拉著他的手走到桌邊!俺燥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