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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shù)乃椒棵廊耍ㄏ拢?第十四章 生機(jī)乍現(xiàn)(2)

  “王爺最痛恨什么?”他猶豫問。

  “辦差不力的人,我不但沒好好看守姑娘,還在當(dāng)差的時候飲酒作樂……我死定了,姜成,你幫我個忙,等我死掉把我的尸骨收一收,交給我爹娘!彼目鋸堁哉Z急得他說話結(jié)巴起來!安唬,不會的!

  “會的、會的,肯定會的,許歷那邊沒有姑娘的消息,王爺越來越暴躁,約莫就是這兩天的事了!闭f到這里,她又是一大串淚水搰下。

  姜成眉頭直了,再也受不住胸口犯疼,一把將青竹攬進(jìn)懷里,用力說:“你別哭,這個王府咱們不待了,我?guī)闳フ夜媚铩!币粋心急,他將謹(jǐn)容給招出來。

  果然……這下子青竹才真正松口氣,他果然知道。  

  埋在他胸口,青竹細(xì)想,姜成這人一根腸子通到底,腦筋難轉(zhuǎn)彎,他認(rèn)定姑娘是救命恩人,不管是對是錯,只要是姑娘的心意,都會想盡辦法幫她辦到底,如果強(qiáng)迫逼問,怕是逼不出姑娘的下落。青竹并不想算計他,可事急從權(quán),她不得不算計姜成一回。

  “你知道姑娘在哪里?”她仰頭對上他的濃眉大眼問。

  “嗯!

  “姑娘身子還好嗎?身邊有人何候嗎?”

  “今天……不大好,我有托鄰居大娘照看著,本想下午交了差就去尋牙婆,買兩個何候的丫頭!

  青竹點(diǎn)頭說道:“不必買丫頭了,有我就夠,不過姑娘身子骨弱,買藥找大夫都需要銀子,我回屋里偷幾樣昂貴的首飾帶上,再整理幾件衣菔,半個時展后我們在后門集合。”

  “好,不過一個時后吧,我上街去買匹馬,沒有王爺?shù)牧钆,馬廄那邊不會給馬。”

  “好,這次出門后就不能再回來了,你也把自己的東西整理整理!彼枰涎右稽c(diǎn)時間,讓王爺安排周全。

  “好!

  “別光說好,快去啊!

  青竹將姜成趕走后,飛快進(jìn)尾隨手挑幾樣?xùn)|西收進(jìn)包袱里,關(guān)上門、深吸氣,拳頭握緊,她加快腳步往書房奔去。

  姜成并不知道他們出府時,身后有十幾個人跟著。

  —路上,青竹膽戰(zhàn)心驚,想著簡煜豐連日里的怒火,她暗暗替謹(jǐn)容捏把冷汗,擔(dān)心自己沒接成的三十大板就要落到她身上去,姑娘還病著呢,怎禁得起?到時候……

  青竹咬牙,就算再害怕也得替主子受下,若她還護(hù)不了姑娘的話,就推這個皮粗肉厚的檔著。

  想到這里,她兩手圈得姜成更緊了,臉貼上他寬寬的后背,對著他的背,低聲說一句:對不住。

  怕行蹤曝露,沒有人騎馬,他們施展輕功,尾隨在姜成和青竹身后。

  想起謹(jǐn)容的病,簡煜豐的心一陣強(qiáng)烈痙攣,像是千百利爪在里頭狼狠撓著,撕拉著,無法遏制的戰(zhàn)栗在經(jīng)脈間奔竄。

  她還好嗎?他還來得及嗎?她能不能等等他,再等一等?  

  他搖緊拳頭,青筋在額間賁張,心底只有一個念頭,快一點(diǎn)、快一點(diǎn)、再快一點(diǎn)……

  終于,姜成在一個宅院前頭勒緊韁繩下馬,他才將青竹抱下馬,倏地就讓幾個飛身靠近的黑衣人制住,他的武功不比他們差,只是輸在猝不及防,他們死命地把姜成壓在地上,任由他咆哮喊叫。

  簡煜豐不看他半眼,雙足輕點(diǎn),躍過高墻。

  像是有條線牽系他的心似的,他根本不必辨別方向就直覺奔往有她的地方,雙手推開門,他看見謹(jǐn)容正痛得滿地打滾,

  像是接了一記悶拳似的,他一躍上前緊緊將她抱在胸口。

  明知道這話對她的疼痛沒有意義,他還是忍不住說:“別怕,我來了。”

  謹(jǐn)容虛弱地抬頭望他一眼,是痛得頭昏,以至于看錯人?她努力張大雙眼,但汗水濕透頭發(fā),一束束像蛇似的貼在臉上,模糊她的視線,她看了又看,怎么看都是那張嚴(yán)肅的臉。

  “不怕,我來了。”他又說同樣的話,好像他多說幾次,她就真的不會害怕。

  “是你?簡煜豐?”她遲疑地碰碰他的臉。

  “對,是我,簡煜豐!彼兆∷氖仲N上自己的臉。

  她緩緩吸吐幾口氣,分明心底感動,可下一刻她卻發(fā)狂似的舉拳拚命往他身上敲打。

  “你這個壞人,我痛死了,都是你害的,啊一什么七線蠱嘛,什么天羽蕨嘛,憑什么啊,啊~憑什么你們家的郡主娘娘不能痛,我痛得半死就沒關(guān)系,憑什么我的血要拿去救人,憑什么我就要倒霉,啊——”

  新的一輪疼痛發(fā)作,她每抽痛一下就大叫一聲,瘋狂的放聲大哭,瘋狂的捶打簡煜豐,瘋狂地在他身上拚命翻滾,她不管不顧了,再也,不管,不顧!

  青竹進(jìn)門著見的就是這一幕,她受到的驚嚇不淺,死命盯住那個潑辣女子,她……

  是那個溫和的謹(jǐn)容姑娘?

  她睦大雙眼,目不轉(zhuǎn)睛,這才曉得王爺?shù)尼t(yī)術(shù)真是了得,原來王爺日日施針,想抑制住的就是這種程度的疼痛?雞皮疙瘩冒過一層又一層,她不在地獄里,卻覺得全身發(fā)冷!皩Σ蛔,對不住、對不住……是我的錯!焙嗢县S眼底的憤怒瞬間凝結(jié)成心疼,兩顆晶瑩淚水悄悄下墜。

  “你的錯,你的錯,你該死的大錯特錯!彼礃O了,舉手就要抓花自己的臉頰。

  簡煜豐心頭一驚,飛快點(diǎn)住謹(jǐn)容的穴道,下一瞬,謹(jǐn)容昏睡過去,但即便昏睡,那股疼痛依舊讓她壁緊了雙眉。

  簡煜豐飛快在她身上施針,一面親吻她的臉一面低聲安慰,“沒事了,都過去了,我會在這里,一直在……”

  不管謹(jǐn)容有否聽見,他不斷在她耳邊叨絮著,直到她扭曲的五官趨于平緩,直到她急促的呼吸變得平穩(wěn),他才抱著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回他們的家。

  接下來,醫(yī)林圣手魯棣和簡煜豐卯足全力,企圖把謹(jǐn)容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

  她洗的、吃的,喝的,抱的,什么藥都嘗試過,身子心理受到無數(shù)折騰,好幾次她幾乎熬不下去了,是簡煜豐一遍遍在她耳邊說:為了我,再堅持一下。

  他心疼她受的苦,一下朝便抱著她,不管她醒著昏迷著,都不停地在她耳邊說話。他說他們的初識,說他怎么會喜歡上她,說他于情愛看得淡,以為這輩子將要這樣子過,沒想到一個不服氣,再加上一點(diǎn)驕傲,他不相信皇上說的,不信濟(jì)民堂的平胄散效果會比他開的藥還好,于是存了比較之心,于是他遇上她,于是遇上改變自己一生世的女子。

  他對她言愛,他說自己從來沒愛過張鈺荷,從小到大,只拿她當(dāng)妹妹看待。

  他說有父母親的前車之鑒,他堅持除非遇見真心喜愛的女人,否則絕不輕易成親。但他是裕親王爺,婚事不能掌控在自己手里,多少皇親貴戚想攀上他這門親,多少勢力想拉攏他靠近,因此當(dāng)有人誤會他喜歡張鈺荷時,他便將錯就錯,不但不予否認(rèn),還對她加倍寵溺,坐實(shí)這項(xiàng)謠傳。

  因此禮親王府三心二意,晉遠(yuǎn)侯府加倍小心,其他的勛貴不想得罪禮親王,只好放過他這條大魚,而許莘為求得張鈺荷為妻,就得收拾他的風(fēng)流習(xí)性,一心一意對張鈺荷好。

  至子皇帝,他有心結(jié),知道想求卻求不得的心痛,同為天涯淪落人,怎能不體貼簡煜豐的“心痛”?因此,他不作主簡煜豐的婚事。

  這是多全其美的事,卻沒想到會造成謹(jǐn)容的誤解,讓他們差點(diǎn)陰陽兩隔。

  謹(jǐn)容在病中,簡煜豐說過很多話,以前謹(jǐn)容總覺得他脾氣太硬,心底有事只會深埋不會露土,沒想到他將所有心事悉數(shù)對她說盡,為她,他努力改變自己。

  這樣的簡煜豐怎能不教人心動?

  所以她不但為他堅持一下,還堅持很多下,她為他過關(guān)斬將,闖過一次又一次的生死關(guān)頭。

  簡煜豐還告訴她,因?yàn)樗,他開始相信命運(yùn);因?yàn)樗笃鹕穹;因(yàn)樗,他發(fā)誓尊重每一個生命,并試著體會患者的痛苦。

  慢慢地,謹(jǐn)容的身子痊愈,她清醒的時辰一天比一天多,聽進(jìn)耳里的情話也一天比一天多。

  雖然魯棣仍然天天對簡煜豐開罵,罵他才學(xué)那么一點(diǎn)三腳貓功夫,居然以為自己能治得了七線蠱,雖然魯棣口口聲聲說他不知道天高地厚,沒有把握就在別人的身上動手,雖然每回魯棣訓(xùn)人的時候,滿屋子的丫頭下人都不知道該把頭往哪里埋比較洽當(dāng)。

  但是,簡煜豐那個三腳貓功夫,卻陰錯陽差地把謹(jǐn)容的陰寒體質(zhì)給治好了。

  七線蠱本就是至陽至烈的毒物,因此每次療毒后,陽與陰在體內(nèi)相對沖,搞得謹(jǐn)容不得不吐血一回,相形之下,天羽蕨的根就緩和得多,它雖有同等烈性,卻因?yàn)橐挚蛊呔蠱的毒保護(hù)植株,因此發(fā)展出抑制毒素的外皮。

  所以之前簡烴半把天羽蕨的根挖出來天天給謹(jǐn)容熬藥喝,在治好謹(jǐn)容的陰寒體質(zhì)同時,也抑制住了七線蠱的毒,只是人究竟不是植物,那毒只能抑制卻不能排出,因此加重了謹(jǐn)容的痛苦,簡煜豐只好更努力為她施針免除苦痛,可一旦發(fā)作起來,謹(jǐn)容就慘了。

  她痛得打滾時,有許多人親眼目睹,簡煜豐深信只要自己再晚片刻進(jìn)門,她痛到失去理智,絕對會動手傷害自己。

  謹(jǐn)容很慘,差點(diǎn)兒就見不到隔天的太陽,簡煜豐更慘,差點(diǎn)兒被魯棣打罵到見不到當(dāng)晚的月亮。

  看著這對慘到不行的主子,青竹經(jīng)常求老天爺讓這種害人的毒蟲子全被鳥吃光了才好。

  不管怎樣,魯棣終算傾盡畢生功力,將謹(jǐn)容身上的七線蠱毒給治好了,在他宣布謹(jǐn)容身子完全康復(fù)那天,青竹一個激動,跑到門前雙手合掌跪在地上謝天。

  她說:“好人有好報,姑娘做那么多好事總算有了好報應(yīng),說到底,舉頭三尺有神明……”她話沒說完呢,謹(jǐn)容和簡煜豐屆然放聲大笑。

  青竹被笑得滿頭霧水,而謹(jǐn)容對簡煜豐說:“瞧,又一個指望神明作主的,神明可真忙啊!

  青竹聞言連忙說:“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比缓筠D(zhuǎn)過頭,氣呼呼地對謹(jǐn)容說:“姑娘說話要仔細(xì)點(diǎn)兒,老天爺是不能隨便得罪的,你的身子才剛好,日后還得仰仗老天爺庇佑!敝(jǐn)容靠在簡煜豐懷里,笑道:“靠天不如靠己,自己不長進(jìn),老指望老天爺幫忙怎么行?來,這回我來幫老天爺?shù)拿,替你作主一回。翠竹,去喊姜成進(jìn)來里!鼻嘀癖静粫缘弥(jǐn)容要做什么,可聽見她要喊姜成,心底便有了幾分明白,她垂下頭,眼底浮上幾分委屁。

  這段日子,青竹不好過,姜成認(rèn)定她出賣自己,氣得連看都不多看她一眼,無論她怎么賣乖扮好,他都相應(yīng)不理。

  她是明白的,明白他因?yàn)樽约旱谋撑讯軅伞退阕屗僦匦逻x擇一次,她還是會做同樣的事。

  不多久,翠竹把姜成喚進(jìn)屋里。

  姜成站在軟榻前面定定看著謹(jǐn)容,一語不發(fā)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青竹下意識退開兩步,避開和姜成的視線接觸。

  實(shí)話說,她心底是酸的,青竹沒想過他這般不懂自己,這些日子見他對自己不理不睬的模樣,她心涼透了。

  謹(jǐn)容二話不說,冷聲質(zhì)問姜成,“你氣夠了沒?”

  “我沒生姑娘的氣!

  “是,你生的是青竹的氣,可她有什么錯?”

  “她說謊誆騙我。”

  “你這個木頭腦袋,怎么就沒想想,如果不是青竹騙你,你會乖乖把我的下落告訴王爺,還是打死不透半點(diǎn)風(fēng)?如果你堅持保密,我現(xiàn)在能回到王府?我的病能夠痊愈?你這個傻瓜,自己講,你有沒有告訴我?guī)焸骰貋砹?你一提我就回來了嘛,師傳是神醫(yī)可以把我醫(yī)好的呀!

  “可你偏偏是個腦筋直的,什么話都不說,只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般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若非青竹算計你,我早就到閻王殿找人下棋,你居然沒有感激青竹把你的過錯抹平,還敢生青竹的氣?”

  “難不成……哦,你是怕我活太久?天!你是這樣報答恩人的嗎?我就知道你被張鈺荷迷住,一心一意想要成全她和王爺,我就知道天底下的男人看到張鈺荷就傻了。青竹,這種男人咱們不要他了,”

  謹(jǐn)容話說得飛快,快到姜成沒辦法及應(yīng)過來,只能障著一雙牛眼盯著謹(jǐn)容直看。

  青竹頗受驚嚇,算是開了眼界,沒想到姑娘成心胡亂攀咬的話,能夠無賴到這等地步,連王爺都不是她的對手啊,何況是耿直的姜成。

  好半響,姜成才回討神,吶吶道:“我做的,全是姑娘交代我的呀!

  “我交代?是嗎?我有交代你生青竹的氣?我有交代你給青竹委屈受?視有交代你對青竹視而不見?”謹(jǐn)容演得興高辨烈,簡煜豐在旁看得興味盎然,他想,難怪母親會喜歡這丫頭,她們之間,還真是有許多相像的地方。

  “沒,沒,沒有?墒恰

  她一口氣截下姜成的話!澳氵敢可是、你還有可是,你不要命的敢跟我說可是,你這頭沒腦子的臭笨牛,王爺,你身邊有沒有長得體面又聰明,武功高強(qiáng)的好手,我后悔了,不想把青竹配給他,咱們再找更好的人選!

  “不,不行啊……”

  “誰說不行,青竹摸樣好,性情好、腦子好,還得成天跟在你后頭收拾殘局,把這樣的姑娘許給你己經(jīng)是大大的便宜,你還不懂得心疼,還敢對她發(fā)脾氣,這種狀況誰看得過去……”就這樣,謹(jǐn)容劈里啪啦罵了姜成一大串,他卻只能回應(yīng)“可是”,“沒有”,“我,我,我……”結(jié)論是,之后,那頭笨牛待青竹的好,好到青竹連作夢都會偷笑。

  姑娘說,有的時候男人就是不罵不開竅,女人的三寸不爛之舌,就是該用在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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