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一的男女之情與夫妻之愛的觀念早已根深柢固在她心里,要她和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不如叫她去死。所以很早以前,她便決定不嫁,決定努力累積財富,然后做自己想做的事,反正只要有錢,有什么不可以,不是嗎?
可是說真格的,她是真的不想嫁人嗎?
其實正好相反,她想嫁人想得要死,上輩子想嫁卻因始終碰不到一個好男人,結果到死也沒嫁出去。
這輩子偏又穿越到這個男尊女卑、三妻四妾的時代,讓只能接受一夫一妻制的她一整個害怕受傷害,所以才打算不婚。
也就是說,如果真讓她遇到一個愿意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好男人,即使要她傾家蕩產,她也要嫁——反正以后有老公會養(yǎng)她。問題是,楚毅會是那個鳳毛麟角的好男人嗎?
商湘用力的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此刻的腦袋真的是一團亂。明明很早以前她就決定不婚,等到累積足夠的財富之后要去周游列國,尋找有無穿越同鄉(xiāng)人的蹤跡,怎么為了楚毅的一句話竟又三心二意了起來呢?真是太沒用了!
可是……可是……
商湘,你到底在可是什么,猶豫什么呢?你到底想怎樣?眉頭緊蹙的發(fā)了一會兒呆,她終于輕嘆一口氣,向自己承認之所以會三心二意、猶豫不決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好像真的對楚毅那家伙心動了。
這件事到底是怎么發(fā)生又是何時發(fā)生的,老實說她一點都不知道,但它就是發(fā)生了,因為這三天她除了煩惱該如何處理這件事之外,竟然好幾次情不自禁的幻想起與他一起生活的情形。
他會是個可靠而寬容的相公,因愛她與了解她而縱容她、允許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她想經商賺錢做個幕后大老板,他就幫她去做幕前的大老板;她想打聽什么消息,他一,話不說便命人幫她去打聽;她想出游,他會陪同;她發(fā)懶,他會無奈微笑等等。雖然明知道這些全都是她自個兒的幻想,但她卻莫名的充滿了期待,讓她不只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
Yes or No?頭痛了三天之后,她決定不再傷腦筋,讓楚毅自己來選擇這個答案,如果他愿意接受她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個條件的話,那么答案就是Yes,否則便是:No。
“巧兒你在外頭嗎?”她揚聲喚道。
巧兒是楚毅臨時找來照顧與服侍她的丫頭,聽說也是這房子主人的閨女,才十三歲而已,卻挺機靈的,手腳也很俐落,是個還不錯的小丫頭。
房門外無人應聲。
“巧兒?”她又喚了一次,門外依然靜悄悄的。
看樣子她得打消讓巧兒去請楚毅過來一趟的想法,親自走一趟了。
也好,趁機運動一下也不錯,不然整天躺在床上身體都要躺僵了。
她下床穿鞋,為自己披上件披風之后,走出廂房。
廂房外空無一人,一片寂靜,也不知道人都到哪兒去了。據她所知,光是護衛(wèi),楚毅在這院落里就安排了半打的人,難道這些人都隱藏在暗處嗎?和林葉商團的護衛(wèi)還真是不同呀。
她沒有多想,按著巧兒曾對她說過楚毅所居住的廂房的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突然間她眼角余光好像看見什么東西倒了下來,她轉頭看去,只見一個打扮像護衛(wèi)般的人知覺全無的從不顯眼的角落歪倒在地上。
不對勁!她倏地一驚,沒有猶豫,立即揚聲示警的尖聲大叫。
“有剌客——”
不遠處頓時傳來砰然巨響,像是有人匆忙的用力開門,房門因受力太大而直接撞到門墻的聲音。但隨她驚叫所引發(fā)的不只這個聲音,還有幾個幾乎與巨響聲相差無幾的聲音從四周傳來。
她轉頭看去,只見兩個手持大刀的家伙從屋頂上跳了下來,還有兩個從一扇門里跑了出來,手里,樣都拿了把白晃晃的大刀,四人兇惡的目光一對準她,毫不猶豫的立即朝她撲殺而來。
商湘嚇得面無血色,卻臨危不亂的立刻轉身沖進距離她最近的一扇門內,將房門n上,然后迅速轉頭搜尋著屋內可以用于抵擋對方的任何東西。
她沒往寬敞或出口的地方跑,而是直接跑進一間房里并不是自絕退路或生路,而是明白自己根本跑不過這些練武之人,說不定跑沒幾步就會被對方追上,然后被一刀從背后砍死,因此她只能想辦法保護自己并拖延時間,等待救援。
楚毅!她相信他一定會以最快速度趕過來保護她的,她相信。
她進入的房間是個雜物間,商湘一眼便相中靠在門邊的一根扁擔,直接伸手將那根扁擔抓到手中,再用另一只手將肩上的披風抓下來,等對方用力踢開房門破門而入的瞬間,直接就將披風往來人頭頂一罩,雙手抄起扁擔使盡全身的氣力用力的狂打。
雖然她已用盡吃奶的力氣,但原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再加上肩膀又有負傷,她根本無法造成對方任何傷害,只有把對方更加惹火惹怒而已。
“臭娘們!”對方怒不可遏的一把扯掉罩在頭頂的披風,大刀一揮便將她手上的扁擔砍斷,還震得她雙臂發(fā)麻。
“就是你這個臭娘們害死我大哥的,我今天要用你血祭我大哥!”對方露出殘忍而嗜血的瘋狂神情瞪著她,然后舉刀劈向她,卻突然渾身一僵,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緩慢地回頭,然后頹然倒下。
身上濺著許多血跡,左上臂流淌著鮮血,浸濕一大片衣袖的楚毅在惡徒倒下后出現在她面前,一個大步迅速來到她身邊。
“有沒有受傷?”他著急的問她,目光在她身上快速的看一遍,從頭到腳。
看見他,商湘緊繃的身體驀然整個放松了下來。
“你受傷了!彼惫垂吹目粗芰艿淖蟊郯颍吨ひ粽f道。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的感覺到害怕,感覺到發(fā)抖,還有疼痛。但是他的傷比她還要重,血流了好多,一定比她更痛。
“只是小傷不礙事!彼煌床话W的瞥了眼自己的左手臂,然后再度問她:“你呢?有沒有受傷?”
好像非要聽見她的回答才能確定,才能放心。
“我沒事。”她迅速搖頭道,緊盯著他血流不止的臂傷著急道:“你得先止血才行,流這么多血傷口一定很大、很痛!
“只是小傷而已,不會很痛。”他再度安慰她,然后臉色一正的改以嚴肅的語氣道:“咱們得快點離開這里,這里已經被那些人發(fā)現了,不能再繼續(xù)待了!
藏身在這個距離紊城不遠的小城鎮(zhèn)里等待林葉商團回過頭來找她是商湘的主意,但剛剛的事讓他們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曝光,不走只會陷入險境。
“我聽你的,但你得先止血!彼哪抗馐冀K停在他血流不止的手臂上。
楚毅聞言直接把被刀劃破的衣袖扯了下來,三兩下撕成條狀,在傷口上繞了兩圈,再用手與牙齒將布條打結,結束簡單的止血包扎后,他直接用受傷的那只手一把牽起她的手,道:“走!
商湘對于他隨隨便便的包扎非常不滿意,很想將那布條拆下先幫他上好藥再重新包扎,但他臉上嚴肅而緊繃的神情卻告訴她此刻情況危急,不是執(zhí)著這種事情的時候。
“現在是什么情況?”她問他。
“院子里的六名護衛(wèi)武士皆是中毒而死!
簡言而之就是他們恐怕早已被人盯上了,對方才有時間做此布局,至于局都布了,為何前來剌殺者只有少少的四人,這卻不是現在他們該想的,他們現在最該做的就是快點離開這里。
其實楚毅并不知道今天前來的這四個人的目的只想為親友報仇,因為和多數滿腦子仍想生擒商湘換取利益的同伴意見相左,這才會冒險先下手為強,怎知卻反倒曝露了那群人的存在,讓楚毅嗅到前所未有的危險。
商湘一愣,一顆心沉沉的,頓時閉嘴不再說話。
這段時間接二連三的經歷終于讓她明白了這時代是如何的視人命如草芥,過去幾年她能在那么平和安逸的環(huán)境下長大,實在是太幸運了。
楚毅帶著她翻墻而出,墻外一輛不起眼,看起來有些破舊的馬車已等在外頭,除了一名穿著粗布衣的護衛(wèi)車夫外,其他護衛(wèi)武士皆不見蹤影,不知隱藏在何處。
他們坐上馬車后,馬車立刻往鎮(zhèn)外駛去,速度卻意外的不疾不徐。
大概是她臉上的疑惑太過明顯,楚毅開口對她說:“此時還有另外一輛馬停在那院子外頭,等人上了車之后便會全速往咱們相反方向趕路。”
以假亂真,滿天過海。商湘腦袋頓時冒出這兩句話。
“剩下的護衛(wèi)武士都跟著那輛馬車?”
“嗯!
“那些人還有機會活下來嗎?”她沉默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問道,嗓音有些沙啞,喉嚨有點堵。
“我不知道!背愠聊讼,老實答道。
商湘鼻頭頓時酸澀了起來,不知道自己這回出行究竟要連累多少人為她而死。她根本就不應該離開宣城,離開林家,她真的好后悔。
“別想那么多。”楚毅伸手將她擁進懷里柔聲安撫她道。
“他們一條條都是生命,是獨一無二而且寶貴的生命,你叫我怎能不想?都是我害的!彼煅实恼f,淚水不斷地從眼眶中滑落下來。
“不是你害的,而是那些貪婪、好逸惡勞又殘暴無情、泯滅人性的盜匪害的!彼m正她。
“就為了那一點贖金死了那么多人,值得嗎?”她泣聲問道。
“不是一點贖金!
楚毅在說這句話時語氣相當的奇怪,讓商湘忍不住掙開他的懷抱,抬起頭來疑惑的看向他,眼前卻是模糊一片。她伸手將雙眼中的淚水拭去,一拭再拭,卻仍不斷地溢出,讓他再次將她拉回懷里,安撫的擁抱著她。
“不是一點贖金。”他緩聲開口道,“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現今價值連城嗎?”
“我?價值連城?”她再度從他懷里掙扎出來,淚流滿面的臉上滿是錯愕驚呆的表情。
“林葉商團這幾年青云直上的盛況大家有目共睹,你的存在自然瞞不了有心人!彼麑λf。
“可是我和葉姨、林叔他們一直都很小心沒有曝露我的存在呀。”她搖頭,不解。
“的確,你們一直都很小心,所以有關你就是那個關鍵人物的謠傳,大多數人都抱持著懷疑的看法。
你若一直待在宣城林家中,那些人不會為了一個懷疑的想法而去冒險得罪林葉商團,你可以一輩子平安無事。但是一旦你離開宣城,脫離了林葉商團的勢力范圍之后,那些膽子大的便會蠢蠢欲動。紊城這些亡命之徒肯定就是被那些人給利用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這一輩子若要想平安無事,就只能一直待在宣城,哪兒都不能去了?”商湘呆呆的看著他,整個人震驚不已。她完全無法接受這種結論,這算什么啊?她這么努力幫林家與自己掙錢,為的可不是過那種沒有自由,一輩子只能老死在一個地方的坐牢生活呀。
“不,你還有一個選擇。”他說。
“什么選擇?”她立即問道,迫不及待的對他說:“只要能獲得自由,不再是別人眼中的香脖脖,生命安全隨時隨地都不會受到威脅就行,快點告訴我!
“你只需要與我成親,跟我回家,不再回離州宣城,藉這次事故假死,不再與林葉商團有瓜葛,便可改變這一切,只需要幾年的時間,你想要的自由便能唾手可得!彼粗粋字一個字緩慢地說道。
商湘忍不住露出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半晌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兒后,她問他:“你還真懂得見縫插針,你就這么想娶我為妻嗎?”
“我盼了兩世!彼荒樥J真的點頭答道。
她呆愣了一下,忍不住苦笑了起來。她戲謔道:“這個回答好厲害啊。”
他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她,漆黑的眼眸中有著堅定不移的執(zhí)著,還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濃到化不開的情感氤氳著,讓人無法看清。
“你愛我嗎?”商湘鬼使神差的開口問他。
他深深地看著她,似乎停住了呼吸,然后從心里發(fā)聲答道:“愛,很愛。”
商湘在那一瞬間似乎也屏住了呼吸,一顆心因他這三個字而悸動得不能自己。她應該要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但是她卻不禁慢慢地咧嘴微笑,笑靨如花。
“好,我嫁給你!彼x無反顧的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