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jīng)沒有心,也沒有靈魂了,還有什么好哭的?不理會地板上的碎片,蕓箏轉(zhuǎn)身進(jìn)入臥室,迅速找出一個旅行袋,胡亂地把幾件換洗的衣服塞進(jìn)去。她的行李很好收拾,只要是他買的東西,她通通不會拿,只會帶走原先屬于自己的簡單衣物。
不到十分鐘,她就把行李打包好了,可內(nèi)心仍舊無法平靜下來,整個人好像被丟入充滿滾燙巖漿的火山口里,翻騰的氣焰在她的胸口不停沖撞……
他那凌厲的眼神、無情的話語都在她腦中不斷盤旋,一刀又一刀地凌遲著她破碎的心,她快瘋了,真的快瘋了!
她想喝點(diǎn)酒!雖然平常沒有喝酒的習(xí)慣,但她現(xiàn)在只想借著酒精來麻痹自己,讓她忘記一切……
她記得樊東倫有在廚房放幾瓶白蘭地,偶爾他會在睡前小酌一杯,想到這里,蕓箏立刻沖到廚房去,隨便抓了一瓶酒,迅速打開瓶蓋仰頭就灌。
好苦——
才第一口,她的眉頭就緊緊揪起,這么苦的東西為何有人喜歡喝?雖然心里這么想,可她完全沒有停下手邊的動作,依舊把酒灌入自己的嘴里,老天爺,就讓她喝醉,讓她麻痹吧,她想要完全忘記這一切。
蕓箏不知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她只是瘋狂地把液體送入嘴中,直到胃部傳來一陣陣的翻騰,再也灌不進(jìn)任何一滴液體了,她才很不甘心地把酒瓶放回原位。
“嘔……”胸口好悶,胃好難受,她沖到浴室把方才喝的酒全吐出來,吐完后,她搖搖晃晃地走到客廳,面對散落一地的玫瑰和玻璃碎片,她心里的風(fēng)暴越來越狂亂——
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她沒辦法繼續(xù)待在這個充滿他氣息的地方了!
抓起旅行袋,不顧濃濃的醉意,蕓箏步履蹣跚地搭電梯下樓,無視路人詫異的眼光,茫然地走在大街上,就像一抹飄蕩的孤魂,而不遠(yuǎn)處的一臺名車?yán),有道驚愕的視線正緊盯著她——
羅羿軒沒有想到,自己竟會撞見蕓箏這么失控的一面。
晚上他和幾個商場上的朋友在附近吃晚餐,想到蕓箏就住在附近,所以開車經(jīng)過她住的大樓時、刻意多看了幾眼,沒想到竟看到一個長得很像她的女人,搖搖晃晃地穿越馬路。
第一秒羅羿軒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但定睛一看,老天,那個人真的是蕓箏!
他趕緊把車停在路邊,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她,并把她拉到安全的地方—— 好險(xiǎn)!她差一點(diǎn)就被一輛疾駛而過的機(jī)車擦撞到了!
“蕓箏?!”他難以相信眼前這個醉醺醺的女人真的是黎蕓箏!俺隽耸裁词拢磕銥槭裁匆冗@么多酒?”印象中,她一直是個端莊嚴(yán)謹(jǐn)?shù)呐,但現(xiàn)在竟會如此失控,肯定是發(fā)生了很嚴(yán)重的事情。
“你是誰?”蕓箏目光渙散地瞪著突然冒出來的男人,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你是樊東倫派來的是不是?他要你檢查我的行李嗎?哈哈哈,你檢查啊,快檢查!”
她把旅行袋的拉煉拉開,怒吼道:“看清楚,這都是原本就屬于我的衣服,是我黎蕓箏自己花錢買的衣服,我沒有帶走任何一樣屬于樊東倫的東西,你回去告訴他,我就算再窮,也不會貪圖他的錢財(cái),更不會拿走屬于他的任何物品!”
她吼得更加激動,眼淚也泉涌而出!斑有,那個房子我一直沒有辦理過戶,所以他可以直接收回去!他給我的信用卡我也丟在那個屋子里,倘若他覺得還有什么損失,把金額列出來,我會還錢給他!你去告訴樊東倫,不管多少錢,我都會還給他,聽到?jīng)]有?”
羅羿軒傻了,愣了好幾秒才有辦法理解自己所聽到的,原來……蕓箏跟她的上司樊東倫在一起。
對于這樣的事實(shí),他并不會感到意外,畢竟英俊多金又一表人才的樊東倫是個有名的女性殺手,他四周的女人都很難逃過他的男性魅力。
他心疼地?cái)v扶起連站都站不穩(wěn)的蕓箏,輕聲說道:“你們吵架了是不是?所以你才會搬出他送你的屋子?”
已經(jīng)被酒精掌控一切的蕓箏根本不知自己在說些什么,她只覺得眼前彷佛出現(xiàn)樊東倫的臉,她氣憤地哭吼著。
“不要碰我!你既然不相信我,那就不要再來找我,在你眼底,我是那么糟糕的女人嗎?那么不知廉恥、貪圖榮華富貴、一心一意只想勾引男人好嫁入豪門的女人?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沒有去勾引羅副總,更沒有給他我的手機(jī)號碼!”
羅羿軒愣了愣,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引起他們倆大吵的導(dǎo)火線,他心感愧疚地說道:“我明白了,是我送的那一束花,還有那通電話害你百口莫辯?對不起,我很抱歉……”他看得出來蕓箏很愛很愛樊東倫,因?yàn)樯钌畹貝壑圆艜谑r這么痛不欲生。
瘋狂地吼完后,蕓箏全身的力氣好像在瞬間被抽光,她緩緩地跌坐在地上,抱著旅行袋,傷痛欲絕地坐在地上痛哭,彷佛要把壓抑已久的辛酸與委屈全部化為滾燙的淚水盡情釋放。
羅羿軒輕輕摟住她的肩頭,沉重地嘆了口氣。“哭吧,盡量哭吧,愛上那么寡情的男人,你一定吃了好多好多苦……雖然我跟樊東倫不熟,但看到你這么傷心,我可以想象得到在這段感情中,他對你有多殘忍!”
而在這一秒,羅羿軒也了解到為什么蕓箏會拒絕他的追求,只因她的心早就給了樊東倫,容不下任何人了?墒牵畺|倫不是半年后就要跟富家千金呂琳琳訂婚,而且還打算在一年后結(jié)婚嗎?那蕓箏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呢?在這段感情里,她一定愛得好掙扎、好辛苦,不但身分不能曝光,現(xiàn)在還要受盡委屈地離去……
“是我送的花讓他誤以為你跟我有曖昧的關(guān)系嗎?那個愚蠢的混蛋!”羅羿軒心疼地看著眼前已經(jīng)哭成淚人兒的蕓箏,一個念頭突地閃入他的腦中!
無論如何,他都不愿意看到蕓箏這么痛苦,倘若是因?yàn)樗鸱畺|倫的誤會,那么,解鈴還需系鈴人。
雖然很不情愿,但為了蕓箏,只好這樣做了。
羅羿軒又嘆了口氣,他從蕓箏的旅行袋中找出她的手機(jī),找到樊東倫的號碼后,他按下?lián)芴栨I,待對方接通后,他冷冷地道:“我是羅羿軒,蕓箏現(xiàn)在在她家大樓樓下,她喝醉了,你要是不在二十分鐘之內(nèi)趕過來,我就要把她帶回我家,而你也永遠(yuǎn)失去接近她的機(jī)會了!”
彼端迅速傳來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澳愀遥!聽好了,我不準(zhǔn)你碰她,你要是敢動她一根頭發(fā),我絕對跟你沒完沒了!”
吼得這么大聲做什么?他的耳膜差點(diǎn)被震破了!
羅羿軒掛上電話后,苦笑地?cái)v扶起哭得快昏倒的蕓箏!鞍,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希望他能因此而懂得好好珍惜你!
不到二十分鐘,羅羿軒看到一輛跑車以不要命的速度狂奔過來,停在他和蕓箏旁邊,樊東倫下了車,盛怒地沖過來,一把抱過已經(jīng)昏睡的蕓箏,怒焰騰騰地瞪著他。“你為什么會跟她在一起?”
羅羿軒犀利地道:“我為何會跟她在一起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從頭到尾,她的心里只有你一個人。她把自己的心緊緊封鎖,除了你以外,不讓任何人靠近。但,樊東倫,你真的很混蛋!這個女人愛你愛到可以失去性命,可你居然還懷疑她對你的感情?可以得到她全心全意的愛,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yùn)?但你卻這么殘忍地傷害她。”
“……”樊東倫陰狠地瞪著他,感覺有好多話涌到喉頭,但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沒錯,他是狠狠地傷害了蕓箏,打從甩門出去的那一秒開始他就后悔了,其實(shí)他一點(diǎn)也不想對蕓箏說出那么無情的話,那不是他的真心話,他只是在吃醋,因?yàn)楹ε滤黄渌腥藫屪撸圆艜x擇最刻薄的話語來傷害她。
羅羿軒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我沒有資格過問你跟蕓箏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但我感覺得出來她真的真的很愛你。沒錯,我是很想追求她,也希望能得到她的青睞,但是她一直不肯給我機(jī)會,倘若你因?yàn)槲业淖非蠖退臣,那你真的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人了!”他頓了下,語氣轉(zhuǎn)為強(qiáng)硬。“如果你今后再傷她的心,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罵完樊東倫后,羅羿軒深深地望了蕓箏一眼,才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車,唉,他能做的都做了,希望老天爺能給這個好女孩多一點(diǎn)幸運(yùn)。
樊東倫沒有時間去理會羅羿軒,他輕輕拍打她的小臉。“蕓箏?蕓箏?”老天,她身上有好濃的酒味,她一定喝了很多很多酒,奇怪,她平時是滴酒不沾的人啊,為何會把自己灌得這么醉?下一秒,他馬上被濃濃的罪惡感包圍。是他。他剛剛用最惡毒又刻薄的話語狠狠地傷害了她的心,明明知道她不是一個貪圖榮華富貴的女人,可是因?yàn)榧刀、因(yàn)槭⑴驗(yàn)榕聞e的男人搶走她、怕她變心、怕她頭也不回地投入別人的懷抱,所以他選擇用最鋒利的話語來攻擊她,老天,他真是個大混蛋!
倘若她是個愛慕虛榮,眼底只有錢的女人,那這兩年來,她不會將他送給她的名貴珠寶束之高閣,而他辦給她的信用卡,她也不會老擱在一旁,幾乎沒刷過……
“唉……”幽沈地嘆了口氣,他把蕓箏摟得更緊了,以額頭抵住她的臉,輕輕說道:“對不起,我知道我是個很差勁的壞男人,你跟在我身邊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了,對不起!對不起……”
樊東倫小心翼翼地將蕓箏抱起來,步入她所居住的大樓內(nèi),打算等她醒來后,要帶她去一個地方。
迷迷蒙蒙的意識回歸到她的大腦,她好像聽到咖啡機(jī)運(yùn)轉(zhuǎn)的聲音,然后,濃濃的咖啡香傳入鼻端,她緩緩地睜開眼睛。
一掀開眼簾,便看到樊東倫滿溢關(guān)懷的臉!澳阈蚜耍渴遣皇俏抑罂Х鹊穆曇籼,吵醒你了?”
蕓箏坐起身子,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她輕輕拍打自己的額頭,以為是在作夢。
不可能!樊東倫不可能還留在這個屋子里啊,他不是跟她大吵之后決絕地離去了嗎?
像是洞悉她的想法,東倫遞給她一杯咖啡,黯然地道:“先喝杯咖啡吧,昨晚你喝太多酒了,現(xiàn)在頭會不會痛?需要解酒藥嗎?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他的語調(diào)有些艱澀,這一輩子,他還沒有向任何一個女人說過對不起這三個字,但在蕓箏面前,他不想再武裝自己了,他要誠實(shí)地剖析一切,坦率地承認(rèn)自己的過錯,包括他面對愛情為何這么偏激、他為什么總是不敢正視對她的感覺,總之,他要把一切都告訴她。只因他不想失去她,也不能失去她。
絕對不能!
“呃?”蕓箏以為自己聽錯了,抑或酒精還在侵襲她的耳膜,讓她產(chǎn)生了幻聽?畢竟一向高傲自大的樊東倫居然會跟她說對不起,她簡直不敢相信!
“我知道自己昨晚說了非常多過分的話,嗯,不只是昨晚,這兩年來,我讓你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了!跟在我身邊,你一直包容我的偏激、我的負(fù)面情緒、我的薄情,你以最多的愛來包容我,但我卻愚蠢得不知珍惜,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你!
他覦了她一眼,繼續(xù)說道:“我的確是個混帳,也不想再為自己多做解釋,不過,如果你愿意的話,跟我一起回新加坡吧,我想讓你看一個人!”更大的陰影籠罩了他的臉龐。
“我的母親!
他的母親?為什么?蕓箏愣愣地望著他。樊東倫眸光復(fù)雜地輕撫著她細(xì)柔的發(fā)絲,緩緩地道:“那是一個很長也很沉重的故事,是我生命中很沉重的包袱,你愿意跟我一起分擔(dān)那個沉重的包袱嗎?”
他眼底的誠摯令她原本死寂的心悄悄復(fù)活了,澎湃的情絳又在胸膛沖撞著,熱熱的液體再度占據(jù)眼眶,她真的好想哭,但這次是高興到想哭!
他終于肯對她敞開緊閉的心門,終于愿意讓她了解他,愿意跟她分享生命中的喜怒哀樂了!
“我……我愿意。”她哽咽地答道,淚水滴到他的手臂上。
不管他要帶她去任何地方,見任何人,她都愿意。
“傻女孩,別哭了!彼麗蹜z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叭ピ∈蚁窗涯槹,然后把護(hù)照找出來,我現(xiàn)在就打電話去航空公司訂機(jī)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