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一點都不恨他們,你只是不能接受、不敢面對,用逃避的方式來解決問題,然后欺騙自己,告訴自己你恨他們,是嗎?”
他字字句句道破,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一直以為自己是因為恨,所以才不愿面對,可是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是因為害怕接受父母自殺的事實,所以用恨來蒙騙自己。
這么多年來,壓抑在內(nèi)心深處的情感終于抒發(fā),無疑是一種解脫,她無力的坐在地上,看著方亞爵。
她神情認真的看著他,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所有的事,負債兩千萬,我爸媽自殺,我躲在法國不敢回來……”
“我是察學你神情有異,所以便請人去查,當時只知道你背了兩千萬的債,直到那天皮耶先生來電邀請我們?nèi)バ录悠,我順口和他提到,他才全盤告訴我!
“對了,新加坡!”魏棻菲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拉過他的手腕,“我們不是要去新加坡?這樣趕得上飛機嗎?”
“其實我出門時已有打算先帶你過來這里一趟,所以出發(fā)的時間比原先預(yù)訂的還早一些,不過,也是該走了!彼酒鹕,接著順勢扶起她。
“方亞爵。”她忽然叫住準備轉(zhuǎn)身離開的他。
“怎么?”他回過頭。
魏棻菲往前踏一步,輕輕的給了他一個擁抱,聲音細如蚊蚋,“謝謝你!彪y得面對她如此溫柔,他有些錯愕,一時之間還反應(yīng)不過來。
她退回到原來的位置,哭腫的雙眼帶了點謝意,“如果不是你,我或許……或許永遠沒有勇氣面對我的父母,雖然……雖然你的手段非常霸道!彼龐舌林,小小的抗議他強硬的帶她來此,但她明白他的出發(fā)點是為了她好。
“我只是……不希望你有一大堆事情瞞著我,你是……是我很器重的員工,所以我需要你專心在接下來的工作上!彼y得的結(jié)巴了。
不希望她花太多心思在繁瑣的私人事務(wù)上的確是原因之一,但是他自己也清楚還有另一個因素在作祟--他對她日益濃厚的私人情感。
飛往新加坡的航班上,這十二小時內(nèi)發(fā)生的種種震撼,讓魏棻菲沒多久便沉沉睡去,然而飛機窄小的座椅讓她不斷的挪動姿勢,那顆小腦袋也一直找尋好的停放點。
一旁翻閱雜志的方亞爵感覺出她的不舒適,轉(zhuǎn)頭看向她,見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變換姿勢,但似乎都沒有太大的作用。
“靠著我吧,這樣比較好睡。”他伸手將她的頭輕輕按到自己的肩上。
在睡夢中的魏棻菲沒有想太多,只覺似乎找到一個好地方,稍微挪動一下頭,便又陷入睡夢中。
她的發(fā)絲輕輕的觸在方亞爵的臉頰上,散發(fā)出一股淡淡的清香,他內(nèi)心有種莫名的悸動。
這大概是認識她以來,兩人最平靜相處的一次。
他自己知道,已不能忽視魏棻菲在他心中的地位。她這么無聲無息的,不知何時已進駐他心房。
然而他內(nèi)心卻在猶豫,不知是不是該坦白自己的情感,過去幾段失敗的感情,似乎讓他有些因噎廢食。
他清楚自己的缺點,女朋友總是受不了他的霸道而提出分手,他也知道每段感情似乎都會這樣結(jié)束。
雖然他并不清楚魏棻菲對他的心意,但只要一想到兩人有可能會走到那樣的地步,竟感到有些退卻,如果有可能會失去她,那么他寧愿什么都不說,就讓兩人維持現(xiàn)在的樣子就好。
平穩(wěn)的呼吸顯示著她已熟睡,他伸手輕輕撫了她的發(fā)絲,憐愛的看著她的睡容。
這樣就夠了,是吧?方亞爵在自己的內(nèi)心下了結(jié)論。
五個小時的飛行后,飛機抵達新加坡,出了機場,陣陣熱風吹得兩人有點吃下消。
坐上出租車,兩人很快便抵達飯店進行Check in。
“麻煩你,我們有訂房!狈絹喚粝蚬衽_遞上兩人的護照。
飯店人員禮貌的接過護照,稍作查詢后,便向他做確認,“您訂的是一間雙人房,一共四個晚上……”
“一間雙人房?”率先反應(yīng)的魏棻菲,懷疑自己的耳朵有沒有聽錯。
“我訂的應(yīng)該是兩間雙人房才對。”方亞爵也覺得有異。
飯店人員先是表達歉意,接著馬上調(diào)閱訂房記錄,幾經(jīng)核對之后,他肯定的對方亞爵說著,“方先生,您的訂房記錄真的是一間雙人房,這是我們印出來的數(shù)據(jù)請您確認一下!
他接過飯店人員遞上的報表,確認訂房記錄真的為一間雙人房后,唯一能夠想到的原因,就是秘書處理過程中的疏忽。
“沒關(guān)系,再多給我一個房間!彼麖娜莸恼f著。
“方先生,真的很抱歉,現(xiàn)在是展覽熱門日期,所有房間都已客滿了,我們真的沒有備用的房間可以提供!憋埖耆藛T再度帶著歉意說著。
魏棻菲心頭一涼。意思是她要和方亞爵共住一房嗎?
“那好!彼里埖曜鳂I(yè)的流程,若連備用房間都沒有的話,就代表真的沒有空房間了,“幫我加一張床!
“好的,這我們可以辦到。”
“方亞爵,我……”魏棻菲才想出聲抗議,他立刻回過頭來。
“我已經(jīng)加床處理了,又不是要你和我睡在同一張床上,到國外來,你難道就不能聽話一些?”他像是在教訓小孩子般的對她說道。
她扁了扁嘴,不再說話,卻像是賭氣般的轉(zhuǎn)身走開。
方亞爵仍有手續(xù)待處理,便放任她去,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和飯店人員對話。
魏棻菲走到大廳的沙發(fā)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她放松自己的身子,躺在沙發(fā)上,想要稍事休息,忽然間,她有種心跳漏了一拍的感覺,忙坐起身,四周環(huán)顧,發(fā)覺哪里不對勁。
她看著雙手,赫然發(fā)現(xiàn)本該拿在手上的小提琴,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方亞爵!”魏棻菲近乎是尖叫的沖到他身邊。
“怎么了?”看到她如此緊張的反應(yīng),他嚇了一跳。
“小提琴!我的小提琴不見了--”她驚惶失措的拉著他的手臂。
“不見了?”他很詫異聽到這樣的答案,立刻轉(zhuǎn)頭確認身旁的行李,果然唯獨少了她的小提琴!笆裁磿r候掉的?”
“我不知道……”她急得快哭出來了。
“你不是一直帶在身邊嗎?”他想起魏棻菲當初將小提琴帶上飛機,并放置在上方的置物柜中,“你有帶下飛機嗎?”
“我不知道……”她拼命搖頭,一點都沒有印象小提琴到底是在何時不見的。
“怎么辦?那把小提琴……對我意義重大……”
那是當初在法國求學時,一位賞識她琴藝的小提琴大師,親手制作送她的,她一直很珍惜,重要的場合更不可能讓它缺席,只是今天她竟然大意的讓這把小提琴遺失了。
“你別緊張,我先聯(lián)絡(luò)航空公司!狈絹喚舭参克鋵崈(nèi)心也是忐忑不安。
他立刻轉(zhuǎn)身請飯店協(xié)助,但航空公司卻響應(yīng)并沒有任何小提琴的蹤影。
“出租車……會不會掉在出租車上?”魏棻菲問道,并努力回想方才在出租車上的情況,無奈卻是什么也想不起來。
方亞爵內(nèi)心一沉。若是掉在出租車上,問題可能更麻煩了。
于是,他請飯店協(xié)助找出方才載他們前來飯店的出租車,接著和魏棻菲回到房間休息,并打電話告知皮耶先生此事,表示晚上的餐會是否可以暫不出席。
“小提琴不見了?”電話那端的皮耶先生也感到錯愕。
“是的,可能掉在出租車上了,所以我想說今晚的餐會我們是否可以缺席,等到小提琴找回來,再--”方亞爵話未說完,便被皮耶打斷。
“不,你們還是來,小提琴的事,我會想辦法幫忙解決!
他看了一下呆坐在床上的魏棻菲,“好吧,麻煩你了,皮耶先生。”
掛掉電話后,方亞爵走到她面前,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晚上還是得去,不過皮耶先生會幫你找小提琴!
她點了點頭,表情十分沮喪。
“別太擔心,稍微休息一下,待會就要出門了。”他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隨即起身整理他的行李。
魏棻菲有些錯愕。她本來以為如此的粗心,方亞爵定會大怒,沒有想到他卻是不斷安慰她,甚至還想替她推掉晚上的餐敘?
她轉(zhuǎn)過頭,看著他的背影,他正打開自己的行李箱,準備整理一下。
相處越久,她越知道方亞爵不像表面給人的印象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或許他在處理某些事情,習慣用霸道獨斷的方式解決,但她漸漸的也越來越了解他的其他人格特質(zhì),包括他表達溫柔與關(guān)心的方式。
她對他的喜歡與欣賞,好像越來越濃烈了……
方亞爵忽然回過身,魏棻菲熾熱的目光還來不及收回,就被他逮個正著,她連忙心虛的看向一旁。
“你在看什么?”他發(fā)覺她異樣的神色。
“沒……沒什么,我去換衣服!蔽簵狈七B忙起身,走到自己的行李旁蹲下,作勢整理。
天啊,臉上那股燥熱讓她清楚知道,自己的雙頰一定紅透了,真的丟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