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這個人隨興慣了,沒有因此改變或是特別注意自己的生活習慣,反倒是家人比他緊張。大哥肯定擔心他突然發(fā)作,身邊又剛好沒藥,這會兒車速不曉得有多快?看來自己又太隨心所欲了。
不過,那個阮如懿真的很有趣。
“明天八點前到,是嗎?”
看著手中“物歸原主”的傘,姜昀謙不禁淺笑。
他已經(jīng)開始期待明早的“約會”了。
正如氣象預(yù)報說的,上班第二天,依舊是陰雨綿綿的日子。
剛換電池的鬧鐘準時大響,阮如懿不再像第一天那樣慌亂,起床先開手機確認公交車時間,慢條斯理地吃完早餐再乘車,還比上班時間提早了十分鐘打卡。
不過,當她走進辦公室,發(fā)現(xiàn)昨天此時還在閑聊、吃早餐的同事們,居然一個個全在座位上坐好,聚精會神地處理公事,原本還很輕松的精神瞬間緊繃,腦袋里立刻掠過一個念頭——
慘了,昨天是鬧鐘沒電差點遲到,今天該不會換成手機時間故障,自己又一時眼花看錯打卡時間,真的遲到了吧?
阮如懿頭皮一陣麻,連忙快步走到自己座位坐好,打開計算機一看——
怪了,時間沒錯。
鈴~~
還沒到上班時間,桌面的電話已經(jīng)響個不停,她看了一下,好像是打給她的內(nèi)線,趕緊拿起話筒接聽。
“阮小姐嗎?”
“我是!
“我是王主任。二少在我辦公室等你,請你進來一下!
她腦袋里冒出一個問號。
船務(wù)部王主任她當然知道,但是在辦公室里等她的“二少”又是哪號人物?她聽都沒聽說過。
“主任,請問一下,二少是誰?”
“蛤?”電話那端的王主任聲音聽來似乎比她還納悶。“二少就是——”
“早安,我準時來還傘了!
電話那頭宛若魔術(shù)般地瞬間換了個人,從帶著些微臺灣國語的老伯伯聲音變成了年輕男人爽朗愉悅的問候。
“是你?”聽見“還傘”的關(guān)鍵詞,阮如懿馬上猜出對方身份!澳憔褪鞘裁础岸佟?”
“嗯,就是我!
“你來還傘,為什么要進主任辦公室?直接拿給我不就——”耿直的她難得腦袋拐了個彎,靈光一閃!岸僦傅脑摬粫嵌麻L的二兒子?”
“嗯,沒錯。”
她嘴角抽動,終于明白大家忽然卯起來努力工作給誰看了。
“還是我出去直接把傘還你——”
“不用!我進去。”
她掛斷電話,立刻起身朝王主任辦公室走去。
開玩笑,如果讓同事們知道她上班頭一天就主動對二少“示好”,就算自己明明是一片好心,事前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也會被有心人士冠上“狗腿”的臭名,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叩叩叩!她忐忑地敲門。
“進來!
聽見王主任響應(yīng),她立刻開門進入,果然看見昨晚和自己共撐一把傘的男子站在辦公桌前笑臉相迎。
“二少,我先出去交代一下公事!
王主任非常識相地找了個理由,姜昀謙微笑頷首,前者立即主動消失,將辦公室留給兩人密談。
“你昨天應(yīng)該主動告訴我你的身份,這樣我們就可以約在其他地方還傘,也不會給同事們添麻煩了。”
阮如懿一臉困擾,完全忘了她現(xiàn)在正和或許有權(quán)力叫她回家吃自己的公司小開說話。
“你好像也沒給我說話的時間吧?”姜昀謙倒是不以為意,開玩笑地回她!罢f完明天一早八點前把傘拿到船務(wù)部還你,你就直接跳上公交車離開,難道要我追著公車大喊:“喂,我是“東洛貿(mào)易”董事長的兒子、開發(fā)部副總,你確定要我一大早直接拿著傘走進辦公室找你?”簡直像在炫耀、昭告天下不來搶劫我可惜了!
阮如懿無言以對。
他說的沒錯,昨天她趕著上公交車,把傘交給他就離開,的確沒給他開口的機會,而且彼此不過是頭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他也沒必要一開始就直接表明是老板的兒子,真那么說反而會讓人覺得膚淺,好像在炫耀什么,更奇怪。
何況他替她想到了這點,并未真的一大早就指名道姓地走來她座位還傘,她就該感恩偷笑了。
“更何況——”他頓了頓又補上一句。“昨天早上舉行每周一次的員工朝會,當時司儀好歹也介紹我上臺勉勵了大家?guī)拙,你沒認出我,該不會是當時正好在打瞌睡吧?”
啊!
難怪昨天覺得他有點眼熟。
經(jīng)他這么一提,阮如懿這才想起來,是有這么一回事沒錯。
“我沒打瞌睡,是因為安排的座位遠,同事又剛好跟我說話,所以我才——總之,對不起。”
算了,她這個人很明理的,錯了就認,不啰嗦。
“你說的沒錯,謝謝你沒直接帶傘來找我。不過我現(xiàn)在拿把傘走出去也很奇怪,可以請你中午到頂樓再交給我嗎?”
姜昀謙咧嘴一笑!翱梢允强梢,但是萬一中午頂樓剛好有其他人在,是不是又要改成下班到外面碰頭?假如恰巧又遇上同事,那就只好再約明天見面,就這么一直循環(huán)下去,每天固定碰面,我們應(yīng)該會順理成章成為男女朋友吧?”
這……他應(yīng)該不會是暗喻她在故意制造機會倒追他吧?!
“我絕對沒有倒追你的打算。”這個可能讓阮如懿粉臉爆紅,急得立刻撇清!拔抑皇遣幌胱屍渌抡`會我一進公司就開始巴結(jié)上司——”
“呵,只是玩笑,不必那么認真。”看她臉紅得像快腦充血的模樣,姜昀謙忍不住輕笑出聲!捌鋵嵨乙矝]打算還傘,那把傘,我已經(jīng)物歸原主了!
“物歸原主?”阮如懿聽了更胡涂。“你什么時候拿給我的?”
他搖搖頭!安皇沁給你,而是那把傘原先、最初的主人!
她懂了!因而一臉愕然。
“你認得那把傘的主人?”回神過后,阮如懿立刻否決這個可能!霸趺纯赡?傘上面又沒寫姓名、住址還是聯(lián)絡(luò)電話,你怎么可能知道那把傘是誰的?”
“很簡單。”姜昀謙來到她面前!耙驗楫斈臧褌憬o你的不是別人,就是我!
“你?”阮如懿干笑一聲,當成笑話!岸,你很幽默!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姜昀謙也猜到她會有這反應(yīng)!澳前褌闶俏野衷谟喼瀑徺I,木柄上的金字就是他的英文名字縮寫,臺灣應(yīng)該找不到第二支,傘我昨晚還到他手上,你不信我可以立刻打內(nèi)線請他跟你對——”
“不必了!”看他走近辦公桌拿起電話開始撥打,阮如懿立刻上前按掉。“隨便你怎么說,既然你沒打算還傘,那我出去工作了!
阮如懿只當他是沒事找女員工取樂的闊少爺,心里有些失望,不想繼續(xù)和他糾纏,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
“正確日期我不記得,不過當時應(yīng)該是六月,下午六點多,不只下雨,還打雷又閃電!
她在門前停步,姜昀謙嘴角噙笑,繼續(xù)往下說。
“那天我去“懷仁中學”幫妹妹辦轉(zhuǎn)學手續(xù),遇上以前的班導,聊了一下,要回去的時候看見一個女學生可憐兮兮地望著大雨,要走不走的,最后還豁出去的大喊:“算了,早死早超生——””
“真的是你?!”
沒錯,是他。
昨天她的確提了一下,但是沒多話到連自己就讀哪所中學、幾月幾時,還有當時三八兮兮的話都告訴一個偶遇的陌生人,他會知道的唯一可能就是——
“太神奇了,我沒想到還能遇見你。”她瞠目結(jié)舌,一臉驚喜,完全相信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答謝我?”姜昀謙身體倚靠辦公桌,雙手環(huán)胸,一副悠閑模樣等著她的回復。
“答謝?”她反應(yīng)不及,一時愣住。
“嗯,你昨天不是說,可惜不知道送傘的人是誰,否則一定會好好答謝對方?我可是相當期待喔!”
“呵,你最好不要期待太高!
阮如懿這下尷尬了,對方可是有錢人,居然說什么相當期待回禮,她這個連第一份月薪都還沒領(lǐng)到的社會新鮮人,不想錢包大失血的話,應(yīng)該要送什么禮物才算得體?
“欸,你不知道,我那天淋雨回家之后得了重感冒還引發(fā)肺炎,嚴重到住院好幾天,結(jié)果還留下氣喘這毛病。”
她一臉愧疚,他還繼續(xù)往下說。
“而且搞丟我爸訂制的名牌傘,你想也知道我會有什么下場,付出那么慘痛的代價,當然會非常期待你遲來的“善報”!
又不是我求你把傘讓我的……
想歸想,她也說不出這么沒良心的話,浪漫的往日回憶頓時成了壓在心頭的大石頭,愧疚萬分。
“那,你想要我怎么回報?”她很認命地直接問,但也沒忘了先設(shè)停損點!安贿^話說在前頭,領(lǐng)到這個月薪水之前我沒什么錢,領(lǐng)到之后扣除生活費——”
“用錢買的禮物我不稀罕!彼煲黄玻∶滥橗嫕M是失望。“再昂貴的禮物也補償不了我因為那天一時心軟而受傷的身心!
“那……手工禮物?”想到自己還跟他計較禮物要花多少錢,阮如懿也很內(nèi)疚!拔覌寢屖止に嚭軈柡,我多少學了一點,不然我做個獨一無二的皮夾送你?或者打毛衣也行?”
他眉一垂!鞍,氣喘藥要吃一輩子……”
“要不然每年都織一件暖呼呼的毛衣送你?款式有變化,還用最好的毛線?”
“每年?”他眉一挑,像是終于被勾起了一點興趣。
“嗯,每年,直到你說不需要,或是我老到想勾也勾不動的時候!彼\意交涉。
唉,比起人家因為她得吃一輩子的藥,每年勾件毛衣頂多花掉一些賴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的時間,實在算不上什么。
“幫別的男人勾毛衣,你不怕被男友誤會?”
“我現(xiàn)在單身,沒有這個問題,就算以后交了男友,只要說清楚我是為了報恩,對方一定不會在意這種小事!
“單身,是嗎?”
姜昀謙滿意地點點頭。想挖這位傻大姊的隱私還真是容易。
“聽起來不錯,不過比起毛衣,我更想要別的!彼睦镆呀(jīng)有了打算。
“別的?是什么?”她這個人好商量!爸灰槐鼗ù箦X,也不是違反社會善良風俗的事,我會盡量做到!
他皺起眉!安槐啬慊ㄒ幻X,也不會違反什么善良風俗,你還只是“盡量”做到?應(yīng)該是一口答應(yīng)才對吧?”
“唉,好,如果是那樣的話,我答應(yīng)!笨床怀鲞@男人竟然那么盧,她舉白旗投降了。
“那以后就請你多多照顧了,我的新女友!
望著他忽然露出無邪燦爛的笑容,阮如懿胸口怦然一跳,呆愣幾秒才消化完他說的話。
“什么?!”
她呆呆地張大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
有沒有說錯?居然是要自己當他女朋友作為回報?!
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這間公司不只給她新工作,還附贈新男友?!
“就這么說定了,我們從今天開始交往!苯乐t忍住笑拍拍她肩膀!跋掳嗪笠黄鸪燥垼瑫r間、地點再撥內(nèi)線告訴你。沒事了,回去工作吧!”
沒事?
阮如懿看著他瀟灑地離開,覺得自己得趕緊說些什么,卻只是張嘴看著門開了又關(guān),人都走了,她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能說什么?當他女朋友既不用花錢、又不違反善良風俗,完全符合她開的條件,不是嗎?
可是她頭好疼,總覺得自己像只被大貓逗著玩的小老鼠,被耍得團團轉(zhuǎn)。
“等等,他叫什么名字?”
她撫額長嘆。上班上到冒出一個姓名不詳?shù)男履杏,這是什么情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