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半個時辰前,秋夫人十分緊急的讓柳月來請?zhí)K琬熙過府。
她曾聽秋顥遠說過蘇琬熙替馬匹接生的事,知道蘇琬熙喜爰動物,鉆研此道,對治療動物頗有一套,因平時最寵愛的那只寵物狗雪團不小被馬車撞上,腳斷了,便請?zhí)K琬煕過府幫忙醫(yī)治雪團。
蘇琬熙二話不說,背著工具箱便跟柳月一同往威勇侯府。
前世她是獸醫(yī),穿越后不久她便打了套專門的工具,想著將來有機會能替受傷的動物們醫(yī)治。
她跟著柳月踏進月洞門,還未進到屋子,便聽到屋內(nèi)不時傳來小狗的哀嗚聲與婦人泣聲。
「二姑娘,我們加快腳步吧,雪團是夫人的心頭肉,比世子爺還得寵,要是它出了什么事情,夫人恐怕會跟著病倒。」柳月小聲提醒她。
蘇琬熙嘴角暗抽了下,「不是吧,世子爺竟然排在寵物后面!
寵物的地位凌駕在家人之上的事情,在現(xiàn)代是很常見,但在這古代,且威勇候府只有秋顥遠一個繼承人,秋夫人竟然把寵物看得比自己的兒子還要重要,那就令人詫異了。
「侯爺跟世子爺長年征戰(zhàn)在外,夫人看不到他們,所以養(yǎng)條狗排遺寂寞。雪團終日跟著夫人在一起,感情自然深厚!沽轮捞K琬熙日后要嫁進威勇侯府,而這事也不是秘密,便向她解釋,讓她先明白侯府中成員的地位。
「原來如此,我了解。放心吧,柳月姊姊,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絕對不會讓夫人有機會躺到病床上的。」
聽她這么說,柳月放心多了,「那就看二姑娘的了。二姑娘,您的醫(yī)術(shù)世子爺可是十分推崇的!
「我一定盡力而為!
談話間,兩人已經(jīng)進到屋子,柳月撩開在燈火的照映下閃著璀璨光芒的水晶珠簾,「二姑娘,這邊請!
蘇琬熙跟著柳月進入屋子,看到不停抹著淚的秋夫人,跟那只垂著頭趴在籃子里,已經(jīng)痛到發(fā)不出聲音的小狗雪團。
「琬熙,你來了。」秋夫人一看到蘇琬熙,連忙抹去眼眶里的淚水起身。
「見過夫人。」蘇琬熙恭敬的屈膝行禮。
秋夫人一把拉住她,「現(xiàn)在不是講這些虛禮的時過候?,你趕緊幫我看看雪團,已經(jīng)有兩名大夫來看過它,都說雪團的內(nèi)傷很嚴重,加上腿骨折,沒救了……你快幫我看看它!
蘇琬熙拍拍秋夫人的手背,溫聲道,「夫人,您先別急,先讓我看看雪團的情況!
她走到全身沾滿血的雪團旁邊,摸了摸它的頭先安撫它,然后開始為它檢查,「雪團,你別緊張,我現(xiàn)在要幫你醫(yī)治,你放輕松,我會救你的。」
雪團抬眼虛弱地看著她,可憐兮兮地說著,「救我,我好痛……」
秋夫人在一旁緊張心疼的說著,「今天我抱著雪團上街,沒有想到它會被一串鞭炮嚇到,跳出我的懷抱沖到街上去,結(jié)果被剛好疾駛而來的馬車撞上,就……嗚……」
蘇琬熙點了下頭,看著雪團,開始觸摸著它的身體,「雪團,我現(xiàn)在要幫你檢查,你身上哪邊最痛,告知我一聲!
一旁的人只見雪團隨著她的手所到之處,有時激烈哀鳴,有時靜靜不岀聲,像是聽得慬蘇琬煕說的話似的,不免嘖嘖稱奇。
不一下子,蘇琬熙大概清楚了雪團其它受傷的位置,吁了口氣,「還好,內(nèi)傷并沒有我想象中嚴重,無須開刀縫合,大部分是挫傷,再來就腳傷較嚴重,其它沒有什么!
「琬熙,那還有救嗎?兩個大夫都說雪團這腳算是廢了!孤牭教K琬照這么說,秋夫人連忙將稍早那兩個大夫說的話重述一遍。
「他們沒法子不代表我沒法子。夫人,你們先出去吧,留一個干練的下人來幫我,幫我準(zhǔn)備熱水、布巾還有剪刀,我要先幫雪團把毛剪了!
她自醫(yī)藥里取出兩個藥瓶,倒出一顆藥丸和藥水,喂雪團喝下,「這是止痛劑跟麻醉藥丸,可減緩雪團身上的痛感,一會兒我?guī)退t(yī)治時,它才不會痛得太厲害。我還需要木條跟個特殊工具,讓人準(zhǔn)備好拿過來!
她拿過紙筆寫下木條的尺寸,并畫了一個伊麗莎白頭套,向柳月進解細節(jié)處,讓人按著她所畫的尺寸及樣式用竹子編一個,預(yù)防雪團舔拭傷口。
柳月拿過她畫的圖,馬上離開院子,前去找人將所需物品準(zhǔn)備好。
秋夫人讓她信任的另一名丫鬟柳青留下來幫忙,其它人在備好所需的物品后,便退出房間,讓蘇琬煕治療雪團。
過了莫一個時辰后,柳青出來稟告秋夫人,雪團的傷勢已經(jīng)處理好,現(xiàn)在可以進去了。
秋夫人進到內(nèi)廳,看到的是光溜溜的雪團,那只骨折的腿被用木板固定住。
「晚希,是不是這樣雪團就脫險了?」秋夫人眼角泛著淚光,心疼的看著蘇琬熙。
「目前沒事,只要后續(xù)要小心照顧,很快就能恢復(fù)健康。不過,夫人,我必須提醒你們,很多傷者,不管是人還是動物,明明復(fù)原得很好,卻突然過世,全是因換藥時不注意感染了,導(dǎo)致功虧一簀,所以你們在幫雪團換藥時,一定要注意用具及雙手是否干凈!
「晚希,你教教她們怎么幫雪團換藥,還有怎么照顧!骨锓蛉诉吤﹫F的頭,一邊指著專門照顧雪團的丫鬟。
「好的!固K琬熙拿過來夾子跟小棉球,示范給她們看,「不管是人還是動物,你們都要記得,清潔時要像這樣,棉球沾了藥水后,抹過一次就丟掉,再換一顆棉球凊潔旁邊的部位,千萬不要來回涂抹,這很容易感染,這樣知道嗎?」
幾個圍上來學(xué)習(xí)的丫鬟都愣住了,這種清潔方法她們還是第一次聽到,棉球用一次就丟多浪費啊,可是跟一條命相比,棉球就沒那么重要了。仔細想想,雪團真是好貓命。
「還有,這個頭套一定要給雪團戴上。復(fù)原期間它一定會忍不住想舔拭傷口,口水容易造成傷口發(fā)炎等等,必須將這個戴在脖子上。」她拿過那個用薄竹片編的伊麗莎白頭套示范了下,又陸續(xù)交代了一些照顧時必須注意的事項,留兩瓶藥丸,一瓶是止痛的,另一瓶是治療內(nèi)傷的,要她們每天和水喂雪團喝下。
她看天色不早了,準(zhǔn)備回府,卻被秋夫人拉到花廳,說是有重要事情要詢問她的意見。
蘇琬熙被秋夫人瞧得有些惶惶不安,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沒做好。
「夫人,雪團只要好好照顧,很快就能夠恢復(fù)健康,您不用擔(dān)心!
對于蘇琬熙這個未來媳婦,秋夫人是越看越喜歡。
說真的,當(dāng)時侯爺訂下這門親,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樂意。以他們的家世,就算是娶個公主都沒人敢說他們高攀,報恩實在不需要搭上自己兒子的婚姻。
她本是心想著花氏最好生下兒子,可事與愿違,她已做好就算惹公婆不開心也要反對這婚事的打算,萬萬沒有想到兒子卻在后頭拆她的臺,晚希百日宴時,兒子跟著他們?nèi)ヌK家賀喜,看到了粉妝玉琢的小晚希,就喜歡上了,回到家就說以后要娶她當(dāng)新娘子,這一喊可是如了丈夫還有公婆們的意,她也只好同意這門親事。
這么多年了,兒子心里只有晚希這個新娘,及笄禮辦過了,也該把他們小兩口的婚事辦了。
「晚希,別喊我夫人,這樣怪生分的,你先喊我伯母吧,等你進了門改口喊我娘,當(dāng)然,我也不介意你現(xiàn)在就改口!骨锓蛉税氪蛉さ牡。
秋夫人這么一說,蘇晚希的臉蛋瞬間紅成一片,尷尬的看著她,「是的,伯母。不知伯母有什么事情要與我談?」
「哪里還有什么事,不就是你跟顥遠的親事。你也知道顥遠老大不小了,別像他這年紀,孩子都幾個了。」
「嗯……所以?」
「我看你跟顥遠處得很好,不如我們早些將婚事辦了,年底你就嫁進來,你說如何?」秋夫人溫柔地看著她,親切地詢問她的意見。
蘇琬熙愣愣地看著秋夫人,雖然她跟秋顥遠已經(jīng)有共識,不過這一切的主導(dǎo)權(quán)她都丟給秋顥遠了,現(xiàn)在秋夫人這樣問她,一時間她真不知該怎么回答。
要是老實跟秋夫人說,秋夫人可能會嚇壞,不認為她是輕浮女子那才奇怪。
大夏雖然民風(fēng)頗為開放,可也還沒開放到男女能私下商討好婚事,而不經(jīng)過雙方父母同意。
秋夫人看著蘇琬熙原本就紅撲撲的臉蛋,這下更是紅得有如天邊的晚霞,小嘴開闔了半晌,不知怎么回答她,忍不住掩唇輕笑。
「你倒是給我一個暗示或是一個準(zhǔn)信啊,伯母可不會讀心術(shù),你呆呆地這樣看著伯母,就算看上一整年,伯母也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
蘇琬熙咬了咬下唇,羞澀的低下頭,囁嚅道,「伯母,這婚姻大事……您怎么會問我……不是都該由父母作主的嗎……」
聽她這么說,秋夫人滿意的笑了,「這樣好,那伯母過幾天就跟你父母討論你們的婚事!
她紅著臉點頭,算是同意了秋夫人的打算。
這日,蘇琬熙用過早膳后,正準(zhǔn)備到威勇侯府替雪團復(fù)診,梅子匆匆來報,「二姑娘,世子爺來了,正在小花廳。他急著見您,說有重要的事情找您!
重要的事情?蘇琬熙秀眉微挑,二話不說便抬腳前往小花廳。
「顥遠,發(fā)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急著找我?」她一邊撩開垂下的水晶珠簾,一邊問道。
「晚希,快跟我走!」秋顥遠向前拉著她的手腕便要往外走。
「等等,顥遠,究竟發(fā)生何事?你總得跟我說一下,我再跟你走啊!顾B忙拉住他。
「晚希,丹豐馬場所飼養(yǎng)的馬發(fā)生馬瘟,獸醫(yī)們束手無策,只能前來找你看是否有辦法搶救那些馬匹!
「馬瘟?!」她驚呼,連忙問道,「發(fā)生馬瘟到現(xiàn)在多久了?」
「發(fā)生這情況已經(jīng)有五天,剛開始是一天死兩匹馬,當(dāng)下照顧馬匹的人并沒有察覺是樣,不過到三天前,馬匹開始大量暴斃,昨天已經(jīng)死了百匹戰(zhàn)馬,其中不乏珍貴的汗血寶馬!顾樕林攸c頭,將這些天馬匹的情況告知她,「最初的癥狀是馬匹食欲不好,大量喝水,體溫比平日高,最后全身抽摔,死前口吐白沫,死時眼珠泛淚!
「你這么說,實在無法判斷是馬瘟還是其它問題,要看過現(xiàn)場才知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準(zhǔn)備一些東西,馬上就隨你一起到馬場!顾f完轉(zhuǎn)身前往平日放醫(yī)療器具和藥材的小房間。
待她整理完畢,立刻與秋顥遠趕往馬場。
過了約莫兩個時感,蘇琬熙查看完整個馬場生病的馬匹,還有病死馬匹死時的情況,之后到秋顥遠馬場中的書房休息。
她站在主架前翻看馬場里的日志,想找出馬匹集體生病的蛛絲馬跡。她覺得這次馬匹生病的情況頗為詭異,跟病菌感染而引起的馬瘟狀況十分相似,卻又不太一樣,偏偏這情況在前世她并未見過,實在棘手。
皇帝很重視這次的馬瘟,甚至下了皇令,再有馬匹死亡,整個馬場的人還有獸醫(yī)全都要處斬。
正因為人命關(guān)天,秋顥遠沒辦法才找上她,想想現(xiàn)在數(shù)百人的命系在她的手上,她就覺得壓力好大。
「蘇姑娘,這是用馬場旁邊玉泉山上的清泉所泡的茶,還有牧草做的特制點心,味道很不錯,您嘗嘗!柜R場里的粗使丫鬟敲了兩下門框,端著剛做好的茶點進入。
「用牧草特制的點心?聽起來好像不錯!固K琬熙眼睛微亮,看著白色瓷盤上擺放的青草色小茶點,合上日志坐到桌邊。
「是啊,這嘗起來有一股清新的青草味,味道一絕,到牧場來的貴客對這小點心都贊不絕口!勾质寡诀咭贿厡⒉椟c擺到桌上,一邊介紹。
「哦,是嗎?我前幾次來怎么都沒有嘗到?看來我不是貴客!顾闷鹨粔K做成梅花形狀的糕點,打趣著。
「蘇姑娘,做點心的牧草可是要牧草最鮮嫩的部位,大約一根手指的長度時就要摘下,若葉子太粗就會不好吃。前一陣子蘇姑娘來的時候,馬場里的牧草都老了,因此才沒有采來做成點心!
「呵呵,原來如此,看來是我誤會了!固K琬熙輕笑了兩聲。
「不知道蘇姑娘是否還有其它吩咐?如果沒有,奴婢先退下!勾质寡诀呖此龜[了擺手后,便退了出去。
蘇琬熙給自己倒了杯茶喝,看到有幾只花色小鳥飛到敞開的窗戶旁,便拿了塊糕點捏碎放到窗臺邊,「嘿,小鳥兒,這個糕點味道不錯,你們也嘗嘗!
沒想到那幾小鳥一臉不屑的撇過頭,其中一只雜毛小鳥還生氣的說道,「哼,我們才不吃!你這姑娘好狠毒,竟然想要毒死我們!」
「毒?我怎么會想毒死你們,這糕點是我第一次吃,覺得好吃才要請你們吃的!
「那個有毒我們不吃!挂恢痪G色的小鳥轉(zhuǎn)過身,拍著翅膀道,「要請我們吃東西,就給我們吃谷物。」
「這糕點怎么會有毒?」她擰起眉頭看著茶點。
「因為那些牧草還有這整片馬場的草地都被灑了藥,吃多了就會開始生病,然后口吐白沫死掉!挂恢挥兄恋募t色羽毛的小鳥飛到她面前。
「什么?!灑了藥?!多久以前的事情?」她瞪大眼看著那幾小鳥。
幾只小鳥互看了對方一眼,嘰嘰喳喳的討論一番后,抓出了一個大概的日子。
其中一只較大的灰毛小鳥代表說著,「大概是半個月前吧……那天是月圓,月亮特別大,有個人趁著黑夜無人的時候,在馬場上偷偷灑藥。」
「那時候,其中一個人還被我啄了!挂恢淮鬄貘f「嘎嘎嘎」叫著,飛了過來,還沒落下就急著將它做過的事說出。
「你看過下藥的人?」她連忙問大烏鴉。
大烏鴉撇著嘴,一臉鄙夷的睨她,「你這個人類怎么這么不懂得待客之道!」
「是我忽了,抱歉,你們請用!固K琬熙當(dāng)然聽得懂這潛臺詞,沒東西巴結(jié)還想要情報,沒門。
她馬上去抓了一把八角盒里的瓜子跟花生,并將桌上那盤果子端過來。
蘇琬熙看大烏鴉啃著一顆果子啃得挺歡快的,好聲好氣地問道,「大烏鴉,請問你有看到那些下藥的人的長相嗎?」
「我沒看清楚,不過夜梟那個陰險的家伙應(yīng)該看得一清二楚,你可以問它!
「夜梟?大烏鴉,你可以幫我找它過來嗎?或者告訴我該去哪里找它!
「不能,夜梟那大爺那么兇悍,在睡覺時吵了它就是找死,我可不干,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那些下藥的人住在哪里!
「你知道?」
「當(dāng)然,就是西邊山坡下的那間破屋,那幾個人曾經(jīng)在那邊待過!
「天啊,大烏鴉,你真是我見過最帥氣的大烏鴉了,簡直是烏鴉界的王者!固K琬熙聽到這個大消息,十分開心,狗腿地贊美著羽毛烏黑亮麗的大烏鴉。
大烏鴉很得意,給她一個「算你有眼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