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了一個大大的圈圈,兩個人終于談起了情投意合的戀愛。
不過,兩個人都忙,能見面的時間有限,所謂的談情說愛大都是靠著發(fā)達的網(wǎng)路進行。
即使如此,還是能談得火熱。
有時,知恩會在MSN上問說:“你愛我嗎?”
程豫會回說:“愛!
知恩繼續(xù)問:“有多愛?”
程豫會說:“從地球到太陽來回一百圈那么愛。”
還有的時候,知恩會問:“你想我嗎?”
程豫會說:“我想你。”
知恩又問:“有多想?”
程豫會回:“就像呼吸一樣時時刻刻不間斷的想!
有些話,見了面羞于啟齒,但是在網(wǎng)路里,坦白得無所忌憚。
程豫跟知恩的愛情因為這樣,來得既快且濃烈。
幸福在他們之間圍繞,所有的問題,在他們之間似乎不再是問題。
程豫不再想著以前,知恩也忽略了被她遺忘的曾經(jīng),他們的愛情是從現(xiàn)在開始,想的該是未來而不是過去。
漸漸的,笑容重回到兩個承載過往陰霾的人的臉上,他們的個性不再封閉,變得溫煦且宜人,有如剛從冬天轉(zhuǎn)換降臨的春天一樣。
周遭的人深刻的感覺到了他們的轉(zhuǎn)變,也猜得出是因為戀愛造成的結(jié)果,只不過,因為鮮少見面的關系,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對象,竟然是彼此的“過去”。
“有空嗎?”黎曜打開門,問道。
程豫正好用MSN跟知恩約好見面的時間,他從螢幕抬頭,笑著。
“回來了!
“是啊!時差還沒調(diào)回來就來見你。”
設計工作室的工作蓬勃發(fā)展,為了因應國外的案子,去年在英國成立了分部,身為合伙人的黎曜,理所當然的接下了分部管理者的棒子,從籌備期就開始在倫敦長住。
黎曜一臉慵懶,他穿著休閑眼,肩上背著一個黑色旅行包,慢步走了進來。
他隨意拉了張椅子坐下,打開包包,拿出他剛在巷口買的水煎包大口吃著。
“果然還是臺灣的東西合我的胃口!彼穆曇舫錆M感動,抬眉瞥見程豫瞅著他笑,他揚手,“要來一個嗎?”
“不。”程豫搖頭!拔易∨_灣,能吃到的機會比你多。”
“啊,對!你住臺灣!备叽蟮纳碥|往后一靠,椅背沉了幾分!笆裁磿r候我們交換一下?我相思病泛濫得很嚴重!
程豫笑笑,“如果是一個月前的我,可能會答應你的要求!
黎曜楞了楞,瞇著眼,忽然想起甫進門時小米跟他說的話。
她說,總監(jiān)這陣子很怪,老是笑容滿面,所有人都猜他談戀愛了。
“我聽說了!崩桕姿菩Ψ切!拔疫以為你這輩子不會再談感情。是什么樣的人?”
程豫一怔,望著黎曜,鍵盤上的手頓住。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知道他跟知恩復合,程豫有些猶豫,想了想,他語氣淡然的說:“是知恩!
水煎包停在半空中,黎曜的慵懶被程豫弄醒幾分。“你說什么?”是時差太嚴重了嗎?他怎么連聽力都出現(xiàn)幻覺?
“對方……是知恩!背淘ブ厣。
黎曜楞在椅子上,一臉不可思議。
程豫與知恩分開的這段日子里,程豫的悲傷他是看在眼里,他知道程豫很難過,也知道程豫很想念對方,但是他不知道程豫竟然還有勇氣去把對方找回來!
“知恩……我是說大嫂,她原諒你了?”
搖搖頭,程豫苦笑!皼]有。她車禍失憶,忘了我。”
黎曜又楞住了,他瞅著程豫,眉心擰在一起。
“如果是這樣,你這么做,是對的嗎?哪天大嫂恢復記憶,會不會是另一場傷害?”
望著黎曜的臉,程豫語塞,矛盾的心態(tài)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黎曜。
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想過,但是,他想看著知恩、想聽她說話、想為她做任同事,只要能把知恩再一次的留在自己身邊,他什么困難都愿意克服。
就算當知恩恢復記憶之后,不愿意再愛他。
抿了抿唇,程豫口氣無奈地道:“我第一次……愛一個人愛得這么不知所措。”
黎曜沉默地看著程豫的表情,他挑起眉,心想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天敵”。
他嘆口氣,只能說造化弄人,兩個人的緣分沒有因為一張離婚證書就斷得干干凈凈。
黎曜又開始吃著水煎包,懶懶地攤在辦公椅上。
“你自己小心吧!這次重逢,大嫂應該不會這么簡單就放過你,說不定會給你一頓拳打腳踢!
程豫聳聳肩,認真的看著黎曜回說:“只要她不離開我,怎樣我都無所謂!
。
晚上,程豫跟知恩見了面。
距離上次會面不過兩個禮拜,但是對于熱戀的情侶來說,就像隔了好幾世紀那樣長久。
他們吃過晚飯后,漫無目的的在人行道上走了好幾個小時的路,只為了能享受手牽手并肩而行的幸福感。
一直到了夜深,兩個人才踏上歸途。
程豫把車開到了知恩租屋處樓下!澳慵业搅!彼f。
知恩待在車里,看著程豫,拉著安全帶,有些依依不舍。
“怎么了?”說著,溫柔的大手探著知恩額頭的溫度!安皇娣䥺?”
知恩搖搖頭,她拉住程豫的手,仔細的望著他的掌紋。
意識到自己喜歡他之后,幸福的感覺讓她一直笑容滿面。
看著程豫,猶豫了幾秒,知恩終于向前,輕輕的在程豫頰上印下一吻,然后匆忙的解開安全帶下車。
關上門,在門前停頓了一會兒,她轉(zhuǎn)過頭,望著車窗,依舊是笑著。
蒙朧的路燈,照不清楚她的表情,程豫只能隱隱約約的看出知恩像是在臉紅的樣子。
甜蜜的感覺,傳染到了程豫的嘴角。
“今天,謝謝你!敝髡f。
程豫笑著,很好看的笑著!氨3致(lián)絡!
知恩點點頭。此時,單行的巷道后頭有了來車,無法通行,對他們按了喇叭。
“有車來了,快走吧!我再打電話給你。”
“知道了!背淘ノ⑿Φ某蛑饕魂嚭,才拉了排擋,駛離知恩公寓樓下。
黑色的轎車緩緩的駛離巷道,知恩看著遠去的車影,心里有點甜蜜,但莫名的,似曾相識的感覺又浮上心頭。
她好像……曾經(jīng)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
心頭一窒,用力搖搖頭。不是決定不再管過去如何了嗎?
嘆著氣,知恩轉(zhuǎn)過身,從包包拿出鑰匙準備開門,才抬頭,她嚇了一跳。
清風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公寓樓下大門前。
“清風?什么時候來的?”
“有一陣子。我到附近辦點事,就順道過來看看你。”她表情淡然地朝知恩走近!澳愀l出去?男朋友?”應該不可能。聽知翔說,這兩年來知恩都是一個人生活,緋聞沒有到讓冉昭雄著急的想替知恩安排相親。
聽著清風的話,知恩還是笑,現(xiàn)在只要一想到程豫的臉,心口就甜滋滋的。“算是吧!
算是?清風有些意外。她打趣的望著知恩的表情,那雙圓圓的眼里充滿了快樂,氣色紅潤,看來知恩的日子過得不像知翔形容的那么黯淡。
“是嗎?是怎樣的人?”看到好友臉上有笑容,清風語氣輕松。
“一個很溫柔的人。”頓了頓,知恩看著清風,“說不定你也認識他!
她認識?“叫什么名字?”
“程豫,前程的程,猶豫的豫。”
知恩話一出口,清風驀地凝住表情,她一臉訝異的瞅著知恩的笑臉。
程豫……她……跟程豫?
“你們……怎么碰面的?”
“我們雜志的一個專欄,我去采訪他!敝鳑]注意到清風神色有異,她繼續(xù)說著,“怎么?你認識他嗎?”
清風細細的觀察知恩的態(tài)度?礃幼,知恩應該還沒想起程豫。
收起情緒,清風搖搖頭,以一貫的冷靜語氣回道:“不認識!
“是喔!敝黝h首,再次轉(zhuǎn)身開門!疤鞖夂美,趕快進來吧,我冰箱里剛好有最近取材時買到的好吃甜點。”
清風應了一聲,跟上知恩的腳步,心情忽然沉甸甸。
原來,知恩就算沒有記憶,還是不自覺的又進入了輪回里。
怎么會這樣?守著不讓他們相見,但是命運卻還是把他們兩個人連在一起!
難道,真的無能為力了嗎?
清風憶起知恩痛苦的表情,她困惑的抿起唇。
不行!悲傷一次就夠了,她得阻止,在事情繼續(xù)往下發(fā)展之前。
凝睇著知恩走在前的身影,清風在心底默默的下了決定。
。
寒風,冷得讓人直打哆嗦。
向清風面無表情的站在私家車旁,漂亮的臉蛋有些蒼白,她眉頭深鎖,似乎在沉思什么事情。
司機先生杵在一旁,必恭必敬的彎著身軀道:“小姐,天氣冷,您要不要在車里等?”
清風搖頭。“我要站在這里!
這里,美國紐約,前幾天下了雪,現(xiàn)在氣溫只有個位數(shù),天陰得像要下雨,猶如清風現(xiàn)在的心情。
司機不再多言,陪站在一旁,對小姐說一是一的個性已經(jīng)習慣了。
清風看了看司機,目光一轉(zhuǎn),望著眼前高聳的辦公大樓。
根據(jù)調(diào)查,程豫兩天前到了這里談公事,一件景觀設計案,預計在今天下午出發(fā)回臺灣。
她必須把握時間,在程豫回臺灣之前把話跟他說清楚。
不然回到臺灣,知恩在,她找不到適當?shù)臋C會,這樣下去,事情就難以挽回了。
一定要趁現(xiàn)在——一切還來得及的時候。
瞇起眼,寒風吹過,發(fā)絲在頰邊飄動。等了一個小時,清風等的人終于走出了辦公大樓。
她示意司機,司機朝程豫走了過去,轉(zhuǎn)達了主人的意思。
程豫楞楞的看著司機,再抬頭看到了清風,表情有些訝異,猶豫了幾秒,才住清風的方向踱了過來。
“有事找我?”清風的臉對程豫來說,算是陌生又有點熟悉。
記憶里,他只記得她是知恩的好朋友,而他只在跟知恩的婚禮上見過她一面。
“是的!鼻屣L冷冷的看著他。
“什么事?”
“進車里吧!我送你回飯店,到那里,我再跟你說!
程豫心里不明白,但還是坐進了車里。
到了飯店,兩個人進了一樓的咖啡廳,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隨意的點了咖啡和紅茶。
等眼務生走遠,程豫面對著清風,禮貌的開口:“請問,有什么事嗎?”
清風拿著水杯,慢慢的放下。
“聽說,你和我的朋友,冉知恩,最近有在連絡?”
程豫聞言一頓,抬眼。“是的!
“那么,你應該知道,知恩失憶的事了吧?”
“是的!彼h首。
“既然如此——”清風往椅背靠去,雙手交握在身前!拔蚁M汶x開她,不要再跟她連絡!崩潇o的,她表情平淡地對程豫提出要求。
很些微,她看到程豫楞了一下,但旋即收起了驚訝,似乎對她的要求并不感到意外。
“為什么?”程豫的口氣,平板得聽不出情緒。
“為什么?”清風挑眉,“你對她的‘曾經(jīng)’,你難道忘了?”
表情一凝,程豫沉默。他怎么可能忘了!
“我不知道你再來找知恩的動機是什么,但是,我希望你放了她,在她想起你之前,放了——”
“我愛她。”程豫打斷清風的話。“也許我這么說很矯情,但是,我愛她,就算她不記得我,我還是想跟她在一起!
“愛?”清風不以為然。“如果你愛她,那就更應該放她走!
程豫安靜地望著清風,眼神里有著無法茍同。
“你知道知恩為什么失憶嗎?”她問他。
程豫頷首!爸髡f,是因為車禍!
“車禍?”對于這樣的答案,清風并不驚訝,因為那是冉家給知恩失憶的理由。她伸手,用湯匙攪拌著眼務生送上的紅茶,口氣依舊淡淡的,“如果是這么單純的原因就好了。”
程豫聽著,眉頭皺了起來。“難道不是?”
清風斂容,正色望著程豫!安皇恰!
“那是什么?”看著清風的認真,程豫心里浮出不好的感覺。
“是因為心痛!
‘心痛?”
嘆著氣,清風拿起杯子,喝著紅茶,幽幽地道:
“與你分手的打擊太大,那天晚上,知恩因為過度的心絞痛送醫(yī)急救,在車上,她曾經(jīng)一度失去了心跳,經(jīng)過了電擊搶救回來,她再次睜開眼,就失去了記憶,所有——關于你的記憶。”
“我的……一切?”
“是的,所有在知恩腦海里關于你的一切,全部像是被抽離一般的消失了,她忘記你,也只忘記了你,你曉得那代表著什么意思嗎?”
程豫沉默著,他的心,一時被驚愕塞得滿滿的。
清風不待他回應,繼續(xù)道:“你對她是痛苦的回憶,但她不愿恨你,所以寧愿遺忘。她愛你愛到如此,你現(xiàn)在回來找她,還希望這個遺忘你的女人怎么做?”
“我不知道跟你說是不是對的,但我覺得還是要讓你知道,知恩她……從大學時代,就一直愛著你!
猛然抬首,程豫瞠著雙眼,面對著清風接下來的話。
“她愛你,但是因為你和安芃薇的關系,她只好將自己的感情隱藏了起來,然后傻傻的等待著!鼻屣L苦揚嘴角,“以為自己最后就會如此抱憾終生,卻沒想到你提出了結(jié)婚的要求,因為愛著你的關系,她毫不考慮的答應了你!
擱下手里的杯子,清風無奈的嘆口氣,接著說:
“對你,她沒有口出惡言過,對著我們,她只說過自己幸福,說你是個認真的好人,因為她說得毫不猶豫,曾經(jīng)一度,我真的以為知恩會這樣幸福下去,但是事實,似乎不是如此!
清風平靜的瞅著程豫,在她的言語間,程豫的冷靜漸漸瓦解。她看著程豫,看他表情激動地搖著頭,最后,他一臉痛苦的用雙手蒙住了臉。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知恩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這些,就算我們發(fā)生那樣的事情,她依舊沒告訴我!
過去的種種如潮水翻涌,在程豫的腦海里攪動著;一個笑著的女人、一個哭泣的女人、一個眼里只有他的女人——這些,是知恩!
而他竟然什么都沒注意到,只自私的對了她提出了毫無意義的婚姻要求!
他……到底對這個愛他的女人做了什么?!
“所以,如果你說的愛是真的,如果你還有點良心,放開知恩吧!遺忘可以讓她的人生重新開始,在這途中遇上你,只能說是意外,但是為了她好,就算我求你,請你離開知恩的人生!
程豫一臉悲傷地望著清風,該說的肯定答案,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看出了程豫的遲疑,清風又嘆了口氣,“我話就說到此,怎么做,我相信你應該清楚了!彼酒鹕,拿起帳單!笆俏艺夷愕,錢由我來付,先告辭了。”語畢,清風走了出去。
程豫一個人呆在座位上,消化著清風告訴他的事實。
想起了知恩的笑容,他的眼眶不禁酸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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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豫憶起了與知恩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那是一個下著雨的夏日午后,一個個頭小小的少女,滿臉笑意的背著一個很大的包包,正站在屋檐下等著他。
那天的雨很大,她的包包有一半都被雨水淋濕了,凌亂的馬尾黏在頰邊,看起來有說不出的狼狽。
可是即使如此,面對遲到了二十分鐘的他,知恩笑容里的誠意卻沒有減少。
她看著他出現(xiàn),把保護在懷里的講義小心翼翼的交給他,她被雨弄得很槽,但是懷里的講義卻是干爽整齊。那個時候,程豫有點不明白,為什么知恩會為了一個算是陌生的人做到如此?
不過,程豫并沒有繼續(xù)深思問題的答案,當時他的人生重心,是在課業(yè)跟安芃薇身上。
冉知恩的出現(xiàn),就像是走在路上與他擦肩而過的行人那般微小,從認識冉知恩開始,他只是習慣的接受,習慣她的幫助,習慣得理所當然,一直到畢業(yè),他都沒有好好看過這個在他身邊的女子,連一次都沒有。
到了最后,他們走向了莫名的婚姻,度過了五年實名將亡的結(jié)縞生活,一直到安芃薇的再次出現(xiàn),敲開了迷霧,以為平靜的背后,事實的真相竟是這般的殘酷。
程豫一直以為,知恩的愛情,是在他們成為夫妻之后;卻沒想到,萌芽的愛情,是再更遙遠的之前,那個他一點都不在乎她的時候。
當時,她答應他的求婚,是用著怎樣的心情呢?
程豫倚著墻邊,俊顏充滿著無邊無際的痛苦。
以為自己最后就會如此抱憾終生,卻沒想到你提出了結(jié)婚的要求……
那時的他,心里愛的還是別人!為了一個自私的原因,他把一個愛他的女子折磨到了什么境地?
假使你能看見我血淋淋的心,你就能體會到你有多殘酷……
病床上,那天,知恩淚流滿面地朝他怒吼著。
血淋淋的心……對他,她總是在勉強、總是在妥協(xié),她這樣的退讓所期望的,只是希望他能回頭,好好的看她一眼而已。
如果你已經(jīng)娶了我,能不能讓我擁有全部的你呢?我不想……不想……只有一個叫作“程豫”的背影……
原來啊——原來——事情比他認為的還要殘忍。
她忘記你,也只忘記了你,你曉得那代表著什么意思嗎?
你對她是痛苦回憶,但她不愿恨你,所以寧愿遺忘……她愛你愛到如此,你還希望這個遺忘你的女人怎么做?
過往回籠,一個溫柔的女人對他笑得燦爛,后來她哭了,哭得讓人心揪痛,那張臉,慢慢的,和現(xiàn)在的知恩,重疊了……
抬起頭,程豫悲傷的凝睇著知恩遠遠的朝他跑來。
走出了辦公大樓,知恩看到了程豫,直笑著,“什么時候回國的?怎么沒有通知?”
程豫沉默著。眼前的小臉,目光里沒有一絲懷疑,因為她忘了站在她身前的男人,曾經(jīng)怎樣的傷害過她……
但是他,沒有忘!
沉重的,程豫抬起手,輕輕的撫著知恩的臉。
遺忘可以讓她的人生重新開始,為了她好,就算我求你,請你離開知恩的人生……
他帶著深痛的悔恨重新來到了她的面前,但是最終,他還是沒有資格,愛她……與被她所愛。
程豫的不發(fā)一語讓知恩困惑,他的表情很凝重,仿佛有著千言萬語,卻無法說出口。
他似乎,很痛苦,非常非常的痛苦。
伸手,白皙的小手擱在臉龐的大手上。“程豫,你怎么了?”
他停住動作,深深的望著她,像是要把知恩刻進他的眼里那般。許久許久,他用干澀的聲音,緩慢的開了口:“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心像是被人抽了一下,知恩的笑容僵住!澳阏f……什么?”
她的表情也扯著程豫的心。“我說,我們不要再聯(lián)絡了,不要見面,從此不要出現(xiàn)在彼此的人生。”狠下心,程豫推開知恩的手!熬瓦@樣!
說著,他轉(zhuǎn)過身向前走,不敢再繼續(xù)看著知恩的臉。
知恩望著那背影,無法消化程豫的話,之前見到他時那莫名熟悉的心痛,此刻又突然的冒出,蔓延似的侵蝕著知恩的胸口。
一抹黑色背影……令人痛苦且熟悉的背影……那是……程豫的背影?!
思緒恍恍惚惚,邁開步伐,知恩跑向前,拉住了程豫的手。
“告訴我,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程豫停下腳步,看著知恩。“不是!
知恩不相信,混亂的情緒攪著她的腦袋,她緊抓著程豫的西裝外套袖口。
“為什么?”他們……不是在才要開始?為什么突然就結(jié)束了?“為什么?”
她用力的晃著程豫的手,晃得連眼淚都蹦出了眼眶,原本開開心心的臉變得像是失溫那樣慘白。
她不要!她不要與他分開!
程豫瞅著知恩的表情,心里也痛,但是他下定決心,拉開了知恩的手。
“分手吧!”
這一次,他走得倉卒且果決,快到知恩追不上他,只能用著淚眼模糊的看著程豫遠去的背影,一步一步的,跨離了她的人生范圍。
對不起……
頓時間,她又看到了夢中的女人了,熟悉的心痛迅速擴大,夢中女人的肝腸寸斷變成她的,清楚的、殘忍的割著她的心……
知恩撫著胸口,喘息著,語氣破碎得斷斷續(xù)續(xù),“我不要……不要……不要分離!
即使痛苦,她的眼還是沒有移開,她看著程豫,看到了熟悉、莫名的女人的畫面,在她腦中漸漸變得清晰——
終于,失去知覺前,知恩看清了女人的面容。
那個一直在她夢中哭泣的女人,哭得椎心刺痛的女人,原來——是她自己。